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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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朗月很心機地收起了這枚吊墜,根本沒做任何掩飾。
如果溫鴻玉沉思的時候會習慣性把玩它的話,要不了多久應該就能發現它的失蹤,徐朗月得意洋洋地翹着貓尾巴等他來追問,到時候就可以渾然天成地反問一句:“你把我們第一次見面的信物留了這麽久,是不是暗戀本少爺?”
然而溫鴻玉比他沉得住氣,半個月都沒問,直到徐朗月忍不住用了點小花招,上了床也沒解開項圈,特意吸引對方的目光。
按照之前的約定,溫鴻玉不能标記他,要裝紳士,那麽情濃時最好的發洩方式莫過于在他腺體上咬一口,然而小少爺現在居然連咬都不給咬了,溫鴻玉額頭爆出陣陣青筋,差點沒忍住直接标記了他。
小少爺也因此付出慘重代價,腰酸背痛,一整天走路姿勢都顯得非常尴尬。
但溫鴻玉總算是裝不下去了,若無其事問了一句:“你一直戴着同一個吊墜?”
徐朗月慵懶地癱在他懷裏,挑眉道:“是啊!”
溫鴻玉摟着他的腰,摩挲着掌心細膩的肌膚,心情頗為愉悅:“不錯,很乖。偶爾也可以換個花色戴戴。”
徐朗月心知肚明,按照這家夥的控制欲,舊的那只吊墜裏肯定也有追蹤芯片,自己不管戴哪個,都逃不出他的監視。
但既然已經自願沉溺,他也沒什麽可抱怨,小少爺長長嘆了一口氣,回身勾住對象的脖頸,認認真真看着他:“溫鴻玉,你老實講,是不是有點喜歡我?”
溫鴻玉心跳頓了一下,随即,他以自己最溫柔完美的微笑回答:“我把那枚吊墜留了這麽多年,你說呢?”
小少爺聞言,輕輕阖上眼,在他額頭上貼了一下,告白軟軟地響在他耳邊:“那……悄悄告訴你,其實我也有點喜歡你哦。”
他徹底交出了自己的底牌,溫鴻玉捧住他臉頰,在他額頭印下一吻,這次的笑容是勝券在握、真心實意:“我相信你。”
雖然他們已經成了事實伴侶,但這麽正式的告白的确還是第一次,小少爺聽着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被溫鴻玉的吻包圍,很久都沒能回過神,更沒能意識到這種時候這家夥其實應該回答“我也是”。
徐朗月甚至還恍恍惚惚地開始反省自己:我以前是不是還不夠信任他?以後應該對他多點信心,多為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如果兩個人真要長長久久過下去,不能只是他來照顧我,我也要溫暖他。
小少爺說到做到,決定先列個長期計劃表出來,為此啃禿了不少根筆頭,光是研究溫鴻玉的喜好就研究得巨細靡遺,簡直是拿出了科研精神,連溫鴻玉穿襪子時習慣先穿哪只都要觀察,溫鴻玉被他盯得毛骨悚然,體會到了令很多人煩惱的“我家貓怕我上廁所的時候淹死,一定要撓門進來監視我”,不得不擲地有聲地反抗了一番:“我不想做科學怪人的新郎!”
小少爺這才悻悻作罷。
除卻這段告白的小插曲之外,二人日常磨合得相當不錯,溫鴻玉在生活上非常縱容他,其他方面也尊重他的意見,沒讓任何媒體報道他們去探訪先前案件中的受害者。
有一位受害者身體已經複原,但精神受損程度嚴重,甚至出現了臆想和偏執的症狀,目前被安置在專門治療此類病人的療養院。
但溫鴻玉絕對沒想到會在探訪日見到莫曉棋,怔了一下才想起堆砌笑容:“莫警司也是來探訪的?”
莫曉棋悠然吐盡一口煙,禮節性地笑了笑,沒回應溫鴻玉的社交辭令:“不止,我還是來監視你的。”
徐朗月惴惴道:“他又犯什麽事啦?!”一邊說還一邊緊張地抓住溫鴻玉袖子,前後左右地搖,活像個為叛逆老公操碎了心的家長。
這種被人當孩子一樣緊張看待的感覺溫鴻玉還從來沒有過,一時也顧不上感動,只覺得哭笑不得:“松手松手,別掐!”
聽說有的貓一緊張就會吊在人身上磨爪子,居然是真的。
莫曉棋這才有了半分笑模樣,惬意地圍觀着徐朗月把自己對象撓了個夠本,這才點了點頭,示意他們進去之前做好防護準備:“這名男性受害者叫苗樂樂,是個omega,被囚禁的時間較長,精神狀态不佳。他看到了關于溫鴻玉的報道,偏執地認定警方是被你這個真正的罪魁禍首收買了,找了個替罪羊好讓你脫罪。”
溫鴻玉皺眉:“其他受害人大都能在見到真正的犯人之後進行辨認,他完全回憶不起來嗎?”
莫曉棋頗感棘手地“嘶”了一聲:“他現在記憶很混亂,而且只相信自己認定的事,這是被囚禁太久、完全感覺不到時間流逝的後遺症之一。”
徐朗月也擔憂地道:“我之前聽說了,不知道是誰給他提供的新聞紙頁,這裏的患者都是不能用手機和電腦的,可能是哪位醫護讀的時候被他發現了?後來醫生們嘗試過把相關報道沒收,他也能想出各種辦法藏起來、吞下去,甚至因此咬傷了醫生,所以我才想來探訪。”
莫曉棋長舒一口氣:“你知道就好,也省得我再解釋。為免真是有什麽冤情——萬一只有他是被溫鴻玉迫害的呢?所以我們還是來回訪調查了幾次,別介意,你們如果想進去探視,我也有必要在場。”
此時主治醫生們已經趕來,簡單介紹了一下注意事項,并特別要求:“徐先生可以進去,溫先生還請暫時不要露面,我們沒法确定他見到你會有什麽反應。”
溫鴻玉感到好笑,戳了戳徐朗月額頭:“那你還叫我來幹什麽?看看我是不是真兇?”
徐朗月嘆了口氣:“這也是一種‘脫敏療法’,可能見到你本人有助于刺激他恢複記憶。不過得慢慢來,你就當是在做義工吧。”其實他很懷疑溫鴻玉真能有這個耐性陪他多來幾次。
溫鴻玉壓低聲音對他道:“既然如此,欠你的人情債我可就算是還清了。”
這是玩笑的口吻,但小少爺顯然把這件事看得很認真,嚴肅地搖頭:“不可以,這種事是義務,不能拿來交換人情。”
溫鴻玉沒想到他這麽有責任感,稍稍怔了一下,便眼看着準備好了的小少爺換上和醫生們一樣的白大褂,貼着工作牌,僞裝成醫護入內探視。
受害人苗樂樂看起來和小少爺差不多高,年紀也差不多大,一張臉上瘦得只剩下充滿懷疑和警惕的大眼睛,黑白分明,幾乎不眨眼,瞪久了教人心驚。
由他最熟悉的主治醫生進行日常問診,徐朗月則在後悄悄觀察,拿着手裏的筆記本遮掩視線,盡量不讓他感到被窺視。
苗樂樂非常聰明,曾經偷到過來送藥的護士身上的手機,事後發現他浏覽的記錄全都是這起案件,其中也提到了徐朗月做的信息素鑒定,那是決定溫鴻玉無罪的關鍵性證據,醫生們先讓徐朗月來探視,其實也是一種試探。
醫生講話期間,苗樂樂雙眼并不看人,而是一直死死注視着牆角,嘴唇抿成一道毫無血色的虛線,手指則神經質地絞着袖口,十顆指甲已被他自己啃得凹凸不平。
徐朗月在醫生們的暗示下慢慢走到他面前,還不太敢說話驚擾他,小少爺自己就是信息素敏感的類型,當然知道被囚禁性虐并破壞性腺會給人的認知造成多麽毀滅性的打擊,而既然徐氏一直從事信息素研究,溫鴻玉又是他的伴侶,他就更有責任關注這類群體。
溫鴻玉在單向玻璃後旁觀,莫曉棋又點了一根煙,看起來在為某件大事而頭疼,皺着眉,思量許久,終于開口道:“保護好你老婆,他哥比較忙,最近可能顧不上他。”徐長明一邊忙着談合作,一邊暗中追查當年弟弟被綁架的事,的确是分身乏術。
他們把懷疑的目光鎖定在了為溫氏做半輩子黑活兒的溫五身上,但這個人警覺性極高,苗樂樂的案子裏也有他的蹤跡,就像徐朗月下意識懷疑的那樣,他很可能為犯人提供了用于綁架的迷藥,并策劃了全過程。
然而一旦警方開始調查,證據就滑不溜丢地脫了手,溫五絕對已經意識到有人在追蹤他,不過無論對方是蓄勢以待、渴望真正上位執掌整個溫氏的溫鴻玉,還是徐長明,徐朗月都是他最容易下手的威脅對象。
和徐氏談合作的事溫鴻玉并沒能涉入太多,先前他不肯推遲婚期,礙了老爺子的眼,老爺子覺得兒子不夠聽話,當然要抻他一抻,反正婚已經結了,一枚棋子可以用過即棄。
溫鴻玉倒也不急,不知打着什麽好整以暇的盤算,索性他也習慣了生父對待親人和下屬一概冷酷無情的态度,非如此也不足以驅使溫五這般鋒銳的鷹隼。
莫曉棋既然提出,他便也聳了聳肩,笑着應下:“是我分內之事。”
說罷,他閑閑看了一眼徐朗月的情況,本以為無事,眉頭卻陡然皺起——
苗樂樂在看清徐朗月的面容後,還不待小少爺露出一個微笑,便瞳孔遽縮,起身直撲,尖叫一聲,對着徐朗月脖頸腺體狠命地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