第2章
呂隊長在聽到這樁離奇的鬼訂飯案子之後就趕到了柳樹巷子十八號。
那裏位于巷子的最深處,宅子建得很漂亮,還是棟小洋樓,據說前些年被一個洋鬼子商人買了下來,後來洋鬼子病死了,那棟樓又被一個東北商人買下來。
溫湖聽說之後也要過來湊熱鬧,呂隊長拿這位大少爺沒辦法,只好由得他去。
一樓大門是虛掩着的,沒上鎖,一推就開,劉老板說,那天他過來送飯時也是這樣。
呂隊長他們在空蕩蕩的一樓略微查看了下,見沒有什麽異狀,就沿着樓梯往上走。
二樓有四個房間,據夥計阿勇和劉老板稱,他們之前就是在第一個房間送的飯。
第一個房間門口确實擺着一個托盤,上面用碗碟盛着飯菜,看上去沒人動過。
呂隊長手下的巡捕當先上前拍門,一邊拍一邊大喊:“巡捕查案,開門!”
他們一行五六個人,上來時動靜不小,連同這會兒拍門的聲響,就算是在睡覺也該被吵醒了,結果愣是沒人開。
呂隊長示意手下先到另外幾個房間查看,自己則退後幾步,一腳就把門給踹開了!
“神勇過人,老呂昨晚吃大力丸了吧?”溫湖豎起大拇指,沒個正形。
“過獎過獎!”呂隊長本來也被那氣氛弄得毛毛的,結果聞大少爺這麽一插科打诨,他忽然就覺得其實也沒有那麽瘆人。
但門一開,幾個人都愣住了,剛才玩笑的心思蕩然無存。
房間裏有三個人。
确切地說,是三個死人。
一個吊在房梁上,身體晃晃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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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兩個趴在麻将桌前。
麻将桌上淩亂一片,麻将四散。
“報告!隔壁幾個房間都搜過了,沒有人,也沒有其它可疑發現!”
呂隊長唔了一聲,忍不住捂住口鼻。
裏頭有股很難聞的味道撲面而來,他餘光一掃,牆角裏還放着個炭盆,火早就滅了,但味道還在,再加上屍體的味道,那可真是百味俱全了。
呂隊長的手下趕緊先走進去開窗透氣。
溫湖跟在呂隊長後面。
房梁上的屍體被放了下來。
呂隊長走過去查看趴在桌子上的那兩個人,眉頭緊皺:“看樣子不是剛死,屍體都幹了,現在要不是冬天,加上他們在屋子裏燒炭,幹燥,早就臭得不成樣了,肯定死了好幾天了。”
但就算是這樣,屍體也逐漸開始出現腐爛的跡象。
“他娘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呂隊長嘴裏罵罵咧咧,每年冬天北京城總會出現幾起因為燒炭取暖卻将門窗緊閉導致窒息而死的案件,他也見怪不怪了,只是——
“如果那兩個人是窒息死的,這個人幹嘛還要上吊?總不能是因為輸錢輸急眼了吧?”
他讓幾個手下在屋裏面找了一圈,沒發現任何錢財。
呂隊長一個手下戰戰兢兢地道:“頭兒,劉老板和會英樓的夥計不都說他們這幾天還過來送飯的嗎?而且一到晚上,他們的銀洋就變成冥鈔,說不定真有鬼魂作祟呢,要不這人都死了好幾天了,怎麽還能吃飯?”
呂隊長一腳把他踹開:“去去去,邊兒去,少來搗亂!”
扭頭一看,溫湖還蹲在那具懸梁自盡的屍體旁邊。
“怎麽,聞少爺,你有什麽發現?”
溫湖語出驚人:“他不是自盡的,是被謀殺的。”
呂隊長一愣:“怎麽說?”
溫湖:“他的腹部鼓脹得很厲害,這是口鼻被人按住導致無法呼吸窒息而死的典型症狀,因為氣不出,留于腹,所以腹部會幹脹。另外,吊痕在喉下,但他的舌頭卻沒有往外伸出,這都說明不是吊死的,而是有人在他死後作出自缢的假象。”
呂隊長:“那其他兩個人呢?”
溫湖搖搖頭:“暫時還看不出來,也許他們還真是吸入碳燒的煙霧窒息而死的。”
他是兵痞子出身,跟着馮國璋的北洋軍混了幾年,後來當上了京城的巡捕,還升了隊長,不過畢竟不是正經巡捕出身,對兇殺案還是有些外行,要不是溫湖在這裏,估計呂隊長直接就把這當成自殺案件來處理了。
呂隊長:“這可就出奇了,一個被謀殺,兩個自殺,自殺前還在打麻将?”
旁邊的手下咕哝一聲:“麻将也要四個人才能打吧,三個人玩有啥子意思?”
呂隊長眼睛一亮:“走,上會英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