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204號病房。

護工為溫辭準備的烘焙工具與材料很齊全, 均是容易操作的器皿與工具,且留有錄音機,方便指示。

大抵唯一不便的, 是溫辭視線受限。

蛋糕胚是成品, 需要制作的,是奶油與點綴水果。

溫辭這次想做抹茶慕斯, 蛋糕胚的作用不大, 得另制。

秦寧根據護工的語音指示,和溫辭一起準備材料。

溫辭看不見,在錄音機邊控制着,方便秦寧把材料擺放出來。

兩人都是新手,對步驟相當生疏,但性格均屬于沉靜那類, 倒不顯慌張。

秦寧按照說明泡開吉利丁片和抹茶粉, 溫辭則在電磁爐邊注意熱牛奶的溫度, 他聽力極佳,在牛奶将要沸騰之際, 率先關火。

接着,秦寧将另外兩樣東西混入牛奶,交給溫辭攪拌, 他取出淡奶油倒入容器, 準備用攪拌器打發。

誰知他對這機器不太熟練,一放進去, 淡奶油四處亂濺,灑得他和溫辭滿身都是。

秦寧:“……”

溫辭:“……”

溫辭驚了下, 探手在臉頰擦過, 輕輕一嗅。

淡奶油。

他噗嗤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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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寧赧然低眸, 也笑了笑。

笑了會兒,秦寧從旁邊拿紙巾過來,遞給溫辭幾張,自己也擦着臉。

秦寧正對着鏡子抹臉頰額角的淡奶油,就聽溫辭說了句話。

“阿寧,可以幫我麽?”

秦寧擡眸,對上溫辭那張清隽斯文的俊臉。

他現在的俊臉上,滿是星星點點的淡奶油,被他自己胡亂擦過,糊了一臉。

秦寧:“……”

他說:“你過來些。”

溫辭慢慢轉過身,往前走了半步,兩人面對面站着。

秦寧伸手給他擦着眼睛,溫辭輕手扶住他肩膀,順從地往下俯身,湊近些,方便秦寧幫忙。

薄荷清冷的香氣逼近,秦寧不适地往後撤了幾分。

他仍舊不喜歡跟人靠得太近。

溫辭淺淡的琥珀色瞳仁籠着一層薄霧,像在看他,又不像在看他。

溫辭說:“阿寧,我要做手術了。”

秦寧一愣,問:“什麽手術?”

“角膜手術。”

“醫生說有百分之八十的機會恢複視力,不成功,會永久性失明。”

“我不想放棄這次機會。”

秦寧明白他渴望光明的心,更明白迫切想恢複的期望。

秦寧說:“我相信你會恢複視力。”

溫辭淡淡笑開,那雙沒有聚焦的漂亮眼睛落在他身上。

“你知道我恢複視力,最想看到什麽麽?”

溫辭問。

他笑的很溫柔。

秦寧一怔,轉眸睨着溫辭輕輕觸碰他肩膀的手。

溫辭很矜持知禮,扶住他雙肩也沒表現得很親昵,虛攏着。

秦寧隐隐覺察出有一絲怪異。

沒等他明白,門口驟然響起一道森冷的質問。

“你們在做什麽。”

音量不大。

一字一句,卻極盡克制。

兩人循聲轉頭。

季應閑不知什麽時候來的,正站在門邊,臉色那叫一個難看。

他眼裏如噴着火,咬肌緊繃,整個人猶如蓄勢待發的□□,尖銳的利刃正劃過一絲寒光。

兩人均沒搭話,詫異着他怎麽會在。

季應閑盯着那雙放在秦寧肩膀的手,目光寒戾,緊攥拳頭。

嗙——

實木門被皮鞋狠踹一腳,多出又黑又顯眼的鞋印。

“你們剛才在做什麽!”

季應閑灰藍眼眸盯着兩人,表情震怒,活像被當場戴x帽。

秦寧剛起話頭:“我們——”

“閉嘴。”

季應閑兇巴巴吼道。

秦寧:“……”

季應閑默然一息,煩躁打斷,“不準說!”

不準說!

他讨厭聽“我們”這兩個字,多親密似的。

更讨厭接下來秦寧可能會說的話。

他一想到秦寧有可能對溫辭……

對溫辭……

不行!

他不能喜歡溫辭,不能!

不可以不行不準!

他眼神兇狠的看着兩人。

很快,秦寧意識到問題所在,主動避開溫辭。

難怪季應閑生氣,他險些忘了,這是男主的官配。

溫辭手下一空,面色浮現了短瞬的失落。

他攏起手,慢慢放下,虛搭在秦寧背後,繼而漫不經心地偏過頭,目視季應閑的方向。

這一舉動,霎時點燃季應閑的心頭火。

他大步沖進門,一把揪住溫辭的衣領,眉眼鋒利地睇着他,語氣冰冷。

“你信不信我打斷你的手。”

哪只碰過秦寧,就打斷哪只。

秦寧:“!”

這吃醋方式未免太驚悚了。

溫辭被提着衣領,不适地皺起眉,手反擒季應閑的腕骨,力道不小。

他嗓音冷淡,“你試試。”

氣氛漸漸凝重。

季應閑眼神陰厲,握成拳的指節攥得發響,仿佛下一秒,拳頭就要落在溫辭清俊的臉上。

“季應閑。”

清潤如泉的聲音在身側傳來。

手臂被白淨修長的手抓住,向後輕扯了幾下,力道不重。

季應閑手臂微僵,慢慢轉頭,面色複雜地看了秦寧一眼。

秦寧解釋,“你誤會了。”

他站在兩人旁邊,輕輕拍了下溫辭的袖緣。

“溫辭。”

溫辭率先松手。

秦寧看季應閑,沒出聲。

季應閑抿了抿唇,冷哼一聲,也松開手。

溫辭離開桎梏,低聲咳嗽。

秦寧擡手想幫他拍一拍,手腕倏然被大掌截住,接着,被輕輕一拽,從溫辭身邊離開。

季應閑抓住秦寧的手,一言不發地拽着他出門。

溫辭想阻攔,但視線受限,剛邁出腳,就被茶幾一絆,往後趔趄半步,慌亂中扶住沙發邊沿。

季應閑寒眸睐他,溫辭恰好擡頭,兩道恍惚間好似撞上。

僅一眼,季應閑轉過身,掐住秦寧手腕往外走。

溫辭望着門口的方向,臉沉如水。

布藝沙發被他手指壓出深壑,指節用力到發白。

另一邊。

季應閑顧忌秦寧,沒走得很快。

期間,秦寧幾次想甩開,但季應閑握得太緊,鐵灌銅澆般難以掙脫。

“季應閑。”

秦寧不悅地喊着他的名字。

季應閑視若罔聞。

秦寧擰眉,“你弄疼我了。”

季應閑側目睨了眼,秦寧手腕那圈白皙的皮膚都紅了,有點蹭破皮的跡象。

果然嬌氣。

季應閑心底這樣想,手卻暗中稍微松了幾分力道,改為握手。

再次觸碰到柔軟的那只手,季應閑心尖倏地一顫,滿腔火氣竟在這剎那消得七七八八。

郁結心中的暴躁仿佛也漸漸被撫平。

秦寧沒注意他神色,只想抽回手。

季應閑跟從內心,握得更緊,心想這手捏着真舒服,軟軟的,跟小年糕似的。

他神色倨傲地目視前方。

“別動,跟我走,我有事問你。”

秦寧:“?”

季應閑拉着秦寧一路走向電梯間,被旁觀的汪海看見,以為他要把秦寧怎麽樣。

“秦先生!”

汪海急切地喊了聲。

但兩人一前一後跨進電梯,沒聽見。

汪海看季應閑神色不對,擔心出事,立刻追去,錯過電梯,他又趕緊爬樓。

剛爬到六樓,沒來得及喘口氣,小季總的病房門砰地阖上。

汪海:“……”

他敲門,無人回應。

汪海驚疑不定地看着病房。

季少不會揍秦先生吧?

他發覺情況不妙,趕緊聯系季老爺子。

季少這煞神,只有老爺子鎮得住。

國道高速。

一輛不起眼的灰蒙蒙貨車極速行駛。

貨車頭的駕駛室內,能容納四五個人,這會兒正坐着五個人。

後面三個并排坐,一聲不吭,臉色驚懼。

前面副駕駛的人偶爾回頭看一眼,卻是一句話不說,像在看管他們。

李坦坐在中間,被他銳利眼光掃視着,如坐針氈。

他默了片刻,挂着讨好的笑臉,問:“大哥,我想問問,咱們這是去哪兒?”

副駕駛座那人并未看他,冷聲回複。

“不該問的別問。”

李坦被嗆了句,笑臉也快挂不住,比哭還難看。

他爸媽坐在左右,也不敢吱聲。

前幾天那位什麽姓劉的青年找上門,他們原以為是小舅子找來的人,哪知對方是濱城季家的人。

現在濱城是待不下去了,也不知會被送到哪裏去。

李氏夫妻滿臉灰敗。

李坦安分坐着,看了眼他爸媽的臉色,心頭也是悔不當初,他招惹誰不好,偏偏去招惹那個姓秦的,媽的,現在弄成這副樣子。

鬼知道姓秦的認識季家那個小閻王。

他暗罵幾句,又心虛地看了眼副駕駛。

好在對方沒回頭,他松了口氣。

李家這邊正在國道,極速遠離濱城,而李小舅一家也滿心奇怪。

李展挂斷電話,嘀咕一聲,“姑媽怎麽沒接?”

李小舅正在指揮服務員擺菜,聽見這聲嘀咕,說:“沒人接就算了,等會兒有貴客過來,你別給老子丢人。”

李展整理身上沒拆标價的正裝,說:“爸,我幾十歲的人了,我有分寸。”

李小舅說:“但願你有,今天這幾位可都是上流圈子的人物,其中一個還是京城那邊退休來的。”

他手往上指了指,隐晦表達對方的身份。

“你別給我出洋相,你想辦那個雙秦,就得靠這次,東西你帶來了麽?”

李展揚了下手裏的u盤,說:“早備好了,別說,丁小凱那小子辦事真的不錯。”

“這麽短時間就把東西搞到手,看來有點能力。”

李小舅挪動餐盤,觑他說:“東西收好,用處大着,說不定我們還能用這東西撈個幾百萬。”

李展笑了笑,眼露貪念。

先前季家打亂他賺錢的門路,讓他少得了不少錢,合該他運氣好,這不又送錢上門了。

林菲那女人踹了就踹了,有這筆錢,還愁沒女人跟他。

李展盯着u盤看,臉上浮起陰笑。

這時,豪華包間的大門被服務員打開,數名身着正裝的企業領導人慢步入內。

為首那人是個青年,長相冷峻,眉眼冷厲,他身後跟着個年輕保镖,正張目四望。

見狀,李小舅和李展雙雙恭迎。

私立醫院。

秦寧抽回手,輕輕揉着被捏疼的腕骨。

他問:“什麽事?”

季應閑沒說話,反而倒了冰檸檬水,連喝三杯。

杯中冰球哐啷響着,在安靜的室內尤為突兀。

秦寧見他不答,轉身準備開門。砰地悶響,越過他頭頂的手臂壓在門板上。

季應閑沉聲說:“不準走。”

他飲過冰水,鼻息仿佛也透出刺骨的寒意,鋪在秦寧頸側時,令他微微戰栗。

秦寧慢慢轉過頭,微仰着下颚,語氣平靜。

“季應閑,你到底想做什麽?”

季應閑沒有回答。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

看到溫辭俯身去親秦寧的瞬間,他整個人都要瘋了。

溫辭他怎麽敢!

季應閑胸膛起伏,強壓下內心那股暴戾嗜血的沖動。

他壓直薄削的唇角,平複呼吸。

“他剛才靠那麽近做什麽?”

季應閑問。

秦寧心知他在吃醋,以免給男主與官配造成感情危機,他如實回答。

“幫他擦臉。”

“幫他擦臉!”

季應閑音量拔高,整個人橫眉豎目,“手又沒斷,他要臉麽!”

秦寧:“……”

季應閑強忍火氣,抛出最想知道的問題。

“你是不是……喜歡他?”

季應閑心底惡狠狠的想,敢喜歡,就讓他這輩子都回不了國。

秦寧:“?”

秦寧點頭,想說這是朋友間的欣賞,不是戀人的那種感情。

“你居然點頭。”

季應閑神情愕然,難以置信。

這短短幾秒,他表情又是一變,“你居然敢點頭!”

秦寧說:“你冷靜一下,我跟他——”

“冷靜個屁,你居然喜歡溫辭那個冰塊臉娘娘腔!”

季總要氣炸了。

秦寧:“……”

季應閑怒極反笑。

他探手擦過秦寧腰際,“噠”地将鎖落扣,另只手臂撐在秦寧肩頭,完全将他困在雙臂間。

季應閑冷聲問:“那我算什麽?”

秦寧:“?”

秦寧遲疑着說:“前未婚夫?”

“我們婚約是爺爺們的約定,按照法律,其實它一開始就是無效的,嚴格意義上來說,我們也不是未婚夫夫,而是熟悉的陌生人。”

季應閑:“……”

季總胸口中了無數箭,血窟窿嘩啦啦的淌血。

他瞪着秦寧,“你!”

季應閑覺得自己快被氣死了。

秦寧說:“剛才回答的喜歡,意思是,我和溫辭是朋友間的欣賞,沒有戀人那層的愛意。”

峰回路轉。

喉頭嘔出一口老血的季總抿了下唇,活過來了,卻聽秦寧下一句。

“季應閑,你放心,我不會介入你和溫辭的,退婚,我是真心的。”

後半句心涼透了。

前半句讓季應閑怔愣一晌。

他皺眉,“什麽不會介入我和溫辭,你在說什麽?”

季應閑古怪的看着秦寧,一臉“你在說什麽鬼我怎麽聽不懂”的表情。

秦寧說:“我明白的,你喜歡他。”

季應閑:“???”

季總一口氣險些上不來。

“誰喜歡他了!”

秦寧跟他接觸這麽久,自然清楚他是個傲嬌,口是心非。

他懂他懂。

季應閑看他一臉“我懂你”,活活氣笑了。

“你從哪裏看出老子喜歡他,老子喜歡的是——”

突然卡住。

季應閑沒有說下去,眼神凝視着秦寧。

秦寧仰着頭看他,純澈透亮的黑眸隐隐點綴着星光,雙眸帶着一絲茫然,在疑惑他怎麽不說了。

季應閑怔然說:“我喜歡的是……”

是什麽,他遲遲沒有說下去。

季應閑也不知道自己要說誰,但篤定絕不是溫辭。

秦寧喊了聲“季應閑”。

季應閑低着頭,回視秦寧。

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悄悄滋生,從深黑潮濕的泥土中,冒出一點鮮綠的嫩芽。

“我……”

咚咚咚——

房門被大力敲響。

緊接着,季老爺子蒼老醇厚的聲音傳來。

“季應閑,給老子滾出來!”

秦寧跟汪海下樓。

汪海圍着他看了圈,問:“秦先生,季少沒把你怎麽樣吧?”

秦寧搖頭,就是問了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秦寧走之前見溫辭險些摔倒,想去看看他的情況。

讓汪海回病房後,他前去隔壁204號病房。

護工已經回來,正在整理屋內留下的一片狼藉。

秦寧臉頰微紅,這是他造成的。

護工是個四五十歲的阿姨,她見過秦寧,問:“秦先生,你找溫先生麽?”

秦寧點頭。

護工阿姨說:“溫先生剛才被他哥哥派人接走了。”

他哥哥?

秦寧沉思了一瞬,說了聲“謝謝”,就回了自己病房。

而樓上。

季老爺子杵着拐杖坐在沙發邊,臉色不虞的看着自家孫子。

“你怎麽回事?”

季應閑倚着櫥櫃臺面,手裏端着玻璃杯,正往裏加冰球。

他聞言,說:“我又沒欺負他,你來做什麽?”

“你這叫沒欺負?”

季老爺子氣得想跳起來,拿拐杖揍這氣死人的孫兒。

“你是眼睛近視了,小寧手腕那圈紅印子你看不見?幸好我今天正好準備過來,否則他那手是不是要被你掐斷?”

“哪有那麽誇張,誰說我要掐斷他的手。”

季應閑轉身回到客廳,給季老爺子遞去一杯熱水。

季老爺子哪有心情喝,看也不看一眼。

“你就這麽讨厭小寧那孩子?”

季應閑頓住喝水的手,“誰說我讨厭他。”

季老爺子懶得跟他争辯,說:“反正你的手也好了,明天就出院回家,別打擾小寧修養。”

又想到什麽,他補充道:“先前我們那個約定也不用作數,你不必每周抽兩天來陪小寧,我相信過不了多久,他會找到合适的對象。”

季應閑立即反駁,“不行!”

他不在,沈見溪、賀淩寒、陸修、溫辭,還有淮山那個愣頭小子,都能往秦寧病房裏撲。

秦寧這家夥,真會招人。

季應閑越想越氣。

他說:“我手還得做理療,根本沒——”

“我問過小劉,你的手在半個月前就能出院了,怎麽,醫院很舒服麽,住到不願走?”

季老爺子笑眯眯的看他,銳利眼神好似能一眼洞穿他的心思。

這不是一個慈愛的笑容。

季應閑:“……”

季老爺子看他一眼,杵着拐杖慢悠悠起身。

“解除婚約是你自己要求的,你別現在告訴我,你後悔了。”

後悔?

季應閑在心頭默念這兩個字。

他後悔麽?

想了想,他沒想出來。

季老爺子說:“你不能後悔,否則……”

他搖了下頭,沒說後話。

否則後面是什麽話,雙方都清楚。

季老爺子還得去樓下看秦寧,說完就離開了。

季應閑獨自坐在沙發上,沉默地慢慢喝完冰檸檬水。

遠在公司的劉助理接到季總電話時,非常蒙圈。

他看了眼挂鐘時間,正好是下班點,拎上包離開,前往目的地。

等他到酒吧時,自家老板已經喝了好幾杯酒,卡座邊站了一排人,全都戰戰兢兢盯着他。

劉助理擦了擦額角的汗,快步走向卡座。

季總沒有嗜酒習慣,平日裏喝酒次數少,他也沒想過他會在這個時間點,跑到酒吧喝酒。

劉助理過去時,季應閑正晃蕩着酒杯。

季應閑擡眸看他,“喝一杯?”

劉助理拒絕,“不了,回去老婆不讓進門。”

季應閑嘀咕聲“出息”,就顧自喝着酒。

劉助理很熟悉自家老板,自然知道他不是專程找自己喝酒,他過來,不是開車,就是問事。

他安靜如雞地坐着。

不多時,季應閑突然放下酒杯,玻璃杯底與桌面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這是家清吧,人不多,也安靜。

劉助理聽到聲音,擡起頭,知道要開始了。

季應閑問:“你怎麽确定你喜歡你老婆的?”

劉助理:“???”

這還需要确定?

他瞅了眼自家老板,很清醒,不像喝醉了。

季應閑單手搭在卡座扶手,慢慢地敲擊着,一下一下,仿佛在耐心等着劉助理的回答。

劉助理扶了下眼鏡,說:“看見她時,不由自主的高興,看不見時,又撓心撓肺。”

季應閑暗自排除,嗯,他好像沒有這個症狀。

劉助理又說了一通,季應閑排除了個遍,心底哼了聲,他就說自己怎麽可能會喜歡秦寧。

劉助理看他神色,問:“季總,你是有喜歡的人了?”

季總宛如被踩尾巴的貓,怒目道:“胡說八道。”

劉助理果斷閉嘴。

又沉默了大概五六分鐘。

季應閑喊了聲“劉勳”。

劉助理看他。

季總被他看得表情不自然,慢慢偏開頭。

“那要是看見一個人會心跳加快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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