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6(8)
對不起是一切嗎?你的我沒事是一切嗎?”他一臉冷漠地盯着她,看不出在生氣,但語調中承載着難以言表的怒意,“為什麽總是這樣輕易地和別人撇開關系?”
仿佛深陷黑色的洪流,椎名蒼呆怔着沒有接話。
——蒼,過去。
——爸爸,過不去怎麽辦?
你的回答,是什麽。
******
“啊啊啊,遙前輩怎麽亂發脾氣了……”松岡江一臉抓狂。
“嘛,沒事啦,偶爾吵吵才正常。”橘真琴仍是一臉溫和地笑笑,回想起下午第一次看見七濑遙那樣的面孔,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琴醬!!你笑什麽!”葉月渚也在一旁不滿。
龍崎憐下意識扶了扶鏡框,“話說七濑前輩那個樣子還……真少見。”
“不是少見。”橘真琴認真地糾正,“是從沒見過。”
……
“你覺得什麽時候會和好?”
“……一星期?不行!太長了啦!”
“依我看。”龍崎憐立刻在腦子裏構建出精确的分析模式,“像七濑前輩的性格和椎名的性格,大概需要……”
“就今天。”
橘真琴轉過頭笑着說。
“不,怎麽可能。至少要一個月。”龍崎憐果斷下結論。
橘真琴笑着也不反駁,若有所思地低頭,“現在他去哪了呢……”
******
椎名蒼不動聲色地穿過一條又一條街道,她濕潤的長發在一個下午被不斷變化的天色印染成了不同的顏色。
七濑遙靜靜地跟在她身後,始終與她保持十幾米的距離。
少女纖細的身形在視線裏搖搖晃晃,被風吹幹了的長發在夕陽下染成了鮮豔的茶紅,細碎的發絲在夕陽的餘晖中緩慢地飄動。
他沉默着想起不久前少女的臉龐。
覺得後悔,又不後悔。
他喜歡當旁觀者,而她要當獨立者。
應該是——
不謀而合的。
可是身為旁觀者的他不知何時踏入了獨立者的領地。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不理性。
面對這樣的獨立者。
無法控制自己。
他想。
傍晚的時候下起了雨,椎名蒼一動不動地坐在長椅上,沒有絲毫躲雨的意思。
細碎的雨點打在她身上,再一次浸濕了她海藍色的發,雨水凝聚在纖長的睫毛上,無聲無息地滾落,砸成一幅寂靜的畫。
零零散散的行人慌慌張張地躲雨,與她分割成了兩個截然相反的世界。
七濑遙也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任憑雨水撫摸他淡漠的臉龐。
會生病的。
他想。
或許,已經病了呢。
逐漸洶湧的雨水砸在鐵質的遮棚上,譜成一首喑啞的歌。
最終那個雕像般的身影猛地站起,在灰色的雨幕裏瘋了一樣的飛跑起來。
******
一路跟到椎名蒼的家門前,眼前只剩一片狼藉。
巨大的床墊擋住了去路,被雨水打濕後踩在腳下發出軟綿綿的呻/吟。大門被半開着,門口路燈的昏暗光線下,可以看見她瘦弱的背影坐在裏邊的地板上,痛苦地蜷縮着,嘴裏發出隐忍的唔咽,但沒有哭。
只是捂着嘴,像瀕臨死亡的溺水者那樣大口大口痛苦地喘息。
終于注意到一旁多出來的人影,椎名蒼緩緩擡起頭,對上對方正對着自己的深藍眼眸。
幹澀的雙眼一動不動地盯着他,接着眼淚無聲無息地落下,泛濫決堤。
她死捂着嘴,看清他的臉龐後發出一聲可以蓋過雨聲的抽泣。
鬼使神差地,他蹲下/身輕輕抱住了她。
她無力地拽着他的衣領,在無邊的黑夜裏爆發了埋葬七年隐忍的哭泣。
許久,她抑制住哭聲,沙啞的聲音從哭啞了的喉嚨裏發出:“找不到她了……現在,我……找不到她了……”
“不會走遠的,可能還在屋子裏藏着,在每個角落裏找一找。”七濑遙握住她的手,把她從地面上拉起來,指間傳來灼熱的溫度點燃了黑夜的冰冷。
打開屋裏的燈,七濑遙示意讓她帶路。
最後是在一間許久沒用的房間裏找到那個女人的。
房間是以前椎名真的房間。
神情恍惚的婦女蜷縮在衣櫥裏面,看見他們後也不理睬,掙紮着要把櫥櫃的門關上。
“媽媽。”椎名蒼沙啞着聲音喊她,看見她不為所動地關上門。
她再次打開門板,上前猛地抱住她。
“對不起。”
婦人被迫靠在她的肩上,不停地用手打她,尖銳的指甲深深地摳着她的脖頸,劃出鮮血淋漓的傷痕。
“原諒我。”椎名蒼哽咽的聲音清晰地傳入耳裏。
轉頭看向椎名蒼哭得布滿血絲的雙眼,她最後停止了掙紮。
發出像壞事做絕的小孩那樣的唔咽。
******
“不送走她嗎?”
站在門口看了眼闌珊夜色,七濑遙只憋出了這句話。
“我們的罪要自己承擔。”椎名蒼看了眼屋內亮起的燈火,語調恢複了之前的平靜。
“那我要回去了。”目光落在她脖頸上的傷痕,七濑遙不快地收回視線,“那個處理一下。”
“明天去學校嗎?”轉身的時候他不經意地問。
“去。”毫不猶豫地回答,“去道歉。”
“是真的道歉。不應該那樣踐踏他們的真心的。”
“還有。”椎名蒼頓了頓,接着說,“謝謝。”
沒有再多說什麽,七濑遙最後在夜色沉沉中離開。
低頭看向先前七濑遙握住自己的手掌,不久前放開的手掌到現在似乎都殘留着另一個人的餘溫。
——蒼,過去。
——爸爸,過不去怎麽辦?
——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點歌點歌 ~~>_<
這是要作死的節奏,重感冒還洗冷水澡……
本王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你們 【嗷嗷嗷QAQ
啊 騙你的 再來兩章就完結。
這一章讓海豚君猛刷存在感,下一章該放囚禁許久的鯊魚出來溜溜了【嗯……或許會很饑渴= =
不留評?或許本王快駕崩了→ →
☆、Water part24.禮物
Water part.24
不要說出來。無論現在,還是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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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果然到了過節的時候人就是多唉。”禦子柴清十郎擡手撓撓頭,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目光快速掃過琳琅滿目的商品。
看着紙條上自家妹妹列的購物列表,松岡凜有些苦惱地皺眉。
大型的百貨公司裏早已擺滿應季的産品,角落裏早早地點起環繞聖誕樹的彩燈,一閃一閃地映照出玻璃窗上雪花狀的塗鴉。聖誕老人的圖像已經出現在各種打折促銷的物品當中。
“麻煩死了,這下怎麽找東西……”他抱怨着拿起一件物品後又放下。
“你就應該讓Gou醬一起出來→ →”禦子柴幽怨地看他。
“她在家裏忙着裝扮聖誕樹。”無奈地嘆口氣,松岡凜确定手裏的物品是清單上的後随手丢進購物車。
“不然聖誕節你們來我家玩吧。”
禦子柴特意加重了“你們”兩個字。
沉默着把東西扔進購物車,松岡凜搖搖頭往另一個方向走。
“搖頭是什麽意思啊……不過時間還真是快,我也馬上畢業了,你的打算是什麽?”
推着購物車的手稍稍緊了緊,他停住腳步沒有回答。
完成父親的夢想?
腦海裏閃過縣大賽與遙一起的接力,他不自覺地勾起嘴角。
那你的打算是什麽?遙。
“诶,你看那個女孩,看起來好可愛,不對,是有點眼熟啊,那奇怪的發色……”一旁的禦子柴又在耳邊怪叫起來,松岡凜擡眼看見不遠處淺藍色的身影。
每次看見這顏色的時候右眼皮就突突地跳起來。
水藍發色的少女靜靜地站在那兒,寂靜得如一幅畫,靜止不動地像在等待些什麽。
“你看誰都眼熟。”一把扯過禦子柴,松岡凜趕緊往反方向走。
靜靜地躲過這一劫就好了。
“你躲什麽?”禦子柴一臉疑惑。
“我哪有。”他心不在焉地把手裏的東西扔進購物車。
“額……你現在已經需要這東西了嗎?”禦子柴一臉驚恐地盯他。
被他奇怪的目光盯得發麻,松岡凜低頭看了眼扔進的東西滿臉黑線。
避……孕套。
“我……拿錯了……”
他面色陰沉地拿出不明物體丢回去。
“別害羞,兄弟我理解你。”禦子柴立刻做出一副知心哥哥模樣。
……
******
三十分鐘後。
“那女孩怎麽還在那裏?不對啊,怎麽看都很眼熟,我要去确認一下。”禦子柴把手裏的東西一股腦地塞給松岡凜,大跨步地走向椎名蒼。
腦海裏迅速閃過椎名蒼面無表情當衆說出“褲鏈沒拉的先生”的模樣,松岡凜猛地上前伸手拉住禦子柴。
“你現在先回去吧。”
“诶,為什麽?”
“回去吧。”把先前的東西再塞回禦子柴,松岡凜僵硬地抽了抽嘴角。
“真是……居然敢趕走前輩,知道了,我還不想繼續呆……不過等我确認完再說。”說着繼續往椎名蒼的方向走。
“我給你江的號碼。”
一擊必殺。
禦子柴迅速地轉過臉,金色的瞳孔放出燦爛的流光。
“我馬上就走,快點。”說着尾巴還搖了搖。
咬牙切齒地磨碎了一口鯊魚牙,松岡凜掏出手機把號碼發給了他,順帶着稍稍改動了最後一位號碼。
怎麽能這麽容易把妹妹給出賣了呢。
“我走咯,玩得開心哦。”
僵硬着揮手道別,松岡凜看到他出了大門,才如釋負重地呼出一口氣。
“啊,褲鏈沒拉……咳,松岡先生。”
事實證明把禦子柴趕走絕對是正确的。
再嘆口氣轉過身,對上對方澄澈如海水的眼,好似熟悉的海水氣息傾襲而來。
他擡手裹了裹圍巾,挺直的鼻梁埋進酒紅色的布料裏。
這感覺可不太應季啊。
深紅的眼眸不自覺地移開視線,他開口問道:“你在幹什麽?”
聽見他的問話後椎名蒼像是想起什麽振奮人心的事情,雙眼晶晶亮地看向前方,“我在等……”
敢說青花魚仙子你就死定了。
“這個。”說着伸出藏在口袋的手,修長的指骨指向面前的巨幅海報。
一項商場的游戲活動。
“哈?”他額角跳了跳,看着她一動不動在這裏至少等了半個小時,沒聲好氣地開口:“參加這個做什麽?”
“因為所有的産品都下架了。這個活動的獎品是這個。”說着指着海報上放大的一套海洋系列泳鏡,她煽動着密長的漂亮眼睫,語氣裏聽得出她異常的高興,“想要送給他們當禮物。”
想像往常一樣咂舌說“無聊”然後走人,但是他沒有。
莫名地想起夏季裏最後一次見到她的畫面。
七濑遙,還有她。
他別過頭不再看她,“那兩把傘,過兩天還給你。”
有些東西,還是快點解決了好。
“不用。”
嗓音輕淡悅耳。
“我怕您會再淋雨。”
松開裹着圍巾的手,他呼出的暖氣在日光燈下無處可尋,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又不受控制目不轉睛地看她。燈光下少女的側臉輪廓越發清晰,甚至看得清她白皙皮膚上的細短絨毛,淡藍色的密長睫毛垂下,像只漂亮的小動物。
但每次這種心動感總能很容易地在少女的下一句話發出時煙消雲散:“或者您留下一把,我要海豚珍藏版的。”
該死……這種莫名其妙被抛棄了的可憐感是怎麽回事……
“你,和遙……”
“啊,開始了。”
欲要出口的話被打斷,他看見少女擠上了一旁的隊伍。
百貨商場安排的工作人員将現場大致地清理幹淨,管理員站在事先準備好的小型舞臺上試音。
“好的,現在請想要參加活動的情侶迅速現場報名。”
松岡凜很明顯地看見人群裏的瘦小身影一僵。
這家夥……什麽都沒搞清楚就等了一上午麽……
“請問不能一個人嗎?兩個人的事我也可以一個人做的。”
“呃,這個。”管理員一臉為難地看着椎名蒼,“我們是情侶配對游戲哦,要選出最佳情侶才能拿獎……”
“哦,那就報名。”一旁傳來清冽上揚的聲音,視線被深沉的暗紅占據。一把被摟住脖子的椎名蒼在松岡凜的眼色下匆匆簽了名。
“真是……你這家夥除了會惹麻煩還會幹什麽……”松岡凜翻個白眼扯過呆怔的椎名蒼坐在一旁的選手區。
“對不起。”
額對,她還會說對不起……
“您願意幫我嗎?”椎名蒼小心翼翼地問道。
輕咳一聲不去看她澄澈的眼,松岡凜急忙慌慌張張地擡起圍巾遮住她迎面而來的氣息,燒灼着的臉頰掩藏在毛茸茸的布料中。
“別靠過來。”
一旁的椎名蒼馬上老老實實地坐得遠遠的。
莫名其妙地太陽穴隐隐作痛,松岡凜敏銳地感覺到暴風雨來臨前的危險氣息。
抖抖身子扯着椎名蒼進比賽區,在日後松岡凜回憶起來——
是他做過最造孽的事。
“現場參加比賽的共有六對情侶,到底哪一對會跨過考驗成為今晚的最佳情侶?讓我們拭目以待……現在進入比賽的第一回合。”
眼角瞥見血槽爆滿的椎名蒼,松岡凜覺得參加比賽的也就只有她真想要那一套坑爹的泳鏡。但是也估計就他們這一對是最經不起考驗的“情侶”。
“現在我們來看看那一對情侶最默契!請各位參賽情侶領着寫字板背對背坐着,将自己的答案和對方的答案一起寫在寫字板,時間到的時候公布雙方答案。”
“Question1:男(女)朋友的生日是哪一天?請精确到年份。”
所以說……經不起考驗啊……
松岡凜心虛地在心裏估算着她出生的年份,輕咳兩聲指望她開口。
可是她像個木頭人一樣像是對自己的答案胸有成竹。
時間到的時候雙方面對面公布答案。
看到椎名蒼寫字板的那一瞬他只想掀桌——
男:三億年前。【注:鯊魚在地球上存在大約三億年。】
“诶,這對情侶的答案不一致诶,女朋友的答案怎麽……”
“她喜歡開玩笑。”松岡凜冷着臉打斷,瞪了眼一臉理所當然的椎名蒼。
“……額,好的,那麽接下來,Question2:男(女)朋友最喜歡的動物?”
椎名蒼:海豚
松岡凜:鯊魚
“哦呀,時間還沒到呢,可是你們怎麽只寫了一個呢,男方和女方的答案都得寫啊,而且好像還不一致……”
“男的和女的都喜歡海豚。”
“男的和女的都喜歡鯊魚。”
兩個人難得的異口同聲,第一次見到這副場景的主持人一臉尴尬地看着他們。
“海豚。”
“鯊魚!”
“海豚。”
“鯊魚!”
……
平時沉默以對的兩人最終在這無聊的小問題上争執起來。
“真是……特別的情侶啊哈哈……”
……
“OK,The last question,也是最簡單的問題,請面對對方大聲念出喜歡的人的名字。”
空氣在瞬間凝固,松岡凜看着椎名蒼呆怔的臉龐,耳邊陸陸續續傳來其他情侶念出名字的聲音。
對面的薄唇輕啓,在發出音節的那刻被他立刻打斷:
“不要說。”
清冽的聲音帶着微微顫抖的音節。
他深紅的眼眸在刺目的日光燈下吞噬她澄澈如海的眼,“不要說出來。”
他幹澀的喉嚨有些艱難地發音,輕微的聲音淹沒在喧鬧的環境中:
“無論現在,還是未來。”
******
“現在進入最後回合,名為‘兩只青蛙’的闖關游戲:女朋友藏在男朋友背後,可以抱住男朋友,但是如果這樣男朋友就沒辦法跑了喲。男朋友拿着裝滿水的玻璃缸,要和身後的女朋友一起青蛙跳,看哪對情侶能夠最快最穩地到達終點!”
“說得這麽好聽就是兩只談戀愛的青蛙抽風一樣地跳吧……”一臉嫌惡地看了眼做着示範的主持人,松岡凜轉過頭盯着血槽值仍然爆滿的椎名蒼。
如果被認識的人看到了就死定……
好想把後面的那只踹掉= =……
無力地跟着音響裏放出的奇葩音樂小心翼翼地跳躍,後面那個死死抓着他褲帶的椎名蒼卻還是一點也跟不上他的節奏。
“喂,你不快點的話……那個什麽泳鏡就會變成別人的了。”松岡凜沒聲好氣地回過頭看她。
一句話瞬間怒刷血槽值,松岡凜感覺身後的人下意識抓緊他的後腰褲帶,他認命地捧着玻璃缸加快速度。
“現在我們是最後。”身後的聲音幽幽地傳來。
“你以為是因為誰啊?!”聽見她的話後松岡凜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真的退居最後又加快跳躍的力度。這種蛙跳游戲也能排最後就沒臉見人了……
超越前一對的時候對方手中玻璃缸的水毫無預兆地潑來,打濕了他裹得嚴實的圍巾,酒紅色的顏色因而深了一層,濕漉漉的觸感傳來讓他的火氣蹭蹭蹭地往上冒。
該死……這副鬼樣給熟人看見才是真的沒臉見人了……
“凜?你在哪啊?”隐約聽見禦子柴的聲音,松岡凜下意識的手一抖,玻璃缸的水嘩啦啦地落下,口袋裏的手機仿佛應和着他,不安分地震動起來。
僵硬着移開視線,恰好對上視線裏那雙幾個小時前燦爛的金色瞳孔。
“啊,走錯地方了,抱歉。”呆怔半天的禦子柴許久反應過來,幹笑着摸着頭迅速擠出熙攘的人群。
什麽叫走錯地方了混蛋!快點回來把你看到的東西忘記啊啊啊啊!
下意識地甩開手裏的玻璃缸,玻璃脆裂的聲音劃破人群的喧鬧,松岡凜迅速起身想要追回跑掉的禦子柴,卻忘記身後緊緊抓着他褲帶的……椎名蒼。
刷啦——
褲帶斷裂的聲音。
……
禦子柴你敢回來我就殺了你。
******
“對不起。”
站在吵鬧的街道上,松岡凜陰沉着臉摩擦着那口鯊魚牙,看着對面面帶歉意的少女默默無語。
“沒事。”他咬牙切齒,一開始決定要幫她的自己才是真的欠揍。
“但是你的泳鏡拿不到了。”比賽泡湯,他們倆還被順利地封為“史上最差勁的情侶”。
“您能幫我已經萬分感激了,我也玩得很高興。”
老子可一點都不高興。
少女站在蒼郁大樹的陰影處,白色的長款毛衣和藍色的長發與黑夜融為一體,一旁燈火通明的商店照射的白光被枝葉切割成支離破碎的光斑,映照在少女的臉龐上,張口時呼出的白氣在空氣中彌漫散開。
“聖誕節要到了。”椎名蒼低頭在包裏翻找着什麽一邊說着,“您有新的願望嗎?”
“願望?”
他皺眉。
“上一次的願望,實現了吧。”她最後從包裏翻出一個紅色的盒子,擡頭看他。
“很高興您能和大家和好。”椎名蒼把手裏的盒子遞給他,“這個作為提前的聖誕禮物。”随着她伸出手的動作,纏繞在樹枝上的彩燈亮起,五彩斑斓的微弱燈光蔓延在視線深處,少女伸出的纖細手臂與初見時那只撐着傘柄的手臂在記憶裏重疊。
深紅的眼眸毫不動搖地與她四目相對,他緩緩伸出手。
“那麽,再見。”一如既往地行禮道別,視線裏的藍色身影慢慢消失在人海深處。
“該死——”
他擡手用酒紅色的圍巾遮住臉,彩燈暗下後看不清他的神色。
為什麽偏偏——
就是遙。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玩脫了= =
現在,本王只有一個請求……【請不要……打臉……】
兩天前寫的赤司短篇,有興趣可以看一看:
【黑籃】無望而永恒的愛
可憐的鯊魚= =
☆、Water part25.終章
Water part.25
我好像——有點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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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寒風灌入衣領傳入徹骨的寒意,椎名蒼站在窗前看着對面一排燈火通明的房屋,口中呼出的白氣為玻璃窗面覆上一層朦胧的水霧。這條靜谧的街道今晚幾乎無人出沒,人們在聖誕節的夜晚都呆在家裏舉辦晚宴,或早已外出聚會。
松軟的白雪淹沒了街道的表面和房屋的屋檐,白色的盡頭與黑夜交融。街道上整齊排列的聖誕樹承載着聖誕的祝福,被少許雪花覆蓋的彩燈在枝葉上無聲地發光,透出一種極靜的美。如果不是對面時不時傳來的歡笑聲和聖誕歌,就會使人遺忘聚會的存在。
不再去看對面窗戶旁那棵裝扮繁華的聖誕樹,椎名蒼拉下厚厚的天鵝絨窗簾。
“聖誕樹?”沙發上傳來略帶疲倦的聲音,她轉過頭順着婦女的視線盯着電視屏幕。
客廳裏的電視機播放着今晚的聖誕節目,首都東京今晚要展出最大的聖誕樹。
“沒有……嗎?”婦人指着屏幕上的散發美麗燈光的蒼郁樹木。
椎名蒼看了眼空蕩蕩的客廳,對她搖了搖頭。
從母親出院到現在已經過了五個多月,神志并沒有恢複正常,偶爾會産生對事物的認知模糊,但再也沒有偏激的語言或行為。醫院的人員打過電話來确認,椎名蒼最後表述的是她已經恢複正常。
不想讓她一個人再進到那個地方。
椎名蒼看着她略帶失落的臉龐,輕聲問:“要吃曲奇?”
******
“呀,Haru,怎麽這麽晚?”看着站在門口喘着氣的七濑遙,橘真琴笑吟吟地打着招呼。
“我們的聚會早就開始了喲。”葉月渚說着往杯子裏勺一口冰淇淋往嘴裏咽,“啊,好冰……”
“大冬天的吃什麽冰淇淋……你不怕死麽?”龍崎憐搖着頭推開他遞過來的勺子。
喘着氣擡眼,小桌上擺放的小型聖誕樹照亮了夏日裏熟悉的游泳部小屋,三個發色不一的少年盤腿坐在鋪好的榻榻米上,小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零食。
“剛剛才看見短信。”他走進去在橘真琴一旁坐下。
“Gou醬剛剛和朋友出去了呢,本來還說要一直等到你來。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葉月渚咬着勺子,一本正經地學着松岡江說話的模樣。
沉默着掃視房間一眼,他端起橘真琴遞過來的熱牛奶抿了一口,“好像……少了個人。”
“就是啊!”葉月渚塞着滿嘴的零食一臉氣鼓鼓的模樣,“Gou醬不準我們把小蒼拖過來,說是要給她一個Big surprise!!聖誕夜都快過了還什麽surprise……難道是自己一個人跑去和小蒼玩了?”
“……個人認為沒有你說的那樣少女性。”龍崎憐一本正經。
“Gou讓你一個人去。”橘真琴站起身來,套上先前扔在地面上的外套,“帶上我們的祝福。”
幽深的藍眸被彩燈的彩光侵蝕,七濑遙有些發怔地看着他。
“家裏的兩個小家夥吵着讓我回去呢,我先走了。”轉頭跟糾纏着的兩個人告別,橘真琴一成不變溫暖的微笑吞噬冬日裏的寒流:
“聖誕快樂,遙。”
“诶,這麽快就走了?我還想玩點什麽游戲呢。”一口氣把杯子裏的東西喝完,葉月渚有些無力地開口。
“都快十一點了,快點回去了啦。”
龍崎憐拖着癱在小桌上的葉月渚起身。
“可是東西都還沒吃呢。”說着戀戀不舍地盯着零食。
“明天再來收拾啦!遙前輩,我們要先走了,你也早點回家。”打着招呼吃力地把葉月渚拖到門口,他轉過頭看着坐在原地的七濑遙,“麻煩幫我們向椎名同學問個好。”
“哦,對了!”好不容易被拎到門口的葉月渚又爬回來,“聖誕快樂喲!Haru醬。~”
“你這家夥怎麽這麽沉?該不會是喝酒了吧?!還真喝了?!這下麻煩死了……”
有些好笑地看着漸漸走遠的兩個搖搖晃晃的身影,七濑遙低下頭,目光落在發着微弱燈光的小型聖誕樹上。
“聖誕快樂。”
他說。
******
“知道了,我馬上就回家了,那個禦子柴隊長走了嗎?”電話那頭傳來松岡江的聲音,松岡凜提起手臂把手機夾在耳邊,一邊收拾着桌上的狼藉。
“知道你不在之後不久就走了。”
“好的,我馬上回去。”電話那頭爽快地準備挂電話。
“……等一下,你現在和誰在一起?”擡手猛地抓住手機身板,松岡凜停下動作。
“在花村家裏呀,怎麽了嗎?”
“那個椎名蒼有沒有和你在一起?”
“沒有哦……不對!哥哥你怎麽認識小蒼?!”迷糊的聲音立刻警覺起來。
“見過幾次。”他心不在焉地回答,“你們沒有和她一起過節嗎?”
“……哥哥你怎麽會關心這個?”
“随便問問。”說完立馬把電話挂掉。
站起身來把手機丢在沙發上,松岡凜走到書桌前打開抽屜,裏面躺着兩把雨傘還有一個長方體的紅色盒子。
打開盒子的時候被那正常的禮物小小地驚訝了一下:一只印着紅色小鯊魚的保溫杯。
散下的紅色碎發遮擋了部分視線,他酒紅色的眼眸在柔和燈光下沉澱出漂亮的碎光。
不知道那個奇葩會怎麽過節……
另外一頭,看着迅速被掐斷的通話,松岡江盯着手機屏幕臉色突變。
“怎麽了?”花村千種奇怪地看她。
“我慘了……”
?
“我到底……背着哥哥做了些什麽攪局的事……”
“怎麽了?”花村被她抱着腦袋碎碎念搞得雲裏霧裏,突然間被松岡江抓住肩膀吼:
“如果那是哥哥的初戀我就萬惡不赦了啊!!!”
******
德國,柏林。
這個時間在德國還是下午,椎名珍獨自一人走在熱鬧的街頭,黑色的翻領滾邊外套與他人裹得嚴實的羽絨服形成鮮明對比。街頭總是有人打量着這個異常漂亮的東方人,他還得不時拒絕酒吧門口招人進去的店員。
年輕人早在上午就出來準備裝飾晚上的聖誕樹,平時寂寥的街頭也擠滿了人。
他也不是不怕冷,凍僵的手指老實地呆在口袋裏,鼻尖也因極冷的溫度而染紅。柏林連着幾天下了大雪,街上都積了厚厚的一層雪。夏日裏蒼郁樹木的枝頭在冬日裏都披滿了霧凇,白日裏遠遠看去像嚴寒中盛開的晶瑩孤傲的花。
他停下腳步擡頭望着日光下挂在枝頭閃爍的冰花,折射而出的冰藍色讓他想起與他相似眉眼的少女。
口袋裏的手機鬧鐘響起,他想起這個時間的日本聖誕節就快結束了。
凍得有些僵硬的手拿出手機按下號碼,幾分鐘後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讓他身形一僵。
“電話在響,蒼——”
“……媽媽?”他遲疑着開口。
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過後,傳來斷斷續續的吞吐聲音:
“聖……誕快……樂,珍。”
******
“曲奇好了。”聽見客廳裏不再發出聲音,椎名蒼打開烤箱拿出剛烤的曲奇餅幹走到客廳。
走到沙發前看到已經疲憊得睡着的婦女,她端着盤子一怔。
“不吃嗎?”她輕聲問。
無人應答。
沉默着把手裏的盤子放到茶幾上,椎名蒼關上電視開關,走到房間裏拿出棉被給她蓋上。窗外的聖誕歌不知何時已經按下暫停鍵,空蕩的客廳裏只聽得見婦人熟睡的呼吸聲。
她伸手拿起剛剛出爐的曲奇放入嘴裏,濃郁的奶香混着甜膩的味道掩蓋不住被烤焦了的微苦。
一個人的時候,吃什麽都不好吃。
她放回只咬了一口的曲奇,一言不發地坐在冰涼的地板上,用手臂環住膝蓋開始編輯一條一條短信。
不知道他們,玩得開不開心。
冰涼的寒意侵襲上赤/裸的腳趾,椎名蒼打着短信的手指頓了頓。盯着收信人的名字發呆:
七濑遙
她擡眼看向被她堆在茶幾裏的禮物,拿出角落裏包裝好的袋子。
禮物……都沒有送出去。
手指磨挲紙袋傳來的摩擦聲被寂靜的環境吞噬,椎名蒼小心翼翼地抽出裏面布料柔軟的藏藍色圍巾,攤開的圍巾角落裏用針線縫了一只小小的海豚。
想要——
挂鐘上的時針恰好指向十二點,午夜的鐘聲響起,敲醒了沉溺在聖誕夜的夢中人。
和他——
一起過節。
窗外的燈火零零散散地熄滅,原本透過半開窗戶映照進來的燈光随之被黑暗侵蝕覆滅,只留下桌上孤零零點起的蠟燭撐起無盡的黑夜。
她把臉龐埋進深色的布料裏,黑夜的味道有些讓她窒息。
想要——
見他。
******
半夜的時候,椎名蒼被響起的手機來電驚醒。
擡眼看了眼時間,她自己不知不覺已經坐在靠椅上睡了四個小時。慌張地按下接通鍵,她忘了去看來電顯示。
接通了的電話那頭沒有聲音。
沉默着想要挂斷電話的椎名蒼隐約聽見輕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