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溫家。

穿戴整齊的溫奕從卧室到露臺接聽電話, 沉着臉将對話那方罵得狗血淋頭。

他煩躁的挂斷通話,轉身準備進室內,卻瞥見樓下花園的玻璃房,那裏面有人影。

是溫辭。

溫辭安靜坐在玻璃房裏, 正在用鳥食喂一只白色虎皮鹦鹉, 那鳥埋頭在他指尖的食盒啄動,很靈動。

溫奕臉色一變, 不悅道:“他怎麽還在家裏?”

旁邊正在擦拭護欄的傭人答:“先生讓二少爺在家休養。”

“二少爺?”

溫奕語氣危險。

傭人察覺到什麽, 立即改口, “先生說明天是元旦, 讓溫辭在家休養, 明夜一同用餐。”

溫奕冷笑,“他也配?”

傭人低着頭, 沒說話。

大少爺貫來喜歡嘲諷二少爺, 他們都習以為常,要說二少爺的來歷,也确實不清不楚的。

他母親帶他嫁入溫家沒幾年,就重病去世,他位置一下變得很尴尬, 名義上進了溫家戶口本,可他既不是溫先生的親生子, 也不是大少爺親弟弟, 很不受待見。

這些年,溫辭在溫家舉步維艱, 活得也是難,他們都看在眼裏,但他再難, 也好過他們這群打工人。

傭人一直低頭,謹小慎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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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奕冷冷掃了眼玻璃房,轉身進入卧室。

傭人偷偷瞄着樓下,心說,論起品貌,二少爺比大少爺優秀不知多少倍,人也溫柔,沒什麽城府,可惜啊。

可惜他沒名沒份,得不了溫家産業,指不定将來大少爺繼承公司,頭一件事,就是把他趕出溫家。

而樓下的溫辭似有所察,轉眸看向二樓露臺。

他那雙眼睛,做過手術沒幾天,分明不能視物,可與之對視,波瀾不驚的目光,不禁讓人頭皮發麻。

傭人一驚,趕緊拎着水桶離開露臺。

溫辭定然望着那方,眼前朦胧白光,視物不清。

片刻,他轉開頭。

那只白色虎皮鹦鹉站在金屬秋千上,啾啾叫了兩聲,啄了下他的指背,好似在讓他快點加餐。

溫辭淡淡一笑,慢慢站起身,沒有繼續喂。

他拿着盲人拐杖,正要離開玻璃房。

門口有人發出一聲冷笑。

“這種上不了臺面的東西,誰讓你拿來溫家的?”

溫辭聽出來人聲音。

他溫雅地笑着,喊了聲“大哥”。

溫奕俊臉驟然一沉,他厭惡這人叫他大哥,偏偏這人每次都叫,像極了故意。

他皺眉說:“玻璃房內都是昂貴的蘭草,沾不得污穢,這東西不配留在這裏。”

這話顯然是說給溫辭聽的。

溫辭笑意不改,“大哥教訓的是,我會給它另找地方安置。”

“溫家沒有它容身的地方,帶着它滾。”

溫辭沒說話。

溫奕正想再說幾句,背後傳來嗓音醇厚的愠怒聲。

“溫奕!”

溫奕神情愕然,轉頭對上自己一臉怒容的父親。

溫辭依舊笑着,“父親。”

溫奕回過頭,冷眼看溫辭,壓低聲道:“你早知道父親來了。”

溫辭不答,反道:“大哥,父親在叫你。”

溫辭表情簡直難看到極點,怒而離開。

秦寧在醫院再次做過心髒相關的檢查,被醫生允許出院,這次幫他辦理出院手續的,是劉助理。

秦寧問:“劉助理,汪海哪?”

劉助理微愣,說:“公司臨時有事,調他去安保室,稍後會有新的保镖過來接替,秦先生有什麽吩咐,可以交代他去做。”

秦寧擰了下眉心,問:“是不是跟我這次失蹤有關?”

汪海失職,季老爺子恐怕不會再放心讓他跟在自己身邊,調離是最好的結果,但其實錯不在汪海。

秦寧這樣問,劉助理一時不知該不該說實話。

季應閑躺在隔壁病床,見秦寧微微垂下眼睫,心情似乎不太好。

而劉助理也求助的看向自家季總,希望他給個指示。

季應閑擡了下手,沖劉助理點頭。

劉助理立刻心領神會,說:“秦先生,只是安保室那邊比較忙,暫時調換,很快就會換回來。”

秦寧點了下頭。

劉助理首次遇到這種情況,也沒敢再亂說話。

幫着秦寧收拾東西,準備出院。

不多時,劉助理收到自家季總的微信。

只有言簡意赅四個字。

【讓他回來】劉助理一時間哭笑不得,這是鬧着玩的麽?

但這也側面說明,季總很在意秦先生高不高興。

在意=重視

劉助理很懂這個道理。

季應閑跟秦寧同時出院,是汪海開車過來的。

秦寧暗中疑惑了一下,很快意識到什麽,看了眼身邊的季應閑。

季應閑目視前方,裝作不在意,可捏着鼠标的手微微一緊,完全暴露他的心緒。

秦寧看他反應有趣,不禁抿唇一笑。

那聲清淺的笑意,卻好似在季應閑心尖戳了下,漫開無盡的絲絲甘甜,又暖暖的。

季應閑不由自主地去看秦寧,卻恰好與秦寧視線交彙。

他虛握拳頭抵在唇邊,假意咳嗽了一聲,掩住自己的羞赧。

“怎麽了?”

語氣中有刻意掩飾的慌亂。

秦寧輕輕伸手,點了點自己唇邊。

“你這裏有灰。”

他的手很白,像易碎的骨瓷一般,意外襯得他唇色紅潤了幾分。

季應閑全然沒覺察出自己耳尖通紅,擡手擦了擦自己唇邊。

他問:“現在哪?”

秦寧搖頭,“沒有了。”

秦寧又轉了頭回去,目光落在窗外,露出雪白颀長的頸項。

季應閑心中莫名有些失望,也坐直身,繼續忙自己的事。

而前排兩人隐約感受到這微妙的氣氛,心中不約而同響起一首歌——

我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裏……

到季家時,保姆周姨早備好午餐與補身體的湯,兩人一到家,便張羅着給兩人盛湯喝。

眼見着兩人都把湯喝完,一滴不剩,周姨特別高興,又計劃次日炖什麽湯。

午餐過後,秦寧和季應閑回了各自卧室,換了身衣服再下樓。

季老爺子擔心秦寧怕嘿嘿,一直把嘿嘿關在狗舍,沒敢讓嘿嘿接觸秦寧。

季應閑腿腳不便,上下樓都乘的電梯,他下來時,卻沒見秦寧。

他視線在一樓轉了圈,裝作不經意的問:“老頭子,他哪?”

季老爺子正戴着老花鏡看報紙,聞言擡頭,笑着反問:“你說誰啊?”

季應閑噎了下,摸了摸鼻子,嘟囔着回應了一句。

季老爺子上了年紀,沒太聽清,“你說大聲些,擱這兒學蚊子哪?”

季應閑俊臉微赧,竟有些急了。

“我說秦寧去哪兒了?”

“哦,小寧啊,你找小寧做什麽?”

季老爺子笑盈盈看他,笑得意味深長。

季應閑宛如被看穿一般,又嘴硬道:“我随便問問。”

季老爺子笑了聲,說:“他去雙秦了,說是有事。”

季應閑:“哦。”

季老爺子低頭翻了頁報紙,說:“賀家的年會邀請了我們,我聽說也專程邀請了小寧,你賀伯父似乎想幫小寧找對象。”

季應閑靠着沙發,手臂随意搭在扶手,說:“他不會去的。”

話語間,竟有幾分篤定。

季老爺子看他滿臉自信,疊起報紙,随口說:“那不一定,我聽說賀家跟雙秦近來有合作,小寧作為股東之一,必然得出席。”

季總的自信裂出一條縫隙,不淡定了。

季老爺子看他,“怎麽了?”

季總強顏歡笑,“沒什麽。”

他面上裝得無所謂,嘴裏卻毫無鎮定的問:“年會都有哪些人去?”

季老爺子捧着茶,笑了。

而雙秦那邊。

秦寧用秦延私章戳了個印,在總裁辦公室對比秦晖從前一些挪用資金的申請書。

用時一個多小時,比對出來了幾部分,柯松與汪海也在幫忙,直至下午,三人全部比對結束,整理分類。

這時,申總正忙完回辦公室,秦寧把東西交給他,讓他去處理。

秦寧交給他過後,準備離開,申總卻叫住他。

“秦先生,我有事需要跟你說一下。”

秦寧先讓汪海和柯松拿東西出去,自己留下。

總裁辦公室合上門後,申總将幾冊合同書遞給秦寧。

秦寧翻閱後,發現這合同的另一方,是賀氏。

申總直言說:“賀氏知道我們新研發的項目,想投資合作。”

“我看過內容,對我們公司非常有利,一般來說,像賀氏這種大型家族企業,根本沒可能拿下合作,我想,或許與你有關。”

秦寧深知賀淩寒腦回路清奇,但沒想過能這麽清奇,但從他對市場的敏銳度可見,他是個非常有商業頭腦的生意人。

通過李家父子一事,他立刻了解雙秦新的實驗項目,迅速做出判斷,拟定合同發來求合作。

不愧是原着後期的反派大佬。

秦寧問:“如果你看完合同覺得對雙秦有利,就随你安排,至于你說的跟我有關系。”

“我想關系不大,賀淩寒不是那種沒頭腦的人,他來合作,想必也看是重這次的實驗,察覺到生物薄膜材料的商業價值。”

申總若有所思的颔首,仔細琢磨一番,又說:“除了賀家之外,兩個月前,小季總也把季氏旗下一家科技公司的合作項目全部交給雙秦。”

“全部?”

申總也詫異,“秦先生不知道?”

秦寧茫然搖頭,兩個月前,他剛穿書過來,在醫院養病,對雙秦內部的情況一無所知。

申總解釋說:“雙秦在半年前,資金鏈出現問題,漏空資金對不上,秦晖那時候負責産品前期監管問題,出了纰漏,導致公司虧損,是小季總處理的。”

“雙秦原本該上市,也因此事折損嚴重,産業鏈尚在恢複,雙秦那時候就是個燙手山芋,沒人敢往裏投錢。”

“但兩個月前,劉助理帶着季氏幾個項目來雙秦,請求合作,我以為小季總是因為你來,畢竟你們先前……”

申總沒有繼續說下去。

秦寧聽出這番話的弦外之音。

他和季應閑兩個月前,仍是未婚夫的關系,劉助理帶着對雙秦有利的項目與資金前來,申總以為他對此事知情,很正常。

而那筆資金……

秦寧想起剛穿書時,劉助理拿來的協議,似乎其中包含了季氏給雙秦的合作項目。

盡管他沒有要,季應閑依舊讓劉助理帶來雙秦,解了燃眉之急。

雙秦是秦家根本,也是秦家的心血。

縱然季應閑那時不喜歡他,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卻也默無聲息的盡力幫助他。

的确是季應閑的作風。

秦寧的心湖莫名被觸動。

申總見他輕輕一笑,不解的看着秦寧。

秦寧捏了捏耳垂,說:“與賀氏合作,是件好事,對方遞來橄榄枝,我們自然沒有理由拒絕。”

“申叔叔綜合雙秦發展考慮,做決定吧,畢竟公司運營發展等事,你更清楚。”

申總點頭應下。

秦寧起身出門,正開門時,申總又想到某事,喊住秦寧。

“對了,賀氏年會在二月初,他們邀請了我們公司,邀請函應該有寄過來,秦先生記得簽收。”

“年會?”

申總說:“嗯,原則上,我們兩家合作,需要前去,秦先生如果有空的話,盡量前去吧。”

秦寧遲疑着說:“我會考慮的。”

申總:“好。”

從雙秦離開,汪海在前排開車,柯松在副駕駛坐着。

正值六點,柯松下班時間,秦寧順路捎他回去。

柯松目前大四實習,在外租房住,他不是濱城本地人。

秦寧聽柯松提過,他戶籍在外地,一個很窮的山區,能出來上學,全憑貴人資助,他現在努力工作,就是為了還對方的恩情。

汪海略有感觸,他和柯松家境相似,他小時候也過得清苦。

他安慰說:“你快畢業了,後面會好起來的。”

柯松爽朗一笑,“汪哥,謝你吉言。”

他看了眼外面的路線,又說:“汪哥,前面靠邊停就行,我家在巷子裏那個小區,我自己走進去。”

“好。”

汪海點頭,開過去靠邊停車。

柯松給兩人擺手道別,秦寧笑了笑,也給他告別。

他走後,汪海掉頭轉入另外一條車道。

回去的路要穿過中心廣場,現在正是晚高峰,非常堵車。

他們堵在城市道路時,秦寧擡頭想看塞車有多長,視線不經意掠過車外,瞥見意料之外的人。

某家關閉的店鋪門口,溫辭安安靜靜地站在屋檐下,手中執着一根細長的拐杖,目視前方,眉眼疏冷。

而他旁邊,一個長相匪氣的男人正在說話,溫辭皺眉避開,對方反而往前追了一步。

秦寧說:“汪海,你在前面找地方停車,然後到對面M當勞隔壁來找我。”

他吩咐完,打開車門下車。

汪海剛應下,秦寧就匆匆離開,他回頭看,見秦寧獨自穿過馬路,去對面了。

汪海前幾天弄丢過秦寧,哪敢讓秦寧離開視線,匆忙在前面幾米停車位停車。

M當勞隔壁。

高大的男人堵住溫辭去路,毫不松口說:“帥哥,試一試吧?”

溫辭冷淡拒絕:“不用。”

聞言,男人不依不饒,正要說什麽,就見面前黑影掠過,一個長相秀美的青年擋在眼前。

秦寧道:“這位先生,他不是你們圈子裏的人,強人所難不好。”

男人撓撓頭,不明所以道:“哪裏強人所難了,我看他好像有眼疾,想讓他去我們眼科醫院試試。”

秦寧:“……”

察覺是一場誤會的秦寧頗為尴尬,他捏了捏耳垂,但神色依舊自若。

“他知道去看眼睛,不用你強行推薦。”

男人看秦寧比溫辭矮了些,又維護他,心底升起異樣感,看着兩人,露出奇異的表情。

“你們兩個原來是那種關系。”

他嫌棄的啧了聲,沒再極力推銷,揣着傳單頭也不回的離開,走得特別快。

秦寧:“……”

秦寧轉頭對溫辭道:“你別介意,他誤會了。”

溫辭柔和一笑,“我不介意。”

秦寧見他瞳仁與從前不同,色澤更淺淡,像籠了一層白色薄霧。

“你的眼睛做過手術了麽?”

溫辭微微彎了眉眼,“嗯,前不久去國外做了手術。”

秦寧由衷替他高興,對一個鋼琴家來說,無法看見曲目,要在陌生的茫茫世界重塑聽覺,是件不易的事。

如果溫辭能重獲光明,這是件好事。

“你用不了多久,應該能恢複視力吧?”

溫辭點頭,“是的。”

“我曾以為我會這樣度過一生,但後來我發現,我想再看看這世界,想看看你。”

秦寧不料他突然提到自己,怔愣了一息。

溫辭徐然轉過身,撐着盲人拐杖,與秦寧面對面。

他清俊的面龐正對秦寧,無法聚焦的目光輕輕落在秦寧身上。

“做手術有百分之十的失敗率,當時我卻一點也不害怕,因為……”

“我想,一旦成功,就不止能聽你的聲音,還可以看看你的樣子。”

“我很期待。”

溫柔的目光注視着秦寧,盡管無法将視線完全聚在他這裏,但秦寧知道,他在看自己。

氣氛忽然微妙起來。

秦寧往後不着痕跡地一錯,避開溫辭擡起的手。

溫辭指尖微滞,淡笑着放下手。

這時,汪海緊趕慢趕的跑來,見秦寧安然無恙,登時松了口氣。

秦寧看出他被上次一事吓出陰影,安撫了幾句。

汪海稍微沒那麽緊張。

秦寧看了眼溫辭,神色有一絲不自然。

溫辭怎麽會對他說這樣的話?

這哪裏出了問題?

相比秦寧,溫辭始終溫柔淺笑,絲毫不覺得自己那句話過了界。

秦寧身邊的汪海心底詫異,這兩人間的氣氛怎麽怪怪的。

溫辭主動轉移話題,說:“阿寧,你吃過那邊游樂場的烤紅薯麽?”

秦寧自然沒吃過,連這中心廣場也是第一次來。

他說:“沒有,怎麽了?”

溫辭沒有作出牽秦寧的舉動,而是說:“我請你吃。”

秦寧看了眼時間,說:“好,走吧。”

兩人從小型游樂場旁邊的店鋪買來紅薯,坐在旁邊的座椅,汪海在幾米外守着。

天又下起雪。

溫辭撕開薯皮,小心咬了口冒着熱煙的紅薯。

秦寧也慢慢吃着。

溫辭買的紅薯都不大,嘗鮮足夠。

他吃着吃着,轉眸問秦寧:“好吃麽?”

秦寧點頭,“好吃,很甜。”

溫辭說:“這家店開了十多年,小時候,我母親時常會帶我來這裏買,味道一如既往,沒有變過。”

秦寧聽他以緬懷的口吻回憶,想起他母親已經去世了。

溫辭輕輕捧着紅薯,說:“我母親走了很多年,我沒有再來這裏,今天是第一次。”

秦寧沒有問他為什麽會獨自來這裏,顯然不是什麽好的回憶,他安靜聽着溫辭講述,做個聆聽者。

溫辭微微轉頭,笑容溫煦,“今天有你陪我過來,我很高興。”

秦寧笑了笑,“我也很高興,謝謝你請我吃紅薯。”

溫辭回之一笑,并未再開口,而是擡頭望向灰蒙蒙的天,表情漸漸浮現出一抹孤寂。

那是一種不符合他年齡的沉悶孤獨。

令人心疼。

“往後你再想吃紅薯,可以找我陪你來。”

秦寧說。

他明知在溫辭那番話的前提下,不該再對溫辭有過多好心,但溫辭此刻的神色實在太讓人于心不忍。

秦寧想安慰他。

聞言,溫辭微怔,詫異的轉頭看秦寧,“你願意陪我?”

秦寧怕他誤會,曲解了他的意思,于是刻意重複一次。

溫辭神色有些落寞,但依舊唇角淺揚,“嗯,好。”

秦寧看時間不早,跟溫辭告辭,和汪海去停車位那邊。

溫辭循聲望着秦寧離開的方向,許久,他回過頭,正好接到一通來電。

音筒那方平靜敘述:“溫先生,下午溫奕在城市路出了車禍。”

溫辭“嗯”了聲,挂斷通話。

他捧着手心的紅薯,沒有再吃,直至涼透。

秦寧走到季家別墅時,天完全黑了。

他摁開院門,直接開門走進去,卻不期然地撞進某人懷裏。

擡頭看,秦寧對上一張俊臉。

季應閑也不料秦寧突然出現,下意識摟住秦寧的腰。

四目相對。

一時間誰也沒動。

“咳。”

突然插/入一道咳嗽聲。

季應閑看了眼屋檐下站着的季老爺子,不緊不慢地扶正秦寧,自然地松開手,摸了下鼻子。

秦寧站直,喊道:“季爺爺。”

季老爺子應了聲,招呼秦寧過去。

秦寧慢慢走了過去,任由季老爺子推進室內。

進門前,季老爺子回頭睇了季應閑一眼。

季應閑沒注意到季老爺子回頭,他正睨着自己摟過秦寧腰的手。

怎麽會那麽細。

這還是男人的腰麽?

穿着衣服都那麽細,那沒有衣服豈不是……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季總面頰一燙,把那手飛快插/進褲兜,強行忽視剛才的觸感。

室內。

秦寧接過周姨遞來的熱湯,喝了些暖身。

季老爺子說:“今年元旦,你季叔叔和季伯母在外地忙,無法回來,我擔心只有我們幾人有些清冷,就請了人來家裏一起過元旦,小寧,你不介意吧?”

秦寧搖頭,“我不介意,季爺爺你安排就是。”

季老爺子放心一笑,正好見季應閑進門,就說:“你進來的剛好,幫着周姨準備,客人們快到了。”

季應閑皺眉,“什麽客人?”

他隐隐有不好的預感,畢竟老頭子有前科。

季老爺子正要回答,就聽外面響起門鈴聲,周姨趕緊在玄關可視電話按了開鎖。

不多時,有數個腳步聲前來。

立在玄關的季應閑轉頭,就見兩道高挑身影一前一後進門。

陸修:“老爺子,元旦快樂。”

賀淩寒:“元旦快樂。”

季應閑: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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