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公元前5500年

第二天清早, 旅行團臨走的時候,小黑竟然又與那只鸬鹚對峙一回。

小黑汪沖着專事捕魚的家禽汪汪叫,鸬鹚則“嘎嘎”地邊叫邊揮動着巨大的翼展。

杜木茲趕緊努力約束小黑汪。誰知當地村民卻說這倆貨未必是在吵架:“看起來它倆相處一宿, 處出感情來了。”

伊南:……?

果然,大夥兒重新上路之後,小黑汪一副戀戀不舍, 一步三回頭的模樣。

杜木茲哭笑不得, 只得揉揉小黑的腦袋:“別難過, 等咱們回烏魯克的時候,還走這兒過,還帶你來見這位老朋友。”

旅行團确實是這樣與這個小漁村的村民們商議的。他們将一部分帶來的貨物留在這個漁村,并約定好了返程的時候會從這裏經過,順便帶走村民給他們準備好的海産和魚幹。

本地村民還給旅行團指點了前往埃利都鹽田的路徑。

伊南順口問了一句, 問在什麽地方能見到“主神恩基”。當地人只笑而不語, 回答說:“你們在前往鹽田的路上留心, 只要真心想見,就肯定能見到的。”

就這樣,旅行團帶着滿腹疑問,和一步三回頭的汪,繼續前往埃利都的中心。由于埃利都剛好位于幼發拉底河彙入波斯灣的入海口, 他們也就距離蔚藍廣闊的大洋越來越近。

一路上旅行團遇到的河流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寬闊。每道河流上他們總能找到用來渡河的木筏,但在第十一次渡河之後, 杜木茲突然發現:這裏的河水變鹹了。

終于, 旅行團來到了海邊, 面對波斯灣巍巍壯闊的藍色海面, 以及海邊連綿不斷, 一片又一片,反射着耀眼日光的鹽田。

這就是遠古時代的鹽田——這種手工作業的方式甚至一直延續到了現代。當地人在海邊的淺灘圍出圍堰,漲潮時将海水引入,再将圍堰堵上,任由鹽田在日光下暴曬,直到海水自然析出鹽晶。

伊南只看了一眼鹽田的規模,就知道這裏鹽田的出産絕對足夠供應整個幼發拉底河中下游的城市與村莊。

埃利都會因為這個而成為這附近最具有戰略意義的城市——一想到這裏,伊南就更想見一見這座城市的“主神”恩基。

但是一路行來,他們每次遇到路人,問起哪裏能見到神明恩基,都沒有人正面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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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來的年輕人們,如果有緣,你們自然會見到的。”

人人都這麽說。

當晚,旅行團在鹽田旁的小村子借住了一晚。伊南和當地的村民聊得很開心,并且趁對方興致正濃的時候,問了一句:“如果我想去瞻仰主神恩基的神廟,應該往哪個方向去呢?”

她這樣一問,當地人都愣了愣,相互看了看。

杜木茲和古達在一旁都有些着急,暗暗朝伊南使眼色。

要知道,埃利都人從幼發拉底河上游采伐的巨大原木,都被烏魯克人中途截胡,去修了伊南娜神廟。以此推斷,埃利都人恐怕手頭根本沒有合适的材料來為他們的主神恩基建造神廟——伊南這是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誰知埃利都人相互看看,都“哦”地一聲點點頭,紛紛露出笑意:“美麗的姑娘,你願意對主神恩基表達敬意,我們對此十分高興。”

“恩基的神廟距離這裏不算遠,你們今夜好好休息,明天我們為你指明前去見他老人家的道路。”

伊南又一次驚訝了:“我也能見到主神恩基嗎?”

“當然……”當地人撓撓頭,“只要神明願意見你,你就能見得到。”

“像你這樣美麗又和善的姑娘,神明一定樂意見到你。”村民的回答既是恭維又是安慰。伊南只得按下心中的疑惑不提,等到翌日,再按照當地人的指點,親自去恩基的“神廟”碰碰運氣。

從鹽田出發的時候,白牛拉着的牛車上,貨物又少了一些,現在剩下的主要是肉幹和幹面包,從烏魯克帶來的大麥、陶器、幹酪和香料,大多已經換成了鹽,盛在罐子裏,放在牛車上。

他們沿着鹽田村民指點的道路,向一片房舍密集的方向走去。誰知越走越不對勁——

杜木茲喊了一聲:“停——”

“不能再往前走了,你們看!”杜木茲指着牛車底下。

果然,這裏的道路不比來時,路面非常松軟。牛車在來路上留下了兩道深深的車轍。

而行到此處,這兩行車轍裏,竟然汪出一汪渾水,說明這路面……

伊南四下裏一望,果然見到這條道路兩面都是水面,而道路前方,似乎正是一個渡口。

“別,別再往前啦!”背後,鹽田的村民氣喘籲籲地追來。

前面有渡口的人再向他們揮手:“外鄉人,你們帶的那都是些什麽?別再往前啦,萬一這渡口垮了……”

伊南也知道不妙:“牛車太重,道路就要撐不住了。”

他們現在行進的這條道路三面環水,道路恐怕常年浸泡在水中。牛車的重量集中在兩輪,接觸截面上壓強巨大。如果再前進,恐怕會把這成型的道路直接壓塌。

“對不住對不住,昨天忘記告訴你們了,這條道路你們的牛車過不去。”鹽田的村民十分抱歉。

“那還有別的道路通向恩基的神廟嗎?”

伊南一提到恩基的“神廟”,當地人就一怔,隔了片刻才能反應過來,撓撓頭說:“沒有了。”

也就是說,他們的人能夠從這渡口通過,前往埃利都的中心,但是這牛車過不去。

“你們想辦法把這‘牛車’處理一下吧,否則就只有請回了。”渡口的人也過來,見識了“牛車”這種新奇無比的交通工具之後,得出了結論。“在我們埃利都,木筏比這東西更管用。”

确實如此——伊南心想,但是也不能全盤否定牛車的作用。如果沒有牛車,他們一行人從烏魯克到這兒,恐怕已經累個半死了。

旅行團的成員已經七嘴八舌地商議起來:“要不,我們試一試從這裏趟水趟過去?”

杜木茲搖搖頭:“恐怕不行,車上載的東西都是怕水的。”無論是面包,還是鹽罐裏的鹽,水一浸就都完了。

伊南只思考了一會兒,就轉頭對鹽田的村民說:“各位,多謝你們指點我們前往恩基的神廟。這牛車和車上的貨物我們不方便帶着,能否寄放在你們那裏,等到我們返回的時候再上你們這兒取?”

還沒等鹽田的村民回答,哈姆提和阿克就都驚訝地出聲:“所有的東西,都寄放在別人那兒?那是我們的全部家當了哇。”

伊南點點頭:“對!”

鹽田的村民顯然十分驚訝:“外鄉人……你們,你們就這麽信得過我們?我們換給你們的這些鹽,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別說是扣下這一車的物資,只要鹽田的村民在這些鹽罐裏做點手腳,伊南他們這一趟來埃利都,就是血本無歸。

伊南卻送給他們一個甜美的微笑,說:“我一路進入埃利都,見到了許許多多無人的渡口。在每個渡口,我都能輕輕松松地登上木筏。那裏的木筏就像是特地為我準備好了一樣——顯然是在我們之前使用木筏的人,非常周到地在為後來者考慮。”

“因此埃利都給我的印象是,這是一個擁有默認秩序的城市。在埃利都,大家都會替旁人考慮,會信守承諾,良好的聲譽對你們來說比眼前的這些物品更加重要……”

“我誠懇地請求你們,幫我們保管這駕牛車,也幫忙照顧一下這頭白牛。它只需要一些草料和清水就好。”

伊南伸手,摸了摸溫馴的白牛。白牛似乎覺察到了可能要與熟悉的人暫時分別,“哞”的一聲,牛頭點點,牛鈴傳出“叮鈴”“叮鈴”的聲音。

“要不要……要不要我們留一個人下來,看着……”小哈姆提猶猶豫豫地說出了他的想法:如果有個人能留下來,至少能保證這些財物不受侵犯。

伊南向他笑笑,搖搖頭:“既然選擇了相信,我就會全心全意地相信眼前的這些朋友。”

“再說了,”伊南望着哈姆提的眼神裏蘊含着笑意,“你覺得我們留誰下來合适?”

确實,好好的一個團體,共同進退了這麽久,留誰落單都不合适。

哈姆提一下子張大了嘴,摸着後腦沒能說出話來。将心比心,他自己可不想被整個旅行團抛在身後,那麽同樣的,別人也都不想。

于是旅行團将白牛從車上卸下,牽到另一頭。幾個年輕人們喊着號子,小心翼翼地讓牛車掉頭,再将牛車套好,交到鹽田的村民手裏,并且鄭重致謝。

鹽田的村民還兀自有些不敢信:“你們……真的信得過咱們?”

伊南躬身致謝:“麻煩各位,感激不盡。”

她揮別這些追了這麽遠送出來的鹽田村民們,才轉回頭對杜木茲小聲說:“我有種預感,這些東西,稍後會原封不動地送到我們身邊去的。”

杜木茲一挑眉:“你也這麽覺得?”

在與埃利都人相處的過程中,伊南與杜木茲兩人都隐約察覺到了一些端倪。漁村和鹽田的村民言語裏也多有試探,伊南甚至覺得有人在暗中觀察着自己一行。

伊南沖杜木茲笑得歡暢:“看來,大家想到一起去了。”

這邊兩人已經有了默契,那頭古達突然一抱頭跳起來:“啊呀!我的刀,石刀名匠打制的刀——”

本應當随身攜帶的武器,被古達留在了牛車上,現在反而落到外人手裏去了。古達一陣捶胸頓足,既想去把那柄沉重的石刀追回,又怕耽擱了行程,回頭自己又背不動。

伊南讓哈姆提和阿克兩個去把這個中等祭司給拉了回來。“我想,在埃利都我們是用不上你的石刀的。”

本就是抱着和平的目的而來,濫用武力實非伊南所願。

再說了,就算是遇到了威脅,這枚石刀在古達手裏恐怕也派不上大用場。

“古達,還有大家,以後咱們都記住,”伊南伸手輕輕點了點太陽穴,“在很多時候,諒解與合作精神都要勝過武力。城與城之間,更是如此。”

她說這話的時候,遠處渡口守着的埃利都人一直在聽,等到伊南說完了,他才轉過頭去,漠然望着水面。

很快,伊南一行五人,外加棗紅馬和小黑,分成兩撥,通過了眼前的渡口。

他們不再有負重,但也失去了大部分物資和裝備。伊南和旅行團簡單商量了幾句,大家一致認為,必須盡快找到恩基的神廟。

沿着擺渡人指點的方向,旅行團繼續一路向前。伊南留意到路邊竟出現了一座碼頭。

這是一個卸貨的“碼頭”——所“卸”的貨物是從幼發拉底河上游漂流下來的雪松和冷杉。這些原木沒有伊南娜神廟聖殿前的巨柱那樣高大整齊,大約也正是這個原因,木材得以順利從烏魯克的“指縫”裏漏了下來。

伊南與杜木茲曾經見過埃利都那幾乎貼着水面建造的房屋。這些房屋正是通過堅硬的木材,将地基打入水面以下,才得以建起來的。

現在,在碼頭工作的埃利都人們,正在利用纖繩将粗大的原木從水中撈起來。

這些原木在水中都能夠飄浮在水面,可是一出水就沉重無比。埃利都人用粗大的纖繩縛住了木材,然後喊着號子一起使勁兒,将原木從水中沿着一個斜坡拖上來。

他們的脊背早已被熾熱的日光曬成黝黑,饒是如此,還是能看見他們背上印出一道一道的,都是纖繩留下的痕跡。

已經拖上岸的木材被堆放在斜坡頂端,壘成金字塔形,也一樣用粗壯的纖繩綁縛住。

伊南對于埃利都人的生活與工作格外感興趣,饒有興致地駐足觀望。

突然她注意到了什麽——

斜坡頂端的木材堆上,背對着水面的這一面,纖繩上突然出現了一個裂口,用多股亞麻編成的纖繩斷了一股,過大的壓力立即傳導到了纖繩的其他股上,被崩斷的越來越多,眼看只剩細細的一道,還勉強連着,但是馬上就要撐不住了。

這一大堆巨大沉重的原木,眼看就要四散,從斜坡頂端滾落。

而在碼頭邊工作的十幾個埃利都人,正好就在斜坡下,正對着這一堆木材。

如果放任這些沉重的原木從斜坡上快速滾下,對于那些埃利都人來說就是筋斷骨折的大禍。

距離木材堆最近的人就是伊南。伊南只覺得自己只呼叫了一聲,就徑直沖上去,伸手拉住那截将斷未斷的纖繩。

幾乎與此同時,那纖繩發出一聲“啪”的脆響,完全斷了。

伊南感到手心裏有灼熱的摩擦感,但是并不疼——

她的力氣太小,握不住繩索。雖然她因為身體的特質不覺得疼痛,可是她竟沒有辦法阻止纖繩從手中滑脫,攔不住這一大疊原木散開,朝斜坡下紛紛滾落。

千鈞一發的時候,一只手伸了過來,趕在繩索從伊南手中完全滑脫之前,握住了纖繩的繩頭。

是杜木茲——杜木茲只比伊南反應慢了半拍,但卻恰到好處,趕上了。

粗糙的纖繩立即在這只手上磨出血痕,趕到伊南身邊的男人卻渾不在意。只聽他吐出一口氣,“嘿”的一聲,右手飛快地一繞,纖繩已經在他手腕上繞了一圈。

這堆原木的重量不輕,纖繩在一瞬間就緊緊地勒住了杜木茲的手臂,在他臂上勒出深痕,令他手臂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這時杜木茲大喝一聲,手上使勁,竟然就此将一整堆原木穩住。

俗話說,“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在埃利都也一樣能應驗。

斜坡頂端壘着的高高一堆木材,兩段分別用纖繩綁縛着,就在伊南和杜木茲挽救了一頭的纖繩的時候,距離他們十幾步的另一頭,那裏的纖繩也斷了。

伊南和杜木茲同時感到身邊的原木正在松動,迅速散開。

伊南趕緊松開杜木茲,閃身到一旁,沖斜坡下正在勞作的人們大喊,要他們趕緊閃開,避免被滾落的原木撞個正着。

斜坡下的埃利都人這時才注意到坡頂的原木出了狀況,準備四散讓開。但是他們有十幾號人,站得很密,一時間想要閃躲,卻沒那麽容易。

正在這時,忽聽一聲大喊,整個原木堆突然被穩住了。

只見小哈姆提從另一邊沖了上去。他沒去管那截斷裂的繩索,而是直接從斜坡那一面沖上去,用雙手、雙肘、雙膝、全身,死死地抵住了正要向下滾落的巨木。

這個胖胖的少年這時終于展現了他健壯有力的一面,只見少年的臉漲得通紅,全身使勁兒,抵住了正在向下滾落的木材。

小阿克和古達都遲疑了一下,但見到哈姆提如此奮不顧身,竟然用自己的身軀去維護那些素不相識的人的安全。兩個人都沒有放棄同伴的理由,瞬間一起沖了上去,手推足抵,勉強擋住了原木不再下落。

這時埃利都人直接從斜坡下沖了上來,他們在哈姆提身邊站成一排,一起伸手,頂住了木材堆的下落之勢。另有幾個人繞到背面,和已經松開纖繩的杜木茲一道,讓木材朝另一邊“疏散”。

哈姆提們的壓力逐漸減輕,危機漸漸消失。

終于,所有原木都被妥善地安置到了一邊。伊南和她的旅行團所有成員都氣喘籲籲地坐在道路一旁,沒人顧得上說話。

埃利都人趕來,向伊南他們鄭重道謝:“外鄉人們啊,沒有你們,我們今天就可都要糟糕了。”

“請接收我們最具誠意的感謝吧——”所有在碼頭工作的埃利都這時都聚在伊南他們面前,鄭重行禮。

伊南剛要客氣兩句,卻聽哈姆提那邊“嗚”的一聲哭了出來。

剛才哈姆提表現得最為英勇,埃利都人剛說完開場白就在準備誇他。誰知還沒誇到他呢,這個壯壯的年輕人竟然哭了。

埃利都人面面相觑,湊上去一看,才發現這個“英勇”的大人物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

“我的腳,腳踝好疼……我的腿是不是斷啦?”哈姆提剛才的英雄氣概全都沒了,這時成了個一臉淚和鼻涕的哭包。

伊南也吓了一跳,跑過來一看,只見哈姆提的右腳腳踝真的腫了起來,像個饅頭。

她果斷伸手,也不管哈姆提稀裏嘩啦地直喊疼,将腳踝上的骨骼都摸了一遍。

“放心吧,骨頭沒事,就是腳崴了。”剛才哈姆提沖上去的勢頭太猛,用力過度,可能就在那一刻自己崴了自己的腳。

但是這樣一來,哈姆提就沒法兒和伊南他們一起上路,去拜訪主神恩基的神廟了。

“外鄉人,請把你們的同伴放心地交給我們,他是因為我們而受的傷,我們會讓他受到妥當的照顧。”一個領頭的埃利都人向伊南發誓,“我們有用海裏的貝類做成的藥油,替他敷上以後很快就複原的。”

“等你們回轉,再接他一起上路也不遲。”

“你們想要去恩基的‘神廟’,我們也會為你們妥善地指點方向。”埃利都人誠懇地做出承諾。

小哈姆提卻可憐巴巴地望着伊南:要知道,他不久之前才剛剛意識到,他不想被一個人留在團隊身後呀。

但是看他那又紅又腫的腳踝,确實沒辦法行走。總不能因為他,拖累整個團隊的進度,不讓旅行團繼續前進吧?

正當哈姆提漲紅着一張臉,有話卻不知道該如何說的時候,伊南拖着阿克過來,對哈姆提說:“我們商量過了,由阿克留下來陪你。”

哈姆提:啊?

阿克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我們是朋友,沒道理把你一個人丢在這裏。你剛才又表現得那麽勇敢!”

哈姆提這才松了一口氣。

阿克繼續說:“……再說了,南小姐還交了一些任務給我。”他一邊說,還一邊轉過頭,望望身邊的伊南。

“任務?”哈姆提好奇心一起,似乎腳踝的疼痛也沒有那麽明顯了。

“是呀!我有很重要的任務,希望你們兩位能夠幫着完成。”伊南笑着,沖哈姆提眨眨眼。

哈姆提頓時舒服了:原來他就算是歪了腳,也還是能幫到別人的呀。

将哈姆提和阿克留在身後,旅行團這時只剩下了伊南、杜木茲、古達、棗紅馬和小黑。

埃利都人确實信守了承諾,為他們指明了前往恩基神廟的道路,甚至派出了一個向導,送他們一程。

路上,杜木茲忍不住和伊南咬耳朵:“你交給了什麽任務給阿克?”

伊南笑了笑,反問:“阿克最擅長什麽?”

杜木茲順着伊南的話回想:小阿克在提比拉村子裏就是個“普通”富二代,但是大家一路從村裏到烏魯克來,阿克倒是體現了他的工匠才能,動手修起兩輪車來可溜了。

杜木茲馬上明白了:“原來你要他留在這裏,是為了這個!”

伊南點點頭:“是呀,畢竟用技術幫助別人,也一樣是幫咱們自己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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