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節

。”

聞言,鄭副官心裏“咯噔”一下,不由自主記起那日劉管事來報,說是大太太生辰當晚可能會同先生一見,哪裏料得那日火光沖天,只瞧得見蕭念梳那女子梨花帶淚的模樣,哪裏看得見大太太的蹤影。

然,鄭副官心底卻不知為何莫名缭繞着些許不安,如是那樣的畫面,那樣的對話叫大太太看進了眼裏聽見了眼裏,豈非真真是至大的刺激,他想着中院許會出事,又替自家主子多派了些人看守,熟料到半絲情況皆無,此等情形竟叫他愈加擔憂。

要告知自家主子大太太生辰那日的事嗎…

“那日大太太生辰,您…”

鄭副官欲言又止,心下正艱難地組織起語句卻不料被趙鈞默當下毫不猶豫地接口道:“給她的面,她定是扔得幹淨吧?”趙鈞默嘴角微勾,猶如了然于胸,話出了嘴邊,眼底皆是莫名的涼意。

“嗳…”鄭副官倏地臉色一變,喉間略似魚刺梗住。

話雖如此,但…本是有機會見面的,夫妻間有何事是不能坐下來談的,有何事是不能消融的?

他亦有妻子,極知夫妻間的問題從來都拖不得,一拖這關系就僵了。暗自思忖間,鄭副官面色變化得快,唇抿得死緊,待到啓口卻竟是極為平淡的勸誡:“您若是真的對蕭小姐動了真格,便,便放了大太太罷。”

此話雖是為大太太好,實則是為了趙鈞默,鄭副官能感覺到自己心中隐約泛起的不安同忐忑。

話落,座下都微顫了一下,趙鈞默怔怔地回看他,眼眸深邃,瞳孔微縮,指關節在膝蓋上淺淺泛白,待到恍惚間回神過來,已是攥成了拳。

車內空氣剎那稀薄了幾分,鄭副官一瞬不瞬地同趙鈞默對望,眼裏盡是勸慰與擔憂,霎時,趙鈞默淡淡地苦笑起來,這一笑使得氣氛松弛了幾分,半晌,他終是啓口答道:“不瞞你說,這事我從未想過。”

“那便從今日開始想吧,先生,你理應知曉,大太太心中恐怕已無你了。”

話已說到這般田地,再難晦暗搪塞過去,鄭副官索性攤開說話,豈料趙鈞默也不氣,只是略略別

開了眼,在車窗隐約反射的剪影中,好似能見着他的眼眸裏有些許意味不明的東西,他的聲音似是第一次如此無力地從喉間飄出來,帶着低到暗處的沙啞道:“一直是我趙某自欺欺人,是我不舍得。”

舍不得那人,還是舍不得在人生中同那人一起的年少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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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副官抿了抿唇,話含在嘴裏,眼看到了直系錢參謀長的府邸,這番話只得爛在了喉間。

“鄙人姓明,是錢參謀長舊識。”一抵達錢俊甫的府邸,趙鈞默便笑容可掬地遞上名片,平日裏極是孤僻冷硬的臉有些許緩和,隐約透露出幾分儒雅,他并未用真名,素來在外行動的習慣皆是用明晰的姓氏,此番一開口已是深知習慣難改。

那侍從趕忙招呼道:“明先生,參謀長還未從指揮部回來,請您在書房稍等片刻。”

言畢,便趕緊吩咐了奉茶上來,禮遇極佳。

錢俊甫自軍事指揮部回來時已是傍晚,待到侍從報說有位同為黃埔學生的明先生在書房等待自己時,他心下一緊,眼皮微跳,卻已是不能不見。

“哪個混蛋放他進城的?!”眉頭緊蹙,此人無事不登三寶,此番親自來,定是沒有好事,錢俊甫暗自思忖一番,腦中嗡嗡作響,不免冷聲怒斥。

話落,這分明的興師問罪,皆未有人敢答,下一秒,錢俊甫倒是心情平複了些,揮手苦笑道:“罷了罷了,誰能阻得了他進來。”

若是不讓他進城,恐怕到時他在情報上多加修飾,等等炮火恐怕就到了眼前了。

“參謀長,是否讓狙擊手在外埋伏?”侍從低聲附在他耳邊道。

“狙擊手?你給老子一邊去!他這家夥既然來了便不是來同我打鬥的,我若是禮貌待他,還能讨得好去,若是武力相待,恐怕明日這城便不在了。”

古語雲,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何況此人還是情報局的第一把手,素來死在消息上的無辜将士從來不少,亦不缺他一個。

“咳,咳…”輕咳幾聲,終是推門而進,關上書房門,錢俊甫方瞧見那人端端自然地坐在他的主座上,模樣同數年前差別不大只是涼薄更甚,仍舊是冷峻的眉眼,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此時此刻,

他正拿着自己前幾日未來得及看完的《拿破侖傳》,待見他進來,那人沒有站起迎接,而是合上書本放置一旁,對他招手,菲薄的唇笑得淺淡有禮,朗聲道:“俊甫兄,許久不見,你坐。”

一時語塞,錢俊甫冷睨着這人極為自如的招待動作,心下發冷,這可是他的地方!

未來及發作,只聽那人又翻開書本,徐徐念道:“…你有一天将遭遇的災禍是你某一段時間疏懶的報應。俊甫兄可認同這句話?”

“有話直言。我素來最不喜你這副皮笑若不笑的樣子,本就不愛笑,何必硬要給我笑顏?”錢俊甫大步重重落座,沒好氣地道。

趙鈞默亦不惱怒,只是笑容微滞,有些悵然的眼眸變得幽遠起來:“同窗幾年,如今再見都成敵人了,你說這世間有何是永恒的?”

這一感傷的問話,同樣直戳錢俊甫心裏,心下不免蕭瑟幾分,當年的好些老同學一起研究軍事,一起槍林彈雨,如今卻是立于不同立場,沒個統一,各為其主,不可不說殘酷。

“你我都明白,時過境遷的道理。”

時過境遷…

他心中忽而似被觸動,嘴角微微發笑,趙鈞默稍平複了幾秒,擡手為錢俊甫斟茶,複又說道:“你有一天将遭遇的災禍是你某一段時間疏懶的報應。俊甫兄,我便開門見山吧,據我所知,你頂頭上面那人的最待見的五姨太是你少時的青梅吧,你瞧我這記性,我還記得她生了個兒子吧,據我所知極像你。”

“…趙、鈞、默!”

重重一拳猝不及防地落至趙鈞默的左臉上,嘴角頓時便滲出了血絲,他沒有擦拭,只是從懷中拿出手帕,那手帕繡着栩栩如生的月季,芬芳吐蕊,可見繡此手帕之人極是手巧心細,未有動作,錢俊甫一把搶過,拿起佩槍直對着趙鈞默的眉心,冷聲道,“你要我如何?!你說!”

“俊甫兄,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我要如何,我不如何,我此番前來不過是給你幾條路選,一你可呆在這裏守着你的佳人和這個被衆人虎視眈眈的部隊,又整日擔心你與她之事敗露郁郁不得志;二

只要你将可靠的情報交與我,我可保證盡量減少你部下的傷亡,你亦可帶着她和幼子遠走高飛,如何抉擇全在你。”

“你還少說了一句,說不定我們全要死。”

“你知道,我素來不愛說話不留餘地。”聳聳肩,趙鈞默冷眸微眯,嘴角勾起。

錢俊甫撫額大笑,冷汗直流,卻是終究松垮了肩,雙手握拳撐住頭顱,閉目低聲回應道:“也罷,這個面子我便賣給你…默卿兄,呵,老錢是許久不曾這樣叫你了,我知曉的,你是不忍心我死,若不是你來,恐怕我輪不到那麽多條路可選。”

話落,連趙鈞默胸腔都湧起一輪酸潮,可面上依舊冷漠平淡,只擡手拍拍錢俊甫後背道:“別說了,別說了…”

趙公館。

這日天氣極好,未時,碧空如洗,天晴得似一張藍紙,幾片薄薄白雲,被陽光曬化,随風飄游時不時消散無邊。

許芳胎動得厲害,幾日都要醫生陪着,連連養了些時日,稍有些好轉,日頭并不毒辣,反而溫煦,許芳在庭院裏喝茶吃着下午點心,卻是同領着好幾個丫鬟的蕭念梳浩浩蕩蕩碰個正着,眼皮都不帶掀起,許芳自顧自地吃着,一盤骨瓷碟上的小點心芳香四溢,入口甜而不膩,蕭念梳瞧着極是礙眼,尤其是見着許芳的肚子,恨不得一腳踹了她。

“喲,大爺出去辦公務,你倒是也不擔心,竟然吃得這般好,我可是連連幾夜擔心得睡不着覺了。”慢悠悠地出聲,高昂而尖細的嗓音随着蕭念梳搖着的團扇晃悠地響起。

“晚晚——莫跑!”

話音剛落,只聽聞一個沙啞低喝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眨眼間,一個白色毛團便沖上了石桌,咬上一口色彩可餐的小點心,許芳一驚吓得刷白了臉,倒是幸好丫鬟後頭撐住了她晃悠了一瞬的身子。

蕭念梳定眼一看,更是恨極了這只貓,下意識啓口咒道:“又是這只畜生!怎麽還沒死!啊!你

——”

話未落,一盤點心霎時扔得蕭念梳面上七七八八的,皆是膩味的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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