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公元前5500年

烏魯克人很快得到了消息, 烏魯克與埃利都,真的要開戰了。

“丢人, 真的太丢人——”

烏魯克的面包作坊跟前,一個烏魯克人拍着大腿,口沫橫飛地感慨。

“誰能想得到咱們的聖女,竟然跑去埃利都的主神恩基那裏偷東西?怎麽能有這種事,豈不是讓我們所有烏魯克人都臉上無光?”

連同路人在內,所有人都對這個散布流言的家夥橫眉怒視。

面包房的大嬸冷着一張臉:“對不住,但凡在我面前诋毀聖女的,就別在我這兒買面包!”

“敢情埃利都人說什麽, 你就信什麽呀?”

一句話, 把先前那個家夥怼得啞口無言,漲紅了臉憋了半天,之後認慫:“……這, 這也不是我說的呀!是那個馴馬的家夥傳的。”

他指着懶散地蹲在街道一側的馴馬人:“他剛從埃利都回來,這話是他說的。”

所有的視線全都聚攏在馴馬人身上,有質疑, 也有疑惑。

馴馬人雙手齊搖, 趕緊澄清:“這是埃利都人自己說的。現在幼發拉底河上全是埃利都來的筏子, 說是要找咱們烏魯克人讨個說法,把東西都讨還去。”

面包大嬸異常憤怒,手裏的擀面杖朝面前的木案上狠狠一摔:“不信不信我就是不信, 你——說說看,咱們聖女拿了他們什麽東西?拿了他們家小麥還是他們家的面包啊?”

“就是,烏魯克這麽多出産, 咱們的聖女有什麽必要去拿別人家的東西?”

一群人附和, 誰也不肯信馴馬人傳的話。

馴馬人只得解釋:“他們說, 聖女從恩基那裏取走的,是一種,關乎文明的寶物,就是……很難懂的,你們也知道,文明麽……就是巫成天神叨叨不讓咱們弄明白的東西。”

面包大嬸頓時一拍雙手:“原來聖女這麽可憐?咱們烏魯克的巫捂着不讓人知道,她還得去埃利都‘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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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偷”字一出口,面包房大嬸頓時“呸呸呸”幾聲,搖着頭說:“不會的,一定不會的……這一定是誤會。”

她馬上轉頭向馴馬人,咄咄逼人地問:“你把話給說明白,咱們聖女從恩基那裏到底拿了什麽!”

馴馬人被問住了,伸手撓着後腦:“那東西叫什麽來着?”

他的眼光在面包房貨架上擺出來的貨物上掃來掃去,突然看見了一罐蜂蜜,随之露出了“就是它了”的表情,回答道:“好像叫做——‘密’。”

“‘密’?”

烏魯克人們面面相觑:這是什麽寶貝?

面包大嬸到現在還是在維護伊南:“可不管怎麽樣,聖女遠赴埃利都,都是為了咱們烏魯克着想!要不是這樣,要不是這樣……”

大嬸的眼淚就落下來了。

“要不是這樣,就也不會……”不少烏魯克人跟着她一道嗚咽出聲。

要不是這樣,金星也不會那樣突兀地隕落。

——他們是不是永遠就這樣失去女神了?

街道上的人聽見了,都面露沉痛。

“可甭管聖女是不是為了咱們好,現在埃利都人已經找咱們算賬來了,”最先散布傳聞的那個烏魯克人雙手一攤,也無奈地問,“咱們到底該怎麽辦才好?”

“沒有別的法子,只能聽巫的話,看看巫師丹留下的力量能不能幫助烏魯克度過難關。”

街道上一片悲悼的氣氛,金星“隕落”給人們帶來的傷痛,遠遠超過埃利都給這座城市帶來的危機感。

躲在街道盡頭的伊南低下頭,将頭上包裹着的亞麻衣袍再拉得低一些,腳步輕快,從街道末端的小巷裏離開。

人們的反應與她的預測一致,她唯一沒想到的,大概就是馴馬人被逼急了之後,随口起了一個“密”的名字——回頭得想辦法向恩基那邊打個招呼,別穿幫了。

至于那些據說已經在幼發拉底河上出現的木筏——埃利都人的動作沒有那麽快,那其實都是些幼發拉底河沿岸的漁民。他們一直與埃利都互通聲氣,時間緊迫,這些漁民就應了埃利都的請求(間接也是伊南的請求),将木筏全都撐向大河,遠遠看去,也蔚為壯觀。

剛才聽見不少烏魯克的普通人真心實意地維護她,為她的遭遇憂急哀傷——伊南心裏很熨帖:這座城市就是這樣,她每一分付出都會被人看在眼裏,并能收獲回報。

伊南離開烏魯克的街道之後,擡手看她的腕表:

“40:17:33”

還有差不多40個小時。

自從回到烏魯克,伊南沒有抛頭露面,而是選擇了偷偷潛入城中。所有的任務暫時都由別人替她完成,而她只能站在影子裏,默默地衡量效果。

伊南的目标很明确:要讓巫在世人面前,露出真面目。

還有40個小時——她是多麽希望在這最後40小時之內,能看到她想要的結果啊。

烏魯克城,神廟的倉庫跟前。

青金石商人拉哈爾一張臉氣得漆黑。他對面的高級祭司卻一如既往露着冷臉。

“拉哈爾,這次你讓我們很失望。你以前那份精明勁兒去哪裏了?”高級祭司質問拉哈爾,“這些石頭對我們來說沒有絲毫價值。”

拉哈爾忍着氣說:“這是烏魯克的聖女答應我的。她說烏魯克會需要這些石頭,而且需要的量很大。”

對于拉哈爾來說,獲取青金石需要長途跋涉,翻越千山萬水,但是現在他送到高級祭司面前的這些自然銅礦石,雖然表面沾染着一片銅綠,看起來毫不起眼,但是得來相對容易。拉哈爾也就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收集到不少,用牛車載了,拉到烏魯克。

誰知眼前這個高級祭司竟然說“不要”。

“現在烏魯克由巫做主,巫說了算,聖女……你要是能找到她,你就去找她吧!”

高級祭司漠然抛下一句,直接将拉哈爾扔在一旁,自己離開。

拉哈爾生了半天的悶氣,但他知道高級祭司說的是實情——聖女不在城裏,而且聽說兇多吉少。

但他是個商人,不會當場發作,這筆賬只會默默記在心裏,以後再從青金石貿易裏慢慢找補回來。

誰知,就在他要離開這座旅店的時候,迎面過來一個見習祭司。

商人和見習祭司打交道的機會很多——拉哈爾也不例外。他一向知道這些見習祭司身份低微,言語怯懦,甚至從不與人多說什麽。

誰知這個見習祭司卻筆直地走向拉哈爾,甚至将他輕輕一撞。

拉哈爾剛想罵人,就聽那見習祭司在耳邊說了兩句話:請他到烏魯克城裏一座制陶的作坊去,在那裏,會有人将所有這些礦石照單全收——

拉哈爾當然要去,否則他跑的這一趟就虧大了。

但是這個青金石商人使了個心眼兒,他只帶了幾枚自然銅礦石的樣品,大部分的礦石,都被他收在了相熟的一處小旅店裏。

那個見習祭司給出的地址,指向城裏最大的一座制陶作坊。拉哈爾有印象:這座作坊的小主人好像還和他的兒子一起競争過“聖婚新郎”。

但是從制陶作坊裏出來迎接的,卻不是作坊的主人,而是當初提比拉村的那個年輕牧羊人。

“您可能對我沒印象——我叫杜木茲。”牧羊人大方地招呼拉哈爾,“聖女讓我問您,礦石帶到了嗎?”

拉哈爾點頭:“我帶了樣品。”

“好的,請進來說話吧。”杜木茲仿佛是這座作坊的主人,熱情将青金石商人往裏迎。他們在陶窯附近找地方坐了下來,身邊有一個火塘,應當是用來保存燒窯的火種的,此刻塘裏的火堆不算很旺。

拉哈爾轉頭望望,能看見陶器作坊的主人父子倆,正在從陶窯中取出燒成的陶器。

烏魯克的制陶工藝,世所難敵——拉哈爾心裏癢癢,想知道這座陶窯又出産了什麽好東西。

但先得把銅礦石的事情談清楚了才好。

因此拉哈爾單刀直入地問:“你們的聖女當初承諾的事,現在還算不算數?”

牧羊人點頭:“算數,當然算數。聖女當初對您做過的所有承諾,現在都一概有效。”

拉哈爾觑着眼看看他:“你有什麽資格代替聖女說這話。我記得……你不過是一個羊倌兒?”

杜木茲嘴角揚起,沖拉哈爾笑了笑:“我用自己的表現争取到了聖女的充分信任,因此現在完全可以代表她向您做出承諾。”

拉哈爾狐疑地看看眼前的年輕人:他對這個牧羊人印象不深,但是也覺得在區區幾個月之間,這個牧羊人的氣質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樣兒。

現在的杜木茲,依舊如以前一樣坦誠、敏銳,但是憑空多出一份大氣與決斷,說他與以前判若兩人毫不過分。

“我想先看看您帶來的礦石。”

拉哈爾伸手,從懷中取出了那幾塊自然銅礦石,遞給杜木茲。

杜木茲托在手裏掂了掂,剛要說話,忽聽外面一陣喧鬧,緊接着腳步聲密集,是有人直沖了進來。

“搜查,搜查!”有人大喊,“都別動,別動!”

杜木茲反應極快,手腕一松,手中的石頭徑直朝火中丢了去。拉哈爾在他對面看得目瞪口呆,這才反應過來:反正牧羊人丢進火裏去的那是石頭,待會兒把火滅了就是。

制陶作坊的主人和其他工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都吓呆了。左右人都站着原地,不敢動彈。

而杜木茲和哈拉爾兩人,本就是外人,此刻就都鎮定地坐在火塘一旁,仿佛在看戲。

——進來的人,是什麽人?又要搜查什麽呢?

答案很快就有了,進來的大多是中等祭司,由一個穿深藍色長袍的高階祭司帶着隊。他們進來,是來搜武器的。

“石刀、石斧、石錘……所有可以用來當做武器的,統統都交出來!”

“武器?”拉哈爾也很吃驚,“這難道真的是要和埃利都打仗了?”

“可是……老百姓手裏留有點兒兵器難道不好嗎?難不成,巫能做法讓這些兵器自己上陣去殺敵?”拉哈爾雖然事不關己,但他還是覺得此事相當出奇。一轉臉,正好見到杜木茲在一旁冷笑。

“站起來站起來——”中等祭司們搜查了作坊,收繳了幾件石制的工具之後,漸漸查到了杜木茲拉哈爾這裏。兩人被勒令站起來,甚至被搜了搜身。

一無所獲的祭司們放過這兩位之後,竟還有一名祭司撿了根柴火在火塘裏使勁兒撥了撥。

“拿水來!”

一桶水從水井中打上來,沖着這火塘就潑了上去。

“嘶啦”一聲,火焰全滅,火塘裏騰騰的全是白煙。那個祭司“盡職盡責”地又用柴火撥了撥,然後朝那名高級祭司上司大聲說:“火塘裏也檢查過了,沒有兵器藏在裏面。”

陶器作坊裏的人們,全都敢怒不敢言:

這哪裏是征用民間的兵器,這分明是不肯讓普通居民留有半件防身的武器。

而那些谄媚上峰的祭司,只知道給普通烏魯克人制造麻煩——這火塘裏的火焰熄滅,之後作坊再要燒窯,少不了要另起爐竈才行。

“走吧!”高階祭司在人群裏掃了一眼,沒認出杜木茲或是拉哈爾,帶上他的手下,提着那些從作坊裏查抄出的可以做兵器的東西,轉身就走。

拉哈爾看見兩個中等祭司手裏竟然還抱着石磙子似的大石塊,實在沒忍住,戳戳身邊的杜木茲,問:“這石塊兒,也能用來做武器嗎?”

杜木茲點點頭,說:“您可能不熟悉烏魯克,以前在烏魯克,但凡是男孩子,都要從小練投石的。”

原來是投石——拉哈爾明白了。

提起投石,杜木茲也忍不住盯着那些被抱走的石塊發怔,不知又想起了什麽。

制陶作坊的主人這時走了過來,望着被一陶罐水直接澆滅的火塘直嘆氣。

“回頭我幫您再壘一個火塘。”杜木茲連忙應承。

陶坊主人搖搖頭:“不,不用,這不幹您的事,都是祭司們……”

看起來這烏魯克城裏的普通人,都已經對那位巫和她手下的祭司生出怨氣,卻又不敢直說出來,只能長籲短嘆地表達。

杜木茲安慰了主人兩句,回頭繼續找到拉哈爾,兩人接着談礦石的事兒。

手持樹枝的杜木茲在一團漆黑的火塘裏撥來撥去,要将剛才扔進去的礦石再挑出來。

他突然發出“咦”的一聲,在兀自冒着白煙的火塘裏發現了什麽。

杜木茲一伸手,被燙得“嘶”的一聲。再動手的時候他就學乖了,仔細撥弄火塘裏的餘燼,同時用兩枚樹枝,将一小塊亮晶晶的東西取了出來。

“像金子。”見多識廣的拉哈爾馬上說——他見過野外的生金子礦藏。

“但這又不是金子。”

杜木茲将那一枚小小的,圓形的東西托在手心裏看看,随後遞給了拉哈爾。只見那東西表面泛着銀白色的光芒,與黃金的色澤大有區別。

杜木茲立即又撥了撥火塘,将他早先扔進去的那幾塊銅礦石都挑了出來。這些礦石大多表面焦黑,杜木茲用手擦一擦,卻又能現出明亮的光澤。

“您還記得帶來的這些石頭都是什麽形狀的嗎?”杜木茲問拉哈爾。

“那你可真為難我了。”拉哈爾:這誰能記得。

杜木茲卻盯着每一塊都看了看,斷言道:“好像都被燒化了一點兒。”他一拉拉哈爾,“走!”

杜木茲帶着青金石商人,找到了陶坊主人父子。

“陶窯能再點起來嗎?”

陶坊主人對杜木茲幾乎是唯命是從:“能!”

作坊裏的人進進出出,在祭司的幹擾之後幾乎立即重新振作。陶窯裏的火焰再次高高竄起,青金石商人即便離得遠遠的,也能感覺到陶窯的熱度。

但是杜木茲和陶窯主人兩個卻都守在陶窯外,盯着他們剛剛送進陶窯的東西——那是一只用黏土燒制成的容器,平底陶盤,有兩只把手,另外兩側還有兩只尖嘴——看起來很普通,就是尋常烏魯克人家用的器皿。

但是那只陶盤裏托着之前拉哈爾帶來的那幾枚自然銅礦石。

拉哈爾看不清窯爐裏的情形,心想這石頭難道還真能被燒化了不成?

誰知片刻之後,陶坊的主人真的叫出聲來:“化了、融化了,全部融化了。”叫聲又是驚異又是興奮,仿佛見到了聞所未聞的奇景。

拉哈爾在一旁真的吃驚了——他看了看手心裏那小小的亮晶晶的一枚,心想:難道這也是“石頭”融化之後的産物?

再聯想到當初烏魯克的聖女約見他的時候,特地提了要哪兩種礦石——難道她那時候也正是因為知道這些石頭能夠在窯爐裏融化,才拜托他去四處尋訪那些商品的?

拉哈爾使勁兒捏了捏手裏的那小小一枚,使的勁兒大了一點,捏得他生疼。

這意味着,那些礦石,在滾熱的窯爐裏能夠像水流一樣任意改變形狀?但冷卻下來又将重新變的堅硬?

這樣,人豈不是就能任意地改變石頭的形狀,做出那些他們想要的模樣?——這東西難道不比那些青金石、孔雀石強?

拉哈爾不愧是個有頭腦的商人,當他悟到這一點的時候,激動得伸手就去捂嘴,免得自己興奮地叫出來——差點兒将手心裏那枚銀色的玩意兒吞進肚裏。

拉哈爾太高興了,他這時才對當初那位只有一面之緣的“聖女”佩服得五體投地。

“烏魯克的聖女,簡直比那些祭司們強千倍、萬倍!”拉哈爾情不自禁地大聲喊了出來。出聲之後才猛醒——他竟然喊出了內心最真實的看法,要是讓城裏的祭司們聽去了,那可真不得了。

誰知拉哈爾看看四周,制陶作坊裏的人聽見他這一聲發自內心的大喊,竟然都點點頭,表示贊同。

“沒錯,就是這樣的。”

“難道這還有什麽疑問不成?”

杜木茲那裏,卻完全顧不上青金石商人表達了何等樣的贊美。他和制陶作坊的主人,正小心翼翼地将那只陶盤用兩枚長長的石制長棍挑出來。

陶盤裏的礦石果然融化了,表面有些雜質浮着,陶盤裏卻有些閃耀着金屬光澤的液體。

陶坊主人将這陶盤放在地面上,滾燙的陶盤周圍冒着青煙,但是陶盤本身未破——這令拉哈爾看得目瞪口呆,心裏又生出幾分欽佩。

烏魯克的工匠啊,真是了不得。

他可不知道這陶盤其實使用幼發拉底河畔一種特殊的粘土做成的,兩次燒制之後就極耐高溫,連銅礦石都融化了,陶盤依舊完好如初。

這時,杜木茲将另外一枚事先準備好的陶範用樹枝推到陶盤附近。陶坊主人小心地挑起陶盤,讓它朝一邊傾斜。陶盤裏面的液體就緩緩流動,淌到了那只陶範裏,漸漸填滿。

那只陶範呈一個“V字型”,很像是燕尾,是很多烏魯克人家常用的裝飾品形狀。那些銅礦石融化而成的液體,被倒入陶範,就也成了這個形狀。

跪在遠處操作的杜木茲和陶坊主人在完成這一切之後,都是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兩人此刻已經都汗如雨下,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兩人相互擁抱,握手慶祝——陶坊裏的其他人則一起送上歡呼。

看起來,這座制陶作坊,又完成了一件相當特別的工藝品。

但作坊裏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了解這件用特殊材料制成的“裝飾品”究竟意味這什麽。

陶坊的角落,伊南坐在暗處向外張望,外面的歡呼聲讓她心裏癢癢的,真的很想出去和大夥兒一塊兒慶祝,也很想親眼見證一下,那枚銅制的“回旋镖”看起來究竟是什麽模樣。

但是為了大局着想,伊南還是把這個念頭“摁”了回去。

她點開了手上的光屏,并且在一旁小聲陳述:

“還有33小時42分鐘。”

“在烏魯克的一座陶器作坊裏,工匠和牧羊人第一次嘗試了冶煉金屬——之前他們可能是誤打誤撞,從火塘裏獲得了一枚金屬錫。”

“獲得金屬錫之後,他們又再接再厲,将自然銅放進了一個用粘土做的坩埚裏,推進溫度更高的制陶窯爐冶煉——窯爐裏看起來加入了木炭以提高溫度。”

“在那之後他們真的得到了熔煉後的銅,并且将其注入陶範,做成了一個擁有人造形态的器物。”

“我剛剛見證了,人類社會,昂首邁入銅石并用時代。”

伊南再也難以抑制她聲音中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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