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陳睢貼着耳朵趴在門上,聽了半晌,也沒聽見裏頭到底在幹什麽。
他有些着急,索性拍了拍門,大喊,“姐,你讓我進去看看熱鬧,快憋死我了。”他是個沉不住氣的,自打陳懷柔把寧永貞的婢女帶回府鎖進書房以後,他做什麽都沒心思,就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
無緣無故搶了寧永貞的婢女,回來後還沒看清婢女長什麽樣,陳睢心裏就像敲打着小鼓,咚咚咚的胡亂跳着,他兩個手一齊拍打着門,忽然耳朵一疼。
陳睢龇牙咧嘴的松開手,被孟氏拎到了檐下。
“娘,輕點輕點...”他半仰着頭墊腳握着孟氏的手腕,拽紅的耳朵火辣辣的一陣疼,孟氏叉腰,小聲斥道,“你姐姐做正事,你在這搗什麽亂,若是閑得發慌,就去房裏抄書,昨日的課業還沒完,今日的又堆在一起,你說你,整日裏游手好閑像什麽話?!....”
陳睢知道,孟氏又要劈頭蓋臉一通責罵,他忙上前抱着孟氏的胳膊,讨好的哼唧半天,孟氏拿他沒法,戳了戳他的腦門,便見書房門從內打開。
陳懷柔跳着從臺階上下來,一揮手,小厮又把門反鎖,聽不見裏頭半點動靜。
連呻/吟聲都沒有。
陳睢立刻跑到她身邊,好奇的問,“姐,到底怎麽回事,不就是個梳頭婢女嗎,有什麽不對勁的?”
房中忽然傳來一陣嗚咽,就像奔湧的河水被風吹出悲涼的聲響。
夜已深,黑漆漆的院子裏,那動靜聽起來叫人毛骨悚然。
陳睢渾身一麻,搓着胳膊不罷休的跟在陳懷柔後頭,勢必要問出個究竟。
孟氏睨他一眼,陳睢啧了啧舌,摸着腦袋站住。
“娘,若我沒有猜錯,在寧家,宮廷甚至有些不為我們所知的角落,藏匿着許多暗線,她們來自同一個組織,或者是為了收集情報,或者是為了監視。
那日宮宴,我被太後身邊的婢女引領到雅室休憩,那人身上的味道,和寧永貞身邊這個婢女一樣,裏面都加了棣棠和木香...”
陳懷柔沒說完,陳睢忽然想到什麽,一拍大腿低聲叫道。
“這兩種香料,大都産自西南邊陲,會不會是...”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孟氏眉心一蹙,兩人雙雙将目光投到陳懷柔身上。
“兒啊,你确定自己沒有聞錯?”孟氏将兩人拉至海棠樹下,警惕的瞥了眼四周,見無人後,又問,“此事非同小可,不單單是皇子之間的争鬥了。”
若是西南邊陲那位在京城布防安置了眼線,除去宮廷和寧家的這兩個婢女,誰又知道京中還有多少高門望族中被監視被窺探。
陳懷柔篤定的點了點頭,她出生時身帶異香,本該萬物凋零的冬日,卻因她的降生,院中花草紛紛舒展開枝葉,百花齊放。
吓得沛國公只道是府裏來了位得力的花匠,萬不敢将此怪事告知旁人。
陳懷柔的嗅覺自小便好的出奇,又能借住身體疼痛預感家人有無危險,對于國公府而言,她是個寶貝,捧在手心護着的寶貝。
“我們府裏,有沒有那個香味?”孟氏猶疑着,見陳懷柔搖了搖頭,這才放下心來。
“姐,那個婢女招了嗎?”陳睢想起那聲嗚咽,不知道陳懷柔到底對她做了什麽,能讓人不間斷的發出那般垂死絕望的聲響。
一縷縷的,勾魂一般。
陳懷柔搓了搓手,搭着他的肩膀道,“今夜好好守着,約莫下半夜就能招。”
事實上,陳懷柔高估了那個婢女的忍耐,不過戌時,便有小厮去前廳傳話,說那婢女嘔吐過後,要交代內情。
她是被兩人架到廳堂的,一松手人便軟綿綿的趴倒在地,蓬亂的頭發遮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充血的眼楮,看起來很是猙獰。
陳睢嘶了聲,擡腿盤在膝上,晃悠着腳踝道,“說吧,還等什麽?”
婢女身子顫抖着,她擡起頭,衆人才發現那張臉慘白中透出一絲清灰,不過幾個時辰而已,倒活生生像下了回地域。
陳睢沖陳懷柔比了個拇指,陳懷柔不理他,只看着婢女略顯不甘的眸眼,笑道,“若是被我聽出一個字作假,我便再把你吊上半個月,死不了,活着也難受。”
婢女面目愕然,驚恐的望着陳懷柔,心裏早就罵了千萬遍惡毒。
她初去寧家不過三個月,好容易做到二等婢女近身伺候寧永貞,能打探多些消息,沒想到不過出了趟門,就被陳懷柔抓了過來。
什麽鬼運氣!
她自然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都吐了幹淨,唯恐陳懷柔不信,撲通一聲撞在地上,額頭通紅,“鄉君,我發誓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只知道和我同批出來的姐妹,至于其他幾批都是不同時間被安插出去,我真的不知道。”
陳懷柔捏着下颌,慢慢觀察婢女的神色,見她惶恐到了極致,想是十分畏懼自己的手段,“你所說的那個牙婆,叫什麽,從哪能找到她?”
“我不知道她叫什麽,我們都喊她月姨,她四十多歲,能言善道,在西市營生,沒人知道她住在何處。
她經手的小厮婢女數不勝數,我們就是被摻在裏頭送到各個府邸。”
婢女仔細回想了下,又聲情并茂的磕頭求饒,“鄉君,我只是想着自己前途,還沒做什麽壞事,尤其是寧公子對我很好,我,我...”她擡眼,腮頰竟然染上一抹紅暈。
陳睢哼了聲,“吞吞吐吐,一聽就有詐,還是吊回去挂起來,什麽時候肯老實交代,什麽時候再放下來!”
“不,不是這樣,公子饒命!”婢女連聲求饒,一咬牙,也顧不上害羞,“我有了私心,想做寧公子的通房,總比做一個暗線要好。
我沒說謊,真的,沒說謊。”
陳懷柔讓人把她帶了下去。
廳堂內只剩下他們娘三,陳睢不由得癟了癟嘴,嘆道,“吳王也真是粗犷,若要安排內線,總要訓得她們忠誠不二才好,你瞧瞧,挑了些什麽人,受一點刑罰就全招了。”
“得了吧,換做是你,還沒用刑,你就頭一個招供。”陳懷柔睨他一眼。
陳睢不樂意,“我是那麽沒有骨氣的人嗎?”
“是!”孟氏和陳懷柔不約而同答他,陳睢憤憤的喝了一大碗茶,想拍個桌子,掂量了下,又輕輕把碗放下,在肚子裏悶哼了兩聲。
“這份名單,你打算怎麽處置?”孟氏看着陳懷柔,想聽她看法。
“此事不宜我們出面。”她說完,孟氏便贊許的點了點頭,沛國公府不宜再出風頭,京城這個大漩渦裏,明哲保身方為上上策。
“那便給大皇子透個消息,讓他們去查吧。”
“不行,要透,就多透一個人。”陳懷柔搖頭,孟氏不解。
“讓二皇子也知道,兩人鹬蚌相争之際,必然無暇顧及消息從何露出,或者他們也只會認為,是對方查到消息後不甚走漏風聲,而不會懷疑到旁人。
不管最終由誰查出來真相,在聖上面前請封受賞,他們都會認為是自己撿了個大便宜,沾沾自喜罷了。”
陳懷柔說的有理,陳睢和孟氏不約而同的給她豎了個拇指,孟氏又朝陳睢道,“你歪門邪道懂得多,這事你去幹。”
“得令!”陳睢答應的幹脆,沒人比他更在行這些雞零狗碎的瑣事。
翌日晌午,京中傳出禮部尚書千金成了紅樓楚館妓/女的爆炸性消息,此傳言一出,不過兩個時辰便在城中傳的沸沸揚揚。
此事不知由何人起頭,傳到方鴻卓耳中的時候,為時已晚。據說他氣的老臉青紫,徑直去了妓館門前,讓小厮把人帶了下來。
陳懷柔吐了嘴中的蓮心,驚詫的瞪大了眼楮,“方凝出現在那種地方,照理說不過一夜,誰又能知道她是尚書千金?”
得罪人了吧?
陳睢翻了個白眼,喝湯喝得滋溜作響,“誰知道,管她是被人陷害還是自己倒黴,總之就是活該!”
正說着,孟氏滿臉笑意的從外頭進來,甚是少見的給了陳睢一個笑臉,“兒子說的好!”
陳睢湯水含在嘴裏,讪讪的點了點頭,孟氏坐了下來,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你們若是知道李清绮當年何等矯情下作,就會覺得我現在的心情有多痛快!
她是那種貨色,她女兒也好不到哪裏去!”
“就是就是,還故意跑我姐姐面前?瑟,誰不知道那些年我姐倒追江元白,鬧得轟轟烈烈,滿城風雨...”
陳睢說完,忽然覺得有些冒失了,他慢慢擡起頭,提心吊膽的看向陳懷柔,那人極為平和的放下湯碗,笑嘻嘻的掰了掰手指。
“陳睢,繼續說!”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支持陪伴我的可愛們,人間值得扔了2個手榴彈2個火箭炮
我大概回不來了扔了1個手榴彈1個火箭炮亦安安扔了1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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