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手術的方式是這樣的……」

只見一名穿着白長袍的外科醫師,認真的在一面螢幕上比劃着繪有人體簡易圖示的圖片,仔細的講解,「我們将從您右

胸前側開一道小口進行手術,不需要鋸開胸骨,所以能保持胸骨的完整性以減少手術過後的疼痛,也能降低肺功能的傷害,

避免縱膈腔炎的發生。」

說完後,這位醫師專業的挪挪鼻梁上的眼鏡。

不過杜尹似乎不吃這套,他還是逗弄着身旁的锺思凡,趁機在醫生忙着講解沒注意的時候摸了锺思凡的屁股一把。

「順便把你的手筋給挑斷好了!」

當執刀醫師走出病房後,锺思凡鼓着嘴說。

杜尹入住這間病房已經快要一個星期,這是一家以心髒外科手術聞名的綜合醫院,當锺思凡發現杜尹的病情有惡化的趨

勢,他便說服杜尹進行精密的身體檢查,所以他們此刻身處在這間VIP病床上親吻──

呃,不是!是進行溝通才對!

「真的完蛋了!心髒跳得好快。」杜尹半開玩笑的說。

拼着最後一絲理性推開杜尹的索吻,锺思凡紅着臉摀嘴,「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情搗亂啊!」被掌心遮蓋的聲音悶沉

沉的。

一想到這些天關于杜尹心髒的檢查報告陸續出爐,锺思凡就心慌起來。

心髒二尖瓣脫垂本不該是什麽疑難雜症,但杜尹的狀況卻又并發了閉鎖不全,昨天又發覺他心髒瓣膜血液逆流的狀況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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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嚴重,可見那心髒瓣膜已經完全失去它身為幫浦的功能了。

「啊~」杜尹深深的打了個大呵欠。

「你就答應動手術嘛……」锺思凡在一旁咕哝着,這一句話幾乎快變成他的口頭禪了。

尤其他看見杜尹精神日益衰弱便又更加不舍。

這是典型心髒疾病患者因免疫力下降而引起生理疲弱的情形,再這樣下去有可能産生昏厥,進而引發心髒衰竭。

锺思凡只要這麽随便一想,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已經答應你做檢查還有準時吃藥了。」杜尹回嘴,續言道:「而且我也答應你先聽聽醫師的手術說明,所以剛剛我

才乖乖聽醫師廢話。」

「那再答應動手術也可以啊!」他打鐵趁熱的說。

杜尹迳自翻閱着雜志,不發一語。

又來了!每次都這樣否決他的好意。

「你再這樣生病下去真的不行!」他決定今天一定要念到對方點頭,「況且手術過程中有麻醉,根本一點都不痛,執刀

醫師也說手術後只要一個半月大概就可以恢複了……」

「噓──好吵!」

杜尹突然打斷锺思凡的話,冷漠的說,一雙眼睛依然漫不經心的看着雜志。

锺思凡驀地閉嘴了。

這是場沉默的僵局,但杜尹不肯讓步。

「只不過是換個人工瓣膜,有什麽好怕的嘛──!」锺思凡終于忍耐不住,一個鼻酸吼了出來。

他知道杜尹吃軟不吃硬,所以才好言相勸這麽多天,偏偏對方總是不在意的帶過,讓他感覺自己像是被忽略了。

「你這膽小鬼!」锺思凡持續加碼,一想到杜尹未來可能會心髒病發死掉,激動的淚水就這麽奪眶而出。

耳邊傳來凝咽聲音,杜尹才回過頭來。

他看見锺思凡紅着鼻子,倔強的落下眼淚,也忍不住心疼的嘆了口氣。

「你說的沒錯,我就是怕。」杜尹把雜志放下,伸手試圖用衣袖擦幹對方頰上的淚。

锺思凡這次吃了秤砣鐵了心,後退一步,讓杜尹的溫柔撲了個空。

杜尹無奈的扯扯嘴角。

「不管是再簡單的手術都會有風險。」杜尹黯然。

雖然锺思凡知道他說得沒錯,可是換置人工瓣膜手術在臨床上成功機率幾乎百分百,只有少部分人或許會因為體質問題

引發并發症而死亡。

「不會的!」锺思凡止住哽咽,「你為什麽就往壞處想?你明明是這麽有自信的人,不管做什麽都很有信心的,不是嗎

?」

「以前或許是的。」杜尹低聲道。

今日窗外的陽光特別耀眼,應該是夏天到了,整個都市都溫熱起來,斜斜照射進窗內的光線就這麽躺在地板上,劃過這

張病床一角。

「以前的勇敢是因為我是獨自一個人,不管我遭遇到什麽,只要顧慮我自己就好,但現在我有了你,我不能再這麽輕率

的勇敢了,比起我自己的安危,我更怕失去你,你懂嗎?」杜尹望向锺思凡,那依然是令他深深着迷的一張臉孔。

锺思凡愣在當場,完全忘了害羞,就如此與他對望。

「因為我愛上了你,所以我變成一個懦弱的人。」語畢,杜尹再度将手臂揚起。

锺思凡伸手抓緊了那只臂膀,然後心頭酸酸的,鑽進了杜尹的懷抱。

「我愛你。」

他又重複了一次,寵溺的環着那鮮少自動投懷送抱的情人。

锺思凡忍着喉間快要逸出的抽泣,覺得方才那句真的是世界上最陳腐的話了──

最後,杜尹還是答應接受了心髒手術。

「別等了,先回家去休息吧。」在手術室外,杜尹躺在病床上,這麽對锺思凡說着。

旁邊是麻醉醫師在進行預備工作,剛給杜尹打了一劑麻醉,等到麻藥藥效發揮後便可以開始手術。

「沒關系,我不累。」锺思凡握起杜尹的手,輕輕搓揉着他冰冷的手指。

「你不是要我放心嗎?怎麽現在變你擔心起來?」看着守在病榻邊的他,杜尹的心情就暖烘烘的。

其實杜尹只是要他放寬心才這麽故意說的,但锺思凡忽然沒來由的感傷起來。

「我會等在這裏,等着你手術過後醒過來。」锺思凡的聲音有些澀了,「你不是說想要每天醒來第一眼就看到我嗎?所

以我會一直陪你的。」

杜尹看見他的嘴唇有些發顫,說出來的情話卻無比動聽。

「原來你這麽聽話,那我還能不能多要求一點?」杜尹裝作得寸進尺。

「不行!」锺思凡斷然拒絕,「現在沒機會了,等你結束手術,乖乖養好病之後才行。」說着說着,忍不住紅了眼眶。

「那我有好多時間可以慢慢考慮……我該提出什麽要求好呢……」聲調漸弱,杜尹緩緩閉上眼睛。

握在鐘思凡兩手掌裏的那只大手失去了力氣。

他也是醫生,不會看不出來杜尹陷入了深沉的熟睡。

「那麽就麻煩你們了。」锺思凡把杜尹的手放下,對着一旁的麻醉醫師客客氣氣的說。

如此殷切的目光頓時掃到自己身上,麻醉醫師倒尴尬起來。

他剛剛在旁邊待命的時候,把那兩人之間的對話都聽進耳裏,其實他感覺自己也被麻醉了。

醉倒在這片濃情密意中……

???

為了應付泰盛在四月中旬一筆即将到期的公司債,新上任的董事長程奕漢特意召開臨時董事會,提議利用私募普通股的

方式進行籌資。

私募股票指的是把股權賣給特定對象,只有少數特定人能享有低買機會,那些特定人或許是金融業者,也或許是其他上

市公司的人物,總之便是讓他們進行大量認購,藉以讓自家公司獲得一大筆資金。

而因私募股票的認購價往往低于市價很多,又因為限定一般股東不得參與,所以有圖利特定人士的嫌疑。

只能說,事情都是一體兩面的。

「泰盛的股東們不會同意的!」顧彥弘在董事會上首先發難。

雖然他已經沒有任何泰盛持股,但憑他在公司的地位仍是個董事會常務董事,理所當然可以發言。

程奕漢瞥了他一眼後不悅的開口,「這麽說你是有更好的方法了?」

「發行可轉換公司債。」這幾天他想了很久,認為私募可轉換公司債遠比私募股票來的保險的多,雖然這兩種方式從前

杜尹都曾拒絕。

可轉換公司債系公司所發行的有價證券,是直接向投資者籌措長期資金的一種金融工具,發行公司依發行時所訂定的發

行條件,定期支付一定的利息給投資者,并附有可轉換為普通股的權利。

「你覺得依我們債臺高築的狀态,投資者會買進我們的可轉債?」程奕漢俨然是嘲弄的口氣。

就在顧彥弘尚未反诘的瞬間,程奕漢又開口,「而且可轉債在市面上流通性不高,對我們是比較保守沒錯,但對那些投

資者可沒這麽有耐性,先前泰盛狀況好的時候發行也就罷了,現在可是連利息都付不出來。」

話才說完,董事會其餘成員又是一陣喧鬧。

顧彥弘滿是不甘,想起杜尹因為擔心泰盛經營不善的事情曝光而引發公司內部動蕩,是這麽努力在維系着形象,但現在

程奕漢把問題直接搬上臺面,豈不是讓那些股東們害怕股價暴跌而紛紛急售股票嗎?

大量釋出的結果只會讓狀況更糟!

「還有其他人有意見?」程奕漢不屑的挑挑眉,将臺下的董事們都環視了一番,心想接手了泰盛這個燙手山芋,一點兒

好處都沒撈到就要先忙着救火。

不過他還是設想好了一個一石二鳥的計畫。

就讓凱裕去進行認購泰盛普通股。

一旦成功認購了大量的泰盛普通股,就等于凱裕全面參與了泰盛的營運權,凱裕既可以維持在泰盛的投票權,也可以享

有均分泰盛盈餘的機會。

就在程奕漢打着如意算盤時,董事會也通過了表決,确定泰盛将以私募普通股的方式籌集資金。

「唉~杜尹都已經跟他的愛人雙宿雙栖去了,你還死守着泰盛做什麽?」

會議結束後,程奕漢刻意來到顧彥宏面前嘲笑他。

「別以為我會這麽讓你在公司為所欲為。」縱然滿腹牢騷,顧彥宏還是維持着理性,「泰盛不是你斂財的工具!」

「說得倒是大義凜然吶!別忘了現在泰盛的董事長是我,不是杜尹,也不會是杜尹了。」說完,他得逞般的笑了。

顧彥弘拂袖而去,不再搭理這個有着狼子野心的男人。

???

「看來杜尹心髒恢複的狀況很好!」锺思凡如釋重負的笑着。

他到醫師辦公室去關注杜尹最新的檢查報告,杜尹的執刀醫師才剛把心髒超音波照片的檔案給打開,锺思凡看了一眼就

率先說明了。

「是啊……」見該有的臺詞被搶去,執刀醫師也只能跟着附和。

「真是太感謝您了~」锺思凡感激的不停鞠躬,高興得一直想笑出聲來。

「不客氣不客氣!晚點我會再去檢查看看杜先生手術傷口的愈合狀況,如果沒感染問題的話,預計再複健半個月就可以

出院了。」

得到了滿意的答複,锺思凡手舞足蹈的走回杜尹的病房。

在途經護理站時,聽見一陣比他嘴裏哼着的小調還要高興的談笑聲,驀地放慢腳步去偷聽。

杜尹這些天直嚷着無聊,或許可以聽些八卦給他解解饞!就在锺思凡如此為他設想的時候,卻聽見杜尹頓時化身成為八

卦男主角。

「欸欸~他剛才一定是在看我啦!」護士小姐A掩着笑到快裂開的嘴,害羞的扭着肩膀。

「少臭美了!他一開始是找我說話的。」護士小姐B立即反駁,很有意境的甩着後腦勺那束及肩的馬尾。

護士小姐C趕緊湊了過來,插嘴道:「拜托~是我待在他房裏最久耶!誰叫你們平常都不看財經雜志,你們都沒看見他

對我說謝謝的時候!超帥的~」

「啊──」這是三人異口同聲的小尖叫。

「聽說他之前是泰盛集團董事長呢!」說話的回到護士小姐A。

「真的假的?!是那個很有名的泰盛資訊?」護士小姐B還是跟在A後面開口。

「我早就知道了!」護士小姐C下了個總結,「他還是個黃金單身漢哩!就叫你們要多看看財經雜志了~就是有這種時

候吧!」

竊聽到這裏,锺思凡已經沒心情哼曲了。

搞什麽啊!他最讨厭看的就是財經雜志了!真是氣煞他也。

二話不說他沖回了杜尹病房,就要這麽往杜尹身邊走去,心裏卻忽然醋意橫生,下定決心要把他跟那些叽叽喳喳的護士

小姐們隔絕,反手就把房門給鎖上。

杜尹在房裏清楚聽見門鎖轉動的聲響,還不知道怎麽回事,锺思凡就一臉怪異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怎麽了?」杜尹問着那張微微蹙起眉毛的臉。

锺思凡立刻看到他手中那本該死的財經雜志,一個光速,就把雜志抽走給丢到一邊。

「不是說了你要好好靜養的嗎?還看什麽雜志!」锺思凡哼了一聲。

杜尹還搞不懂對方火氣打哪裏來,回嘴道:「我又沒有亂動,只是看看雜志而已就不算靜養啦?」

「你不知道心理影響生理嗎?你這個工作狂一定是想探聽泰盛的消息吼!就是因為你一直挂念公司壓力太大,心髒才會

發病的啦!」

居然還敢頂嘴?!锺思凡的火氣猶如被淋了油,話越說越多。

「看一下又不會怎麽樣。」杜尹只是低聲念着,他一向很容忍锺思凡的無理取鬧。

锺思凡的眉毛又抖了一下,「話說回來,你這本雜志哪裏來的啊?」

「從護士那裏拿來的。」杜尹誠實的很。

「怎麽拿?為什麽要拿?!拿了做什麽──」他劈哩啪啦說了一串,而且有加深激動的程度。

杜尹噗嗤一聲笑了。

「你今天怎麽這麽可愛?」杜尹笑道。

「不要又給我來這招!別以為每次都可以被你岔開話題。」锺思凡用力的跺了跺右腳。

杜尹只好一五一十把事發經過說出來,原來是他剛才到門口去看锺思凡到底來了沒,恰巧有護士經過,結果他因為無聊

就想問問有沒有書可以看,後來護士就拿雜志過來了,所以他回到病床上翻閱雜志打發時間。

「那為什麽你要讓那個護士進到房裏,還讓她待了那麽久?」聽完了精簡版的說明,锺思凡旋即發問,他還想聽原文版

沒發現他話裏露了破綻。

「你怎麽知道的?」杜尹反問,清楚記得那些他可沒交代過。

锺思凡一愣,然後又繼續強硬态度,扁着嘴罵:「你……被我發現了吧!你這個跟護士調情的負心漢!」

杜尹一時詞窮。

其實當時護士拿雜志給他的時候,是她自己糾纏過去的,說什麽順便量量體溫、測測血壓,又胡亂的瞎扯幾句。

哪裏來的調情啊?又哪裏來的負心?

正當他要調侃锺思凡想象力異常豐富的時候,他體內的惡作劇細胞瞬間覺醒,就這麽故弄玄虛的回答。

「沒辦法啊~我的情人不在我身邊,我只好找人陪,不然你看這間房這麽大,我也是很孤單的。」杜尹一臉莫可奈何。

「你、你──」锺思凡不滿的指着他的鼻頭,「我也是從醫院下班就馬上趕過來了啊!之前為了陪你已經把休假天數都

用完了,所以現在才不能請假,你怎麽能怪我?」

說着說着,锺思凡眼圈發紅。

這下子可不是扯謊的時機了!杜尹趕緊推翻前言:「我剛才都是開玩笑的啦,我怎麽可能跟護士調什麽情啊,我心裏只

有你。」

不過這些話在對方耳裏聽起來只像是被抓奸在床之後的忏悔。

「不用騙我了!我剛才都聽護士說了啦!她們很喜歡你……」锺思凡不想再說下去了,一個轉身就要離開。

杜尹見狀便追了過去,跨了一大步就從杜尹身後将他擁住。

無奈锺思凡正在氣頭上,不自覺就想掙紮出杜尹的懷抱。

「啊──」杜尹吃痛的喊了一聲,真的松開了手。

這提醒了锺思凡,自己方才不小心似乎用手肘撞到了對方身上的手術傷口,他立刻停了動作,小心翼翼轉過身去查看狀

況。

「我不是故意的!很痛嗎?讓我看看!」他心焦的說,動手就要扯開杜尹的衣衫。

「不要!」杜尹捂着衣服回到病床躺着,故作冷淡,為了讓畫面更顯逼真,還特意加強了鎖眉的動作。

锺思凡快步來到床沿,剛才的任性都抛到腦後了。

「對不起嘛……那我去找醫生來給你看看。」說完,就真的轉過身去。

「等一下!」杜尹出聲阻止,他可不想錯過這個好機會,「你如果真的想看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有條件。」他拿翹的

說。

「什麽?」

見對方如願的提問了,杜尹才放松了臉色。

「你過來。」他勾勾手指。

鐘思凡乖巧的走上前去。

杜尹開始下個指令,「坐到這裏來。」他拍了拍床面,是個在枕頭旁邊的空位置。

「……」覺得或許事有蹊翹,锺思凡猶豫半秒還是乖乖照做。

就在锺思凡屁股剛坐定的煞那,杜尹就餓虎撲羊的親吻上去了。

有了前車之監,锺思凡只敢「輕輕的」推開他,不過這舉動在杜尹眼裏解讀成欲拒還迎的矛盾心理。

「醫生說你不能做激烈運動啦!」锺思凡趁隙說話,把那只已經探入自己胸口的大手給扳開。

「哦~這樣子啊!」杜尹恍然大悟的點點頭,「醫生說我不行,可是沒說你不行吧!」

鐘思凡歪着腦袋想了一下,關他不行什麽事?

就在這時候,杜尹聽話的躺回病床的位置,就在鐘思凡意外着原來他這麽容易放棄的時候,杜尹就讓他改觀了。

「你坐上來,換你激烈運動就行了。」杜尹拍拍自己大腿,非常滿意的沖他笑了笑。

「啊?!」他漲紅了臉。

杜尹催促,「快一點,我快等不及了──!」

锺思凡還是猶豫着,一張臉蛋已經算是着火了。

「你再不上來,我就找護士小姐羅!」杜尹伸過手,作勢要按上床頭邊那顆緊急求救鈕。

锺思凡着急地把那條胳膊壓下後,發現自己已經壓上了杜尹的身。

呃、怎麽有點誤上賊船的感覺……

「乖~既然就定位了就開始吧!」杜尹躍躍欲試的搶先扯開自己褲頭。

事後锺思凡若是仔細思考的話,會發現這一切根本就是自己造成的,而且,病房裏的緊急求救鈕并沒有讓護士小姐作陪

的功能。

???

就這麽糊裏糊塗的度過了兩個月的住院時光,锺思凡不敢确定對方到底是來休息還是渡假的,覺得他根本是亵渎了醫院

的神聖!

「我忽然有點喜歡醫院這個地方了。」杜尹說,明顯有着弦外之音。

锺思凡正經的眯了他一眼,然後拎着杜尹的随身行李,繼續出院的手續。

就在兩人步出醫院大門時,看見就在不遠處有一抹修長身影緩緩朝他們走近。

「尹……」或許是太久沒有呼喚這個名字了,他的語氣有些顫抖。

杜尹并沒有多作回應。

「能不能單獨談談?」顧彥弘的神情有些疲憊。

對方問的明明是他,但杜尹卻側過頭來詢問锺思凡的意見。

「你們慢慢談吧!」锺思凡故作大方的說,然後就默默跑到一旁的樹蔭底下去了。

夏日的氣息重了,知了鳴叫的厲害,或許是夾帶了一點秋老虎的威力,整個空氣都是悶熱的,讓人熱到有些呼吸不順。

「抱歉,我沒進去醫院裏看你,我猜你或許不想見到我,所以也就不打擾你養病了。」顧彥弘迳自說着。

雖然顧彥弘是如此充滿歉意的說着,但杜尹并沒有怪罪他的意思。

「事情都過去了,我不想追究。」他輕描淡寫的說。

實際上,他雖自覺辜負了對方的心意,卻還是沒有選擇用溫柔一點的口氣對待顧彥弘,直到最後一刻,他還是要保持一

貫的驕傲。

而他深信對方不會戳破自己的僞裝,因為他們曾如此相知相惜了好幾年。

只是有緣無份。

「尹,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顧彥弘将一枚随身碟放進杜尹掌心,有些眷戀的而遲疑了抽回手的動作。

杜尹則是用一派的冷漠拒絕了顧彥弘的碰觸。

他把手收回,手內拿着那枚随身碟,關于其中的內容沒有多問,只是懷疑着随身碟上的熱度,猜測顧彥弘在先前到底是

緊握了這随身碟多久。

「尹,你知道嗎?我已經等了你很久很久了。」顧彥弘在深呼吸之後,面對着杜尹高傲的眼神這樣說着。

不過杜尹覺得這話說得非常模糊,卻又道不出哪裏怪。

顧彥弘忽然傾身摟上了杜尹,過程很短暫,讓杜尹幾乎認為對方是畫中的人物而并非真正存在。

「下輩子我還是會等着你。」顧彥弘抛下了一句類似離別的言語之後就離開了杜尹的視線。

杜尹看着他灑脫的走了,卻留下沉重的氛圍,忍不住贊美顧彥弘對他留了個最後的折磨。

他轉身往锺思凡過去,跟天氣一般灼熱的目光不偏不倚的投射到锺思凡身上,他看見對方有些別扭的等在原地,頰上的

丹紅顏色不知道是因為太陽還是因為他。

「沒事,別吃醋。」杜尹優雅的開口,是完全與方才不同的表情。

「我才沒吃醋咧──」锺思凡立刻為自己争了面子,一想起之前突發的醋意就讓他有了珍貴的初體驗,他現在可一點兒

都不想再吃酸的。

杜尹看着他有趣的反應,只是安靜的微笑着。

就這麽一同走了幾步,他忽然聽見身旁似乎傳來一點聲響。

「不過這次是最後一次羅……」锺思凡咕哝着,「以後如果再讓別人碰你,我就拿手術刀把你那邊的肉割下來!」他做

了個陰沉的鬼臉,表現自己是個十足的壞蛋。

「好可怕。」杜尹應和着說,臉上卻是不同于詞面的表情。

「我說真的喔~」锺思凡強調,右手好像真拿了手術刀在他面前比劃了兩下。

「我沒懷疑你啊。」真是的,他總是喜歡越描越黑,再說下去不就一點兒恐吓意味都沒了嗎?

就這麽又走了幾步,锺思凡的氣勢越來越弱。

「好吧,我吃醋了。」他終于承認,感覺像在內心掙紮了很久。

杜尹摸摸自己的手臂,裝做很痛的樣子,「要動刀之前記得先打麻醉。」

「我才不會真的割咧……」

就在鐘思凡這麽癡傻的反複自己的狠話時,杜尹已經捧起那張臉,深深的,深深的吻了下去。

當人們尚在談論五前多年杜尹傳奇性地拯救了困頓的泰盛資訊用得是什麽手法,他又創造了一個奇跡。

本以為在陰溝裏翻船的杜尹就這麽重掌了泰盛大權。

只知道原本的程姓董事長因為涉嫌利用私募普通股方式牟利而被拘留,董事會數名成員也紛紛因為貪渎與炒股被檢調約

談,一夕之間,泰盛像換了活血,因杜尹重新坐鎮而有了新的生命。

尾聲

這是個非常吊詭的畫面。

在這個七夕情人節一位難求的全國連鎖餐廳裏,只有锺思凡是獨處在這個空間的。

他環顧四周,清一色是情侶或是夫妻,每個都已經在享受美味晚餐的同時邊與戀人談心,只剩他自己是喝着檸檬水,霸

占着菜單不點餐的人。

雖然他是坐在店家特意準備的獨立包廂裏,卻還是可以很明顯感受到一面牆外的熱烈佳節氣氛。

「杜先生有交代我們能為您先上菜,您決定好了嗎?」

一名有着甜美笑容的女服務生過來替锺思凡斟滿不知道是第幾杯的檸檬水,然後很有禮貌的注視着他的雙眼。

這問題跟檸檬水都一樣讓锺思凡覺得很膩。

只見他随意的點了一道排餐後,便又飲下了那杯像湧泉一樣總喝不完的檸檬水。

他不是不懂在這個杜尹剛回收泰盛董事長職位的關鍵時候,那個杜大董事長會有多麽忙碌,可是這已經是第幾次被他放

鴿子了?

之前臨時取消約會讓他等在泰盛大門口像門神一樣也就罷了,今天居然在這個牛郎織女相會的重要日子也搞這招,實在

是叫他火大!

被取消的約會次數林林總總加起來簡直比世界上野生蟑螂的數量還要多。

當服務生将餐點送上來後,锺思凡味如嚼蠟的吃完了。

接着又等到餐廳快要打烊,不提供檸檬水喝了,他決定以後再也不要做約會這種蠢事。

「思凡啊,你跟阿尹吵架了嗎?」锺以茂問,一張老臉有着與年紀不協調的八卦表情。

锺思凡從書堆裏探出頭來,他今天非得把這篇論文趕完不可,沒有美國時間去理會其他事情,所以他雲淡風輕的說了句

「沒有啊~」就算完結了。

「可是他有打電話給我,說是要問你在哪邊,我跟他說你一直在醫院裏啊,他又問你怎麽都不接電話……」锺以茂本想

再繼續描述的,卻見他兒子滿是不耐煩的投以視線。

「別理他!」锺思凡提供了一個一勞永逸的方法。

都養了這孩子快三十年了,怎麽會看不透他的表情?锺以茂在心裏暗暗笑着這對冤家。

「對了!老爸,這個系列的醫療期刊怎麽少了一本?到哪裏去了?」锺思凡為了論文資料跑到院長室去窩着,很忙碌的

在書架上翻找。

「那個啊……」他還想着要用什麽借口把锺思凡騙出去,這下子倒是順理成章,只見锺以茂用着非常自信的口吻說:「

在三樓那間重症診療室裏啦!」

锺思凡立即皺眉,「怎麽會飛到那兒?」

「當然是我上次帶去看不小心忘了!」锺以茂輕拍了自己額頭,好像真的是犯糊塗了。

「哦~」锺思凡不疑有他,就這麽抱着幾十本刊物走了,去尋找那本缺的篇章。

锺以茂看見他匆匆忙忙的背影,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成了送羊入虎口的幫兇。

辛辛苦苦的搬着書本行走,锺思凡在用腳踹開重症診療室的大門後,迫不及待把書本丢在桌上。

得到舒緩的手臂也慢慢沒那麽酸麻了。

就在他打算開始尋找消失的期刊,忽然有一雙手臂從自己身後抱上了他的腰,吓得他整個跳了起來,但他馬上就從另一

端的鏡子上看到了杜尹的臉孔。

「啊~沒想到你這麽激動,看見我果然是太高興了嗎?」杜尹一雙臂膀還是抱緊不放。

「喂!你沒聽說人吓人會吓死人的嗎?」锺思凡剛才真的感覺心髒漏拍了,說不定下一秒就要躺上這重症病患室的床。

锺思凡的預感很準确,只是沒有把躺上這張床的原因全部料中。

「我才真的被你吓死了!」杜尹馬上指出他受驚吓的原因,「你一直不接我電話,害我以為自己被抛棄。」

「這樣就吓到啦?」他的語調既自滿又不悅,「那我之前一直被某人爽約,我不是該跳海了?」

「原來你真的在鬧別扭。」杜尹的語氣讓人感覺他是個料事如神的家夥。

「才不!」他更正,趁着杜尹偷笑而松了力道,從他懷裏溜了出來。

锺思凡決定他要讓這男人了解他是很獨立堅強的!

「我要走了!我超~級忙的,沒空陪董事長玩。」

說完飽含怨氣的話,锺思凡故作潇灑的掉頭。

杜尹倒是不阻止,就這麽自動自發的躺上了旁側那張床。

「既然锺醫生沒空陪我,麻煩叫幾個護士進來,啊!我要漂亮的喔。」杜尹枕在自己的臂上,半倚着身體說。

「又是護士?能不能換點新鮮的!」锺思凡想,如果他開始讨厭白衣天使,百分百是杜尹害的。

「好吧!那醫生也可以,男女不拘,太高不要,太帥太美也不要。」他依锺思凡提議開出條件。

正當锺思凡要罵他真是個下流的董事長,杜尹就笑着開口:「對了,重點是,我不喜歡太聰明的!」

登時讓锺思凡把一口把責罵給吞回去。

可惡!他一定要昭告天下說泰盛杜大董事長在醫院裏調戲良家醫生……

「我知道能符合我擇偶條件的人很少,你就不用費心了。」杜尹自信滿滿的說,然後伸過那只總是能把锺思凡勾進懷裏

的手。

锺思凡覺得自己的身體跟心裏絕對不屬于同個人,因為當他的心裏還在把杜尹罵了個透時,他的身體已經自主往杜尹湊

近了。

杜尹立刻把那許久未見的愛人給壓在身下,然後端詳着他害臊時的面容。

如果你問他說,他到底喜歡上锺思凡哪一點?他會告訴你這是世上最難回答的問題。

因為憑他的能耐,他只能給你一個籠統的答案:全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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