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潘靈玉今日在殿上和衆人口舌對辯,諸般對恃,終于得以和離,心下大大松口氣,暗暗謝了滿天神佛。

且今日雖沒有讓宋流芳受到大的懲罰,到底令她失了賢良名聲。

相信宋流芳再也不能打着賢良的名號做壞事了,這樣一來,也間接保護了楊文龍和楊文鳳。

潘靈玉之前還擔心自己一旦和離,楊文龍和楊文鳳失了親母的扶持,宋流芳身為繼母,且有賢良名聲,會名正言順撫育楊文龍和楊文鳳,以她的手段,說不定會把兩個孩子引向歪路。

如今好了,宋流芳在殿上這一出,回到府中,楊飛翼和楊母心中定會嘀咕,不可能像從前那樣信她,這樣一來,定不會讓她撫育楊文龍和楊文鳳。

楊母再如何,對龍鳳胎倒是十分維護,龍鳳胎養在她身邊,可比養在宋流芳身邊要強多了。

從古到今,和離這件事,出現糾紛的,不是孩子就是財産。

在君權和夫權為天的時代,她一個和離的女子,想要帶走孩子,難如登天,此事只能以後再謀算。

說到財産……,今日楊飛翼沒有放言讓她把頭飾和衣裳脫下再走,就是給顏面了,談什麽要財産呢?

至于和離後的去處,潘靈玉其實也是仔細想過的,只是想的時候,還沒有結論罷了。

她今日在殿上聲讨楊飛翼,駁斥威武将軍,揭開宋流芳真面目,令得這三人面目無光,這三人自然也恨絕了她。

此後,這三人定會想方設法,誓要除她而後快。

而這三人,一個是新得戰功的明威将軍,一個是一向有聲望的威武将軍,一個是戲劇中的原女主……

且這三人背後的靠山,是魏王宋景輝和衛貴妃。

甚至皇帝宋承天,也會偏幫他們。

換言之,她今日雖和離,但和離後的日子,只會比和離前更難,而不是更輕松。

潘府,她是萬萬不能回去的,回去了,只會給潘府惹來千種煩惱,萬種事端,令得潘府時時處于覆滅的邊緣。

普通地方,她其實也去不得,去了指不定莫名其妙就死了。

要如何,才能保命呢?

或者要如何,才能找到一個人保住她的命呢?

《烽火奇緣記》這出劇中,女主宋流芳能笑到最後,除了手段和好運外,還有一條,她牢牢抱住了宋景輝這條大腿。

魏王宋景輝深得皇帝寵愛,再過三年,會被封為太子,順利登上皇位。

潘靈玉深知,她縱現下能保命,三年後,宋景輝一登位,楊飛翼和宋流芳水漲船高,想捏死她,易如反掌。

所以,她若想活到楊文龍和楊文鳳長大,那便要借着劇情先知的條件,阻止宋景輝登位。

而放眼諸皇子中,能與宋景輝相争的,也就宋景曜一個了。

劇中,宋景曜一年後,被府中人舉報,在他枕頭下搜出一只施過巫術的木偶,上面刻有宋承天的名字。那會正值宋承天重病,腦子糊塗,一氣之下就令人捉拿了宋景曜,沒幾天,就傳來宋景曜在獄中自盡的消息……

因着宋景曜這一條線,是副線,只簡略帶過,連舉報他的那個人是誰,也沒提及。

潘靈玉刷劇時,直覺就認為是宋景輝和衛貴妃趁着皇帝重病,借機陷害宋景曜的。

現下這情況,若宋景曜能避過災禍,之後鬥倒宋景輝和衛貴妃,得以封太子,登上皇位,那麽……

潘靈玉心下有了計較,但她絕不能主動去接近宋景曜。

待宋景曜主動上前問她是否願意去齊王府當一個賬房,其實正中她下懷,但她卻裝做一臉猶豫,看看李伯玉,再看看武侍郎,似乎不好選擇。

宋景曜卻不給她猶豫的機會,淡淡道:“你在殿中得罪了這麽多人,若不想死,就跟本王走!”

他話音一落,已經跨步走了。

潘靈玉馬上端正臉色,快步跟上去,一不小心,還走到宋景曜前頭,回過神來,忙停下腳步,回頭朝宋景曜一笑。

宋景曜瞥潘靈玉一眼,臉上并沒有什麽表情。

潘靈玉今日在殿上,所有精神全用來應對楊飛翼諸人,根本無瑕去關注宋景曜長得如何,現下這一對上眼,心下卻是疾呼:天啊,齊王也太俊美了吧?

眉眼如畫不說,膚色竟然如細瓷般白淨。

潘靈玉:這樣的盛世美顏,怎忍他一年後被害?

“玉娘,玉娘!”潘永年适才被同僚拉住問潘靈玉之前的事,這會才得以脫身,一回頭見潘靈玉跟在宋景曜身後出殿,忙追過去攔住。

潘靈玉站定,輕輕道:“潘侍郎,我現下已是齊王府的賬房,您……”

她看着潘永年,眼睛有些酸澀,千言萬語說不出來。

潘永年為官多年,自然知道潘靈玉今日之後,只會比之前更難,現聽着她這話,不由意外,齊王願意保她,那……

他擡擡手,想要撫一下潘靈玉的頭發,一時又縮回,點頭道:“既如此,你好生跟着王爺,萬事小心!”

潘靈玉點頭,快步去追宋景曜。

宋景曜騎馬,讓潘靈玉坐他的馬車。

齊王府離皇宮并不遠,大約兩刻鐘,馬車就到了府門前。

門子遠遠見得宋景曜騎馬的身影,早就報了進去。

很快的,府中長吏和管家諸人,已是迎了出來。

諸人見得宋景曜身後的馬車停下,跳下一位一臉病弱的小娘子,不由齊齊一怔。

宋景曜喊過鄭管家,指着潘靈玉道:“這位是新來的賬房潘娘子,你領着人去安排食宿,撥兩個人服侍她。”

鄭管家一頭霧水,悄悄觑一眼潘靈玉,試探問道:“是跟蔣先生一樣待遇嗎?”

蔣先生是府中受重用的賬房先生。

宋景曜點點頭,補充道:“潘娘子精于算術,計算極快,明兒讓蔣先生安排她進賬房。”

鄭管家有些吃驚,府中賬房先生管着賬冊,知曉府中進項和出項,若不是信得過的,輕易不會讓人進賬房,這小娘子是什麽來頭?

宋景曜說着話,已是進了府,被衆人族擁着走遠了。

鄭管家且領着潘靈玉往另一側走,一邊道:“潘娘子,這邊離賬房不遠的地方,有兩處院落,一處叫竹院,一處叫菊院,顧名思義,其中一處院前種了竹,其中一處種了菊,至于院落大小格局并朝向,倒是一個樣,不知道潘娘子想住那一處?”

潘靈玉道:“就竹院吧!”

鄭管家點點頭道:“現下快要入夏了,住竹院也清涼。”

兩人說着話,裝做不經意,實則已互相打量過對方,權衡對方的身份地位。

鄭管家:這位潘娘子瞧着二十出頭,雖則一臉病容,但眉眼秀美,也有可圈可點之處,認真說起來,并不輸王爺身邊四大侍婢。只不知道她什麽來路,跟王爺什麽關系?說是要當賬房,但王爺親領她進府來,這個事兒本身就耐人尋味。

潘靈玉:管家瞧着也就三十多歲,圓胖身材圓胖臉,笑起來一團和氣,瞧說話和作派,倒是八面玲珑,料着擅長應付裏裏外外的人。以後要在府中立足,倒要和管家打好關系。

兩人正說話,前頭突然走來一位年輕女子,朝鄭管家道:“鄭管家,這半天,你跑那兒去了?王爺回府沒有?我這裏給王爺炖了補品,要趁熱吃的。”

她說着話,視線已落到潘靈玉臉上,眉頭一皺道:“鄭管家,你從何處領來的人,怎麽一臉病容?王爺近來身子不大好,最怕被過了病氣,你領着她,可別往王爺身邊靠。”

鄭管家陪笑道:“花容姑娘,這位潘娘子是王爺領進府的,交代我給她安排住處呢!”

“王爺領進府的?”花容聞言,柳眉一颦,看着潘靈玉道:“敢問這位娘子,來自何處?”

鄭管家怕潘靈玉得罪花容,忙悄聲道:“潘娘子,花容姑娘是先皇後賞給王爺的,打小服侍王爺,你有什麽,也盡可以跟她說。”

意思是,人家問話,你趕緊回答。

潘靈玉打量着花容,見她十七八歲年紀,人如其名,花容月貌,心下本就判斷她是宋景曜身邊的寵婢,待一聽鄭管家之話,一下了然,原來是先皇後賞給宋景曜的,怪不得這樣嚣張自大。

潘靈玉正要答話,不想猛地裏一陣頭暈,眼前一黑,倒在地下暈了過去。

她久病未愈,身體極虛,今日在殿上又透支了所有精神,再強撐着一路跟着宋景曜進王府,至這會待要費心回答花容的話,瞬間就支持不住了。

花容見她暈倒,卻是跺腳道:“這哪兒來的病殃子,一進府就暈倒,也太晦氣了。”

鄭管家卻是着急,揚聲喊過一個小厮,吩咐道:“快去禀報王爺,說剛進府的潘娘子暈倒了。”

宋景曜聽聞潘靈玉暈倒,忙吩咐身邊的人道:“去請馮禦醫過來給她診治!”

早有小丫頭悄悄去梅院,把潘靈玉進府諸般事一一告知幾位侍婢。

“王爺領了一位潘娘子進府,交代鄭管家安排食宿,鄭管家帶着她去竹院,路上巧遇花容姐姐,花容姐姐見她臉生,就問了幾句話,不想那潘娘子高傲,硬不答花容姐姐的話,轉個頭,還暈倒在地下。”

“王爺知道潘娘子暈倒了,一臉着急,馬上就吩咐人去請馮禦醫過來給她診治。”

小丫頭說到這裏,湊近幾位侍婢,壓低了聲音道:“大家都在猜那位潘娘子身份不簡單,若不然,王爺不會這般着緊。”

幾位侍婢臉色各異,其中一位站起來道:“這些年來,王爺何曾對什麽女子着緊過?今回可太稀奇了,待我去瞧瞧是什麽天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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