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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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黃裳元吉
作者:楊雲水
文案:
“我一直覺得,我是個命好的人。”
短篇。
靈感來源于自己。
內容标簽: 幻想空間 靈異神怪 仙俠修真 東方玄幻
搜索關鍵字:主角:黃裳,齊江寧 ┃ 配角:含章,可貞。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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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一)
我是一匹吉良,一匹叫黃裳的吉良。
是吉良,不是馬,雖然我長得确實像馬。諒你們這群凡人也不知道吉良是什麽。我可是上古神獸。我們這一族還有一個名字叫吉光,吉光片羽的那個吉光。知道吉光片羽嗎?意思是哪怕是吉光的一根毛,都是殘存着的珍貴寶物。如果有人乘坐了一匹吉良,他不僅可以日行千裏,更可以活到上千歲——這就是我們上古神獸一族的神奇能力。
可是我已經沒有這樣的能力了。無論是神獸還是妖獸,化成人形都是一件不為天道所容的事,所以,天道會降下劫難來阻礙我們化形。我運氣不好,遇到的天道劫難是離火劫。離火,是天下至陽至剛的神火。我沒熬過這一劫,差點被燒死在火中。萬幸的是,我被路過的齊江寧救了。可是,那場火讓我失去了我引以為傲的皮毛。
我大部分的法力都凝結在皮毛之上。失去了皮毛,我就失去了大部分神奇的力量。這些力量,本該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的立足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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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該是我的一切。
二
(二)
齊江寧是我見過的命最好的人類。他的父親是大陸第一宗門——天離宗的宗主,哥哥齊含章是千年不遇的修仙天才。他的資質雖然比哥哥差了不少,但也算得上百裏挑一。
如果齊江寧胸懷大志,家裏有足夠的資源為他鋪平一條修仙坦途;如果他只想平淡度日,也有父親兄長為他撐起一片天空。進可成為一方之人傑,退可成為一地之纨绔,可謂游刃有餘。
人類就算修了仙,壽命的極限也不過短短五百年,不過是天地的一個呼吸之間。這樣朝生暮死的生命,活着不就圖個随心所欲麽?齊江寧一出生就有随心所欲的資本。所有人都說他命好,我也覺得。
可是他偏偏不快樂。
我很奇怪這一點。他救了我,把我伺候得這麽好,算是一個不錯的人類,就是天天苦着個臉,搞得我跟着他心情也不好。為了我自己的好心情,我決定幫他一把。首先,就從觀察這個蠢人族的日常開始。
觀察人族是個麻煩的事情。第一,你得變成一個人。
妖族變成人只能通過結丹——是的,妖族。雖然不想承認,但我們神獸确實和那些靈智低下的動物們是一個種族——結丹有兩種方式,一種又叫化形,是在體內結下人族的丹田,這樣,可以徹徹底底變成人;第二種,是在體內結下普通妖丹,然後利用法術幻化成人。人形有利于修煉,所以最好的選擇當然是化形了;但是化形時降下的離火劫太過恐怖,我全盛時都差點被燒成灰,更別提現在法力十不存一的狀态了。所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結了一顆普通妖丹。
成功幻化成人的我去照了照鏡子,還去齊江寧的洞府裏挑了件他的衣服。啧,人族真醜,渾身光溜溜的,毛發那麽稀疏,還得在自己身上裹塊布,美其名曰遮羞。我們神獸就從不遮羞。身上套了堆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很難受。真搞不懂人族的腦回路。
第二,你得想辦法混進齊江寧呆的地方。這種地方一般只許人入內,我平常是進不去的。
我被齊江寧救下之後,在天離宗混了五六年,早就對宗門的地形一清二楚。趁着這次宗門門內比試,我溜進了精誠場上,擠在了人潮洶湧的看臺裏。精誠場是個圓形的鬥法場,中間是陷下去的鬥法場地,邊緣是石質的看臺。我站在看臺上往臺下看,正好看見齊江寧和一個小妞兒纏鬥在一起。小妞兒長劍使得快準狠,出手必紮咽喉,眼珠;齊江寧手持一把靈力幻化而成的水色長劍,劍勢綿長,不給那小妞兒任何可乘之機。
我看了一眼,就知道齊江寧贏定了。那小妞兒使的劍法太耗體力,撐不過三十回合。
“小齊師兄,快上!”
“曲師姐小心!”
“哇,‘馭水式’,是‘馭水式’!”
區區兩個小輩的戰鬥就讓這些人這麽興奮。我看着身邊挨挨擠擠的人群,看着他們漲紅的臉色,滿腦袋都塞着亂糟糟的喊聲。
嗯,齊江寧,打得不錯。
“小齊師兄,小齊師兄!”人群中爆發出劇烈的歡呼。我擡眼一看,齊江寧的長劍已經送到了小妞兒的咽喉處。
“我輸了。”小妞兒說。直到她開口,我才認出了她。曲可貞,齊江寧的師姐。齊江寧有一塊錄着她聲音的留聲石,時不時拿出來放一放。那塊昂貴的留聲石裏面只錄着一句話:“江寧,幹什麽呢?”一口很好聽的吳侬軟語。
這時我才細細看曲可貞。她是個幹淨利落的女孩子,一身男裝,頭發高高束起。這個人給人的感覺不錯,但她身上有一股強烈的妖氣。雖然被遮掩得很好,但是作為神獸,我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一只妖居然混入了人類的宗門?這件事齊宗主肯定知道。
不過,我對別人的事不感興趣。
“師姐承讓。”齊江寧捋了捋額頭的碎發,“我只是——”
“——啊,齊師兄,齊師兄上臺了——”
遙遠的喊聲傳來。從看臺對面延伸到這一面,像是風即将來臨時樹葉的沙沙聲。
然後才是風正式的降臨。
“齊師兄,齊師兄——”
細碎而龐大的聲音漸漸變得整齊劃一,變成一股足以吞噬所有聲音的潮流,最後變為萬人齊聲的吶喊。
在天離宗裏,只有一個人能被稱為齊師兄。他就是那個千年不遇的天才、齊江寧的哥哥,“鬼劍”齊含章。
在這吶喊聲中,那個背着劍的白衣少年施施然走上了鬥法場,站在了齊江寧和曲可貞身前。曲可貞歡叫一聲,環住了齊含章的脖子。宗門裏的子弟們“啊啊”地叫起來,唯恐天下不亂地開始起哄。齊江寧移開了放在曲可貞身上的目光,盯着地面,手裏的劍不自然垂下,閃動了瞬息,消失在了空氣裏。
齊含章也笑了起來。他也摟了摟曲可貞,拿過她的劍歸在鞘裏,摸了摸曲可貞的頭,伏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麽。曲可貞笑着揮揮手下了臺,齊含章含着笑目送她的身影離開,然後他才轉身對齊江寧道:“不錯啊弟弟,下面該我們了。”
“來吧。”齊江寧說,揮手召喚出了水色長劍。
“好。”齊含章拔劍出鞘,鬼魅一般欺身上前,仿佛是眼前一花,人已經到了齊江寧的後方,利劍直刺齊江寧的脖頸。齊江寧反身格擋。就在劍身即将與劍刃相撞的那一瞬間,齊含章的劍離奇地消失了。再次出現時,它以一個刁鑽古怪的角度削向了齊江寧的右手手腕。齊江寧的劍勢半空中變換,平平掃過齊含章身前,齊含章手挽劍花,足尖點地,輕輕一躍,竟是踩在了齊江寧的劍上。一個人的重量加諸一柄薄薄的劍,齊江寧下意識往下斜削,胸口出現了一個空檔。齊含章的劍,已經架在了齊江寧的脖頸。
此時,從齊含章說出那個“好”,不過三息之間。
“啊啊,齊師兄,齊師兄萬歲!”歡呼聲再次在人群中爆發出來。我揉揉頭,被這些小輩的叫聲搞得頭暈。臺上齊含章朝衆人微微一笑,揚了揚手,慢慢走下了臺。齊江寧早已不見了。
他去哪兒了?
我的目光四處轉了兩圈,沒發現齊江寧的身影。正猶豫要不要去精誠場對面找一找他。我的袖子就被人拉住了。
“黃裳,是你吧?”
是齊江寧。少年頭發被汗液粘成條狀,面色赤紅,脖頸濕漉漉的。
“你怎麽認出我的?”我驚訝極了。要知道我今天才第一次變成人。
“你穿着我的衣服,頭發沒梳,腰帶系錯了,還一個勁在看臺邊緣擠來擠去。我和可貞師姐比劍的時候就看到你了。”齊江寧擦了擦汗,“怎麽忽然變成人了?”
“想變就變了呗——你得給我買套衣服,我不想穿你的。”
“好好好,祖宗。祖宗今天想吃什麽,蓖荔還是烏韭?”
“三百年份的新鮮蓖荔,要用清河裏的桂魚煎了吃。配妬女山丹的花,最好是用天山霜鹽腌過的。”
“您要求真多。”
我們倆一邊說着一邊往人群外擠。在回洞府的路上,我又看到了齊含章和曲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