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拜堂

其實,楚都使迫不得已一面命人找尋蕭岑下落,一面冒着成為京城百姓茶餘飯後談資的風險,執意策馬過府趕在吉時與一頭“咯咯”亂叫的晨雞全禮,除了相信他定會趕到以外,更重要的則是“引蛇出洞”。

如今看來,“蛇”未出沒,倒是來了一個沉不住氣、可笑至極的家夥。

“殿下明知故問,真教臣好生傷懷。”思及此處,楚臨秋薄唇微啓輕嘆了口氣,目露憂傷搖頭道,“臣也不知怎麽回事?想來是侯爺嫌臣惡貫滿盈,名聲不佳,臨陣脫逃了吧?”

“哦?”齊太子聞言挑了一邊眉,吊着雙眼将跟前這個身着鮮亮、英姿勃勃的美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忽而側頭嗤笑,“孤聽聞定南侯在路上還為你準備了份‘驚喜’,如今‘驚’是送到了,不知喜從何來?”

楚臨秋對此不做正面回應,卻轉而開口涼涼說了一句話,直接把太子氣了個倒仰,“殿下遲到不提,竟還誤了臣的吉時,未知聖人會如何發落?”

“你!!!楚九商你勿要欺人太甚!縱使孤......孤不如你在父皇跟前得寵,也是堂堂一國儲君!而你......不過是粗鄙樵夫與dangfu所出之子,與孤及諸皇弟之間,自是雲泥有別。”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太子殿下滿意地看到,新郎倌臉上原本的笑意凝固了。

“明白了,殿下今兒個的确是來看楚某笑話的。若無別的吩咐,還請上座,免得一會兒誤傷了您,咳咳......”伴着金石之聲落地,楚臨秋整個人竟也脫力一般往下墜去,似是不支,幸而有家仆在腰身托了一把,這才勉強站穩不至于失了禮數。

恰在此時,喜婆亦面色發青趨步上前,分別遞給楚臨秋及......懷抱牡雞之人一個香爐,上插三炷香。旁又有人唱道,“三拜祖先!”

“天公為證,媒妁為憑,以告先祖,新人喜結佳緣!”

“進香!祈願子孫共挽鹿車,和如琴瑟!!!”

“起——”

“大人......這拜過了先祖,是否就該......”

“荒唐......真是荒唐!!!蕭氏何時出了一個畜牲子孫?!”言語未盡,就被堂上人粗聲打斷,連帶着楚臨秋都驚了一跳,險些跌坐于地,“我孽障......孽障啊!!!蕭岑那小兔崽子,還不見蹤影?”

“回、回侯爺,城外并無消息傳來......”

“一幫不頂事的廢物......這地兒誰愛待誰待!反正本侯是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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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安樂侯,孤尚于此,你身為臣子怎可先行離去?”

“殿下見諒,臣......臣生養此逆子,愧對聖人,愧對朝廷,實是再無顏面居此高位,這便入宮請罪去了。”

“泰山大人留步,古禮不可廢,您說是嗎?”楚臨秋在仆從的攙扶下緩緩起身,僅憑只言片語就令老侯爺止住了腳步回身看他。

那人眉目疏朗,儀形瑰偉,廣袖翩然好似從畫中走出,若與蕭岑同站一處,任誰見了也得感嘆一聲,“好一雙璧人!”

只可惜了福薄緣淺,一生難遇良人,不過想來,也與他自己平日裏并未行善積德有關。

安樂侯不着痕跡地拿眼偷觑旁兒穩坐如山的儲君姑母——璘城公主殿下,暗自長嘆口氣,竟無端生出了少許“同病相憐”的心思。

然似此般念頭不過一瞬,俄而他複甩袖轉身,大踏步朝院裏走去,一面與朝中諸同僚告罪,一面仍搖頭苦笑道,“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稍等!!!”

“安樂侯留步!事已至此,不妨替将軍收了殿下的‘賀禮’再離席?”

“對......對!!!你不說孤倒是忘了!來人吶!上禮!”那憨太子此時被人拿肘子一碰方才反應過來,趕緊揚手讓早前候在廳外的人緩步上前行禮。

“今兒個站在諸卿面前的,皆為東宮樂人。正逢父皇愛臣大喜,故......孤特命之以舞助興,願卿二人相扶相持,白首到老。”

此話若放是在和樂之景下面來說,則一點兒問題都沒有。可眼下新郎倌孤身一人苦撐場面,定南侯卻蹤跡全無,生死未蔔。怎麽聽都是一種諷刺了。

“殿下這是來砸臣的場子吧?定南侯突然失蹤與誰有關......想必您也是心知肚明。”

“難道不是他違抗诏令私自出城,才會惹禍上身嗎?都使大人一張巧嘴,慣會颠倒黑白,怪不得能哄得父皇對你高看幾眼。”

這太子與楚臨秋并肩而立,看似淡然,實則掩在袖中的手心都已經出汗了。

因為确是他派人在蕭岑回宮的路上攔截,試圖令其趕不及吉時成禮,從而便神鬼不知地攪和了這場親事。如此,不僅能看楚臨秋的笑話,更是利用紋有“飛鷹”圖樣的刺客令這二人相互猜忌,關系降為冰點。

一箭雙雕,豈不樂哉?

然而令他怎麽也沒想到的是,這姓楚的非但一眼看穿他的企圖,還神情平靜宣之于口。

齊太子同他站在一處,總感到自己被匹惡狼盯上,不知不覺間便已汗濕黃衫了。

“九商吶,良辰美景當前,還是好好欣賞妙極舞姿吧,至于其他的......咱們擇日再談。”

話說回來,院裏的這幾名舞者,确是能力非凡,其一動一靜,一剛一柔均恰到好處,再輔以快如急雨的戰鼓之聲,一時之間竟令人仿佛置身戰場。此番場景,使得在場的文人們都覺得有一股血氣直沖腦門,更別提将領們了。有人早已按捺不住激動之情,竟兀自折了木枝跑到院子裏與他們翩翩共舞。

太子殿下見狀也不阻止,反而指着其中一人笑裏藏鋒道,“你看他們,滴酒未沾,就已醉得一塌糊塗了!”

“這幾位想必是手癢了,過過幹瘾也好。”

話音剛落,只見那本在包圍圈中連續旋轉的舞者,竟沖破重重阻礙,舉劍朝楚臨秋直直刺去。起初,衆人以為是設計好的動作,因此并未阻攔,反倒拍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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