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 迷花不事君(6) 殿下卻問:“你到底……

眼見情勢急轉直下, 付成看向城樓上,那裏明明只有雲松意一人,并沒有太子的身影。

他輕笑了兩聲,揚聲對一幹跪下的禁衛軍喊道, “你們瞎跪什麽?不過是聲音相似罷了, 那不是殿下。殿下已經在畫扇閣中薨逝了, 付某親眼所見。”

眼見衆人依然有所猶豫, 他沉聲一聲令下,“護太子棺椁上路,再有擾亂之人,殺無赦。”

跪着的禁衛軍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卻看得付成将那擡棺的都換成了自己的身邊的親信,将棺椁又擡了起來往城門外去。一幹禁衛軍方才随着大流重新站了起來。

付成方才穩住了局勢,又看向城樓上的白衣女子,眸子裏一沉,對身後副将道,“殺了那雲松意。”

長卿一曲将停, 指尖袖舞正收了手。卻見得一支冷箭從城樓下飛來。她想躲,可是手腳遲緩根本來不及…眼見那冷箭就要射中自己眉心, 一旁卻閃過一抹玄色身影,直攬着她的腰身将她卷了起來。

随之一聲脆響,是冷箭被殿下手中的劍打落的聲音…

長卿氣息有些慌亂, 捉着殿下手臂的手也握得緊緊的,她昨日雖答應了殿下,在城樓上彈琴将付成一行攔下來,可殿下沒說過她可能會死呀?

殿下就在她眼前, 垂眸看着她,卻背對着城樓下一幹人影。殿下擡手來幫她理了理鬓角碎發,輕聲問她,“沒事?”

殿下長眸裏溫柔着,陽光下那張臉好看得不像話,長卿心裏莫名還有幾分小激動,忙搖了搖頭…

話還沒落下,她聽得數聲冷箭嗖嗖從城樓下射了上來,卻全被明英和明循用利刃擋了下來。殿下直帶着她閃躲去了城樓小閣後面。

一幹禁衛軍見得城樓上那抹背影,衣着和太子殿下一模一樣,側眸的時候,還能看到鬓角白發。又有人看到了明英和明循。

“那可不就是殿下?”

“十三司的人也還活着!”

原本整齊的步子被吓得七零八散,棺椁也被撞得斜差入了街角。

付成見得人心大亂,下狠手親自砍了兩個意志不定的。衆人敢怒不敢言,軍心正是一片渙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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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成卻看向城樓上,狠狠磨出兩字,“殺了!”就算是沒死,也不過被幾個十三司的人護着,他手上可是還有數百千的禁衛軍。

幾個死士聽得他的命令,一擁而上,直往城樓上去了。

城門外卻忽的一陣鐵蹄踏響,黑壓壓一片鐵夾兵士帶着刀劍盾牌從城門湧入,直朝着一行禁衛軍壓了過來。

付成還未分辨清楚情勢,只好直帶着人往後退了退。

一旁副将也慌張了起來,“副統領,可是太子殿下從京都搬了救兵來?”

“胡說八道!”付成怒斥着,“太子手中無兵權,除了十三司,便是我等禁衛軍。況且就這麽三五日的時間,京城的救兵如何能到杭州城?”

付成剛說完,卻見一人一身白色盔甲,眉目帶笑,氣宇軒航,騎在馬上在方才那行兵士的簇擁中入了城。

馬上那人對他喊道,“副統領,還記得本王嗎?”

副将已經将人認了出來,對付成道,“統領,是…是淮南王殿下。”

付成這才恍然大悟,杭州離淮南不遠,正是三五日的路程。淮南王手上傭兵數萬,這便就是太子的救兵…

付成心如潰堤,眼見淮南王一揮手中長劍,兵士便朝着禁衛軍沖了過來。他可理會不得什麽棺椁了,任由得身邊禁衛軍被淮南王的人屠殺擒獲,他自己只管逃命。

城樓上,明英明循擋下來付成幾個親信。卻仍有漏網之魚尋去了小閣後,見得太子便直舉着刀殺了過來。

長卿一聲驚吓正不知所措,殿下卻又一把将她護在了身後。

那死士見得這般情景,竟是也不殺殿下了,一刀刀都朝她砍…還好殿下手裏有劍,那些刀子都幫她擋了下來。她躲着殿下肩頭後面,步子卻跟不上他,殿下果真嫌她礙事了,直将她抱着飛去了小閣的屋檐上。“在這裏等孤。”

“太…”太高了!

長卿話還沒完,便見殿下飛身下去,與那死士搏命了。

她孤零零地趴在屋檐瓦片上,動一動好像就會往下掉…她又看到城樓下,杭州城大街上,兩軍厮殺一片血色,她心都跳到嗓子眼兒了…

好在殿下很快便将那死士放倒,又飛來小閣上接了她下去。可她腿腳已經不聽話了,被殿下一放下,便直往地上軟了下去。

淩墨忙一把拎起旁邊的人,該是呆着高處吓壞了。可他還有事情要辦,便直将人打橫抱起,而後尋着城牆通道,下去與淮南王會和。

長卿勾着他的脖子,臉也貼着他胸前,不敢再看杭州城街道上的那些血色。

不過一晃眼的功夫,殿下便抱着她從城樓上下來,她好像聽得殿下在與誰說話,這才将臉從他胸前挪了回來。只見得白馬上的人,長眉炯目,一字須,蟒袍華美。那人見得殿下,一躍從馬上下來,“墨兒。”

長卿一旁聽着殿下喊那人四皇叔。而後,那四皇叔看着殿下這麽抱着她,面上也是幾分驚訝。

她臉上一陣羞臊。

四皇叔很快挪開了目光,又讓人給殿下另牽了一匹馬來,她便被殿下一把扶去了馬背上。

“……我不會騎馬…”話沒落下,殿下也已經一躍跨上來馬背,從身後抱着她。她這才覺得穩了些…

眼前禁衛軍早就潰不成軍,原本就有人覺得太子根本沒死,再被淮南王的人這麽一吓,直接繳械投降的大有人在。

淩墨直将禁衛軍的事情交給了明英和明循,自己則騎馬與淮南王一起,往總督府的方向去了。

**

江鎮在府中收得消息,太子沒死不知真假,可淮南王帶兵入城,卻是真真切切。不遠處煙火四起,遠遠都能聞見殺戮的氣息。

江鎮正命人收拾家什,又張羅家眷上了馬車,正要往南邊城門出城逃難。淮南王的兵士卻生生先來了一步,将總督府圍得水洩不通…

謀害太子乃是滅七族之罪,江鎮卻不曾想,畫扇閣機關加大火,竟還是出了疏漏。

如今,他得給自己尋個好看的死法…

**

長卿被殿下騎馬帶來了總督府門口,又被殿下抱下了馬背。殿下拉着她的手腕兒,帶着她往裏頭去。

長卿這才見得,總督府裏裏外外都是淮南王的兵士。進來園子,眼前一片慌亂,總督府的下人們被兵士們趕的趕、殺的殺。

她忽覺這番景象幾分熟悉,腳步便不聽話地停在了原地。

殿下也發現她頓住了,忙轉身回來,“怎麽了?”

長卿搖搖頭,“我、我不想進去了。”

淩墨望着她小臉上神色幾分緊張,忽想起來安遠侯府也曾被抄家…他轉身回來,将那雙肩頭捂了捂,“外頭太亂,你得跟着孤,不能亂走。”

長卿以為安遠侯府被抄家的事情,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她便該不記得了。可眼下一幕幕,直将那些事情從記憶深處拉了出來。

最喜歡她的張嬷嬷渾身是都是刀傷,和她一起長大的小丫鬟阿十,被那些兵士拖進了柴房奸侮。

她的眼睛好像漸漸濕了,殿下卻直将她捂進了懷裏,大掌在她背後摩挲了好一會兒,方才将她從那些不堪的畫面裏拉了回來。

長卿的眼淚直擦在了他的衣襟上,方才好像回到了當下。

她忙提醒着自己,這是總督府,不是安遠侯府。兩江總督江鎮謀害殿下,還用她做了誘餌,根本不是好人…她小手卻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捂着殿下腰上了,還将人摟得緊緊的…

一旁過去的淮南王兵士,暗戳戳看着她和殿下,捂着嘴偷笑。

她這才忙松了手,将殿下推了推,抽着鼻子道,“我、我好了。”

淩墨見她垂着一雙眸子,面上還挂着淚珠,食指去她臉頰上刮了刮,将那兩顆淚珠拭了拭,“莫急,孤會還安遠侯府一個明白。”

長卿不大明白,擡眸望着他眼裏。殿下長眸裏一絲狠意,“不過,今日孤要先辦了江鎮!”

長卿點點頭,由得他牽着往園子裏去了。

方走到假山後頭,路旁卻沖出來兩人,差些撞到長卿身上。長卿被殿下一拉,護着在了身後,倒是沒傷着。她卻将倒在地上的女子認了出來,是江弘那表妹,總督府的表小姐…

淮南王侍衛奉命抄家,該是任何財物都不能放過。可這表小姐已經妝發林亂,卻還死死抱着懷裏的琴,“這是表哥好不容易幫我得到的,不能給你們!”

長卿也認出了那琴,“是松石間意!”

畫扇閣中他被江弘暗算,松石間意便也不知所蹤,她原以為是在大火中燒掉了,還有幾分惋惜。畢竟那是唐代名琴,又是雲鶴的心頭好…可如今松石間意竟落是在這表小姐手上…

江弘還真是将她謀算得幹幹淨淨…

那淮南王侍衛見得殿下,忙是一拜,“太子殿下。這女的死活不肯将松手。”

淩墨手中長劍一揮。

長卿以為又要見血了,忙一把躲在殿下衣袖後頭…

她卻遲遲沒聽到表小姐的慘叫,擡眼只見表小姐被那劍光吓得癡呆坐在地上,抱着琴的手也全松了開來。

殿下只是掃斷了表小姐喉頸旁的頭發…

淩墨急着去尋江鎮,手起刀落本是朝着那女子的喉嚨去的。可擔心旁邊這丫頭想起來安遠侯府的殺戮,方才收了手。他又對一旁侍衛道,“将這琴收好,孤一會兒來問四皇叔取。”

他吩咐完,便繼續帶着長卿繼續往院子裏去了。

正午時分,烈陽高照。

江鎮的書房門前松柏竹翠,郁郁蔥蔥,一副書香門第的作派。卻已經被淮南王的侍衛死死圍住了。

江鎮的一妻一妾卻正跪在書房外,書房的房門依然緊閉着。

淩墨趕來之時,見得這般陣仗,喉間冷笑了聲,“還很是體面。”

長卿卻見得大夫人也在,她還惦念着來總督府裏獻藝的時候,大夫人曾對她多有關愛,賞銀也給得很是豐厚。眼前大夫人面上依然從容,雙手福禮往地上一叩首,與殿下道,“我家老爺正在書房中等着殿下。”

長卿頗有些驚嘆大夫人的膽量氣度,與大夫人福了一福,方才随着殿下身後,推門入了書房。

書房裏,江鎮坐在書桌後的太師椅上,見得殿下進來,并未起身。

淩墨手中持着一道明黃色的書卷,對書桌後江鎮道,“你倒是坐得安穩,聖旨來了也不下跪。”

江鎮冷笑了聲,“過了今夜便是亡魂,何必再給皇家下跪?”

淩墨也與他同笑,“你倒很是清醒。”

江鎮眸子裏閃過一絲老辣,“成王敗寇。怪就怪江某不才,殺不了你。”

長卿在門邊候着他們說話,只見殿下收了手中聖旨,“是讓孤叫人來綁你,還是你自己走?”

江鎮這才撐着書桌臺面起了身,緩緩從後頭走來,對殿下一拜。“不用勞煩殿下了。”說罷,他袖口裏滑落出來一柄匕首,直插去了自己心口…

長卿見得江鎮倒去了地上,流了好多的血,可她卻并不害怕,也不可憐他。

昨日下午,殿下和劉大人在莊園裏議事,她路過書房門外的時候都聽到了。

去年江南水災,死了好多百姓,江鎮與朝廷的書信中卻只字未提那些人命,反倒說成自己修築靖州堤壩有功,為民造了福。可劉大人都看過了,那靖州堤壩偷工減料,根本擋不了水災,今年若再大雨,不知又有多少百姓要受難。

長卿只覺得,比起那些受災百姓的血,他這點兒血,還有些不解恨了。

雖說是不怕,她的腳步卻不自覺地往門邊靠了靠。門外跪着的姨娘一眼望見江大人倒在地上,還有那些血,哭得如同鬼嚎…

大夫人卻幾分鎮定,從地上起了身,緩緩進來了屋子,朝着江鎮的方向走了過去。

長卿對大夫人還存着幾分敬意,見大夫人腳步踉跄,忙扶着她走了兩步。到了那攤血漬前面,卻見得大夫人将江鎮扶了起來,靠在自己肩頭,“郎君怎不與妾身說一聲,好讓妾身陪您上路。”

長卿聽着大夫人要尋短見的意思,還想勸聲蝼蟻尚且偷生。卻見大夫人從袖口裏寒光一閃,一把刀光朝着她揮了過來。“你也得給郎君陪葬!”

長卿那一瞬只覺得自己身上哪兒該也要同江大人一般流血了,手腕兒上卻是一疼,她整個人被殿下一把提了開來。殿下長劍出鞘,直抹了大夫人的脖子。大夫人便睜圓了眼,倒去了江鎮的胸膛上…

長卿驚魂未定,肩頭卻被殿下捂得生生直疼,殿下長眸裏幾絲狠辣,沖着她吼着,“恻隐于她,你是傻麽?”

“……”長卿不敢說話,卻被殿下一把抱進了懷裏,像是捂着什麽失而複得的寶貝似的。

半晌殿下也沒将她放開,長卿這才在殿下耳邊輕聲道,“江夫人是故意尋死的,殿下。”

淩墨被她一提點,竟是有些恍然了…他方才手中持着劍,那江夫人不過一介女流,與這丫頭一樣拿着刀也不會殺人,不過是想來讓他與她一個痛快的了結…

**

入了夜,杭州城裏起了小雨。沒多久,雨停了,又起了大霧…

城門緊閉,淮南王的人依舊在清理禁衛軍和江南總督殘餘。百姓不敢出門,街道上也空空蕩蕩。

總督府裏,長卿被殿下安頓在了客院的廂房裏,屋子裏幾分潮濕的氣息,恍惚之間有些像血腥的氣味兒。屋子外頭還有淮南王的侍衛守着,她便更多了幾分不自在。

她躺在床上卻好些時候都沒睡着,白日裏那些身影還在眼前晃着,不知過了多久,方才淺淺入了夢。

一覺睡到天明,卻發現床邊腳下空空蕩蕩,這幾日來殿下都在她床下打地鋪,昨日夜裏好似整夜未歸。

早起,明英給她送了粥食和湯藥來。

吃好了,卻聽得門外一陣嘈雜。她出來望了望,便見淮南王的侍衛帶着一個人入了客院…

長卿見得來人,心裏便一陣歡喜,直跑去了那人身邊,“先生怎麽也來了?”

雲鶴被江弘關在府中數日,今日一早才被淮南王的人搜救了出來,被送來了客院,臨時修養。外頭的事情,他還未聽說,可見得這丫頭活生生立在眼前,眼眶一晃便全濕了,“我乖侄女兒還活着…”

長卿怔了一怔,這才想起早前的傳聞,雲先生怕是都以為她和太子一同亡故了。她忙笑了笑,給先生遞上了自己的娟帕,“先生你別這樣,弄得好像我欺負你了…”

雲鶴聽得一旁護送的幾個侍衛偷笑,忙接來長卿手裏的娟帕,擦幹了眼淚,“走,跟先生回青蓮居。”

長卿正覺得這總督府裏住得不安穩,一口答應了下來。

一旁明英卻幾分緊張,“姑娘,殿下回來若見不着姑娘…怕是會惱…”

長卿倒也很為明英着想,“你便告訴他,這裏住着不舒服,血腥味兒重。我與先生回青蓮居了。”

“……”明英不敢怠慢,“明英随着姑娘去,照看姑娘。”

長卿自知道,有十三司的人在,她定也是躲不掉的,便也沒為難明英。然後她回了屋子,卷着這幾日一直墊着身下那張小羊絨毯子,方才與雲先生一同出了府邸,往青蓮居裏去。

長卿也是出來了總督府,方才知道,杭州城裏百姓還不太敢走動,昨日一番戰亂,眼前全是蕭條。一路多是淮南王的兵士在巡邏。好在長卿身邊有明英跟着,跟淮南王的人打了幾個照面,她和先生方才安安穩穩回來了青蓮居小宅。

連日來颠簸在外,回到自己的小屋裏,長卿有些放松了下來。窗外西湖上還泛着一層薄霧,到了午時薄霧方才緩緩散開。

長卿有些餓了,方才從屋子裏出來,準備去廚房準備午膳。

雲先生連日來被江弘關着,沒休息好,一回到青蓮居便回了自己屋子休息。

可小堂裏,也不見了明英的影子。十三司的人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就比如那明鏡,也是一晃眼便不見了影子,再也沒出現過…

長卿去了廚房找吃的。她好幾日不在,廚房裏都已經空空蕩蕩,除了僅剩的一點點口糧,就只剩下幾個雞蛋和番薯了…如今杭州城裏肯定也是買不到食材的。只好将就一頓…

張羅好了一鍋番薯粥,放去了炭爐上。她又去院子裏翻起酸菜壇子,打算尋些來炒雞蛋。眼前卻忽的立着一雙黑色暗金底紋的官靴。她侍奉殿下久了,自然認得這靴子,擡眼一看,殿下果真立在她面前,一臉的不愉快。

“明英說你住不慣總督府,回來這兒了?”

長卿眨巴了兩下眼睛,方才垂眸下去,繼續忙活起來手上的活計,“嗯,昨夜沒睡好。就跟着先生回來了。”

“先生?”殿下聲音裏幾分冷意。“什麽先生?”

長卿卻也沒與他解釋,端着剛從壇子裏拿出來的酸菜,起了身。又将那裝着酸菜的碗碟往殿下面前湊了湊,“殿下趕着飯點兒來,可是來蹭飯的?”

淩墨何時聞過這等民間酸臭菜脯的味道,胸中頓時一陣惡心,忙後退兩步別開臉去。“這東西能吃?”

“當然能吃,可好吃了!”長卿說着,轉身回去了廚房。掰着手指頭數了數吃飯的人頭,先生、明英、殿下,還有她。眼看着這麽多人,她依依不舍将最後剩下的三個雞蛋一起磕了。

手中拿着碗筷,還在打着雞蛋,殿下卻跟來了廚房,将她手裏的碗筷奪了過去,放到一旁。将她逼着退去了櫃子上,“什麽時候跟孤回去東宮,嗯?”

“……”長卿見得殿下嘴角一抹笑意,似很是自信。可她卻理直又氣壯,“松意何時要跟殿下回去東宮?松意還要在阿叔身邊,好生孝順。”

“你?”淩墨本幾分胸有成竹,他這幾日喂藥喂飯睡地鋪,怎麽說也是屈尊降貴了,卻換來她一句,要孝順阿叔…“阿叔就是你先生?”他聽過她編造的那些身世,壓根不可信。

“嗯!”長卿點了點頭,又擡手推了推他的衣襟,想攘開他的,殿下卻是一動不動。

殿下卻問:“你到底是長卿,還是松意?”

長卿抿了抿嘴角,“長卿不會跟殿下回東宮了,松意更不會。殿下想我是哪一個,便就是哪一個。”

“……”

長卿聽得他喉嚨裏壓下一口重氣的聲響,有些怯了,卻給自己鼓了鼓氣,“那鍋番薯粥得去看火了,殿下讓我過去吧!”

淩墨沒打算放人,卻忽的聽得櫃子背後“咚咚咚”的聲響,乍一聽似是老鼠,可仔細一聽,還有幾聲虛弱地,“殿下…”

“救、救明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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