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不過去瞧瞧麽?”
侍衛長神秘地笑了笑,壓低嗓子道:“聽說托恩王子最近喜歡上了一個貓族妞,火辣得很……”
獅族們側耳傾聽,果然有甜美悅耳的貓叫聲傳來,帶着絲撓得人心癢癢的撒嬌意味。
王族的人果然很重口,獅族和貓族的獸形差距那麽大還能玩情調。衆人紛紛露出個男人都懂的暧昧笑容,一臉嚴肅、目不斜視地略過了這塊地盤。
耳朵豎起小分隊:“……”
菲麗絲将托恩那張傷眼的臉套回麻袋裏,詫異且贊賞道:“你真的是狼族?腦袋轉的挺快的嘛!”
昏迷的托恩:“……”
葉梓看了一眼周圍三個完全不知道被菲麗絲标上了“腦袋轉不快”标簽的狼族,惆悵地嘆了口氣。
哈士奇可聰明多了。
果然近朱者赤。
布蘭德沉默在坐在不遠處,精致而完美的側臉在月光下猶如永恒的時光一般寧靜。葉梓并攏手掌呼了口熱氣,挪了一下将自己和他靠的更近了一些,伸手撫摸着他的臉頰,柔聲道:“冷嗎?”
埃爾維斯的手很熱,帶着種仿佛從心底漫上來的熱度,像他的模樣一般陽光俊朗,予人溫暖之感,布蘭德有些怔住了。
他自然知道這個人的心并不和他的手一樣暖的。
長時間的相處會增進了解,尤其在另一個人并沒有刻意掩飾什麽的時候。
布蘭德知道,埃爾維斯其實是一個很冷情的人,他對真正放在心裏的人自然是極好的,比如說他的哥哥休斯頓;可對那些并不放在心上、需要打好關系的人,他也能表現出親熱的假象,讓對方渾然不覺。
方才他對着貓族少女菲麗絲的時候,兩人之間言語的交鋒和眼神的交換都仿佛處在另一個世界,他們的思維才是相似的,在場的三個狼族和自己其實都不太懂得話語之下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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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種挫敗感如影随形。
或許埃爾維斯需要的其實就是這樣的一個能夠理解他的人吧,在前世的時候,這位傳遍大陸的榮光之子喜歡的一直是女人,很重視自己的孩子,何況瑪西亞的血脈需要傳承,教廷将賽薇亞拉派來,只怕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即使他真的喜歡上了同性,選擇的範圍也是很廣的……布蘭德不由自主地看向海曼的方向。
紫色長發的男人懶洋洋地靠坐在假山下的陰影中,低頭擺弄着手裏的東西。圓形的紫金幣在月光下散發出瑰麗的光芒,布蘭德視線無意識地跟随着這光芒,突然想起來,這個紫金幣應該是埃爾維斯的?
好吧,是一年級埃爾維斯從拍賣會上“撿”來的。
葉梓深刻忏悔了剛才盯着菲麗絲沒有第一時間挪開視線的失誤,五秒鐘打好甜言蜜語的底稿然後蹭過去,和布蘭德緊緊貼在一起,腦袋靠着腦袋,低聲問:“在想什麽?”
布蘭德茫然道:“紫金幣沒有拿回來?”等他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臉上立刻浮起層淺淡如桃花般的顏色,羞得低下頭去。
葉梓揉了揉他的頭發,笑得打跌,忍不住去吻他通紅的耳垂,小叽和蒂姆分別撲進了兩人懷裏挨挨蹭蹭,直到亞爾林和菲麗絲達成了初步協定,雙方才施施然起身,搬開方才被菲麗絲擋在身後那塊松動的山石,走下地道。
長長的旋轉石梯過後,是昏暗的燈火,五道門排列在眼前,分別用大陸通用語寫着:天賦、勤奮、勇氣、毅力、運氣。每個字都有澎湃的氣勢,都是直接用鬥氣在石門上刻下的,時光的痕跡在其上镌刻着,撲面而來的氣息渺茫而悠遠。
布蘭德仰望着五道巨大的石門,詢問道:“下方的是什麽文字?”
菲麗絲搖了搖頭,咬唇道:“不知道。我從小就翻遍了族裏的藏書,但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文字。”
海曼仔細對照着地底的形狀和藏寶圖上高深莫測的線條,凝重道:“應該就是這裏了。在某一扇門後面,有不可估量的寶藏。”
菲麗絲擡頭,嫣然道:“第三扇門是托恩帶我來的,輕輕一敲就開了,這兒通往獅族的寝殿。”
葉梓側過身去扶着石壁,全身都在抖動。
布蘭德連忙遮擋住他的異狀,抓住他的手臂皺眉道:【怎麽了?】
黑發少年絨絨的獸耳在他脖頸邊摩挲,好半晌才止住笑意,借着銀發少年的掩飾喝了口水:【沒事……門上的字我認識。】
大陸通用語自然是誰都能看懂的,但下方那種嚴謹線條構成的方正字體,卻少有人能識得。
以一篇種馬文的慣性而言,這當然是中文。為了照顧到種馬男主的智商,這中文還不能艱澀難懂,必須是每個人都耳熟能詳的,所以在五扇門之中,葉梓看着“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離開媽媽的懷抱”“幸福哪裏找”之中的“村裏有個姑娘叫小芳”,他悟了。
67狂戰鼓
“一起還是分開?”
不知道門後有什麽,也不知道是不是通往同一個地方,難免會有些猶豫。
葉梓笑笑:“我和布蘭德走第五道門。”
本來就不是默契十足的團隊,亞爾林或許察覺到什麽但還不足以交托後背,海曼和菲麗絲更是今天才認識的,這樣的隊友在真正遇到危險的時候誰也不敢信任,與其留一份心思預防隊友拖後腿還不如分開。
亞爾林顯然也是這麽想的:“波利和伯德溫跟着我走第四道門吧。”
菲麗絲眼波流轉:“我選第二道。”
海曼微笑着走向了第一道門。
沉重的石門往上升起,漆黑的隧道望不見盡頭,石壁上有龍眼大小的明珠散發出柔和的光芒,細微,僅能照亮近處的道路。
幾人對視一眼,各自踏入了選好的通道。
在最後一個人踏入第一個轉彎的時候,石門緩緩地合上了。
葉梓和布蘭德停在岔道口。
兩條一模一樣的道路出現在眼前,左邊用中文寫着“枯”,右邊寫着“榮”,布蘭德靜默不語,将選擇權交給埃爾維斯。
葉梓果斷選右邊。
接下來還遇到了諸如“生”“死”、“勝利”“失敗”、“崛起”“衰落”這樣有強烈對比的詞,葉梓都選擇了好的一方。
布蘭德緊跟在埃爾維斯身後,神色複雜。
黑發在珠光下随着動作微微起伏,寶石般的黑色眸子偶爾回望,帶着豪不掩飾的關心,還有種遇到熟悉領域的自信和驕傲的神采,有種迷人的味道。
布蘭德搖了搖頭,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岔道旁出現的陌生文字上。沒有發現任何模拟自然事物的圖形,都是方方正正的線條,埃爾維斯卻能夠立即探知它們的意思,可以瞧出這是個已經發展地很完善的文明所留下的文字。
為何這樣的文明,在教廷的典籍中沒有記載?
加上前世的累積,布蘭德已經閱讀了光明教廷之中很大一部分的卷宗,教皇視他為繼承人,更不會隐瞞……
有一個埋藏許久的想法,突然擊潰了他。
諸神的語言流傳在風中,神袛的文字卻無法被記載,黃昏時刻,每一位神袛的隕落,都伴随着他所寫下的神文的消失。
察覺到布蘭德慘白的臉色,葉梓停下來,擔憂道:“怎麽了?”
臉頰被寬大的手掌捧起,溫暖從肌膚相貼之處蔓延,布蘭德眨了眨眼睛,有些遲鈍道:“沒……”
話語被吞沒在唇齒間。
相貼的唇瓣柔軟溫暖,上面的每一絲褶皺都那樣熟悉,緊接着探入口腔的舌更是火燙,不容拒絕地觸碰、巡視、掠奪。
黑色的眸子卷起漩渦,深情和寵溺足以将人溺斃。
布蘭德閉上眼,不願與那雙黑色的眸子對視。黑暗的世界裏,觸覺和聽覺仿佛都被放大,後腦被按住,腰肢被禁锢,有熱度沿着有力的臂膀攀升至臉部,而後又下落,在脊椎尾部聚集。他揚起脖頸,拉伸出脆弱優美的弧線,如同獻祭的天鵝。
葉梓沿着嘴唇舔舐到下巴,啃咬着突起的喉結,留下明顯的印記後才轉而對着耳垂呼氣,在布蘭德忍不住顫抖之後才心滿意足離開。
兩人額頭相抵,黑發少年認真道:“布蘭德,胡思亂想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告訴我吧。”
他拉過銀發少年的手,放在心髒的位置:“你看,我不會害你的。”
規律的跳動在手掌下傳來,周身的燥熱漸漸消弭,轉而被種安寧靜谧的氛圍取代,布蘭德閉了閉眼,輕聲道:“這是什麽文字?”
葉梓笑道:“在我的家鄉,這叫中文。”
布蘭德喃喃重複:“中文?”
手指摩挲着另一個人的唇角,葉梓道:“是的,在成為埃爾維斯之前,我的家鄉。”
站在一篇妹子萬歲其他靠邊的種馬小說角度而言,門上的文字除了暴露作者的年齡以外可以說是毫無用處,然而若是在一個真實的世界裏,邏輯上總要有跡可循。
那麽獸族的寶藏大門上會出現中文,就很有些微妙了。
這到底說明之前有位前輩穿越了然後留下了什麽信息呢還是說明兩個世界存在相通之處呢?
鑒于種馬男主的特殊性和唯一性,葉梓總覺得後一種可能性比較大。
如果說可以回家的話,是不是應該貼滿尋親啓事求認領呢?畢竟已經想不起來之前的一切了。
而且總覺得自己這種碰到事情就各種展開的不是什麽好人呢,該不會犯了事屬于那種一貼公告就自投羅網的類型吧?
所以說他的責任是阻止埃澤爾大陸的暴力分子跨越世界入侵地球?這種美國大片的即視感簡直不能更強烈!
葉梓的思緒一瞬間天馬行空,視線定在布蘭德身上。
連媳婦都沒有搞定,衣錦還鄉神馬的還是先放在一邊吧。
葉梓舉手發誓:“你的記憶裏,也許還有另一個埃爾維斯,那不是我。”
布蘭德努力去回想被衆多美麗的女性簇擁在其中的陽剛男人,卻發現那景象在不知不覺間模糊了許多,只餘下淡淡的影子。
被遺忘的黃雞舉翅證明:【的确不是,我可以作證!】
忽然意識到這裏還有第三雙眼睛,布蘭德猛地掙開了埃爾維斯的手臂,後退兩步站定,臉色通紅。
這是告一段落的節奏。
蒂姆跳上前來,用尾巴纏住埃爾維斯的小腿,喵喵叫着:“我要吃油炸小魚幹!”
葉梓無奈:“餓了?”
花貓搖頭晃腦,撲閃着黃橙橙的大眼睛,邀功道:“剛才你們在準備交配的時候,蒂姆一直躲在角落裏沒有發出聲音,要吃油炸小魚幹!”
蒂姆的邏輯是這樣的:不搗亂=有功勞。
由此可見它的主人獸族大祭司一定是個耐心超絕的人物。
趁着埃爾維斯被蒂姆纏住,布蘭德問小叽:【你怎麽作證?】
黃雞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嘤,前一個宿主不小心被雷劈死了……】
布蘭德震驚了:【……】不小心被雷劈死的雷系魔法師,在大陸歷史上還沒有過記載。如果他知道小叽說的這件事發生在自己練習魔法、沒有任何外力幹擾的時候,只怕會對這位宿主驚為天人。
葉梓随手取出了一個長條狀物體堵住小叽的嘴巴,暗嘆一聲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面不改色解釋道:【其實這是我家鄉裏的一種習俗,花心的人容易被天打雷劈。】
布蘭德敏銳道:【埃爾維斯有很多個?小叽剛才說的宿主是什麽意思?】同樣的容貌,不同的靈魂……他眯起眼,仿佛隐隐觸及到真相的邊緣。
葉梓:【……】
在玩脫的前一秒,一聲巨震響起!
炸裂的聲響在石壁中回蕩,仿佛很遠又仿佛很近,葉梓飛快地使用了一個中級防護罩,幽幽的藍光看似飄搖不定,卻穩定地一如巍峨的山岳,蒂姆和小叽都炸起了毛鑽進黑發少年懷裏,就連布蘭德也第一時間緊握住了埃爾維斯的手臂。
不知不覺當中,他再一次成為了衆人的中心。
碎石和灰塵紛紛揚揚落下好似不會停止,小叽忍了又忍,眼淚還是落了下來,蹭着主人的胸膛:【嘤好疼……】
兩人往下看去,小叽嫩黃色的翅膀上有根長長的羽毛已經焦黑了,這簡直是黃雞出生到現在受過的最大傷害。
葉梓立刻緊張起來:【哪裏疼?】
聽不到同伴們對話的蒂姆貓歪了歪頭,擡起前爪戳了一下小叽身上顏色的地方,羽毛上一圈焦黑的粉末落下,露出嫩黃的內裏。
小叽揚起翅膀,偏過腦袋去看,驚喜道:【咦,原來小叽沒有受傷!】
葉梓:【……】
布蘭德凝出個小小的光球懸浮在空中,小心地撥弄着腳邊紅色的碎片:“這是什麽?”
葉梓瞧了瞧,無語凝噎:“……我的錯。”
剛才塞進黃雞嘴裏的東西,薯條大小,實際上是摔炮和雷管的結合體,小叽往地上一摔,大家就中招了。
但這地道也太不結實了吧?
塵埃落定。
層層疊疊的迷宮都消失在方才的震動中,柔和的珠光将偌大的地下空間照耀地亮如白晝,和之前隧道中一樣圓潤的明珠,足有手掌大小,放在外間可稱為無價之寶,可兩人的目光卻落在一面陳舊的鼓上。
地下空間的盡頭處,勉強能夠辨認出的祭壇上,樸實無華的鼓懸浮在那裏,斑駁的外表承載着歷史。時光回溯百年,仿佛可以聽到密集的鼓點漸漸凝成一束,帶着雄渾的力量和着戰歌敲打在心間,獸族的戰士鬥志昂揚,在祝福下走向鮮血與殺戮的戰場——
這是獸族聖器,狂戰鼓。
一個月的時間可能來不及了呢,秋末冬初,獸族便要集結軍隊去攻擊人類的城鎮了,王位之争造成了邊境防備力量空虛,索特城将要應戰……和原文中的事情走向一模一樣。
打破命運是需要犧牲品的。
葉梓望着眼前的聖器,眼中緩緩浸染開一絲笑意。
68時間和空間
聖器=外挂。
想想他們是如何來到這裏的,總覺得和狂戰鼓脫不開關系,人類的法聖和獸族的狂戰士在海面上戰鬥打出來一個傳送陣……發展略力離奇。
遠至神話時代,能力高強的魔法師或戰士決戰時爆發的餘波可以撕裂天空踏碎大地,但從來沒有哪一位,會在戰場上形成如此平穩且隐蔽的空間傳送陣,目的地恰巧是獸族祭臺之下——足夠隐秘,也足夠富有深意。
葉梓眯起了眼睛:【小叽,能不能鑒定?】
得知自己沒有受傷而歡欣鼓舞的黃雞:【好噠!
嘀,檢索到目标,尋寶術啓動。
外表:戰鼓。
內在:獸族聖器狂戰鼓。
作用:鼓點激越時可使獸族獲得一定程度上的士氣和攻擊加成,本身帶有空間屬性,在感到威脅時将蠱惑附近的生物,并形成到達獸族随機地點的裂縫以供其逃離。】
果然是這樣麽……某個猜想得到印證,葉梓深吸口氣,道:“我們去近處瞧瞧。”
落下的碎石将腳底的道路弄得更加坎坷不平,兩個少年互相扶持着深一腳淺一腳走向盡頭,地下空間的廣闊完全出乎了他們的意料,布蘭德一度懷疑他們已經走出了獅心城。
蒂姆在一旁輕盈地跳躍着,身姿優美,不一會兒便不甘寂寞地開口了:“人類走起路來真慢,還是做貓好!”
布蘭德微笑:“小叽,過來。”
飛在低空的黃雞猛撲了幾下翅膀,降落在主母肩膀上,幸福地蹭了蹭。
↑寵物根本不用走路=V=
蒂姆不忿地“喵”了一聲,碎碎念起來:“不就是有主人嘛有什麽了不起的!蒂姆也是主人養的家貓……”
葉梓一針見血:“大祭祀待你如何?”
蒂姆擡起爪子捂臉,哼了一聲:“你們兩個都不是好人!”
葉梓以一種“你眼光居然不錯”的樣子注視着它,微笑道:“謝謝,我也覺得我們很般配。”
“……”蒂姆被他的無恥震驚了,甩了甩尾巴扭頭就跑,然後在紅色的鼓前被層看不見的結界遮擋,踉跄了一下才站穩。
布蘭德和埃爾維斯立在結界外圍。
滿室空寂,碎石是泥土的顏色,石壁上的明珠歷經方才的震動有些許不見蹤影,柔和的珠光不甚均勻地盈滿整個空間,無端有絲蒼茫的味道。
十字劍作為信仰的化身被教廷中人崇敬寄托,其上自然帶有種神聖不容亵渎之感;而狂戰鼓多現于戰場,你看着它,就仿佛看到黃沙飛舞将士效命的血腥戰場,榮耀和死亡的氣息在小小的一面鼓上散發,将偌大的地下空間浸染其中。
如果這時有人從上往下俯瞰,就會發現這有些詭異的一幕:破舊的紅鼓在一片碎石中那樣醒目,如同這一片天地之中唯一的靈動色彩,黑發和銀發的少年站在它的前方,身影卻好似怒海中的孤舟,即将被這面如同死物的鼓吞沒!
第一道門裏已經變了個樣子。
海曼坐在一張寬大而舒适的椅子上,整個人都要陷了進去,姿态懶洋洋地像是只太陽下打盹的貓,讓人瞧了提不起勁頭。
周圍是褐黃色的石壁,龍眼大小的珠子散發出柔和的光芒,撒在狹窄的走道裏,好吧,這已經不能算是走道了——
地上鋪了層薄薄的膜,看不出什麽材質,卻很好地隔絕了地面的髒污和水汽,膜上是層軟軟的羊毛毯子,火系魔晶組成的小型魔法陣傳導着熱量,海曼白皙的腳丫就踩在地毯上。
小巧的圓桌上,擺着一小瓶精靈們釀造的果露,翠綠色的瓶子上雕刻着極為精致的植物模樣,而當瓶塞打開,水果的芬芳和森林的氣息緩緩散發出來時,就再沒有人會去關心瓶身上的圖案了。
他珍惜地倒出一小杯:“你說,他們能不能順利出來呢?”
四周空曠孤寂,卻有個低沉的聲音嗤笑道:“你說你的同伴們?讓我想想,這是你的第幾批同伴了呢,哥哥?”
海曼依依不舍地淺酌了一口精靈們很少流傳出來的果露,回味了一會兒,才道:“這次碰見的兩個小子蠻有趣的,你也瞧瞧吧。”
随着他的話語,眼前的景象猛然一陣扭曲,竟顯現出了埃爾維斯和布蘭德此時的景象!
海曼有些意外地直起了身:“狂戰鼓?”
一個虛影猶如鏡像般在他面前緩緩成形,同樣的紫發紫眸,甚至連五官身形都相差無幾,面色陰冷的虛影不客氣地盤坐在暖和的羊毛毯子上,哼笑道:“兩個獸族的小娃娃,也值得你用心?”
海曼猶豫了一下,選好了措詞安慰道:“海瑪,其實按照魔族的年齡轉換一下,你今年才二十四歲,不算大的。”
哥哥的手伸過來似乎想拍拍弟弟的肩膀,海瑪死死盯着那只手直到另一個人的動作僵住,半晌扭開頭:“你繼續裝傻吧。”
第五道門。地下空間。
葉梓笑起來:“布蘭德,十字劍是不是有空間或者時間上的能力?”
布蘭德怔住了。
他想起那個充盈着光元素的空間,曾經一直以為那是神降術的饋贈,可現在想來,難道和十字劍有關?
葉梓循循善誘:“在我的家鄉,有種說法叫寶物有靈,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會有異象示警,甚至會運用自身的能力護主。”
黑發少年眸子亮晶晶的,仿佛窺透了某種神秘:“所以在你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十字劍回溯了時光,将你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在一切還未開始的最初,給予重新選擇的機會……很奇妙不是嗎?”
布蘭德沒好氣道:“是啊,然後遇到了你。”
兩人相視一眼,忍不住笑了起來。
蒂姆探出頭來:“這個破鼓很值錢麽?”
葉梓打比方:“可以換一千盤油炸小魚幹。”
蒂姆蚊香眼,低下頭數腳趾:“一千的話,一二三四五……”
不理會和自己較勁的某貓,布蘭德認真道:“現在怎麽辦?”
“我覺得,獸族需要發洩一下他們過于旺盛的精力,”葉梓眨了眨眼,笑得純良:“尋找戰鼓的碎片做拼圖怎麽樣?”
在前世的天朝,葉梓小時候看過的動畫片是這樣的:
少女穿過枯井來到了五百年前的戰國,她不小心将妖怪和人類都在搶奪的寶物一塊玉用箭射碎,并散至各地,為了收集玉的碎片,少女和她的同伴們一起踏上了旅途。而直到他們克服重重阻礙将所有的碎片重新合成完整的玉,已經有167集……好吧,少女高考了,預計時間是三年。
如今狂戰鼓可以客串一下那塊玉,至于箭嘛,十字劍應該可以勝任。
至于如果成功了狂戰鼓算不算報廢嘛……這是獸族應該擔心的問題,不是嗎?
聖器十字劍毫不費力地劈開了結界,布蘭德往前幾步,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是一片清明。榮耀與孤獨、鮮血與贊美、豪情與悲壯在腦海中一一閃過,這是蠱惑,也是狂戰鼓的記憶,時間的長河中累積了無數富有渲染力的畫面,可以輕易地煽動一個戰士的情緒。
可惜,他從不在正面的戰場上綻放光芒。
布蘭德穩定心神,擡起了劍——
劍光白到炫目,光元素瘋狂地聚集在劍尖上形成巨劍的虛像,而後,一劍斬下!
在那一瞬間,狂戰鼓幾乎被分成兩半,劃開空間企圖逃逸,葉梓迅速摸出一把摔炮雷管之類,用力往灰黑色的空間裂縫裏扔了進去!
噼裏啪啦的喜慶鞭炮聲響了一下便突兀地消失,空間閉合,聲音自然也無法傳播了。
黃雞:【……埃爾,你剛才扔了什麽?】
布蘭德顯然也對此有相同的疑問。
葉梓考慮了一下怎麽介紹這天朝的特色,道:“這是家鄉有喜事的時候用的,弄點響聲熱鬧一些,圖個好兆頭。”
方才一下子竄出去老遠的蒂姆竄了回來,喵喵叫着控訴:“我看到了!剛才埃爾維斯扔的是之前差點把這裏炸掉的東西!”
布蘭德遲疑着道:“你的家鄉,很奇特。”
葉梓:“……”
↑給我大天朝抹黑了=。=
似乎是意識到話語間的歧義,布蘭德趕緊加上一句,誠摯道:“難怪能養育出你這樣的人來。”
葉梓:“……”總感覺是窮山惡水出刁民的意思腫麽破。
海瑪托着下巴,有些玩味:“獸族的小家夥要毀掉狂戰鼓,你說這是為什麽呢,哥哥?”他喃喃道:“總不可能是他們知道這樣可以破壞大陸正反面的封印吧?”
兩條長腿在地毯上伸展,虛影索性躺了下來,滿足地嘆了口氣。
海曼坐在他身邊,慢吞吞道:“我不相信你沒看出來,那是十字劍。”
“教廷的人僞裝成獸族潛伏進來,有什麽目的呢?”海瑪眉頭緊鎖:“他身邊的黑發少年,也不知道是什麽身份。”
眼前的景象緩緩消散,海曼冷冷道:“這是你要考慮的問題,魔王陛下。”
“還在怨我麽,哥哥?可是我很想你呢,随時歡迎你回來。”鏡像般的虛影雙手撐地擡起上身,暧昧地笑着舔了一下另一個人的唇角:“果露的味道不錯。”
伴随着低低的笑聲,虛影消失在空氣中,仿佛從未出現。
69鏡室
鏡子,到處都是鏡子。
桌面上、牆壁上、天花板上,或圓或方的鏡子充斥了整個房間,好在現在是晚上,只有并不明晰的月光從窗棂透入,若是陽光明媚的白天,只怕可以達到閃光燈的效果,一進去就得頭暈。
葉梓拉着布蘭德上來的時候,灰頭土臉的兩人就被這房間給震住了。
不幸的事實告訴他們,五道門果然不是通往一個地方的,尤其是中途發生了場小小的地震以後,岔路旁的标識有所損毀,所以最後是兩人是瞎猜着走的,中途遇到了若幹機關,多半是土系魔法陣之類的,好在布蘭德在潛入刺探方面富有經驗,終于是克服了重重險阻的。
雖然這些危險多半是他帶來的_(:з」∠)_
機關的觸發條件是種很奇怪的東西,比如說踩一個不在魔法陣範圍內的地方就沒事,踩到範圍內的土地就有事;或者說一個地方葉梓踩過去什麽也沒發生,布蘭德跟着他的腳印踩下去立刻就中招了——到了他們後來換了行走的先後順序時,又變成先走的中招,後走的沒事了。
這是個完全可以理解的悲傷故事。
考慮到這條地道建立在獅族王宮的底下,獅族的王子托恩甚至熟練掌握了用第三道門的地道帶情人去野戰這個技能,說不定他也知道其他地道的用法,這根本就是王族專用的保命密道。
若是被人脅迫,便把來人帶入其中,運用其中的機會來甩脫甚至重創敵人,不失為一種保障手段。
——葉梓總覺得,關于布蘭德總會引發陷阱而自己多半沒事的原因,果然還是主角光環和BOSS光環的作用吧。不過如此缜密詭詐的地道設計,實在不像是獅族的風格……如果獅族都是如托恩一般的逗逼的話。
蒂姆嗖地一下沖了出去,在房間外轉悠了一圈,激動道:“這是大祭司的占蔔室!”
葉梓正用一塊毛巾給布蘭德擦去頭發上的灰塵,聞言挑眉道:“所以說大祭司是個女人?”
蒂姆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半晌才虛弱道:“主人是個男人,比……比布蘭德還要漂亮,真的!”貓咪說完,擡起頭有些不安地看向布蘭德,跑到他腳邊蹭了蹭。
布蘭德好笑道:“漂亮這個詞,可不是形容男人的。”
蒂姆呆呆道:“可是上次獅王還說主人漂亮呢,主人說謝謝誇贊的啊。”
琥珀色的眸子染上幾許色彩,布蘭德意味深長道:“是嗎?”
他和埃爾維斯交換了一個眼神。
對于獸族內部的糾葛,葉梓是不怎麽了解的。原文在這一點上不能提供任何幫助,因為種馬主角是全靠武力将獸族掀翻的,之中或許有謀略有考量,但這些都是小弟和妹子要忙活的,主角只要作為終極大殺器上去提供武力震懾就好了。
在種馬文中,主角一般都是個身世要麽十分苦逼要麽十分不起眼的小人物,在一步步的升級當中,完成那些其他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成就,親手實現許多奇跡,在這個過程當中,将那些身世十分牛逼跺一跺腳地都要震一震的妹子和小弟收到旗下,從而完成了自身也成為跺一跺腳大陸都要震三震的外挂人物。
↑為什麽這樣一說,有點像吃軟飯的小白臉……一定是我表述的方法不對_(:з」∠)_
鑒于妹子和小弟都是有一定城府的,他們在人類和獸族的戰争中肯定試圖和獸族談判講利益,貴族看重家族更甚于國家,獸族戰士的骁勇足以讓人垂涎,雙方之間也沒有什麽深仇大恨。
一旦獸人做出讓步,即使是種極大的屈辱,但至少可以保證種族的延續,若是卧薪嘗膽伺機而動,今後會發生什麽猶未可知。那麽種馬主角最後還是将整個獸族都掀了一遍,只能說明獸族之中真正有地位的脊梁都是挺直的,與其作為附庸不如戰死。
可再堅固的堡壘,也會從內部陷落。
面對外敵時寧死不低下頭顱,但若是沒有敵人呢?
獸人,畢竟不是普通的野獸了,他們有人的智慧,也會有人的貪婪,狂戰鼓在造成坎布島的決鬥中受到損傷,會自行劃開空間跑到獸族來,那麽在方才受到重創的時候,更不可能去其他地方。若是跑到其他種族的地盤被發現了,只有毀滅一途,而獸族卻會奉它敬它,這選擇誰都會做。
為了争奪本族的聖器,為了更強大的力量,獸人會怎麽做呢?
葉梓雙眸越來越亮,如同夜空中的星子,他笑着詢問道:“蒂姆,若是獸族發生了大事,大祭司能知道麽?”現在最後一個步驟,找一個權威人士将這個消息傳出去,大祭司就是最好的人選。一向花心濫情的獅王誇贊大祭司漂亮,這本不是什麽友好的信號。貌似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呢……
貓咪想了想:“鏡子會碎的。”
層層疊疊都是鏡子,大小更是不等,葉梓粗略一望,不禁滿頭黑線,這樣要怎麽知道裏面有沒有鏡子碎了?布蘭德企圖采用其他方法,問唯一可參考對象蒂姆貓:“要怎麽進去裏面不被人察覺?”
“美人你跟我說話了!”貓咪精神振奮了一會,思考半晌卻沮喪地垂下了腦袋:“沒辦法的,裏面進去了什麽主人都可以看到的。”
“……”葉梓轉頭,格外認真道:“你說,大祭司會不會接受‘有一只鳥不小心飛進去,繞了一圈然後飛出來’這種自然現象?”
布蘭德委婉道:“小叽長得不像野生的鳥。”
葉梓故意逗他,歪頭執着問:“哪裏?”蹲在他肩膀上的黃雞跟着歪頭,眨着小眼睛看主母。
〔祭嫉卵罷易糯氪剩骸耙吧哪窭嘈枰約好偈常碩帽冉隙啵慰霾灰歡坎投寄艹員サ模運嵌汲さ謾彼勻徊蝗縧乃黨瞿歉龃剩峽業啬幼叛矍暗囊蝗艘懷琛
葉梓忍笑:“……明白了。”
黃雞不明所以:“叽?”
貓咪舔着爪子嗤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