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夜深人靜，某個豪華公寓的大門被敲開，因好友深夜來電而被吵醒的Nhai睡眼朦胧一臉不滿地打開門，但心裏在暗暗奇怪，就在剛剛，Ton罕見地在這個時間點給他打電話叫他起床開門。門打開，一見到好友Ton，髒話控制不住地立刻從Nhai的嘴邊脫口而出。
“媽的，死Ton，這是老子的睡覺時間！”
“我也不知道我怎麽了。”Ton将自己的身體完全地窩在位于客廳中央的柔軟沙發裏，仿佛抽幹了所有力氣一般，他努力地想要找回自己意識并回憶今晚發生的事情，他想要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深夜醒過來然後不由自主地摸Chon的大腿，身體和意識仿佛就像魔怔了一樣不受控制，但思來想去還想不出個所以然，最終總結出的結論就是：“我想我大概是瘋了。”
“要是瘋了就去找醫生看病！而不是在淩晨四點的時候給我打電話！困死了!!!”Nhai對着好友Ton咆哮着。正巧，Ai聽到聲響後從卧室裏走出來，看到眼前出現的人和此刻的氣氛先是驚訝了一下，然後慢慢地走到Nhai的身邊，輕輕地抱住他讓他坐到自己的膝蓋上，而Ai自己也坐到了沙發上，為了安撫自己Nhai，Ai還親了親Nhai試圖讓他冷靜下來...
“你怎麽了？有什麽事嗎？”Ai詢問Ton在這個點突然造訪的原因,因為睡眠不足腦子還有一點點懵。
“我瘋了。”
“你不是瘋，你是傻！媽的快點說，到底發生什麽事了？”Nhai用腳尖踢了踢Ton的腿，意思是催促他趕緊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
“你們都知道的吧，就是我現在和Chon住在一起。”
“你別和我說你強迫學弟了。”Nhai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睡意全無，整個人都因為自己的猜測而清醒了過來，與此同時還從Ai的膝上跳了起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朋友——這個又蠢又傻的Ton，“趕緊說清楚，該死的混蛋。”
“我沒有對學弟做什麽，但最近這段時間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是怎麽了，我看着Chon的時候就覺得他很可愛，我還覺得他很香……所以他睡着的時候我就偷偷聞，聞着聞着就不由自主地……用手撫摸學弟的大腿了……”
“你神經病吧！如果是我的話我就踢你一腳了！”
“你先聽我說完可以嗎…就剛剛我和你說的那樣了之後學弟就醒過來了，因為是我先做了好像不太适合的事情，所以我就和他說了對不起，然後我就來這裏找你了。”
說完，Ton和Nhai四目相對，誰都沒有再繼續說話，只是在大眼瞪小眼。
“你是想和Chon發生關系嗎？”Ai打破了這短暫的寂靜，脫口而出問道。他順勢後仰，悠閑地把雙臂搭在沙發靠背上，欣賞着Ton因為他的話而變了神情的臉，哈！有趣。
“不是的，我只是…只是…我也不知道啊，我是男的，Chon也是男的，我沒有想過要和Chon發生什麽。”
“啊哈！最傻的傻瓜原來是我自己的朋友，你真的看不出來嗎？”Nhai嘲笑着，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神情看着T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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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什麽？”
“就Chon學弟啊……”
“Nhai你不用和他說這麽多，讓他自己想明白。”Ai拉過Nhai讓他坐下，并俯過身子在愛人的耳邊輕輕地說了些什麽，而Nhai也一邊聽着一邊頻頻點頭。
“你要告訴我什麽，我到底要想通什麽啊？”
“你喜歡Chon學弟。”Ai說，然後微笑着看着因為自己的話而沉默下來的那個高個子男生。
Ton沒有笑，反而是怒瞪Ai似乎是生氣他會說出這樣的話，表情像是要殺了他。
“你在開什麽玩笑，我沒有喜歡他。”
“如果你不喜歡他，那你為什麽每天都在IG上傳更新他的照片，為什麽想要和學弟接觸，別人想要追學弟的時候你又為什麽這麽暴躁？還一直忍不住想要發火，哪怕有時候是Nhai，你也會忍不住對自己的朋友的發火。”
“對啊，超級有占有欲。”Nhai應和着，即使平時會喜歡争辯，但此時也對Ai的觀點表示同意。
“可是他是我學弟，我是男的！”
“我也是男生，Nhai也是男生，但是我們依舊相愛啊，這沒有什麽問題，愛情本來就與性別無關。”
“我沒有喜歡Chon……”Ton自己也感覺到自己的語氣越來越微弱，他開始變得迷茫、不堅定，他也開始弄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想什麽。
“不喜歡就不喜歡，你自己的感情誰也不能強迫你，那……你就這樣從宿舍出來了，留Chon一個人自己在宿舍好嗎？”Ai點點頭，表現出一副接受這個嘴硬的朋友的說辭一般，但仔細看他的嘴角依舊保持上揚的弧度。
“待會我就回去，不過在那之前你們得幫我想一想我要怎麽和學弟解釋，他才不會以為我是個神經病。”
“現在還擔心學弟會怎麽想你！啧啧啧，不喜歡就不喜歡呗，我相信你就是了。嘴硬什麽嘛真是的……”Nhai喃喃自語，嘴角微微抽搐，要不是Ai叮囑他要讓Ton自己想通然後自己做決定，他可能會罵他罵到周日！可能還會更久！
“別多嘴，快幫我想!”
“就說你夢游就行了呗。”
“Chon會信嗎，如果我說我只是在夢游的話…我其實就是不由自主就…那樣了。”
“Chon應該會相信的，如果他是你之前描述的那樣的性格的話，我覺得Chon學弟應該是一個比較淡定、不會多想、接受得快的人，最适合你了，最适合當你最愛的學弟了。”本意是想諷刺激怒Ton，但要是問Ton知不知道自己被諷刺了…他是沒反應過來的…
“我不想讓他誤會，一點兒也不想，我害怕他不相信我說的話然後我們之間的關系就沒有像之前那麽好了，你說學弟他會懷疑我嗎？”
“你回去和他談一談吧，把事情說清楚就好了，Ton你這個就是一個小事，不是什麽大事，但是我想說的是你要不要先在這裏睡，天亮了再回去。如果你睡在這裏的話就睡沙發吧，我要回房間繼續補覺了。”Ai站了起來，活動脖子緩解肌肉酸痛帶來的不适感，與此同時挑起眉毛問好友。
Ai在一開始問出來的時候就猜到答案了，而Ton的回答也證實了他的猜測，一點兒都沒有出入。
“我覺得我還是回去比較好，我也想把事情說清楚。”
“那就……祝你好運。”
Ai用力地拍了拍Ton的肩膀，目送着這個深夜造訪的好友離去，直到關門聲也消失，Ai嘆了一口氣，轉過身看了看身邊的人，打了個哈欠就下定決心要把Nhai拉回去繼續睡。
“哎，你說Ton應該會沒事的吧？”
“我也不知道。這是他自己的事。”
“怎麽是他自己的事呢，他是我親愛的寶貝的朋友，再加上他又傻傻的，得多幫幫他。”
“那就等他自己發現并承認自己喜歡Chon之後我們再想辦法幫他OK嗎？”
“嗯……”
“現在我們先回去睡覺吧，困得我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黑眼圈都快要趕上你了。”
“是~Ai先生。”充滿撒嬌意味的交談聲在房間裏持續了一會，然後整個房間就仿佛沉睡一般陷入了安靜。
而此時，Chon獨自一人坐在卧室外面的餐桌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自從Ton走之後，他用了将近半個小時的時間才讓自己的意識清醒過來，他努力地回想剛剛發生的事情，他想弄明白為什麽Ton會對他做出這種看起來這麽奇怪的事情，但是怎麽想都想不明白，最後還是決定到外面來走一走，然後才發現整個房間裏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別說那個熟悉的高大身影了，連個影子都沒看見。
一片死寂的環境很容易讓人陷入沉思，直到門口被打開，Ton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打破了這個寂靜。
誰都沒有想到再次見面會是在餐桌邊，而且是隔着桌子，兩個人各自站在一邊。
“Ton學長去哪兒啦？”看着Ton的嘴唇用力抿成一條直線，什麽也不說的樣子，最終還是Chon妥協着先開了口。
“去找Nhai他們了，Chon，我…我有事情想要和你談一談 ，就是剛剛我摸你大腿的事……”
“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Chon一邊回答着一邊低下了頭，被汗濡濕的手掌在桌底暗自用力地來回搓着，明明空調的冷氣開的很足，Chon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出這麽多汗。
“我剛剛沒有要對你做什麽，我只是想要摸一下，除此之外并沒有想要做什麽其他事，這聽起來可能有些奇怪，但是我……我……”
“Ton學長有沒有想過要對我做什麽呢？”鼓足勇氣，Chon還是将自己最在意的問題問了出來，他承認，在自己和Ton還沒有什麽關系的時候就這麽問出來顯得自己很笨拙很不好。
但是他心裏也在暗暗祈禱，希望可以聽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但Ton學長似乎不這麽想。
“沒有，我只是想知道你的腿是不是像你的臉頰一樣軟，但是你盡管放心，我不喜歡你，也沒想過任何超出兄弟關系之間的事情。”
“那我就直說了，我……我還是不放心，即便學長你沒有想什麽，但是我已經不确定我自己還能不能像以前一樣和學長睡在同一張床上了。”
心好痛……好痛……
“絕對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了，我保證！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那樣做，我也搞不清楚我自己了，但是我和你發誓，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聽下去……強迫自己把所有話都聽完……
“學長你有沒有疑惑過，為什麽我身邊的人或者和我接觸的人都是和我同一個性別的人，啊……我要怎麽和學長你解釋比較好呢，總之就是我對于男人的觸碰十分敏感。” Chon舉起手撓了撓脖子，含糊其辭地表達自己喜歡男生的真相。
“你是要和我說你有吸引男生的魅力嗎？所以我才會不由自主地摸你。”
“不是的……”
“那是？”
“我……我正在考慮要不要搬出去自己一個人住。”
“……別。”Ton将頭朝下低了低，靠在椅子的扶手上，過了很久，才再次開口：“你在生氣什麽，我已經和你道歉了啊。”
“我沒有在生氣，只是……只是我是Gay。”
房間裏一片寂靜，最終還是有人打破了這個場景。
“你……”
“一直以來都在瞞着學長我很抱歉，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事情就是我很喜歡學長，我暗戀學長很久了。”
又陷入了很長時間的沉默，與此同時因為突然聽到這些話，過于震驚的Ton一時半會兒還有點反應不過來，他的耳朵似乎還在嗡嗡作響，幾乎要聽不見任何聲音。
很難受，一點兒都不舒服
但是勉強能夠接受當前的局面……
“那我應該說些什麽呢？我應該和你說我和你一樣是Gay嗎？……我應該做什麽？責備你在最開始的時候沒有和我說這件事情嗎？生氣還是傷心？又或者是什麽別的，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了Chon。”沒有惡意的語言或者任何責備的語氣，有的只是失望和迷茫……
“我想我應該離開了。”
“既然你想……那就随你便吧。”十分順利，沒有再開口挽留，Ton用疏遠的語氣說出了這些話，然後知道眼眶逐漸變紅……
聽到Ton允許的話語，Chon慢慢地點了點頭，與此同時努力忍住自己的眼淚不讓它流出來，其實他也曾經想過如果和學長承認了自己是Gay并且喜歡Ton學長這兩件事情的話，得到的結果一定是這個。當時還決定了，如果哪天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一定要堅強一定不能讓自己哭出來，但萬萬沒想到，等到真的發生的時候他幾乎無法控制住自己了。
過了很久很久，Chon才鼓足勇氣并下定決心從凳子上站起來，而對面的Ton學長還是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也沒有要說什麽的意思，即使是Chon走回房間，把一些必需品收拾好再走出來，Ton也還是原來的樣子，似乎一點都不關心。
沒有說什麽告別的話，Chon想了想最終也只是說：“再過一兩天我會讓人來家裏收拾東西，我的東西就先暫存在學長這裏了，學長不要因為太生我的氣就把我的東西丢掉哦。”
這一場告別發生在日出之時，可今天的太陽一點都不漂亮，也一點都不溫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