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等你愛我

于路本來還不太确定他們在幹什麽,此刻聽見劉浩洋這麽一說,頓時反應過來,他趕緊退了出去:“對不起,我什麽都沒看到。”

“我操,姓鐘的!”衛生間裏,劉浩洋屈起自己的右腿,用力往鐘彥宏胯下撞去,被鐘彥宏先一步攔住了:“浩洋,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我情不自禁。要不我去幫你跟于老板解釋吧?”

劉浩洋氣急敗壞擡起拳頭朝鐘彥宏揮過去,砸在他的下巴上:“去你媽的!鐘彥宏你這王八蛋,絕對是故意的!你去幫我解釋?你幫我解釋個鬼!”

鐘彥宏也不閃躲,摸摸生痛的下颌:“那你自己去跟他解釋吧,把話說清楚就好。”

劉浩洋沒好氣地說:“滾!”他懊惱地蹲了下去,抱住了頭,這話要怎麽跟于路說得清楚,自己本來要跟他表白,結果還沒表白,就被他撞見自己跟別人抱在一起啃,現在回頭就去跟他說,其實自己喜歡的是他,于路會怎麽想?他肯定會把自己當成亂搞的爛貨。本來他就沒多大希望,這下是完全沒有希望了。

過了好一會兒,劉浩洋聽見腳步聲,有人進來上廁所了,劉浩洋擡起頭,正好與于路四目相對。

于路滿臉尴尬:“那個,我來上廁所。耗子你不要緊吧?你放心好了,我真的什麽都不會說的。”

劉浩洋看着于路,都不知道用什麽表情來面對他:“阿路,其實我……”

于路趕緊擺手說:“放心吧,耗子,其實我覺得也沒什麽的,你依舊還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會歧視你,咱們還跟以前一樣。”于路也怪可憐的,這兩天受到的刺激簡直太大了點,他才剛努力把前兩天發生的事從心頭驅淡一點,不去糾結這個事情,沒想到又碰到自己最好的朋友也是這樣,男人真的可以和男人在一起嗎?

于路又補了一句:“其實鐘老板人也還蠻好的。你們在一起開心就好了。”

劉浩洋看着滿臉真誠的于路,嘴巴動了動,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他還能說“阿路,其實我喜歡的是你”嗎?劉浩洋用力吸了一下鼻子,狠狠抹了一把臉:“謝謝,我先出去了。”他喉頭梗漲得難受,真的很想哭,自己的暗戀對象一臉真誠地對他說“你們在一起開心就好了”!這世上還有比他更悲慘的人嗎?

于路看着劉浩洋低着頭含着胸慢慢出去了,他以為劉浩洋是不好意思,其實劉浩洋是沮喪得想撞牆。于路大力喘息了一口氣,進了隔間,解開褲頭開始放水,仰着頭看着天花板,腦子裏跟一團漿糊似的,沒想到世界上居然還有這麽多稀奇古怪的事,男人還能喜歡男人,偏生這事還發生在自己身上,自己身邊,這到底是中了什麽邪了!

于路上完廁所回去,發現劉浩洋已經不在了,鐘彥宏也不在,偌大個vip包間裏,就只剩下他們一家四口,于南在唱歌,于冰在皮質沙發上翻跟鬥,阿海在一旁陪于冰玩。“他們呢?”

阿海說:“出去上廁所就沒回來。”

于路臉上的肌肉抽了一下:“我去看看。”

于路出去找了個安靜的地方給劉浩洋打電話,劉浩洋沒接他的電話,于路想了想,便又撥了鐘彥宏的電話,鐘彥宏倒是很快就接起來了:“于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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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老板,耗子呢?”于路問。

鐘彥宏說:“我陪他在外頭走走,你們自己唱,随便玩,随意啊。”

于路說:“哦,好的。鐘老板,跟耗子說,叫他別放在心上,就當我什麽都沒看見,他還是我的好朋友。”

鐘彥宏說:“好的,我轉告他,謝謝于老板,你真是個不錯的朋友。”

于路沒說話,把電話給挂了,長嘆了口氣,摸摸額頭,又推門進了包間。

于冰從寬大的沙發上沖鋒、起跳:“阿伯,接着我!”

于路趕緊張開手臂,接住了于冰,然後撲在沙發上:“阿冰真厲害,不過你這樣要把鐘老板的沙發都跳壞了。”

于冰摟緊他的脖子:“阿伯,這個好好玩,比我們家的還大。”

“那你就在這上面玩吧。”

“我要去唱歌,阿叔,我要唱歌!”于冰從沙發上爬起來,往于南那頭跑去。

于路走到阿海旁邊坐下來,端着蘇打水喝了一口,阿海問:“他們呢?”

于路看一眼阿海,迅速收回視線:“耗子喝多了,鐘老板陪他出去走走。”

阿海說:“你去唱歌。”

“我也不怎麽會,你唱個?”于路對阿海說。

阿海看着于路:“你想聽我唱?”

于路左顧右盼:“這裏就我們幾個人,也沒別人,老讓阿南和阿冰唱也太辛苦了。”

阿海說:“那我唱一首吧,只唱一首,我會的不多。”

于路高興起來:“阿南,去給你海哥選歌,你要唱什麽?”

阿海頓了一下:“《等你愛我》。”

于路笑不出來了,于南剛才沒聽清楚,在那邊大聲問:“海哥要唱什麽歌?”

阿海看一眼于路,走到于南身邊:“我來選。”

于路心說,他不會真要唱那首歌吧,這太尴尬了,自己出什麽馊主意,非要叫他唱歌呢。不一會兒,阿海選的歌真出來了,是陳奕迅翻唱的《等你愛我》。

于南看着阿海,又看看他哥,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于路将于冰抓過來,跟他玩鬧,試圖破壞一下氣氛。音樂響起來,阿海清了下嗓子,然後開始唱了起來:“等你愛我……”他的聲線幹淨,聲音低緩,并不高亢,餘音回旋,深情動人,直擊人心。

于路一聽,頭皮頓時麻了,臉上開始發熱。于南已經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哥,海哥唱得真好聽,聽着都醉了。”

“呵呵,還不錯。”于路咬緊牙關,忍住要跑出去的沖動,阿海這也太直接了吧,這裏雖然沒有外人,但還有阿南在,萬一阿南多想了怎麽辦。于路看着懷裏的于冰,急中生智:“阿冰,你要不要撒尿?”

于冰愣了一下:“哦,好,我要尿尿。”

“走,阿伯帶你去撒尿。”于路便拉着于冰,逃也似的跑到包廂外面去了,将頭皮發麻的感覺驅逐掉。于冰撒完尿,他依舊帶着于冰在外面磨蹭着不肯進去。

不多久,阿海出來了:“怎麽不進去?”

于路大為尴尬,電光火石間冒出個念頭:“阿冰餓了,我們打算去看一下現在有沒有自助餐。”

阿海說:“你等我一下,我上趟洗手間,我們一起去。”

于路看着阿海的背影,心想自己簡直是太機智了。不過阿海也簡直了,為什麽要唱什麽《等你愛我》,他這到底什麽意思啊,不是說好了不再提那件事了嗎。于路想到阿海的心意,以後還要朝夕相處,不由得覺得悲劇了。對于他的心意,自己不可能接受,但為什麽還會覺得過意不去呢?

那天劉浩洋到底還是沒有回來,于路一家四口在ktv裏又吃又喝又唱又跳,玩得不亦樂乎。于路後來索性放開了,将自己從小就聽過的學過的歌全都翻出來唱了一遍,也不管五音不全的嗓子是否荼毒到了別人的耳朵。總之是不能讓阿海唱了,誰知道還會唱出什麽難為情的歌來。于路做麥霸,阿海在一旁坐冷板凳,然而他半點不耐煩也沒有,面上始終帶着淡淡的笑意。

七八點的時候,劉浩洋打電話過來,說自己已經回去了,鐘彥宏倒是趕了回來,不過于路幾個卻要回家去了。鐘彥宏開車送他們到碼頭,下車之後,于路落在後面跟鐘彥宏單獨說了幾句話:“耗子他還好吧?”

鐘彥宏看着他:“浩洋有沒有跟你說什麽?”

于路搖頭:“沒有。對不起,今天我真不是故意的,耗子不會因為這個躲着我吧?”

鐘彥宏笑了起來:“沒事,他就是有點不好意思,過幾天就好了。”

于路低着頭不看鐘彥宏:“我真不是故意的。”

鐘彥宏看着于路:“于老板,你不會覺得我們這樣很惡心吧?”

“當然不會,你們都是我的朋友,不管怎樣,還是像以前一樣。”于路連忙擺手,要換平時,于路受到的沖擊肯定會更大,不過經過那天晚上的事之後,他已經被阿海打下很好的心理基礎了。

鐘彥宏笑了笑:“那就太感謝了。以後我會和浩洋好好請你吃飯的,感謝你的理解和成全。”

于路擺了擺手:“沒有,哪兒的話。”他心裏覺得奇怪,好端端的說什麽成全啊,自己又沒給他們做媒,只是不小心撞破了而已。

鐘彥宏也不解釋,便說:“那好,就這樣吧,船已經到了,你先回去吧,回頭再來我店裏玩。”

于路點頭:“今天謝謝你的招待,下次上我們店裏去吃飯。再見!”

“再見!”鐘彥宏目送他們離開,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經過今天這事,劉浩洋怕是永遠也不會跟于路表白了,接下來,只要阿海将于路搞定,劉浩洋就會徹底死心,然後讓他來慢慢攻占小劉警官的心吧。

初四這天,于路兄弟倆準備帶于冰去姑媽家拜年,留阿海一個人在家,本來于路不想去,讓于南帶着于冰去就好了,但是留下來就要和阿海單獨相處,他覺得尴尬,就自己也去了。

于南說:“阿海哥也去不行嗎?他一個人在家多無聊。”

于路說:“他又不是咱們家的人,去了怎麽跟姑媽說?”

“怎麽不是一家人了?他已經上了咱們家戶口本了啊。”于南理所當然地說。

于路一時語塞,上了自家戶口本,确實算一家人了,他只好問阿海:“阿海,你去我姑媽家嗎?”

阿海看着于路,點頭:“嗯。”他雖然不喜歡去走親戚,但是他更不喜歡一個人在家。

于路說:“那行吧,到時候就說你是我朋友。”

于南小聲地對阿海說:“我姑媽都是很勢利的人,去了之後多吃東西少說話。”

阿海笑着點頭,于南真是個體貼懂事的好孩子。

于路的兩個姑媽嫁在縣郊同一個村裏,據說是大姑媽先嫁過去,大姑媽的婆婆幫忙做媒,讓小姑媽也嫁過去了。姐妹倆嫁在一個村,兩人之間的感情并不如外人想象的那麽親厚,如果嫁得遠,也許感情倒是要好一些,嫁得近了,很多事就要比着來了,比丈夫比孩子比家境,樣樣都要競争攀比。人與人之間,最忌諱的就是攀比,一攀比,就容易虛榮,一虛榮,就容易虛僞,就容易傷感情。

姐妹倆很多事情觀念不能一致,但是對于路家的态度卻是一樣的,能不聞不問就不聞不問,頂多維持一下場面上的關系,一年到頭也就只逢年過節來往一下,平時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于路知道自己家的情況,對兩個姑媽來說,确實是累贅,因此也不主動去攀關系。這次去拜年,于路比往年多買了點東西,另外還給兩個姑媽每人拿了個三百塊的紅包,往年這個紅包是沒有的。

大姑媽接到紅包,當場就拆開了,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呀,阿路,他們說你現在開店發財了,是真的啊?”

于路說:“沒有發財,開了店是真的,和朋友一起開的。”

“什麽朋友啊,你遇到貴人了。”大姑媽臉上終于露出了點喜色,總算不用擔心這個侄子會成為累贅了,至少不會再朝她家借錢了。

于路說:“回頭店裏生意好一點,有了錢,我就把阿姑的錢還給你,拖了這麽多年,都不好意思了,要不是阿林那臭小子不争氣,早就還上了。”

大姑媽聽于路主動說還錢,變得和顏悅色起來:“我就知道我老于家不會就這麽垮了的,你瞧瞧,我侄兒終于還是爬起來了吧。回頭阿姑再給你去訪個好人家的女孩,讓你把親早點結了,年紀不小了,該成家了,免得讓我哥地下不安心。”

于路變了臉色:“阿姑,這個事情你千萬別提了,我自己找,真的不麻煩你了。”去年過年因為這事,姑侄倆大半年都沒說話,後來還是中秋節于路去送節才打破了僵局。

“你不相信阿姑?這次阿姑一定幫你物色個好的,不能再像去年那樣糊塗了。”大姑媽這會兒終于承認自己去年犯糊塗了。

于南在一旁趕緊說:“阿姑,我哥自己已經找了。”

大姑媽高興地說:“真的?”

于路看一眼于南,餘光瞟到一旁一臉淡定地給于冰剝瓜子的阿海,點了一下頭:“嗯。”

大姑媽說:“這就對了,要早點成家立業的。找的是哪家的女孩,家裏是做什麽的?”

于路說:“就縣城的,父母是普通人。這事其實還沒準,以後有了準信再給阿姑報喜。”

大姑媽高興了:“好,勤快點,人品可靠就行。結婚前帶來給阿姑看看。”

“嗯。”于路不善于撒謊,跟他姑瞎掰了這麽多,背心都要冒汗了。

小姑媽則更直接一些:“阿路你店裏缺不缺人啊?讓阿美去你店裏做事吧,她去幫你收個錢買個菜都行的。”阿美是小姑媽的女兒。

于路心想小姑媽還真是夠直接的,一來就讓女兒過問銀錢的事,怎麽不說讓她去端盤子收碗啊,他本來是想找熟人來收銀的,現在聽小姑媽這麽一說,反而有點怕熟人了,便扭頭看着阿海。阿海說:“收銀的暫時不需要,買菜每天五六點就起來了,女孩子不合适。”

小姑媽看着阿海,問于路:“他是誰啊?”

于路說:“跟我一起開店的朋友。”

小姑媽詫異地看着阿海:“就是他和你一起開的店?”

于路點點頭:“嗯。”

小姑媽心裏覺得怪異,這合夥的朋友怎麽跟着他上親戚家拜年啊,自己不回家過年嗎?但是也沒有當面問,背地裏問于南,阿海到底是怎麽回事。于南也沒說實話,就說這個朋友是外地的,沒有回家過年,今年在他們家過年,便一起跟來玩。

小姑媽聽說不要收銀的,也沒堅持讓女兒去于路店裏,大概是覺得于路開個小飯店,沒有非去不可的道理。

回去的路上,于路說:“我本來打算找親戚熟人來收銀,現在覺得,還是另外招比較好。銀錢這東西,外人來收,我們可以對賬,多了少了就事論事。如果是熟人,對不上賬還不大好說。”

阿海點了下頭:“是這樣沒錯。等開店了就去挂招聘廣告。”

他們是在小姑媽家吃了晚飯才回去的,因為要趕回去,晚飯吃得早,這會兒天還沒全黑,他們包了輛三輪車送到碼頭。

阿海突然說:“你電話響了。”

于路趕緊摸出手機,一看是個陌生電話,便接了:“你好,請問是哪位?”

對方說:“是海霸王酒樓嗎?”

“啊,對,我是,請問有什麽事?”于路有些詫異,現在又不營業,怎麽還會有人打電話過來。

對方非常熱情地說:“你好,你好,我姓周。是這樣的,我聽朋友說,你家店裏菜做得非常不錯,還承辦酒席對不對?”

“對,是的。請問你有什麽需要?”于路一聽,就明白過來,看樣子是想預定酒席。

對方說:“我想問一下,你們店裏最貴的酒席是什麽價位?”

于路還沒聽人這麽訂過酒席,哪有一上來就問最貴的:“這個是沒有定數的,首先得知道你的預算是多少?”

“哦,哦,我要辦五十桌酒席,每桌至少五千塊吧,你們不是有那個佛跳牆嘛,就要那個。”

于路看了一眼阿海:“對不起,我們店面有限,辦不了五十桌酒席,最多只能辦二十五桌。”

“這麽少啊,那就辦二十五桌吧。你算貴一點,越貴越好。”

于路抽了一下嘴角:“我們店裏承辦過最貴的酒席是六千六百一桌,你看這樣可以嗎?”

“可以,可以,六千六一桌,二十五桌,初八我就要擺酒。你們趕緊去幫我準備東西。”對方急吼吼地說。

于路說:“這個事我們先得給你設計菜單,等你确認之後,我們簽合同,你要預付定金,才能去采購食材。”

“還要交定金,多少錢?”

于路說:“你這樣酒席比較多、金額比較大的,定金是酒席總額的百分之二十。像你這樣的,大概需要三萬多的定金。”

“這麽多!等等,我們先要商量一下,回頭再跟你聯系。”對方說着就挂斷了電話。

阿海看着于路:“怎麽了?”

于路看着手機說:“有個奇怪的人來訂酒席。說要五十桌,我說我們只能擺二十五桌,他馬上又減到二十五桌了,還說要擺最貴的。”一般來說,主人家辦酒席,席位都是根據客人預訂好的,多一兩桌少一兩桌是可能的,現在少了一半,對方居然還欣然答應下來,這擺的什麽酒席啊?

阿海說:“可能是鬧着玩,先別管。”

果然,對方沒有再打電話過來。到家後,于路給對方打了個電話,對方說定金太貴,不定他家的了。于路也沒讓步,本來這事就讓他覺得不太靠譜,純屬鬧着玩吧。

第二天,于路又接到了一個訂酒席的電話,對方說:“我爸初九過生日,要辦宴席,二十桌,家裏有親戚從美國回來,要辦得闊氣一點,價錢不是問題,食材要按照我要求的标準購買,達不到就不能給錢。”

于路便問他:“先生需要什麽樣的食材?”

對方便說:“聽說你們店裏的佛跳牆做得非常好,佛跳牆肯定要的,除此之外,我還要進口的海蟹、龍蝦和三文魚,全都要新鮮的,至于價格,由你們提。”

于路握着話筒問阿海:“這人要新鮮進口的海蟹、龍蝦和三文魚,我們這能搞得到嗎?”

阿海皺眉:“這兒沒有,至少要去市裏,甚至還要去省城才能買得到。”

省城到這裏可不近,至少得提前兩天就去買。于路跟對方說:“先生你如果誠心要辦,我們可以見面詳談,你覺得呢?”

“行。”

于路挂了電話,和阿海去了店裏,等對方過來。對方很快就到了,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進來之後,并沒有嫌棄他家店面小,只是商議菜單的事,一邊談一邊拿着手機翻網頁,看見什麽貴的東西就張口要什麽。

阿海和于路聽得直皺眉頭,他們在心裏初步預算了一下,按照這人提的要求,一桌沒有一兩萬塊錢下不來,辦二十桌,那就是三四十萬了,真夠奢侈的。這到底是真來訂酒席的,還是鬧着玩的?

對方終于停了下來,看着于路記下的菜單,伸着脖子看了一下:“有多少了?”

于路說:“光你說的這些進口海鮮,就已經十多道了。”

對方點點手指頭:“對,國內的海鮮污染嚴重,叫人不放心,我就都要進口的,你們想辦法幫我弄來。”

阿海說:“這我們辦不到,你還是去別處吧。”

對方吃了一驚:“啊?你們這兒不是叫做海霸王嗎?連這樣一桌海鮮宴都辦不了?”

阿海說:“如果你有渠道,可以弄過來我幫你做,只收取加工費,否則就按照我的菜單來。”

對方臉上露出不滿意的神色,但還是說:“好吧,如果太多了,那就少一點,至少要幾樣進口海鮮吧,帝王蟹、美洲龍蝦、挪威三文魚,反正每桌的标準,你按照至少一萬塊錢一桌就行了。”

于路說:“先生,我們這兒的規矩是,預訂酒席要交百分之二十的預付金。”

對方說:“預付金啊,就是我還沒吃就先交錢是不是?可以交,多一點也沒關系,但是合同上要寫好,如果你們達不到我的标準,或者不能如期辦酒席,你們店裏就要賠我雙倍的錢,是不是這樣的?”

于路點頭:“對,是這樣的,如果不能如期承辦酒席,賠償是應該的。”

“那好,我們就簽合同吧。白紙黑字的,這樣比較放心。”對方說。

于路說:“等我們拟好菜單,商議好價格,一切都确定了再簽合同。”

“那要多久?”

“如果你願意,在這邊等也是一樣的,我們這邊要商議一下菜單。”

于路和阿海上樓去商議菜單和價格,阿海說:“這人聽着就跟昨天給你打電話的人一樣不靠譜。”

于路也點頭:“我也覺得有點鬧着玩的感覺。不過他要交定金的,難道還會耍什麽花腔?”

阿海用手指點了一下桌子:“他剛剛提到了違約的事。我們是不可能違約的,要是他違約呢?”

“我們也不損失什麽啊。”

阿海笑了一下:“你想得太簡單了,二十萬的酒席,成本至少得十多萬,要是等我們準備好了一切,食材全都下了鍋、上了砧板,他要是不來吃,怎麽辦?”

于路想到這裏,不由得睜大了眼,他現在手頭也沒幾萬塊本錢,要辦這人的酒席其實都是有些勉強的,有些東西還要先賒賬才行,萬一對方不來吃,這些東西賣給誰去?一份份當街叫賣?

“跟他商議一下,定金多收一點?”于路問。

阿海搖頭:“超過百分之二十就不合理了,他也未必會答應。”

于路皺着眉頭:“哪有拿辦喜酒這事來開玩笑的?”

阿海說:“調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于路看着阿海,豎起大拇指:“對。”

接下來二人很快商議好了菜單,按對方要求,選定了幾樣進口海鮮,也訂好了價格,每桌一萬零八百的價格,那人看了一下菜單和價格,并沒多說什麽,便非常爽快地簽合同交定金。

于路看着從對方身份證上抄下來的地址:“我們去查一下?”

阿海說:“讓鐘老板幫我們去查,這種事他比我們專業。我們得去準備食材了,他說是初九,今天已經初六了,再不抓緊時間來不及了。”

“那要是個騙局,我們不是白準備了?”于路問。

“就算是個騙局,我們也得做準備,否則還得賠他違約金。”阿海說。

于路一想也是,沒想到承辦個酒席還有這麽大的風險。他趕緊打電話給鐘彥宏,托他幫忙,鐘彥宏滿口答應幫忙去調查。

于路和阿海先跑了一趟本地的海鮮市場,想讓對方通過進貨渠道買進口海鮮,發現對方根本就不做進口業務這一塊,不得已,第二天只好又去了一趟市裏的海鮮市場,只預訂到了帝王蟹,龍蝦和三文魚都沒有,還是托海鮮檔老板幫忙從省城訂貨才搞定的。

這邊剛訂貨,鐘彥宏那邊傳來了消息,說簽合同那家夥家裏根本沒有人過生日,也沒人辦喜事,所以這事百分百是個騙局。

于路說:“那我們這邊的進口海鮮就不要訂了吧?”幾百塊錢一斤的東西,買回來要是用不上,又是鮮貨,那顆是一大筆錢啊。

阿海說:“不要緊,都訂了,我不會讓這些東西浪費的。”

于路擔心縣城的顧客消費不起:“萬一賣不出去怎麽辦?”

阿海笑笑:“你低估了現在人的消費能力,到時候只要推出去限時限量搶購,你還擔心賣不出去?”

于路聽着阿海自信滿滿的話,心裏稍稍放松了些。

初八開門營業,來的第一位客人居然是房東,他拿了合同過來:“于老板,這房子我已經賣給別人了,從今天起,這裏就不能租給你了。這是你交的這個月的房租,我退給你,還有押金,一共一萬六千塊,全都還給你們,請你們馬上搬走,現在。”

于路看着對方:“房東,你不是開玩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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