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晚啊,你今天怎麽沒戴圍巾啊?”姜晚一進門,姜母便注意到他空落落的脖子上少了樣東西。

“我給江譽了。”姜晚邊換上拖鞋邊說着,擡頭發現自己母親正用着疑惑的表情看着他,當即又補充了一句,“他感冒了,我先借他用用。”

一聽江譽感冒這事,姜母便說:“現在天涼,一個不注意确實容易受涼,寶貝你衣服再穿厚點,千萬不要着涼了知道嗎!”

“知道了,媽,那我先把書包放進去了,馬上出來吃飯。”

“好,媽去把飯盛出來。”

晚上,姜晚在寫作業,姜母輕敲了敲門走進來,手裏拿了杯熱牛奶和一條圍巾。

她将牛奶放到姜晚書桌上,又将圍巾放在了一旁的單人沙發上,這才開口,“這圍巾你明天圍着,當心着涼。”

江譽圍了條圍巾回來的時候江母有些詫異,她知道自己的兒子自一年多前養好傷開始便對圍巾産生了陰影,戴着圍巾只會讓他感到一陣窒息,那現在……

“這圍巾哪來的?”江母問道。

江譽松了松圍巾,讓它松松垮垮地垂着,“姜晚的。”

“現在感覺怎麽樣?”江母關心道。

“一開始是有點不舒服,戴了一天感覺好很多。”雖說是在安慰着自己母親,不過也确實好了許多。

白日裏戴上圍巾後的江譽若是将注意力放在圍巾上,他便會感覺到喉間一陣難受,分明圍得松松的圍巾卻讓他徒生一種窒息之感,甚至于冷汗也開始涔涔冒出。

下課的時候他曾跑到廁所裏,将圍巾解下來只将将挂在肩膀上,如此一來他才好受一些。

圍巾的觸碰迫使他想起兩年前那個恐怖的雨夜,他與姜晚險些遭人毒手,好在最後他們都相安無事。

“真的沒事?”江母質疑道。

江譽當即将雙手搭在江母肩上,嘻嘻哈哈地說道:“真沒事啊媽。”

事實上江母仍存着着懷疑,但既然江譽不想讓她擔心,她也不再多說什麽,“那你明天把這個圍巾給人家姜晚還回去吧,記得道聲謝,媽現在去給你盛碗熱湯,你喝完之後我們就準備吃飯吧。”

“好的,那肯定得道謝,雖然姜晚以後會成為我老婆,但這聲謝還是要說的。”江譽說着,絲毫沒有覺得自己哪裏說得有問題。

自己的小譽喜歡姜晚,這是江母一直都知道的。

小學的時候江譽只是對姜晚有着小小的興趣,那是因他們孩子之間對所謂愛情産生了朦朦胧胧的好奇,故而江母沒把江譽跟自己說他喜歡姜晚的話當會兒事。

等到上了初中,江譽似乎對姜晚的感情愈發深厚,這時候江母才隐隐有了擔憂——兩個男孩之間真的可能嗎?

直到江譽出事,險些救不回來,她和他一起在國外待了兩年,對于姜晚的事到底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她想,自己的孩子喜歡誰,想要追求誰,便讓他去追吧,她不會攔着,也不會多問,只希望這孩子到最後不要受太大傷害。

至于學習,江譽的學習一直都還不錯,英語也被他爸在國外逼着學習,現在的他除了身體上的問題,其他并不需要自己去多作擔心。

“你啊,媽都不知道說你什麽好了。”江母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就不要說了嘛,支持你兒子就好了。”江譽輕輕推着江母進了廚房,語氣裏帶了些小小的撒嬌意味。

“好好好,媽知道了,只要你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什麽都好。”

次日江譽從公交上下來,險些被擠到窒息。

今天是如此,昨天又是如此,這讓他深深覺得,擠公交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但人生百态,他們這些非上流人士的生活,大抵便是如此。

擡手看了眼時間,跟昨日他到時相差無幾,他便像昨日那般站在站頭處等着姜晚所乘的公交到來。

現在時間還早,天色昏昏沉沉,不過據天氣預報所說,今天有暖陽升起,會是晴朗的一天。

在等姜晚來的時間裏,江譽走到那塊雪地尋找着自己昨日放在那裏的小雪人,但雪地上到處都是腳印,哪還有雪人的身影。

江譽眼神一暗,轉身時卻正好與剛從車上下來的姜晚對上雙眼。

“怎麽,你在找那個雪人啊?”姜晚看出了江譽的心思,方才他在車上透過玻璃往外看,便看到了這個人背對着自己望着雪地發呆。

“對啊,那可是我的精心傑作……”

江譽話還未說完,便見姜晚伸過手來,将自己挂在兩側肩膀上的圍巾往頸項處圍上兩圈,手上動作輕柔,但嘴上卻絲毫不饒人,話語中滿是責怪,“你這人之所以會感冒,就是自己作出來的。”

江譽的視線落在了姜晚圍着的那條圍巾上,“我這不是想還給你嘛。”

替江譽将圍巾圍好後,姜晚朝下努了努嘴,“現在不用還了,你先圍着吧,別再像剛才那樣挂着了知道嗎,你以為自己是金剛不壞之身啊?”

“诶我可沒說啊,只是我怎麽隐約記得,某個姓姜名晚的人曾說過自己是‘金剛不壞之身’呢?

”江譽笑着,黑色口罩的雙眼中滿是笑意。

姜晚清了清嗓子,佯裝一副無辜的模樣,“姜晚是誰啊,我不認識。”

聽聞這話,江譽唇角的笑意更深,一雙笑眼彎彎如月牙兒。

姜晚愣愣地望着他,一時有些失神。

待他反應過來時,那雙眼睛已經靠近了自己,距離自己咫尺之近。

心髒開始砰砰亂跳,吸了吸鼻子,姜晚後退一步,“你幹嘛,想把感冒傳染給我嗎?”

“那可不敢。”江譽站直了身體。

“不敢就趕緊走吧,別一會兒遲到了又罰站在走廊上。”定了定神,姜晚說道。

“放心,就算我自己罰站也不會讓你跟着我一起,況且我們也不會遲到。”

猝不及防之下,姜晚的手被江譽拉起,被帶着一同往前走去。

太陽出來了,淺淡的金色光輝灑了下來,将城市照亮,也籠罩在路上行人的身上,微暖。

“對了,你感冒好點沒?”

“好多了,我說一天能好就是一天能好。”

姜晚隐隐聽出,身旁這人語氣中帶着一絲嘚瑟,他“诶”了一聲,打臉江譽,“二傻子你在說什麽呢?你這不還沒好呢,在這嘚瑟什麽?”

話雖如此,姜晚仍是悄悄輕揚唇角。

其實,他十分享受這樣的生活,有學習,有家人,還有江譽這個“二傻子”。

似乎,這樣便足夠了。

江譽一路牽着姜晚的手走進校園,随即他放開了手。

因他意識到,畢竟是在校園中,還是要注意點影響,他們兩個高二生現在理應把精力都放在學習上。

若是被班中的同學看到,指不定又要打報告給艾老師了,他可不想讓姜晚再被老師“請”到辦公室裏。

“班長早上好,班草早上好。”

忽聽有人在他們身後喚了一聲,姜晚和江譽對視一眼,一同轉過身去,極有默契地對那個向他們打招呼的人說了句,“同學早上好。”

王仁堯愣了一下,不服道:“你們一個班長,一個班草,到我這兒就成了同學,我也想擁有一個獨一無二的身份。”

“你想要什麽身份?”姜晚問道。

王仁堯神秘一笑,目光掠過姜晚落在了江譽身上,“嘿嘿。我這個身份就厲害了,我要當——班花!”

“死開!”姜晚一雙白眼幾乎翻到天上去,就差沒把早餐的粥和面包吐出來了,“你要是當上班花了,我就立馬帶着江譽一起轉班。”

“班長大人,我們江兄可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怎麽你不問問他的意見就強自給他做主了呢,還是說——他是你的什麽人呢?”

“我……”姜晚未曾料到,自己竟被王仁堯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江譽在旁邊輕笑着拍拍王仁堯的肩,他明白他的意思,“好了王兄,我們快走吧,一會兒遲到了可不是好事。”

王仁堯嘿嘿一笑,應了一聲便往前走。

江譽随即又将臉湊到姜晚面前,那雙眼睛依舊弧度彎彎,“走呗晚晚,若是王兄真當上了班花,你去哪我都跟着你。”

他的溫柔,他的脈脈深情,全被姜晚看在了眼中,但他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麽,索性便只發出了一個單音節“嗯”。

“這才是我的乖晚晚。”江譽笑着,同姜晚一起并肩往前走。

姜晚撇了撇嘴,佯裝不滿道:“為什麽你總把我當作一個小孩似的。”

“并沒有,其實我把你當作一只小兔子。”

“小兔子?”姜晚詫異,為什麽是小兔子?

“因為有首歌唱得好,小兔子乖乖,把門兒開開。”這兩句詞是被江譽念出來的,少了原本的俏皮,這會兒倒顯得十分正經。

姜晚仔細想想,若是江譽把他當成了這首兒歌裏的小兔子,那他自己不就是那只大灰狼了嗎?

思及此,姜晚悄悄瞥了眼江譽,竟不自覺腦補出了他腦袋上毛茸茸的狼耳朵和背後輕輕搖動的大尾巴。

“晚晚,你在想什麽?”

江譽帶着笑意的話語自耳畔響起,姜晚方才如夢初醒。

對上江譽那雙澄澈明亮的眸子,他總有一種自己被看穿的感覺,連忙搖頭搪塞過去,“沒什麽,我們快走,早自習不等人。”

他說着,自顧自加快了步伐,将江譽落在後頭。

“好。”望着姜晚的背影,江譽輕輕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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