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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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爺雖然四體不勤,但畢竟是制香高手,手指纖細靈巧,再加上本身聰穎,認真學起做菜來居然上手很快,并沒有發生溫鴻玉所懷疑的廚房事故。

溫鴻玉捏了捏他臉頰:“你這小滑頭是仗着有人照顧,所以從來不肯自己學吧?”

徐朗月奮力把自己的臉從他手下搶救出來,結果溫鴻玉反而被他惹起了興致,揉得他講話囫囵不清:“是啊,誰讓我命好,原來有大姐和二哥,現在有你。”

溫鴻玉仍在微笑,心跳卻忽然慢了一拍:“怎麽?我就是你二哥找來專門伺候你的丫鬟?”

徐朗月笑嘻嘻地跳到他身後,摟住了他的腰,溫鴻玉一個沒看住,他就要爬,還要人背:“能照顧本少爺是你的榮幸!”

“……如果你一直是這種性格,那我能理解你為什麽到現在都沒談過戀愛了。”溫鴻玉握住他膝彎,向上一擡,随意晃了晃,徐朗月便順勢摟住他脖頸,貓踩奶一樣蹭了蹭,溫鴻玉忽然覺得自己的身份除了長工之外,還多了一個,兼職貓爬架。

小少爺感嘆道,“你比我哥好說話诶,自從長大後我哥就很少抱我啦。”

溫鴻玉冷哼一聲,親人和戀人畢竟是不一樣的,也只有徐朗月這種小傻子會搞不清!

說到親人,之前溫老爺子最後也沒來參加訂婚儀式,禮倒是讓溫五帶人送來了,足證重視,但本人稱病,不免讓人懷疑溫鴻玉是不是在哪兒得罪了他老人家。徐朗月本來不在意這些事,但因為在意溫鴻玉,所以也順帶着關心起來,溫鴻玉倒是不以為忤:“這是一次試探,選擇忠誠于我的人無論如何都會到場,至于那些看不清形勢,還順着老爺子的喜怒搖擺的傻子,我正好趁這個機會篩一篩。”

徐朗月眨了眨眼:“你跟我講得這麽開誠布公,不怕我回去告訴我哥嗎?就說你和老爺子之間有罅隙可以利用,到時候你怎麽接招?”

溫鴻玉笑了,擺了擺手道:“不會的,我那好大舅子絕不會針對這點來做文章。”

徐朗月疑惑:“為什麽?”

溫鴻玉挑起他下颔:“因為我和老爺子之間的争端一定會波及到你,他怎麽舍得?”

“……你這話怎麽有股酸味兒。”

溫鴻玉對此不置可否,冷靜地分析道:“當然,如果他真舍得連你也一起算計進去,那我可要對他另眼相看了,到時他絕對是一個相當可怕的對手。”

徐朗月完全沒把他的話當真,聽過就算,溫鴻玉見他對信任的人毫無防備,也只得暗自搖頭,放棄敲醒這個聰明笨伯。

溫氏剛開發了一款人體工學椅,試制品被溫鴻玉帶了一架回家,徐朗月一坐上去便如墜雲端,把各種全身按摩功能都享受一遍之後,理所當然地要求道:“放我書房裏!”

這款椅子目前成本價降不下來,還不到能正式推出的時候,溫鴻玉既是老板,也是小白鼠,是要給技術部門反饋意見的,當下便笑了:“你一周最多回家兩三天,放你書房有什麽用?”

然而徐朗月當即便表示:“就算回來一小時這兒也是我家,你要排擠我嗎?”

溫鴻玉啞口無言,只好讓着他,最後自己的書房形同虛設,大多數時間都在徐朗月那邊辦公,來送文件的秘書都調侃他:“老板,沒想到你居然有耙耳朵的潛質!”

溫鴻玉在外人面前一向秀恩愛秀得很上心,面不改色道:“我這還叫潛質?這已經是明晃晃的既成事實了。”

這句話頓時傳遍了整個溫氏,成為小老板和老板娘感情甚篤的證明,甚至有不少人因此認為徐家也會倒向溫鴻玉,對他的看重又多了幾分。

溫鴻玉後來發現只要小少爺在家,就一定要搶自己的椅子,搶不過就索性坐自己腿上,如果說正在忙,趕他走,他會很文靜地掏出一本書來自己看,還講什麽:“你忙你的,我又不吵。”

直到他看到一篇《貓為什麽喜歡你的電競椅》,才算觸類旁通,恍然大悟——徐朗月該有多鐘意他的信息素?居然這麽喜歡被他的氣息包裹。

這篇文章中的其他論點也很有意思,比如貓喜歡占據高處,來證明自己的地位,徐朗月的确是晚上睡着睡着就會努力在被子裏踩水,一下下向上蹬,有時溫鴻玉本來是把他摟在懷裏睡的,醒來卻發現他倔強地枕在了自己上方,夢裏還不滿地用手把自己往下壓,等級意識顯然非常強烈。

再比如,貓喜歡以驚吓人類的方式來游戲,并提醒人類“我在這裏哦!”

徐朗月也的确喜歡這樣吓人,如果偷偷潛回了家,百分百不開燈,就等着溫鴻玉進門時跳他懷裏,溫鴻玉次次都要配合他表演受驚,感覺自己手裏只缺根逗貓棒。

溫鴻玉把這篇文章發給了徐朗月,說他是養不熟的小貓,本意是調戲,然而小少爺看了一直在快樂地笑,還認認真真開始給他講“人類信息素和動物信息素之間的關聯”,溫鴻玉強撐着聽到一半,結果小少爺說着說着,又好像忽然來了什麽靈感,像貓一樣興趣轉移極快,直接把比較沒文化的老公丢下,自己搖着尾巴跑了。

溫鴻玉複工後,還特意去實驗室給徐朗月送了幾次飯,并深情款款地囑咐他記得按時吃飯——當然,每次都是挑有人在的時候,秀恩愛不能少了觀衆。

徐朗月卻不太喜歡他這種行為,覺得有點食難下咽。在家做飯的時候溫鴻玉看他的眼神總是三分嫌棄七分無可奈何,他很習慣,也覺得很親切,現在這樣刻意的溫柔卻讓他無法接受:“其實你做的沒有我們這兒食堂好吃,畢竟人家才是專業廚師,而且你也很忙,還是別來了。”

溫鴻玉當然看出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抗拒,但這也無妨,他們恩愛甚篤的消息一定也會傳到徐氏這邊,如果只是要在衆人面前做一對模範伴侶的話,目的已經達到了。

于是溫鴻玉微微一笑,順手挽了一下徐朗月鬓邊散發:“好,你早點回家。”

實驗室的同事們很配合地投來贊嘆眼神,徐朗月卻皺眉,側身躲過了溫鴻玉的手指,只覺得他的觸碰很冰冷。

溫鴻玉指尖落空,下意識皺起眉頭,頓了頓,回身對秘書耳語了幾句,秘書恍然點頭,拿出一份文件恭敬地遞給徐朗月。

徐朗月疑惑地接過,打開一看,啞然失笑:“這些儀器的确是我們現在稀缺的,有幾項進口審批手續很不好辦,你這是來給我們火中送炭?”

溫鴻玉斯斯文文地回答:“這是答謝賢內助上次幫我的大忙啊,萬一以後我還得求助于你呢?手續這方面我們辦比你們容易,畢竟你們是專心致志搞科研的,不像我們這種俗人。”

這話講得徐氏實驗室裏的人都笑了,立刻有人興奮地追問:“到時候‘鮮花美人’上市的申報和監測流程也是你們負責嗎?”

溫鴻玉剛要和顏悅色地回答,便被徐朗月打斷:“決策上的事我們也不清楚,合作與否還要問徐總,大家別瞎猜了,幹活幹活!”

小少爺講得意外嚴肅,實驗室的同事們對兩家合作的事雖然好奇,但也确實了解不深,只好紛紛散去。

溫鴻玉倒也沒生氣,還體貼地讓大家都拿了點心回去。

徐朗月單獨對着溫鴻玉時神色才和緩了些,阖上文件夾,遞還給他:“雖然我名義上是‘鮮花美人’的項目主持人,但畢竟是空降來的,實驗室裏管事的是資歷更深的前輩,你要捐贈也可以,只是我做不了主,你得另外走流程。”

他這說的也是實話,小少爺雖然驕縱,卻很懂得分寸。

溫鴻玉颔首,也沒再多話——他原本沒打算這麽早就把這份禮物拿出來,這是私底下哄小少爺用的,為他們的情感在人前造勢則可以靠水磨工夫,他有的是手段。

然而方才徐朗月表現得拒人千裏,居然令他被奪舍一般,想都不想就提前把文件拿了出來!而且這舉動還沒讨到好,堪稱賠了夫人又折兵。

一種難以言喻的尴尬和焦躁令溫鴻玉暫時說不出話,徐朗月卻又心軟了,猶猶豫豫地從面無表情的溫鴻玉手裏搶回文件,仔細看了看,這次兩人獨對,他終于露出一種小動物見了存糧的歡欣神情:“你真的有用心研究,都是我需要的!”

溫鴻玉皮笑肉不笑:“畢竟我是你家買來的包身丫頭,不用心怎麽行?”

徐朗月立刻被他這句話逗樂了,見四下無人,又主動跳到了對象懷裏,像是剛才的事根本沒發生過,溫鴻玉則因此更加确認——他确實是喜歡我的。

“溫鴻玉!”徐朗月喊了他一聲,“別笑了,你笑起來有點吓人。”說着又在他身上戳了戳,“畢竟我們不是正式合作關系,你還是避嫌少來實驗室的好,我也的确是忙,顧不上理你,送飯這種事就不用再做了。”

“如果你真想謝我的話,陪我去看看上次那個案子的受害者吧,還有很多人沒出院……犯人是你的親戚,于情于理你這個溫家當家人都該去看看,提供一些醫療和經濟支持。”徐朗月說完,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不準讓人報道,他們現在太需要隐私安全了。”

溫鴻玉挑了挑眉——他的确是打算借此炒作一番,再刷一波不計前嫌、熱心公益的模範夫妻形象,多少人都是這樣做的?何以他們要例外?

然而徐朗月講得十分認真,溫鴻玉也只得退讓,并同時懷念了一下康念,如果是他的話,一定能和自己在公事私事上配合得更加默契——

他們是自私但高效的種族,與過分柔軟的徐朗月大相徑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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