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陸青原這小徒弟名叫容德秋,送到醫館時小小的一個髒孩子,身子瘦小腦袋大,頭發亂蓬蓬的。

衆人聽了他名字,笑着給他起了個诨名,叫他絨球兒。

他長的矮,家裏窮的揭不開鍋,送到醫館有了口飽飯,個頭才長起來。

只是生性木讷,膽小怕事,小時候跟在其他大學徒後面,當個小跟班,給客人端茶送水。

長大了發現他做事粗心,丢三落四,櫃上的人都說他不是個當醫師的料子,當他雜役一般使喚,扔到後院,淨給些粗重的活計。

他也乖乖去做,每夜累的呼呼大睡。

陸大掌櫃倒覺得這孩子貼心,性子好,收了當學徒,帶在身邊護着。

偶爾也勸他另謀出路,确不适合走醫師這條路子。

衆人背後皆笑,大窩囊收了個小窩囊。

……

這日清早,幾個學徒醒來,發現李宗寶身子都僵硬了,趕緊報給衆醫師。

仵作來醫館查驗了一番就走了,只說是這人娘胎裏心髒就帶了病,雖然平日身強力壯,卻是活不久的命。

醫館派人去找了宗寶家裏,哥哥死得早,嫂嫂不願搭理,醫館只好讓幾個雜役趕緊将他擡出去,等到晚上便可送到亂葬崗埋了。

幾個醫師聚在一起絮絮叨叨,說這娘胎裏帶的病最是難治,想他哥哥也早死,怕是一個病根。

小容子在旁伺候着茶水,突然瞄見沈大醫師用書卷掩着嘴,嘴角卻微微勾着。

他心道這死人的事兒有什麽好笑的,卻見那沈大醫師已是面無表情,暗忖自己是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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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東家來了人,打賞了好些銀錢,涼生這個傻子卻嘀咕了一句宗寶的事情,引得大少爺一頓好打。

他和幾個學徒将涼生擡了下去,七手八腳地上藥,嘴上都罵涼生說話沒個把門的,涼生疼的快斷了氣兒,呲着牙直哼哼。

大家也不忍再罵,都唏噓不止,說這宗寶好容易快熬出了頭,都已經巴結上了沈永年。

前幾日還炫耀沈大名醫親傳了他幾招,明年開春還要帶他去京城。誰曾想卻是個短命的,享不了福。

說着說着,就說到沈永年也不知是看上宗寶哪兒了,竟願意收他當徒弟。

衆人嘴上不說,暗自起了同樣的心思,既然宗寶沒了,他們便多了機會。

小容子一直照看着涼生,聽他們閑聊,突然有什麽東西在腦海裏一閃而過,轉眼卻是忘了,怎麽想也想不起來。

突然涼生哇地一聲吐了口血,小容子趕緊去找醫師過來看看,診脈抓藥,自己拿着藥方去櫃上抓齊了。

好容易熬好端給涼生喝了,卻是吐了一半出來,又去找手巾簸箕将那穢物收拾幹淨,伺候他睡下。

就見幾個雜役進來收拾宗寶的遺物,小容子看着宗寶的床上空蕩蕩的,連草席也沒了。

想到是拿去卷宗寶的屍體,心中便難過了起來。

那些雜役擡着宗寶的鋪蓋卷剛出去,沈永年就笑嘻嘻地進來了,看見他就歪着頭問,你師傅呢?

小容子這才一拍大腿,口中直叫壞了。

自家師傅已經被關了一下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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