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一個吻

阿嬷的話一出口,屋裏幾個人都愣住了,包括于路、于南和鐘彥宏。于冰不懂,阿海在廚房裏沒聽着,所以都沒反應。

于路臉上頓時露出尴尬的神色,他以為阿嬷是來要求找工作的,沒想到竟然會是這件事:“阿嬷,我、我沒想過這個事啊。”

阿嬷笑得臉上的菊花都綻開了:“以前沒想過,現在可以想了,你今年都25了吧,不小了,你看我家阿忠比你小兩歲,都已經當爹了。你們這個家,也沒個女人操持,總不像話。你爸不在了,你媽也不管你,我們鄉裏鄉親的,是要替你操把心的。”

于路沉默不語,當初羅玉芬嫁人之後,他難過了好一陣子,也知道自己這情況一時半會兒也娶不上老婆,所以也就暫時不去想那個事了。去年是他的本命年,也是春節裏的時候,他大姑媽過來,說要給他介紹個女朋友,對方不嫌棄他家有債務,也不嫌棄他帶着個孩子,那女的年紀比他大三歲,一只眼睛看不見,于路當時就直接給回絕了,他才二十出頭,年富力強,一表人才,就因為家裏現在困難一些,就該當處理品給處理掉了?因為這件事,他大姑媽生了他的氣,也不怎麽來往了。

沒想到如今又有人來給自己介紹對象了,這次聽起來似乎不是個殘疾人,因為他家的情況變好了嗎?不過于路現在真沒有精力去談女朋友:“阿嬷,還是算了,我現在還欠着很多債,沒有錢結婚。”

阿嬷笑着說:“你現在開了店,生意那麽好,欠債慢慢就還上了。你家裏确實要個女人來管家啊,幫你看孩子洗衣服管錢,有女人管家,賬還得才快。真的,阿嬷是過來人,有經驗,不是亂說的。你現在這個年紀結婚,還能找得到合适的姑娘,年紀再大一點,以後就沒好姑娘讓你挑了。”

鐘彥宏在一旁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于路更加尴尬了:“阿嬷,我暫時不想這個問題,等兩年我還了債再說,謝謝阿嬷替我着想,廚房裏還有事,我先走了。”說完趕緊去廚房了。

阿嬷有些尴尬地說:“阿路這是不好意思,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年紀大了,總要結婚的嘛。不管怎麽樣,你先看看人再說啊。”

于路頭也不回,逃也似的跑了,餘下阿嬷尴尬地坐在那兒。于南說:“阿嬷,我哥自己會找的,不勞你老人家操心了。”

阿嬷看着于南:“你哥是有喜歡的人了啊?”

“這個我不不知道,我哥的事,我管不了。”于南沒想到阿嬷會問到自己頭上來,趕緊搖頭否認。他從他哥對說媒這件事态度覺得,他哥說先還債再談婚事不過是借口,實際上他現在根本就沒心思去交女朋友,他心裏有人了,而那個人,是阿海。

事實是,于路本人對說媒這件事就很反感,他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要結婚就要找自己喜歡的人,怎麽能夠靠相親去結婚,結婚又不是為了找個人傳宗接代,也不是為了找個老媽子來照顧自己,更不是找個管家婆來管自己,是要找個自己真心實意喜歡、能一起過日子的人。

于路進了廚房,阿海問:“誰來了?說什麽?”

于路看着阿海:“呃,沒什麽,一個鄰居來串門。”

鐘彥宏抓了幾顆瓜子在手裏,晃悠着進了廚房,看看被蒙在鼓裏的阿海,嘴角勾起了一抹壞笑:“我說于老板,人家給你介紹女朋友,你好歹也見一見啊,才知道喜歡不喜歡。”

阿海聽見這話,切菜的動作停了下來,扭頭看着鐘彥宏,又看看于路,于路尴尬地說:“鐘老板你別亂說話,我不會去相親的。這都什麽年代了,還用這麽老土的辦法找老婆,作為男人也太沒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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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海臉上神色略顯複雜:“有人來給你做媒?”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于路也沒好意思看他,他覺得相親是件難為情的事:“就是隔壁的一個阿嬷說的,我沒答應。”

鐘彥宏繼續說:“我看那個老阿嬷也太沒見識了點。像于老板這樣的青年才俊,長得好,又有本事,還用人介紹女朋友嗎,還說什麽過兩年年紀大了,找不到合适的姑娘。她不知道男人越老越有魅力,男人娶老婆,最大的問題不是年齡,而是money!阿海我說的對不對?”

阿海說:“廚房裏油煙多,鐘老板還是出去吧。”

鐘彥宏賴着不走,笑嘻嘻地說:“其實于老板,每個男人都最想娶一個糟糠之妻,在自己一無所有的時候就能夠陪在身邊,這個人不嫌棄他窮,不嫌棄他醜,對他始終不離不棄,同甘共苦,相濡以沫。這樣的人,你才願意心甘情願為她付出一切,你說是不是?”他說完這話就走了。

鐘彥宏這話簡直說到了于路的心坎上,他一直希望有個女人能夠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出現,陪伴他度過人生的低谷,這樣最容易看到人心。然而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那個女人沒有出現,倒是阿海出現了,他幫助自己一步步走出泥淖,步向人生的坦途,可以說,沒有阿海,就沒有他的今天。所以他對說媒這件事相當反感,總有點別人來坐享其成的感覺,怎麽可能會有真情?

于路想到這裏,不由得看了一眼阿海,如果阿海是個女的該多好,自己就拼命去追,把他追來當老婆,一輩子都寵他愛他,敬他護他。

阿海正好擡頭來看他,兩人四目相對,阿海的眼神非常溫柔,也帶着一點寵溺,于路第一次與他對視感覺到心跳有些加速,他有點不好意思,便低下了頭,避開了與他對視。

阿海問:“想找女朋友了?”

于路連忙搖頭,矢口否認:“沒有,沒有,我現在什麽都沒有,哪裏有功夫去想那些。”

阿海沉默了一會兒,說:“幫我拿一塊牛肉出來,要肥瘦相間的。”

于路趕緊跑去拿牛肉:“我來切吧,要切成薄片對不對?”

“我來殺,你去準備電磁爐和鍋子,差不多可以吃飯了。”阿海說。

于路說:“好,我馬上去準備。”

于路去洗鍋子,突然聽見于冰在外面哭,他趕緊跑出去:“怎麽了,阿冰?”

于冰站在院子裏,哭喪着臉:“阿榮打我。”

“別哭。他為什麽打你?”于路皺起眉頭,阿榮是羅俊生的兒子,比于冰大兩歲,以前倒是經常在一起玩的。

于冰擡起胳膊擦着眼淚:“他搶我的鞭炮,還罵阿伯是騙子和強盜,騙他家的錢,說我們全都是壞人。我就打他,但是我打不過他。”

于路走過去,擡手替他抹掉了眼淚:“那以後就不要跟他玩,也不要随便和人打架。”

“他罵阿伯!”于冰為這個事非常憤憤不平,雖然不知道騙子強盜具體是什麽,但知道反正不是什麽好話。

阿海站在廚房門口:“以後阿海叔叔教你打架,誰罵你阿伯就打誰。”

于冰說:“好!”

于路看着阿海:“你怎麽教孩子的呢?”

“騎到頭上撒尿了,還忍嗎?”阿海說着轉身進屋去了。

鐘彥宏站在堂屋門口嗑瓜子:“阿海說得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于路雖然覺得別人欺負到自己頭上了,必定是要還擊的,但他還是覺得阿海和鐘彥宏都屬于妥妥的暴力分子。他仔細檢查了一下于冰身上,沒什麽損傷,便給他拍了拍身上的灰,準備這事就這麽了了,小孩子打架,不是常有的事麽。

還沒進屋呢,何娟就牽着她兒子阿榮氣沖沖地找上門來了:“你看你們家怎麽教孩子的,這麽小就知道打人,下手還這麽狠,不好好教育,以後就是個殺人犯!”

于路站住了,趕緊叫一聲:“嫂子,過年好!”

何娟沒好氣地說:“好什麽好,你看看,你看看,這都是你家于冰打的,我兒子的臉都給打青了,大過年的,第一天就被人欺負,你們全家都騎到我們頭上去了!”

于路說:“嫂子,小孩子打架這是常事,不用這麽誇張吧。阿冰比阿榮還小呢,怎麽會是他欺負阿榮?傷在哪兒了,我看看,給他擦點藥就行了。”

“打的不是你兒子,所以你不心疼,你看看這傷!你們一家子不能這樣,從大的到小的都欺負我們。”何娟的情緒看起來非常激動,一副随時要哭出來的樣子。

于路皺着眉說:“嫂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們怎麽欺負你們了?小孩子打架,我家阿冰也是挨了打的,不能因為他臉上看不見傷,就說他沒被阿榮打,他剛才還跟我哭呢。”

何娟嚷嚷起來:“我管你那麽多,現在是你們打傷了我們,那就要賠錢,不能就這麽算了!”

鐘彥宏站在門口,張圓了嘴難以置信地看着何娟。

“多少錢?”阿海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出來了。

何娟說:“五千!”

鐘彥宏“噗”一聲笑了出來。

于路知道何娟這是在發洩羅俊生交學費學做菜的不滿,便說:“嫂子你看這樣好吧,我這裏有一百塊錢,你給孩子拿去買點藥擦擦,多的就給孩子買糖吃了。”

何娟不依不饒地說:“一百塊錢你打發叫花子呢!五千塊,一分不能少。”

鐘彥宏露出一副難以忍受的表情:“你當是小孩子過家家呢,說要多少就多少。要五千塊可以,趕緊帶你兒子去驗傷,拿了驗傷單來,不夠五千塊的,我保準把他打到值那個費用。”

“鐘老板你別鬧行不?”于路瞪了一眼唯恐天下不亂的鐘彥宏,他知道何娟這是無理取鬧,便說,“嫂子,我知道你家裏最近事情多,心情不太好。但是大過年的,這樣鬧得叫別人笑話,我替我家阿冰跟阿榮賠禮道歉了,這事就算了吧。”

何娟一聽這話,就朝于路啐了一口:“呸,你們訛我們的錢就不怕人笑話了!賺這種黑心錢,也不怕吃了穿腸爛肚!”

于南實在聽不下去了:“你再這麽說,別怪我不客氣!”說完拿了一把大笤帚,就去趕人,“滾,潑婦,不要臉,大過年的跑到別人家來鬧事。”

何娟一邊跳一邊罵:“打死人了,快救命啊!”

于路趕緊喝住弟弟:“阿南你別鬧行不行?”

何娟這麽一鬧,隔壁不少鄰居早都出來了,大家都站在院子邊上看熱鬧,愛看熱鬧是人之天性,更何況是吵架這種事,大家都豎起了耳朵聽八卦。

阿海面色森寒地走到院子裏:“我五千塊賣一道菜的配方,明碼标價,羅俊生自己願意跟我學,這是你情我願的事。你要覺得我是騙子,那你們就是自願上當的蠢貨,這有什麽好再講的?講出來也只能讓你們自己更丢人。”

何娟流着眼淚大聲哭訴:“你就是個騙子,騙走了我們幾萬塊錢,你這個強盜、騙子!還有你,于路,你害得我們阿芬跳樓,你這個不要臉的,勾引有夫之婦,害得人家差點家破人亡,你要遭天譴的!”

于路如遭雷擊,眼前發黑,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咬着牙說:“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勾引阿芬,害得她跳樓?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于路推測過羅玉芬兩口吵架的原因,可能是黃建功疑神疑鬼到自己身上,但是斷然沒有想到,這個罪名會直接栽在他頭上,還說什麽勾引,簡直是太荒謬了!

何娟說:“阿芬自己都承認了,你還想狡辯嗎?”

于路忍住伸手抽她的沖動,咬緊了牙關:“那你就把阿芬叫過來,我要當面跟她對個清楚!我于路別的本事的沒有,但做過的事絕對敢作敢當。要是阿芬真的和我有什麽,我現在就被雷劈死!要是她和我真有什麽,他媽的黃建功還能碰她一根手指頭?還會逼得她跳樓?自從她嫁給黃建功,我跟她單獨見面的次數只有一次,那是你們和黃建功合夥拆了小吃街,我不能擺攤,阿芬過來替她哥和她男人跟我道歉,話還是在路上說的。她跳樓那天在我店裏參加同學聚會,全班同學都可以作證,我跟她連一句話都沒說上。這就是你所謂的我勾引了阿芬?操你媽的,你們一家子都是要錢的鬼,把她當成了搖錢樹,逼死了她還往她身上扣屎盆子!你們就是這樣做娘家人的,你們還有人性嗎?你們連畜生都不如!滾,給我滾,再讓我看見你,我就抽死你!滾!”于路暴喝了一聲!何娟吓得打了個哆嗦。

周圍鄰居都無奈地搖了搖頭,于路和羅玉芬的事這島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要不是羅家人貪着黃建功的二十萬彩禮,李秋蓮以死相逼讓女兒嫁過去,羅玉芬最後怎麽會被逼得跳樓?如今居然還說羅玉芬跟別的男人有染,姑且不論這不是事實,就算是事實,作為娘家人,會當着這麽多外人面說嗎?這都是什麽娘家人,簡直是要把人往死裏逼啊,難怪阿芬要跳樓。

何娟本來就不是什麽聰明的女人,這個時候說的話,完全就是自取其辱,給自己家裏招黑。羅俊生鐵青着臉從屋裏出來了:“鬧什麽鬧,趕緊給我死回來!蠢貨!”走過來,伸手給了何娟一巴掌,然後拖着回去了。

周圍看熱鬧的人都搖着頭,無奈地嘆着氣走了,于路也沒精力和大家打招呼,他氣得急劇地喘息着,剛才那瞬間,肺都要被氣炸了。

鐘彥宏發現到八卦,小聲地問阿海:“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八卦?黃建功的老婆和于老板什麽關系?”

阿海沒好氣地說:“青梅竹馬,棒打鴛鴦。”

“我靠!黃建功的老婆跳樓,跟于老板有關?”

阿海橫他一眼:“怎麽可能!”

“我也覺得不可能。不過聽起來是個很可憐的女人,黃建功外號黃瘋子,發起瘋來什麽事都做得出來,最愛争風吃醋,心眼又小,有嚴重暴力傾向,是個女人都受不了他吧。以前他跟我的一個朋友同時看上一個坐臺小姐,小姐不都是誰有錢跟誰,今天跟這個明天跟那個,結果這就惹惱了黃建功,他将那女的踢得脾髒破裂。後來那女的都沒敢在這裏待,養好傷就跑到外地去了,沒敢再回來。”鐘彥宏說起黃建功的劣跡,就忍不住搖頭嘆息。

“畜生!”阿海吐了兩個字。

鐘彥宏換了話題,對阿海說:“你那菜譜才賣五千塊一道?也太虧了吧。”

阿海不回答他:“都準備好了,吃飯了。”

于南垂頭喪氣地說:“以後都不想回來了,這個鬼地方。”

“為什麽不回來?我行得正坐得端,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于路眼睛赤紅,還處于盛怒狀态。本來還想跟羅俊生打聽一下羅玉芬的情況,現在這樣子是不用說了,兩家徹底撕破臉了,只可惜了羅玉芬,希望她能夠早點好起來,早日擺脫那個泥淖。

阿海拍拍于路的肩:“好了,沒事了。吃飯吧。”

于路說:“明天咱們上一趟市裏吧,我帶你去做檢查,順便看一下阿芬。”

阿海說:“看阿芬可以,做檢查就算了。”

鐘彥宏說:“大過年的,你們都沒出門給人拜過年吧,第一趟出門就去醫院,晦氣不晦氣啊?”

于路想了想:“要不明天去耗子家拜年吧。”于路有兩個姑媽,此外跟別的親戚就沒什麽來往了,舅舅姨媽們早就在他媽出嫁的時候就斷了來往。

鐘彥宏頓時喜出望外:“好啊,就去他家拜年!我也一起去。”

本來過年該高高興興的,結果被幾個不速之客這麽一鬧,把喜慶的氛圍全都趕跑了,于路懷疑自己回來過年這決定是不是正确的。

好在中午的火鍋還是很美味,雖然因為不能初一殺生,很多東西都不能吃,主要以素食為主,葷菜只有牛羊肉、肉丸子和阿海自己加工的蟹棒,但由于湯底實在太過美味,普通的食材也變成了珍馐佳肴。大家都吃得很開心,只有于路沒什麽胃口,草草吃了點。

鐘彥宏吃了午飯并沒有馬上走,因為阿海還在給他做佛跳牆,直到吃完晚飯,佛跳牆才做好,鐘彥宏堅持回去了,約好第二天上午在對岸碼頭等他們,一起去給劉浩洋拜年。

于路對阿海說:“我怎麽覺得他比我還積極?”

阿海說:“本來就是。”

“為什麽?”

阿海說:“你去問他。”

于路也沒那麽強的好奇心,搖搖頭不說了。等于南和于冰都睡了之後,于路依舊了無睡意,想着白天發生的事,心裏亂糟糟的,無法平靜,揣了瓶酒跑到外面去吹風。

夜晚的海風很大,海浪沖擊着岩石,像擊鼓一樣,一下一下,有節奏地鳴響着,海面上一片蒼茫漆黑,看不見任何東西。于路打開酒瓶,對着瓶口喝了一大口,被辣得猛咳起來,他拿的是今天鐘彥宏帶來的一瓶白酒,也沒看多少度,入口火辣辣的,至少得有四五十度了。

酒入愁腸,變得苦澀起來,于路伸手捏了一下鼻子,控制住将要崩潰的情緒。雖然早已體會過了人生的無常,但是這種事接二連三發生,還是不能像沒事人一樣坦然接受。

“一個人喝悶酒,我陪你。”阿海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了,挨着于路身邊坐了,拿過于路手裏的酒瓶,喝了一口,“52度五糧液。”

于路苦笑了一下:“你對酒還有研究?”

“以前用這個做過料酒。”阿海說。

于路的心不知道怎麽就漏跳了一拍:“你想起來了?”

阿海說:“想起很多跟做菜有關的事。”

于路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你要是想起來自己是誰了,應該馬上就要回去了吧。”他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滋味,從常理上來說,阿海能想起從前的事,是值得高興的好事,但是他卻覺得難受恐慌,生怕他跟來時那麽突然地又走了。他從阿海手裏拿過酒瓶,對着瓶口喝了一大口,還是火辣辣燒喉的感覺,辣得他眼淚幾乎都要出來了,這種感覺很過瘾。

阿海嘆了口氣:“不知道,你要是留我,我可能不會走。”

于路無奈地笑了一下,他有他的家人、朋友甚至是愛人,自己怎麽留他?靠海霸王的一半股份?說不定人家本來是個頂級名廚,有個飲食王國呢,海霸王算什麽?想到這裏,于路又喝了一大口酒。

阿海拿過酒瓶,自己抿了一小口:“白酒不是你這麽喝的,容易醉。”

于路說:“不會。”說着打了個飽嗝,一摸臉,已經燒了起來,烈酒到底還是不一樣。

阿海說:“你心情不好,因為阿芬的事?”

于路垂着頭,将腦袋埋在膝蓋中間:“也不全是。”

“那還為什麽?”

于路擡起頭,抹了一把臉:“這社會太現實了,我什麽都沒有的時候,人家看我就跟一團爛泥一樣,我喜歡的女人因為錢嫁給了別人;他們後來給我介紹什麽樣的女人,瞎子還是瘸子來着?說人家不嫌棄我窮;我現在稍微好一點了,人家跑來跟我說,要找個女人來替我持家管錢。我操他媽的,我有錢了,就有人願意來幫我管錢了!全都是看在錢的份上,沒有錢,就什麽都沒有。除了錢,真情就他媽一錢不值!要不要這麽惡心,這麽現實啊!”

阿海擡起手,放在于路背上,輕拍着安撫他。

于路吸了一下鼻子:“我也想像鐘老板說的那樣,有個人在我最困難最需要的時候陪着我一起度過,而不是看着我有錢了,就都朝我奔過來了,這讓我怎麽去相信她的真心?可是一個都沒有!”

阿海說:“我難道不算?”

于路扭頭看着阿海,無奈地笑:“我今天還在想,你要是個女的多好,我這輩子就非你不娶了。”

阿海突然湊近了于路的臉:“其實不是女的也可以。”

于路喝了酒,反應有些遲鈍,他感覺到阿海在逼近,因為他的氣息都噴到自己嘴巴上來了,但是他卻忘了閃躲,只是愣愣的頓在那兒。

阿海湊過去,準确無誤地吻住了于路的唇,輕輕地吮吻了一下他的唇瓣,然後用舌尖輕叩他的牙齒。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糊塗了,于路不僅沒有閃躲,反而啓開了牙關,阿海伸手托住他的後頸,加深了這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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