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而失笑起來。他見她面無血色的頰邊因挑釁的話語而染上些許顏色,反而心微微一動。

“匈奴未滅,何以家為。”西園寺輝夜瞧他反應,心房莫名一緊,撇開眼,意興闌珊地淡淡念起

牆壁上畫中的字。

應該中國漢武帝時的大将霍去病的一句名言,她蹙起秀眉,問:“如今已無匈奴了,何以說匈奴?”

“你看不懂嗎?此句中的匈奴指的是如今的日本人。”

滅日方有家。

明铉的話方落,她霎時心底徒升不安,不着痕跡地倒抽口氣,然後略微生硬不自然地淡淡勾起唇角,清麗而帶着些許神秘氣息的臉上看不清神情,只是清淺地出聲:“所以你救了我,因我是抗日游行的學生。”

語畢,她略略怔怔地出神,久久望着這幾個大字,神情出奇詭異的呆板和靜默,連唇都抿得很緊。

明家抗日之心看來,倒是真真叫人動容…

莫名的,心底明明暗暗地滅了一排燈,也不知怎麽地,密密麻麻如針刺般,倒不像是傷口那兒,也吃不準那兒刺痛,她竟覺得心中一塊地方忽而亮不起來,星火都無,然後在某一處稍有柔軟的地方有着隐隐作疼的感覺。

“我自是要救你的。這是我身為國人的責任,幸好你機靈逃出了軍警的包圍,否則…若不是家父提醒,我定然…罷了,能救你亦是幸事。”若不是父親提醒他切不可多張揚,他倒真想沖進那裏質問幾聲,正是外患的時候怎麽能中國人槍打中國人…

當然,不僅僅是因你是中國學生才救你,他凝望着她的側面,心底暗自說道。她姣好清致的輪廓叫他不禁失神,天知道她不說話,不挑眉時有多美,當然怒嗔冷面的時候亦是美上萬分。他從未對女子動過心,因在他眼裏世道已如此亂,何況是男女之事,閑來能彈上一會兒鋼琴,拉一會兒小提琴,有人欣賞,有人為知音,已是幸事,若能真的磊落坦蕩地為救國抗日出一份力亦是最好,只可惜他從不能任性而為,只能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下做真正的自己。

嗓音沉沉,挪開視線,他不知她為何冷下了臉,道:“勞煩明少爺幫葉蕙叫一黃包車來,我好方

便回家。”

“你家住在何處?我派人給你家去傳個信,你便在明府上休養幾日吧,待身體完全康複再走也不遲。”

半晌,西園寺輝夜沉默不語,神色凝重,接着終似笑非笑,一瞬不瞬地與他對視,目光灼灼卻莫名叫他忽然心裏咯噔了下,還來不及探究,他只瞧見她面上綻出初見以後第一個燦若星火的笑靥,眸中泛着叫人猜不透的水光,潋滟着破霜般的媚意:“也罷,那我就在您府上叨擾幾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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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步步錯

那日同明铉報了她僞裝中國學生的住所處,她便在明家以養傷為由住了下來,期間也和明老爺子打過照面,她見他和明老爺子極像,卻多了份極純粹的東西,也許是喜愛音樂的緣故,她仿佛能在他身上看到極簡單的感覺,她暗自探聽,倒是聽見明老爺子對明铉無多訓斥,只是低低吩咐他多加小心,她亦感到胸口時不時有些隐痛傳來,而心卻如明鏡,清楚了幾分。

西園寺輝夜亦在明府有了從未享受過如此的待遇,不是有多好,而是這般親昵,家仆端着熱水進入屋內,他皆搶過活,親力親為地替她絞好毛巾,用溫柔極致的手勢為她擦拭面部,彼此湊得緊,她總是按捺住自己不知為何絮亂的情緒,只得垂下眼,倔強得沒有一言一詞。只是,他經常調笑她,有時劃過她頭頸上的痣總取笑道:“葉蕙,你這兒有痣,聽聞老人家說,這兒有痣之人皆是硬心腸,心至冷之人。”

心腸硬。

她思忖想着,這話倒是不假。

“我還以為像你這般的男子應是無神論者,如何還聽得迷信之言?”

“我信,我有時的确信命。”他失笑,俊挺不羁的面龐散着最洋洋灑灑的光芒。說出的話竟是出乎意料的無奈。

她挑起秀眉,仰着頭,任他仔細擦拭自己素手,從手背到手心,酥麻的觸感讓她總是不由失神恍惚。

“什麽是命?”回神過來,她問道,她最是不解中國人的命理之說,雖日本崇尚中國的多種文化與理論,可她是軍事家庭出身,性子硬朗,從小被當男子訓誡,哪有信這般過。

沉吟了半晌,他方舒張了眉頭,輕點她的鼻尖,回答:“也許,遇見你就是命。我們相遇認識就算是人的命,那是你無法更改,也是無法轉變的東西。”

若幹年後,她方想起今天彼此的對話,一語成谶,他們的相遇的确是命,卻是命中的劫數與劫難

,如若沒有相遇,他還是他,他若是救了上一個或是下一個游行的女學生,那麽一切都會自此不同,她亦甘心這輩子沒有遇見過他。然。一切皆是枉然。這倒是後話了。

“你手上怎那麽多繭,家裏讓你幹重活嗎?”輕輕擦拭着她的手心,他深深蹙起眉,見她手上許多老繭,心下不由一緊,滿是心疼與惱心,還來不及細看,她卻是一下子收回了手。

“無事,我素日比較愛折騰自己。”模糊不清,她眼神恍惚了一瞬,然後淡笑道。

他的眸光很清澈極為清亮,那眼裏的關懷之意不是假的,可她每每心下一軟的時候,總是瞧見他屋內赫然的那幾個字:不滅匈奴,何以家為。

每每此時,她皆瞬間像被冷水澆了一身,透徹冰涼。

其實她不愛說話,臉色少有變化,每次都是他一問,她一答,少有的主動發問也是極快的結束談話,他怕她發悶,倒是跑去了趙公館為她讨來了一只波斯貓給她解悶。

那是一日天氣毒熱,他給她準備了涼茶,才方解渴喝下想休憩之時,一個白影緩緩悠悠地在她面前晃動,“喵…”是一個尖銳細長的聲音,貓的喵聲,定眼一看,是一只極其慵懶迷人的波斯貓,品種極正,一雙鴛鴦眼滴溜溜轉,也不怕生,跟她對視了好半晌時間。

“你這貓倒有趣,也不怕我将你剝皮分肢入菜!”她狀似兇狠朝它一瞪,它反而伸了個懶腰,好不悠然自得。

“這是我家姐的貓,素來高傲不怕人。”

明晰,明随安,她聽過他家姐,原出嫁之前極為耀眼,城中皆是她的傳聞,只可惜自從入了趙府當了趙鈞默的大太太後,這些時候以來漸漸不得勢,仿若被磨了脾性,容得趙鈞默風月韻事不斷,想來也就是個平庸婦孺,擔不得什麽名聲,倒也沒半絲叫人另眼相待的地方了。

素來高傲的貓又如何,給點教訓,受點皮肉之苦,還不是搖尾擺首了。

垂下眼,她面上冰霜冷冽,眼微眯,頗有幾分刺骨的寒意,猶如最底最莫測的深淵深谷。

見狀,明铉倒不甚在意,只是逗弄着晚晚,唇邊笑意盎然,她忽然目光如電,瞧了許久,眼眸漸漸有了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柔和。

“你定是很愛你家姐,連她的貓都甚是喜歡。”

“自然是了,家姐是我至親之人,我與她一母同胞。”将晚晚送進了稍有不适的西園寺輝夜的懷裏,明铉為她撥過掩蓋住她額前的發,輕聲道。

西園寺輝夜不自然地素手梳了梳這懷中波斯貓的毛發,還未開口說話,明铉又告訴她:“它叫晚晚。”

“女字婉?”

“是夜晚的晚,晚了的晚。”

晚了…她略一挑眉,不知為何神經一繃,略略回神,她清淺地抿了抿唇,點點頭。

又不自然生硬地摸了摸晚晚的毛發,這頭一回對着一只貓如此善意,她倒覺得好笑了,抱着晚晚的時候私下無人時西園寺輝夜直呢喃道:“你可真運氣,若是換成其他動物早就成了我的研究對象了。”

恐怕是血肉模糊,瞧不清模樣了。

她從未養一只貓的喜好,倒是聽明铉的一些注意事項,慢慢開始學起來,晚晚倒也乖覺,不吵不鬧的,只是伏在她的腳下經常喜睡,懶得很。

許是過了幾天,有些習慣了,她有時竟驚覺自己正對着一只什麽也聽不懂人話的貓說話,而她回應的皆不過是幾句:“喵喵喵…”

讓她好一頓啼笑皆非。

休養幾日後,她體質一向強勁,倒是很快回複自如,有一日在明家院子裏閑逛時,卻是一個機靈,有些冷飕飕的風襲過,手勢可能狠了些,晚晚在她懷中一驚,矯健的小身子一跳,一個勁地望暗處跑,她連忙追趕,終于追上後緊緊抱住她,稍打了她幾下,咕哝着:“你怎那麽淘氣,看我等等回去怎麽收拾你…”将它生吞還是活剝了?

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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