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張茗陽很少到千丈深的崖底下來,此時只見一條彎彎曲曲的河流正繞山而過,正是暮秋時節,連鳥雀的聲音也無,只聽到水聲潺潺。

若是沿河而行,自然能找到山路回去,只是出去之後,又如何面對那幾個殷殷期盼等待的弟子?

他扶住山壁,另一隻手抓著剛才搶到的木盒,忽然感到胸口一陣氣血翻湧,不由微微一晃,若非強敵在側,險些就要暈厥過去。

「你拿我青龍珠作甚?趕快還我!」請芴傳蕃青龍主也已輕飄飄地落到崖底,從這麼高的山頂躍下,他的衣衫也沒見有一絲淩亂。

張茗陽看到他要上前,立時說道?「你再上前一步,我便将這盒子捏碎!」請芴傳蕃請芴傳蕃青龍主冷笑道?「張大掌門打不過我,便應讓我帶走劍童,如今出爾反爾,豈不讓人齒冷!」請芴傳蕃「閣下所用的青練十分詭異,似乎也不見得光明正大罷?卻不知是何物,怎會傷我飛劍?」

「這個麼,你若肯把劍童帶來給我,我自然會告訴你。」

「無非是陰毒之物罷了。」張茗陽慢慢說道,「你用枯木掌傷我弟子,若是半個月不能救治,便會肌肉枯萎,癱瘓在床,是不是?」

「張掌門倒也見識廣博,竟會識得我那枯木真氣。」

張茗陽沒有回答,只将木盒啟開,卻見裡面放著一枚青色蠟丸,蠟丸十分精緻,上面雕著龍紋,花紋繁複好看,青龍更是栩栩如生。隔著一層蜂蠟,仍能聞得到清香。

剛才這珠子掉落之時,青龍主神色極為慌張,讓他越發肯定這枚藥對青龍主十分重要。他拿出青丸,輕飄飄地捏在指尖,說道?「這藥想必是治病療傷的聖物罷?卻是不知用來治枯木真氣的傷勢如何?」

青龍主不由皺起眉頭?「一派胡言!青龍珠怎麼能治枯木掌?快把珠子還我!」請芴傳蕃「你若不給我枯木掌的解藥,我便将這一枚青丸毀了。」張茗陽從未做過如此威逼人的事,手心上都是汗,幾乎将青丸上的蜂蠟融掉。但弟子的命就在這一枚小小的青丸上,他也顧不得太多。

青龍主不假思索,冷冷道?「有本事你便毀了。」

「你當真不救?」張茗陽看到他臉上表情,不由得心如死灰。這藥顯然是極為珍貴的,但對於青龍主來說,只怕并沒有自己想的那麼重要。

「當然。」

張茗陽一言不發,捏碎了青丸,只見裡面躺著一粒碧綠如玉的丹藥,芳香撲鼻。青龍主不肯救他的弟子葉雲霜,但這藥看起來如此珍貴,或許能試一試,反正是龍宮島之物,或許藥理相通……

他略一遲疑,青龍主便看出他的心思,攔在他面前?「你給你那弟子吃也是沒用的,他現在體虛得緊,藥不對症,說不定就一命嗚呼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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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龍主的語氣并不像假話,他也不敢拿自己的弟子性命開玩笑,不由得面色慘然。他這個師父當得未免過於失敗了些。可是要他就這麼還給青龍主,他卻是萬萬不願。

看著青龍主得意至極的神态,他不由一股怒氣上湧,正要捏碎,青龍主疾步搶上前,要扣住他手腕,他卻早已料到青龍主的動作一般,手指飛快地一彈,那青丸竟往他口中飛去,他張口含住,立時嚥下。

他用指法禦劍,手指的動作早已異常靈活,青龍主竟然阻擋不及,抓住他手腕時已是徒勞,不由得一怔。

龍宮五島裡五顆龍珠,每一顆要採集藥材都要七、八年,煉製出來都要花許多功夫,十分費力。因此五色龍珠就成了每位龍主的信物,見龍珠如見龍主。而這龍珠除了做信物之外,還另有妙用──若是遇到龍主心愛之人,便将龍珠交與對方,此乃信物相托之意。

五色龍珠代代承繼,少有拿來吃的,久而久之,龍主們早就忘了五色龍珠的藥效,譬如青龍主,連「青龍珠是用來吃的」這一概念都沒有,此時看到張茗陽把龍珠吃掉,他才深感到有些不妙。

五色龍珠是初代龍主用來控制喜歡的攣童美姬之物,但因產出太少,十幾年一顆,於是幾乎每顆都用在了每代龍主最喜歡的攣寵身上,攣寵吃了過後都會變成令龍主們歡喜的體質。

這顆青龍珠被別的攣童美姬吃掉也就罷了,被一把年紀的張茗陽吃掉,即使他會變得放蕩淫亂,也沒辦法讓青龍主有半點歡喜了。

「你竟敢吃了我的青龍珠!你知不知道這龍珠……這龍珠是……」即使氣到花容失色,青龍主也依舊是那般美貌模樣,令人目眩,「老東西!你以為我整治不了你麼?」

張茗陽的腰帶早被他扯落,如今他一扯衣襟,便将他的衣裳扯得不成樣子,張茗陽不由得面色微變,想到此人乃是淫窟之主,不由得緊緊抓住衣襟口,還低頭看了自己一眼。

青龍主看出他的心思,冷笑道?「你放心,就憑你這樣貌,我就是瞎了眼也看不上。哼,你不是不願交出劍童麼?我将你綁回岱宗派,逼著你的弟子們交人,他們自然會乖乖地把劍童送上。」

「沒我的命令,他不會出關的,你死了這條心罷。除了每代劍童和掌門之外,無人知道禁地在何處。士可殺不可辱,你殺了我罷。」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麼?我殺了你再去尋他,不要以為你把劍童藏起來我就找不到了!」請芴傳蕃請芴傳蕃「本派禁地就在這綿延幾千裏的一處山中,你若找得到便去找罷!」請芴傳蕃等顧雲逸練成了禦劍術也有十年了,青龍主想必早就改了心思,不再惦記這個美貌少年。

青龍主看他不鹹不淡的表情,心下震怒,提起手中長劍,便要往他心口送去。

張茗陽閉上雙目,等待這穿心的一劍。

他腰帶早就被青龍主扯下,外袍散開,露出裡面的裡衣,袖子也被割了一個很長的口子,衣衫不整得不成樣子,神情卻是不顯狼狽,青龍主不由得長劍一停。

只見劍下這人身上衣裳打了幾個補丁,中衣泛黃,即使身受重傷,被自己用劍指著,身軀仍然站得筆直。青龍主忽然有種古怪的感覺,竟想狠狠折辱於他。

青龍主心念兜轉,終究是嘆了一口氣,此人心性堅定,本該值得敬重。

當下緩緩說道?「我給你一個痛快便是。」

他正要刺出這一劍,卻聽到遠遠有人叫道?「休傷我師父!」請芴傳蕃聽到有人出言阻止,青龍主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口氣,此時張茗陽臉上露出吃驚之色,顯然是沒想到自己的弟子已尋到崖底。

青龍主轉頭去看,只見一行人從山谷外面匆匆而來,除了張茗陽的幾個弟子之外,還有碧蛟她們三人尾随在後。

張茗陽看到大弟子傅雲英帶著幾個弟子而來,不由得心下一沉?「你們來作甚?還不給我回去!」請芴傳蕃「師父!」請芴傳蕃傅雲英咬著嘴唇不說話,孫雲夜已哭了起來,「師父,你怎麼受了傷?是不是這妖魔設計害你?」

「師父比劍輸了,又不能把劍童給他,便該以命償還,以後你們好好練功,別像師父這麼不中用。」張茗陽神色十分平靜,「若是師伯們要回來奪取掌門之位,你們就暫且避開他們的鋒芒,把武功練好再說。我要說的平時都說過了,你們各自努力,等到劍童練成禦劍術回來後,你們便奉他為下一任掌門。」

他寥寥幾句,便将遺言說完,十分慶幸只有自己知道顧雲逸的下落,否則青龍主對弟子們嚴刑逼供,如孫雲夜般意志不夠堅定的,必定會經不住酷刑。

可惜他心念一動,青龍主便已想到從他弟子身上下手,看到他殷殷囑咐,不由得哈哈一笑?「你還是将劍童的下落告訴我罷,不然我可能在殺了你後,心情不大愉快,又殺你這幾個心愛的徒兒哦!」請芴傳蕃「你……你敢!」請芴傳蕃

「這個世上,還沒有甚麼是我不敢的。」

張茗陽只覺得胸口氣血翻湧,十分難受,眼前一陣暈眩,不由自主地道?「我這幾個弟子武功不行,長得又蠢笨,你仙人一般的人物,又何必與他們為難?」

他從未說過屈低服軟的話,這一次出口,連自己也愣了一下,不由暗自想道?莫非自己的內心仍然十分怕死,所以才會為弟子們求情?可是再怎麼求情,又怎麼會出言讚美青龍主是「仙人一般的人物」?即使這個念頭在心底暗自想過,卻也是萬萬不會承認的。

青龍主微微一笑?「你現在知道怕了?怕的話就趕緊把劍童交出來罷。」

張茗陽還在發怔,沒聽清他的話,這時心臟彷彿麻痺了一般,口中又是忍不住說道?「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其實早在最初見到你時,我就不敢相信,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俊美瀟灑的男子,且又武功高強,我們岱宗派若是有你這樣的弟子,必然能中興門派。

我們總共只比劍三次,我僥倖贏了你兩次,但也只是占了飛劍的便宜,其實武功卻是及不上你。你內功高強,劍法又極為高明,連掌法也爐火純青,其中任何一樣要達到你這般程度,都要花十年的苦功,閣下卻只是二十出頭而已,令我十分豔羨……」

他此時面色蒼白,說話卻滔滔不絕,盡是對青龍主的讚美,把弟子們都驚得目瞪口呆。孫雲夜訥訥道?「師父……你、你怎麼……」前兩次比劍之後,弟子們被青龍主的容貌驚豔,回來讚不絕口,但被張茗陽聽到後,将他們斥責一番。眾弟子唯唯諾諾,不敢多言,卻沒想到師父自己心裡也是這麼想的,還當著這個青龍主面說出來。

孫雲夜當下震驚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以為出了幻覺,向大師兄的臉上看去,卻見大師兄也一頭霧水。眾弟子面面相覷,但身為弟子,卻是不好開口詢問。

青龍主畢竟年輕,聽到他讚美,忍不住露出得意之色,微笑道?「既然你苦苦哀求,那我便不殺你的弟子好了。」

張茗陽道?「青龍主寬宏大量,在下感激不盡。在下早知青龍主仁人之心,雅量高致,勝過天下千萬人,如今一見,果然與眾不同。在下謝過青龍主不殺之恩,青龍主的大恩大德,在下永銘在心,不敢忘懷。」

青龍主面色不由得有些古怪,替弟子們求情還可說是張茗陽護犢之心,寧可自己含羞忍辱,也不想弟子被殺。但他既然答應不殺他們了,為何還在讚不絕口,難道張茗陽當真是貪生怕死之徒?可是剛才這群弟子們沒來之前,他并沒有怕死之意……難道他在這片刻之間,已改變了主意?更或者以為他是心軟之輩,被人哀求一句就會手下留情?

青龍主面色變幻不定,只聽張茗陽對弟子們道?「青龍主既然饒了你們的小命,你們還不快些離開,留在此地作甚?」

幾個弟子無可奈何,只得叩頭離開,青龍主也不阻止,看著他們的背影悠然說道?「既然你不要面子地苦苦哀求,那我也饒了你性命就是。可是我是一定要将劍童帶走的,你不肯告訴我劍童的下落,便随我到龍宮島走一趟吧。」

張茗陽當即說道?「青龍主大人不記小人過,在下欣喜若狂之至。想必有龍宮島那般的鐘靈毓秀,才能養出青龍主這般的風姿氣度。青龍主這個提議,在下求之不得。」

青龍主看到他原先平靜的神色變為驚訝失措,口中卻還在說著并不發自內心的字句,心裡已有了猜測,不由得想笑?「龍宮島鐘靈毓秀麼?你剛才還說龍宮島是淫窟……」

「在下方才胡說八道,青龍主不要放在心上。在下對青龍主之心,唯有天地可表……」他忽然發現越說越不成話,心下大驚,不由擡手給了自己一記耳光,咬著嘴唇不肯再說話,看著青龍主,眼中盡是震驚之色。

他已知道自己會說出這種低三下四的話,完全是因為吃了那顆藥的緣故……可是普通的藥只能控制別人的軀體,怎地還會控制意識?

他剛才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鬼附身一樣,明明是清醒的,卻能聽到自己說出和意願完全相反的話來。

青龍主看著他半邊臉龐慢慢腫起,不由得微微一笑,說道?「你想去的話,我也不必用青練綁著你了。這青練乃是淫邪之物,正是你那純陽之氣的剋星,只是你綁著青練,恐怕連路都走不動了,反而不大方便,你吃了這枚化功丹罷。」他從懷中取了一個小瓷瓶,遞給身邊侍立的碧蛟,讓碧蛟餵他服下。

碧蛟拿了瓷瓶,走到他面前,他正要掙紮,卻被碧蛟捏住下巴,強行餵了下去。

這少女動作十分利索,顯然是平時餵慣了藥的。張茗陽只覺得心下一沉,口中卻道?「多謝青龍主惠賜靈丹,不過在下一心嚮往龍宮島的風光,絕不會有絲毫反抗,還請青龍主放心……」

他口中滔滔不絕,心下卻更覺可怖,如此自甘下賤的人,連自己看了都覺得噁心,可是偏偏這些話都是出於自己的口中。他本來拙於言辭,但在這顆青龍主控制下,竟然對這個蛇蠍一般的青龍主讚不絕口,彷彿畢生學過的所有溢美之詞都用了出來,心中仍然覺得焦躁難受,彷彿有千萬隻螞蟻在噬咬一般,迫得他想說出比溜鬚拍馬更進一步的話語。

青龍主微笑道?「我雖然将你帶回龍宮島,但不會永遠留你在島上。你什麼時候改變了主意,告訴我劍童的所在,我便将你放了,你看如何?」

張茗陽怕自己說出更讓自己羞恥難堪的話,咬著嘴唇不肯回答,碧蛟卻是很不甘願地道?「龍主大人,我們龍宮五島選人都是在二十歲以下的少年男女,這位張掌門年紀大了,若是上島,只怕其餘四島的島主笑我們青龍島找不到美人,随便找個人濫竽充數……」

青龍主擡手止住她的話,笑了笑道?「多一個人也無妨,我們龍宮島還養得起。」

碧蛟目光流轉,瞟了青龍主一眼,微嗔道?「碧蛟不是這麼斤斤計較的人,服侍龍主多年,龍主還不知道碧蛟的心麼?碧蛟是想著,一來這位張掌門出身名門正派,他口中雖然對龍宮島傾慕已久,但誰知道他心裡在想些甚麼?若是上了龍宮島,當了內奸,勾結那些自詡名門正派的人,或是和官府來個裡應外合,我們龍宮島雖然不怕這些鼠輩,但也不免縛手縛腳,而且他相貌委實普通,若是以上賓之禮相待,只怕在龍宮島十分突兀……」

青龍主不由一笑?「還是碧蛟大人想得周全。這樣吧,就讓他入魚蝦部做個最下層的賤奴。」

龍宮五島被五位島主管轄,每個島上都設有蟒部、蚌部、魚蝦部、柳條部、晚霞部、珍珠部等分支,除了蟒部和蚌部和魚蝦部都是侍從侍女,只憑能力上位,其餘各部名字好聽的,卻都是各具特色的美人。或是身段窈窕,或是皮膚白皙,都各具特色,供龍主享用。這些弟子當中,若有犯了過錯的或是得不到龍主垂青的,便會當作貨物,經過一番調教後,便拿去賣掉,才形成每年八月的盛市。其餘的十一個月份亦有海市,但論聲勢浩大,還是遠遠不及八月盛會。

每部的弟子都是以衣飾來分等級,最底層的賤奴身上一絲不掛,普通弟子穿五色粗布衣裳,乃是最低的七階弟子,身上佩鐵劍的,是『六級』弟子,頭戴銅盔身穿銅甲是五階,佩銀飾是四階,金飾是三階,玉帶是二階,最高級的十二紫蛟統領諸部,成為諸部之首,他們衣飾極盡豪奢,貂裘紋繡,綾羅珠玉,幾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除了黃龍主有四位紫蛟相伴外,每位龍主身邊都有兩位紫蛟伺候,紫蛟在正式場合必須穿著自己名字顏色的衣裳。以碧蛟而論,她的地位在翠蛟之上,因此在服色上她能穿青龍主所穿的正青色綢緞,而翠蛟所著的正式儀服只能顏色稍淺。

紫蛟的任命只能讓五個島主共同決定,即使龍主不喜,在紫蛟沒有犯錯之時也不能廢除。碧蛟平時便很得青龍主的脾性,因此才會帶在身側。此時碧蛟所言,他也覺得十分有理,當下便讓碧蛟安排行程,準備回龍宮島去。

張茗陽身受重傷,又吃了化功丹,十分乏力,碧蛟用一條繩索将他的手腕捆住,讓一個丫鬟牽著他而行。

一路上都是兩個丫鬟輪流服侍他的起居。或許是因為碧蛟對他的逢迎很是不齒,連兩個丫鬟也不大敢多和他說話,餵飯餵水都是匆匆來去,灑得他的身上到處都是,張茗陽也并不介意。

他只怕自己每說一句就是對那青龍主的阿諛奉承,已有三天沒開口,漸漸感到心跳加速,頭暈眼花,看到青龍主時便覺得內心有一種說不出的衝動。

碧蛟并不知道他是吃了青龍珠的原因,還以為是因為他的奉承讓青龍主狠不下心來殺他,暗地裡踢了他不少腳,兩個小丫鬟有時故意将飯食倒掉一半。

他只覺得血脈都在逆行,難受得幾乎快要死去,但偏偏清醒無比,腦海中充斥著想對青龍主說的話,想稱讚他的武功高強,想稱讚他容顏絕色,即使這些話早就說過了,仍然想換著方式再說上一千遍一萬遍。

他咬著下唇的時間太久,嘴唇已被咬得血跡斑斑,但口中傳來的血腥味卻完全不能讓他清醒,心裡的難過煎熬讓他幾乎痛不欲生,露宿在山林間時,他甚至幾次衝動想走到青龍主身邊,對他傾訴傾慕之意。

可是這種事在不驚醒青龍主的情況下幾乎完全不可能發生,他不敢想像青龍主聽到他傾訴時臉上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這個武功高強的對手雖然言語有所輕薄,但比武之時對他十分敬重,轉眼從對手堕落成一個自薦枕席的人,就連他自己也不願原諒自己。

他不止一次曾想過自盡,可是他還有年幼的弟子沒教,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師父過世也不過才兩年多,岱宗派就在自己的手中淪落到如此地步,即使死了也無顏見師父於九泉之下。

眼下這些弟子現在能領悟的極少,若是自己能活到回來的一天,把自己所學的一切教給他們,才不負師父臨終前的囑託。

走了三天下了山,一行人換了馬匹,碧蛟将他綁了雙手雙腳,扔在馬背上,縱馬行了兩天,将他颠得七暈八素,終於到了海邊。

岱宗派所在的山脈離海岸極近,遠遠看到海邊停泊的大船。這艘船似乎已等待多時,看到青龍主一行人上船,船夫和眾多青衣弟子都紛紛跪下行禮。

這一次到中原似乎是專為送青龍主比劍而來,因此船上并沒有裝載或搶或騙來的少年男女,張茗陽的存在便顯得尤其突兀。當看到張茗陽被綁縛上船時,船上的青衣弟子都不由得露出了古怪的表情。畢竟島上一直以來運載的貨物年紀都不大,像張茗陽一般自然是十分少見。

青龍主已到自己的房中去歇息,他甚愛乾淨,這幾天風塵僕僕,在外面沐浴更衣都是十分倉促,顯然比不上自己的大船。

青龍主一入船艙,剩下的事情自然歸碧蛟處理,碧蛟原本就對張茗陽沒甚麼好感,只覺得此人前倨後恭,實在是不折不扣的小人,青龍主不知是怎麼想的,竟然會對他有了興趣。畢竟每年蟒部都會帶大量的貨物上島,龍主根本不需自己親自去找,便能左擁右抱,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青龍主帶人上島。碧蛟沒好氣地道?「這個賤奴另有大用,你們好好看守,別讓他跑了。」

青衣弟子都是齊齊應聲,一個銅甲弟子道?「碧蛟大人,不知這個賤奴怎麼處置?」

「自然是照舊剝了衣裳,上鐐銬鎖鏈,烙上奴印,難道還要我教你們?」碧蛟冷冷說完,拂袖進了船艙。

張茗陽被青龍珠折磨得痛苦不堪,此時聽到碧蛟說話,卻是情不自禁地顫了顫。他早知道龍宮島如此神祕,定然不會好相與,何況青龍主又親口定了他的身分是賤奴,他當時便有了不好的預感,卻沒想到遭遇到的竟會比自己想像的更凄慘百倍。

幾個弟子十分熟稔的剝下他的衣裳,将他的身軀按在甲板上。赤裸的身軀貼在甲板上時,他甚至感到自己的雙腿之間那可憐的性器也在瑟瑟發抖。

一個弟子摸了他的小腹一把,輕「咦」了一聲?「這人練過武功,肌肉結實得很。」

「行啦,都是個老男人了,你也不嫌皮粗肉厚!」請芴傳蕃另一個弟子笑道,「本來釘鐐銬這種事應該到島上才做,但碧蛟大人發了話,我等也不得拖延,左右也只有一個人,把事情早點辦完了罷,還不快去準備炭火烙鐵?」

那個弟子怏怏地應聲離去,張茗陽被面朝下地按在甲板上,四肢被扯開,他感到自己手腕被一副鐵銬扣住,而腳踝也被扣上腳鐐,此時這幾個弟子仍然按著他不動,而是往鎖孔中釘入金屬碎屑。

難道這些鐐銬一旦扣上,就沒打算再用鑰匙除下麼?

張茗陽無法掙紮,又被人按住雙肩,正在這時,只覺得後背處一疼,一塊烙鐵按在了背上靠近左肩的地方,一陣鑽心刺骨的疼痛,讓他當即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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