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 瘋魔(6) 跑了!

脖頸上的吻如細雨,她有些受不住了,喉嚨裏輕呼出聲,眼前卻閃過方才做的那個夢來。阿南的肚子大了一圈兒,它真是托夢來了,阿南也想讓她有殿下的孩子…

殿下的手已經不知在哪裏了,她好難受,卻忽的想起若她要救阿爹和阿娘,便侍奉不了殿下幾回了…想到這裏,她忽的輕松了幾分,身子骨裏的緊張也放了下來。殿下想要的,她便也只能給他這些了…

床榻被壓着幾聲悶響,帳子裏好像起了一絲小風,長卿有些發了寒,殿下卻是滾燙的。她鼓起來勇氣伸手去抱了抱殿下,探着他背後滾熱的細汗,那熱度順着指尖滑入了她心底,她喉嚨裏的聲響頓時更張揚了一些。

殿下原還溫柔着,卻忽的将她雙手捉去了枕頭上。長卿聽着他的呼吸漸重,卻在她耳旁低語,“想要孤的孩子麽?嗯?”

長卿目色怔了一怔,眼前忽的晃過今日送她糖油酥那小人兒的模樣,若日後她不在殿下身邊了,有個小人兒和她鬥鬥嘴,好像也是不錯的…她咬着下唇,鼻子裏輕微的一聲,“嗯…”

殿下卻忽的停了下來,在她耳邊的話語幾分陰狠,“除非他死了…”

長卿雙瞳霎時空了,殿下在說什麽?她怎的好似聽不懂了。

借着窗外微弱的燈火,她看到殿下嘴角挂着一抹笑,森森冷冷。她害怕,她想掙開雙手去推他,她想爬去床角将自己蜷起來。可不行,殿下力氣大極了,她生生疼得不行了,求饒了好幾聲。殿下卻聽不見似的直将她徹徹底底要了幹淨…

長卿累極了,她被殿下卷在被褥裏,放在了床榻邊上。殿下卻久久沒躺回來她身邊。

這些時日來,都是殿下抱着她睡着的,他還未回來,她便有些不習慣。方才緩緩打開來眼簾,她卻見屋子裏又亮起了一盞燭火。殿下手中端着一碗藥湯,坐來了榻邊。

她聞見一股濃烈的藥味兒,殿下的臉色卻很不好看。她用盡了氣力将自己撐了起來,往床榻中躲了躲。

殿下卻伸手一把将她的脖子勾回去了他懷裏。他動作很大,帶着幾絲強迫,長卿看着那碗黑乎乎的湯藥就在眼前。她擡眸望着殿下,“長卿病已經好了,怎的還要吃藥?”

殿下嘴角一抹冷笑,聲音卻很是溫柔的,“孤說了,除非晉王死了,你才能有孤的孩子。”

殿下早就知道她是晉王的人了,長卿一點也不意外,可她心裏忽的空空蕩蕩的…她以為殿下是她的親人了,她方才還想有過殿下的孩子。可看來殿下并不想…

母憑子貴,為安遠侯府撐腰,不過殿下一時興起的玩笑話。

肌膚之親,同枕而眠,不過一場夢幻泡影…

Advertisement

在殿下眼裏,她依然是晉王的那顆棋。

長卿垂眸下去,用了幾分力氣将自己從他懷裏掙脫了出來,而後擡手去接了那碗湯藥過來。那氣味腥臭,與她平日裏喝的藥味兒不同,頗有幾分辣口。

她聽聽話話,将那藥湯一口飲下,方又捧着那藥碗從床榻上起了身。她沒擡眸看他,繞去殿下面前,對他福了一福,“長卿回側間了,殿下有什麽事,再傳長卿。”

她說完,恭恭敬敬退去了門邊。殿下并沒說什麽,她這才轉背出了寝殿去…

夜裏的風幹幹冷冷,她身上只一件單薄的襦裙,她卻并不想回去側間兒,外頭的冷風正好能讓她多清醒一會兒。她在院子裏角落裏呆了一會兒,身子實在受不住了,方才去小禪房的佛像面前跪了下來。

她雙手合十,在佛陀腳下念誦起來佛經,漸漸有些困乏了,于是靠着佛臺腳下睡了過去…

長卿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朝雲見她醒了,忙來扶她。她看了看四周,不知自己是什麽時候回了小廂房,卻聽朝雲說,“是殿下抱你回來的。你可是和殿下鬧脾性了?”

長卿垂眸搖了搖頭。朝雲見着嘆了聲氣,方端了熱粥來,“昨夜裏你回來的時候身子都是涼的,快吃點兒熱的。”

“多謝朝雲。”她開口方才發現喉嚨裏辣着疼,該是昨日夜裏落了寒涼。換做平日裏,殿下該會抱她回寝殿的,可殿下今日只将她送回來了小廂房…

吃過了粥,長卿坐在鏡子前梳妝起來。脖頸上的紅印還未退,她忙拿了些粉膏掩住了。她面色有些青,又給自己塗多了一層胭脂。這才換了身幹淨的衣衫,從佑心院裏出來。

太後娘娘那日說,若想明白了便去找她。長卿覺得,她已經有答案了…

壽和宮的內侍大人領着她入了偏殿,太後娘娘翹着長指甲,正捏着茶碗蓋子抿了一口茶。

長卿上前與太後娘娘告了安,方才跪了下來,“長卿在江南,還有一位外祖母。若娘娘能特赦阿爹阿娘回朝,長卿願意回去江南…”

昨夜一夜北風,吹散了京城雲霾,今日風和日麗。

從壽和宮裏出來的時候,陽光灑在長卿臉上,很是溫暖。春日的泥土香氣撲入鼻息,比以往都要清新了幾分。

她看到禦花園的枯枝上冒出了新芽,綠意盎然;大紅宮牆金瓦楞上窄逼的一角天色,碧藍無暇。可她知道,日後宮牆不作擋,外頭的天比這兒的好看。

她不要再做晉王的棋子,也不要再做太子的侍婢。她要做長卿。

**

一連着十餘日,殿下政務忙,回佑心院都很遲。長卿幹脆告了病,也不去他的書房。朝雲多了不少活,長卿知道她辛苦,只好等朝雲回了側間兒,再給她揉揉肩頭。

白日裏趁着殿下不在,她都會去蘭心院裏陪陪公主,她親手繡了個香包與公主做念想。夜裏趁着朝雲睡着了,長卿往她衣箱裏塞了幾顆珍珠,是殿下早前賞給她的,還沒來得及換成銀兩。她想着,萬一朝雲日後有急用,該也能幫上些忙…

這日夜裏,殿下卻讓朝雲來傳她。雖不知是什麽事,可她和太後娘娘約定的日子,也只有三日了…

長卿入來書房的時候,書桌前卻空空蕩蕩的,沒有人。還未反應過來,身後的房門便被人一把合上了,她腰身上卷上來一只大掌,直将她逼去了房門上。

她聞見了濃重的酒氣兒。殿下鼻梁直貼着她的,一雙長眸中似有星火,看得她兩頰發燙…“殿下…傳長卿何事?”

殿下眉間緊鎖着,“孤如今要有事才能傳你了?”

長卿忙垂眸下去不敢與他對視,殿下另一只手裏,卻晃過一卷書冊,揚在她眼前。長卿一眼便看到了阮安遠三個字,她心提到了嗓子眼裏,忙伸手去拿書冊…殿下卻又一手揚開,不讓她拿到。

殿下那雙眉眼直盯着她眼睛裏看,“你不是一直想要這個?”

“是…是阿爹和阿娘的特赦名冊?”長卿聲音裏幾分顫抖,還有三日便是太後娘娘的壽宴了,特設名冊确該下來了。

她腰身上的大掌卻緊了緊,掐的她直疼…她卻不敢呼痛。殿下的手終于放了下來,她忙一把接了那書冊過去,一個字一個字讀了過去。

果真是太後壽宴的特赦名冊,最末已經有了皇帝的禦章。第三個名字,便是阿爹的,旁邊還有阿娘的…她眼裏晶晶瑩瑩,啪嗒兩顆眼淚便直落了下來,直将那名冊緊緊捂到了胸口上。

她臉頰上卻是忽的一陣溫熱,那顆淚珠竟是被殿下吻去了…殿下的聲音忽的很是溫柔,“孤為你跟皇祖母求來的。你該如何報答我,嗯?”

長卿臉上浮出笑容,卻又幾分生硬…

殿下該真是幫她與太後求情了,可殿下卻不知道,阿爹和阿娘的名字,是長卿用自己跟太後換來的。她擡手去捧起殿下的面龐來。這副輪廓早就印在她心裏了,她得好好再看看清楚。

她尋着去了他的唇上,那裏最是涼薄,還有些酒氣。可她顧不得,她勾起來他的脖頸,尋着他唇齒之間吃咬,放肆地嘗着他最後的味道…

她被殿下抱回了床榻上,她面上幾分嬌笑,擡指輕輕撥開殿下的衣襟,觸探到了他胸脯上,那裏緊實滾燙,是她最喜歡的地方。她的親吻在那裏流連,殿下喉嚨裏嘶啞輕哼…

她指尖緊緊扣着他的臂膀,他練武,那裏也很是鼓實,她幾分滿足。卻被他一擁滾去了床帷裏,殿下在她耳邊輕聲道,“今日伺候得不錯,有賞。”

她輕笑着,“長卿不要賞賜了,長卿只要殿下…”

**

過了三日,便是太後壽宴。自從特赦名冊敲定,長卿便也如同往常一樣,侍奉在他身邊。只是夜夜同床之後,不改一碗腥臭濃黑的藥湯。

好在這樣的日子,已經是盡頭了。

傍晚的時候,長卿侍奉殿下換上一身新作的深紫竹袍,便聽得蘇公公在外通傳,“殿下,太後娘娘派了車辇來。”

殿下要出門,本要她當值的。她卻是咳嗽了起來,早前幾日的寒涼還消退,這些日子來,她總偶有發熱。

殿下聽得來探了探她的額頭,“又發熱了?”

長卿微微颔首,捂着心口又多咳嗽了幾聲,惹得他憐憫,她便不用去壽宴了…

殿下一把抱着她去了軟塌上,捂着羊絨小毯給她蓋好,“你便留在佑心院裏養病,朝雲随孤去壽宴。”

“好…”長卿說着,再對殿下笑了笑。卻聽殿下又囑咐着,“若累了就先睡,今夜不必等孤了。”

“嗯。”她見他轉背出了書房,又起身悄悄跟了出去。

佑心院門口果真停着太後娘娘派來的車辇。小車窗裏,紀悠然笑靥盈盈,正往外探着,等着殿下。殿下見到紀悠然在車中,卻也并未有二話,直背手上了馬車。

長卿看着那馬車緩緩開走了,方去了側間兒裏,收拾起行囊來。不一會兒,姜嬷嬷來敲了敲門,“娘娘為姑娘準備的馬車已經停在東宮側門外了。”

“好,嬷嬷可否再等我一陣?”

長卿卷着包裹起了身,再去書房裏看了看。她去摸了摸殿下的書桌,又在他的椅子上坐了一會兒。想來一會兒殿下該要尋不見她了,便擡筆寫了兩行字,放去了金絲榻的枕下…

夜裏的風有些烈,馬車果真停在東宮側門口。

長卿只見立在車旁候着的車夫,帶着鬥笠,身形魁梧,手中一把長劍,手背上還有一道蜈蚣似的刀疤…

她正有些生怯了。

姜嬷嬷笑得幹練通達,“這是娘娘信得過的護衛,會送你去江南…”

長卿這才對車夫福了一福身,“有勞大人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