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阿彪他們去醫院撲了空,扭頭就把譚小飛堵在四合院裏了。張曉波也知道譚小飛和阿彪之間的事,自己插不上嘴,帶着彈球、候小傑他們一起去酒吧收拾爛攤子去了。可憐譚小飛麻藥剛退,疼的一腦袋汗,還得看阿彪在院子裏摔東西。

“又是老八那個雜種是吧!上次我就不該手下留情,就該打死丫的!”阿彪順手又摔了個花盆,吓的準備出門買菜的張嬸拎着菜籃子又退回屋子裏,“碰”的一聲将門關的死死的。

“行了,酒吧剛給人砸了,你現在連我家也要砸是吧?”譚小飛坐在門口的長凳上,披着件風衣,除了臉色蒼白了些,看不出受了那麽重的傷。

阿彪被那句“我家”噎住,楞在原地一時忘記了自己在幹嘛。他和譚小飛認識七八年了,自認為這個世上沒人比自己更了解他了,可譚小飛和張曉波就這麽在他眼皮底下勾搭到了一塊,他卻毫無察覺。倒也不是看不起同性戀,只是,譚小飛之前從沒有有過這種傾向,最多也就是對誰都不冷不熱的,除了車,對什麽不上心的樣子。所以就算現在兩個人光明正大的過起日子來了,他也沒什麽真實感。

“這事就這麽算了吧!”譚小飛慢悠悠的從褲兜裏掏了支煙,可光把香煙送進嘴裏這個動作就費盡了他的力氣,背上的傷口,比當初一刀砍下去時疼多了。

“嗳!”譚小飛叼着煙,沖着阿彪的背影揚了揚腦袋,“幫我點個火!”

阿彪掏出火機走了過去,“啪”的一聲點燃,然後用手擋着風,遞到譚小飛的身前。譚小飛身子微微前傾,叼着煙對準火苗,只是這個動作都做的顫顫巍巍。好不容易煙頭前冒出點點火星,譚小飛兩頰肌肉猛地一縮,煙頭上紅光一閃,然後他整個人像是支撐不住似的朝後仰去,虛弱的靠在了牆上。

阿彪看見他額頭上一層薄汗,咬着牙将火機摔在了地上,怒氣沖沖的說到:“你咽得下這口氣,我咽不下!你別攔着我,不把老八那孫子打的再也不敢踏進北京城一步,我都……”

“我TM說這事就這麽算了!!”譚小飛猝然打斷了他,語調雖然不高,卻帶着不容拒絕的氣勢。

阿彪扭頭,看見譚小飛将嘴裏的香煙拿下來夾在手裏,然後重重的籲出一口煙,白色的霧氣從他唇角徐徐擴散。院子裏一時寂靜的可怕,只有挂在屋檐下的鹩哥在籠子裏蹿上蹿下,撲騰着翅膀的聲音。

“阿彪。”沉默良久,譚小飛終于開口,語氣裏帶着深深地無奈,“如果是以前的我,這口氣我當然是咽不下的。你知道的,以前我做事不計後果,并不是仗着我爸,而是因為我根本不在乎。飙車飙到生死關口,那一瞬間我也會怕,可怕還是要去做,因為我連我的命都不在乎,可現在,不同了……”

“小飛……”阿彪知道他想說什麽,本來想勸他兩句,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若是換了以前,他還會說,男子漢大丈夫,捆在女人身上算個什麽事?可現在張曉波又不是女人,而譚小飛對他,也不像玩玩而已。

譚小飛仰頭看了一眼檐下的鹩哥,對着它說到:“波兒,叫一個!”

鹩哥通着人性,聽見譚小飛叫他,立馬尖聲回到:“曉波!曉波!”

譚小飛毫無血色的唇角微微挑起,臉上終于有了些笑模樣。這句是他剛把鹩哥買回來時教的,一學就會。張曉波玩命教它叫“爸”,這家夥卻怎麽也學不會,氣的張曉波天天罵他笨。

“說這話雖然有點肉麻,但我現在也算是有家有口的人了。我就想和張曉波安安穩穩守着酒吧,不想過以前那樣的生活了。老八那性子你也知道,睚眦必報,人犯他一寸,他就要還人家一丈,你要再去招他,這事就沒完沒了了。”譚小飛說完這話,腦海裏一閃而過的是老八的那條短信,臉色再次沉郁了下來。他知道,老八沒把心裏那口惡氣出完,這事就不算完,他不是怕老八,他是怕老八去找張曉波。譚小飛不在乎自己的命,可張曉波的命,他卻是在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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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彪抿着嘴沒說話,他心裏憋屈,卻又不知道怎麽反駁,只得惡狠狠的踹了一腳腳邊剛剛砸碎的花盆。

“阿彪。”譚小飛将手裏長時間沒抽的煙丢到了地上,“我們認識這多年,我沒求過你什麽事吧?現在我求你一件事行不行?”

阿彪似有所覺,擡頭一看,譚小飛斜倚在牆上,閉着眼睛,神色疲憊。

“你說,我的命都是你救的……”阿彪着急的說到,再神經大條,再後知後覺,他也能感覺出,這次的事沒那麽簡單,譚小飛心裏還藏着別的事。

“別提以前的事。”譚小飛輕聲打斷了他,“如果你真的當我是兄弟,那就答應我,不管以後出了什麽事,幫我照顧張曉波……”

張曉波從聚義廳回來的時候,阿彪前腳剛走,而且破天荒的把自己剛剛砸碎的東西都收拾好了。他走進屋裏,發現譚小飛側躺在床上已經睡着了。張曉波幫他把被子拉至脖頸處,然後坐在床邊看着他的睡顏發呆。

張曉波回來之前,抽空打了個電話給悶三。昨天事情太多,他都忘了問悶三為什麽會正好在那個時間出現在酒吧裏。悶三接電話的時候正在喝酒,張曉波只聽見電話那頭鬧哄哄的,悶三砸着酒杯不知道再說什麽,只是顯然喝的挺多,舌頭都大了。

張曉波剛想挂電話,忽然聽見悶三在電話那頭大吼一聲:“你們都TM給我安靜點!”

電話那頭瞬間安靜了下來,張曉波聽見悶三對着電話一字一句的說到:“波兒……能找到個為你豁出命去的人,這輩子!夠了!三叔……三叔再也不管你們了……不管了!”

張曉波急匆匆往家趕的腳步頓在了原地,等再回過神來的時候,那頭已經挂了電話。悶三的意思他懂了,張學軍不在了,悶三便是他的長輩。現在有了長輩的肯定,他和譚小飛的關系,好像板上釘了釘,又好像心裏戳了印,張曉波一時間心裏五味陳雜,有些苦也有些甜,說不上到底是個什麽滋味,這種心情一直持續到張曉波看見譚小飛的睡顏之後才終于爆發。

譚小飛睡着的樣子毫無防備,兩條濃黑的眉毛舒展着,刀削斧刻的臉龐略顯蒼白,看上去就像是希臘神話中的納西塞斯。張曉波的心滿滿的好像被什麽東西漲開一樣,他忍不住在譚小飛的唇上輕輕一吻,然後唇瓣貼着譚小飛的,輕輕含住了他的唇珠。

就在這時,譚小飛忽然張開眼,手臂一撩就将張曉波拉到了床上,圈入了懷裏,然後撬開了張曉波的嘴,加深了這個吻。唇瓣相貼,舌尖在彼此的口腔裏探索糾纏,用力的吸附允舔着,漸漸的,兩個人的呼吸都沉重了起來。

張曉波臉憋的通紅,一把推開譚小飛,喘着粗氣說到:“別扯到傷口……”

已經晚了,譚小飛心想,不過對着張曉波,他是不會說的。譚小飛放開張曉波,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從身後摸出一雙紅色的拳擊手套,遞給了他:“送你的。”

“送我的?”張曉波好奇的接過來,“為什麽送我這個?”這雙手套顯然已經用了很長時間了,護腕處的搭扣都有些磨損了。

“這個拳套是我第一次得到拳擊冠軍時得到的獎品。”譚小飛朝着他笑了笑,“我想用它,來教你打拳。”

“你還得過拳擊冠軍?”張曉波瞟了他一眼,“你還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啊?”

“還有很多……”譚小飛半真半假的說到,“說出來吓死你。”

張曉波哈哈笑了起來,他将拳套戴在手上,從床上一躍而下,學着從電視劇裏看見的,雙腳分開,雙手擺在下巴前,朝着空氣中呼呼的打了兩記直拳,然後扭頭問到:“怎麽樣,我的姿勢标不标準?”

譚小飛看着他輕笑了一聲:“還行。”

“對了,你怎麽忽然想起要教我打拳了?是嫌我昨天太沒用了嗎?”張曉波走過去,拿巨大的“拳頭”抵着譚小飛的腦門問到。如果譚小飛敢答是的,他就一拳打爆他的腦袋!

譚小飛用腦門輕輕撞了撞張曉波的手,笑嘻嘻的說到:“我是怕你以後再遇到像我這麽不講理的人,就你這動不動就炸貓的性子,肯定又要吃虧。”

“哈哈!再遇到你這樣的人,我就再讓他愛上我不就行了!”張曉波沖着譚小飛一挑眉,大大的眼睛裏全是得色。

明明是玩笑,可譚小飛心裏卻像是被堵住了,怎麽也笑不出來。他伸手再次将張曉波拉進懷裏,緊緊的箍着他的腰,腦袋埋在他的肩膀上,良久才說:“曉波,我不許你愛上別人。就算以後我不在你身邊,就算你只有自己一個人,就算我死了,我也不會說讓你去找別人的話。這一輩子,你就是我譚小飛一個人的,我就是這麽自私的人,你知道嗎?”

張曉波下巴抵在譚小飛的腦袋上,他的短發刺的自己下巴生疼,可這一刻,他心裏卻是暖的。張曉波是個極度害怕孤獨的人,哪怕那時候黃毛吃他的用他的,他也一句斥責的話都沒有說過,沒有別的,只是因為害怕自己一個人生活在那空蕩蕩的房子了。

張學軍走了,張曉波的心裏就好像空了一塊,可現在,譚小飛來了,他又将自己的心裏空的那一塊填上了,張曉波重重的點了點頭,說到:“我就是你一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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