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行樂秘 ……
殷衢的眼眸漸漸變得深邃。
殷明鸾的心一跳、一跳, 時間仿佛靜止了。
殷衢盯着她,微微皺着眉,似乎是要探索她臉上的什麽東西。
殷明鸾幾乎要以為自己臉上黏上什麽不該有的東西, 她伸手摸了摸臉。
殷衢的眉頭皺得更深,他一下打開殷明鸾的手,嘟哝道:“擋到朕了。”
殷明鸾感到手背火辣辣的疼, 醉了的殷衢可真是不會客氣。
而且, 擋到?
殷明鸾覺得殷衢簡直是在無理取鬧。
她亂七八糟想一通,原先起來的心思已經歇了。
這時,殷衢似乎對她的走神感到不滿意, 用手掐了一下她的臉頰。
殷明鸾吃痛地怒視殷衢。
然後她看到殷衢用極為緩慢的速度低下了頭……
殷明鸾閉上眼睛退了一步, 雙手悄悄在背後握緊了,十指用力又放松。
殷衢額上散落的頭發先落在她的臉上,癢癢的。
殷明鸾睫毛一抖,正要睜眼看時,唇上忽然觸到一個柔軟溫熱的東西。
殷明鸾腦中現出了那日上元節的奇花火爆, 噼裏啪啦地就這樣在她的腦子裏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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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這是不應該的,她應該逃開……
可是,殷衢醉了, 不會有人知道了, 除了她自己。
那又有何妨?
她便任由殷衢鬧去。
殷衢銜住了她的唇, 極為細致地碾.磨,似乎是不得其法。
殷明鸾松開手, 揪住殷衢腰上的衣服,她像是渾身泡在熱水中,有些暖洋洋的,她情不自禁環住了殷衢的腰。
殷衢身子頓了一下, 然後突然間像是被激起了什麽,他咬了殷明鸾下唇一下。
殷明鸾疼得輕輕哼了一聲,不由自主微微啓開了唇。
……
殷明鸾後悔死了。
她應該從一開始就逃開的,或者不要抱住殷衢,或者不要張嘴。
殷明鸾雙頰酡紅,有些透不過氣來。
最後她脫力地搭在殷衢的肩上,要靠殷衢抵住她,才能不從柱子上滑下去。
殷明鸾輕哼:“大混蛋,放開我。”
殷衢果然照做。
然後殷明鸾就在端正站着的殷衢眼中,緩緩滑了下去。
她本意是要讓殷衢不要将她的腰攬得那麽緊的!
可是面對着殷衢稍顯迷茫的目光,她只能自認倒黴。
醉後的殷衢沒有平時的高深莫測,顯得有些傻,殷明鸾膽子大了起來,撒着嬌差使他:“抱我起來。”
殷衢果然照做,一手穿過她的雙臂,一手穿過她的腿彎,将她很突然地抱了起來,吓得殷明鸾一聲驚呼,然後環住了殷衢的脖子。
殷衢穩穩地往前走,殷明鸾疑惑他要去哪裏。
若是他要這樣把她抱出去的話,她就不要做人了。
她心驚膽戰地看着殷衢,打算一瞧見不對勁,就跳下來。
殷衢沒有往門口走去,殷明鸾松了一口去,但是馬上,她一口氣又提了起來。
殷衢将她扔到了床上。
殷明鸾的床是柔軟舒适的,可是這樣也經不得殷衢這樣一摔,殷明鸾感到腰都要斷了。
她揉着腰從床上坐起來,卻看見殷衢将皂靴脫了,轉身躺了下來。
殷明鸾一愣。
她嬌斥:“走開。”
殷衢疑惑扭頭問她:“為何?”
殷明鸾想了想,和醉酒的殷衢是講不出什麽大道理的,她于是說:“你摔痛我了,不許躺在這裏。”
殷衢認真思索了一下:“朕讓你親一下。”
殷明鸾愣住。
殷衢說:“親完就聽你的。”
殷明鸾捏着衣服帶子側着臉扭捏了一下,說道:“好吧。”
她看了一下殷衢躺着的位置,一咬牙,大大咧咧地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還沒坐住,她就聽見殷衢似乎悶哼了一聲。
殷明鸾不安:“弄疼你了?”
殷衢眸中喑啞似乎有水光,他說:“朕有些難受。”
殷明鸾以為他在抱怨她重,帶着氣小聲說道:“受着。”
然後,殷明鸾雙手撐着床榻,彎下腰來……
良久,殷明鸾氣喘微微地坐在殷衢身上,渾身發軟。等她臉上紅暈褪去,卻看見殷衢瞟着邊上。
殷明鸾心裏悶悶地生氣:“你怎麽還走神呀。”
殷衢說道:“張福山一直要進來又不進來,朕想打發他走。”
殷明鸾連滾帶爬從殷衢身上下來了。
殷明鸾整理好衣裳頭發,木着臉走了出來,她在廊下看見遠遠站着的張福山。
殷明鸾感到臉上很燒,但是她刻意不動聲色,她說道:“陛下醉了,張公公快些讓陛下回宮吧。”
張福山瞧了她一眼,陪着笑說道:“公主辛苦了。”
殷明鸾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她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有些精彩,半晌,她說:“本宮沒做什麽。”
像是在謙遜,像是在抵賴。
殷明鸾終于将殷衢請了出去,恭送完天子,殷明鸾回寝宮懊惱地錘了錘床榻。
真是……色令智昏。
她幹了什麽?!
玉秋和檀冬走了進來,殷明鸾說道:“今晚誰都不要來服侍。”
檀冬似乎要問,殷明鸾先制止了她:“也什麽都不要問。”
“出去吧。”
玉秋和檀冬出去後,殷明鸾将頭埋在被子裏,一晚上煩惱得輾轉難眠。
次日起來,殷明鸾終于發現,自己犯了一件大錯。
若是殷衢知道,必定會震怒。
她不能把希望寄托于張福山替她保守秘密,畢竟,張福山是禦前的人,他怎能欺瞞天子?
殷明鸾一大早把玉秋和檀冬叫道跟前,神色嚴肅地說道:“玉秋,檀冬,事情變得糟糕了,我必須在一切發生之前把你們安頓好。”
玉秋和檀冬跪下,又是說了一番不願意出嫁的決心。
但是這次殷明鸾很堅決。
玉秋和檀冬對望一眼,眼中驚恐難掩飾,似乎壓抑着顫抖:“公主……知道了?”
一定是昨晚陛下來對公主說了什麽。
殷明鸾抱着引枕的指尖微微抖了一下,看出玉秋和檀冬似乎在瞞着她什麽,她不動聲色:“對,可是你們是怎麽知道的,為何要瞞我?”
玉秋和檀冬相繼跪下。
玉秋道:“在懷慶府時,般若教衆被抓後依舊不死心,散布流言說衛将軍才是帝胄皇子,一定會奪得天下。”
檀冬說:“這些小喽啰也曉得這些機密要事,宋吉大人知道後妥善處置了,才沒讓這些話傳開。至于奴婢們,實在是被陛下叮囑過,不敢違抗聖意啊。”
殷明鸾沒有想到今日一番話卻引出了這樣的秘密,她感到眼前有些發黑。
昨晚她的荒唐之舉如今看來簡直是不值一提了。
殷明鸾知道毫無希望,但是她依舊不死心問道:“那……皇兄知道嗎?”
玉秋回答:“陛下自然是知道的。”
檀冬和玉秋見殷明鸾臉色蒼白,想要安慰,卻只能跪下,額頭觸地:“奴婢欺瞞公主,請公主賜罪。”
殷明鸾用手支着頭,微微擡手讓她們起身:“這事太過重大,我知道不能歸罪于你們,起來吧。”
這事怪不得殷明鸾遲緩。
那時殷衢對待殷明鸾一如從前,衆人揣摩出天子的态度,哪裏敢将閑話傳到殷明鸾耳中?
玉秋和檀冬二人也被張福山悄悄找去說過話的。
還好此事暴露在懷慶府,殷衢命人處置了知曉這個秘密的般若教衆,于是殷明鸾的身份好歹保全。
殷明鸾半阖着眼,眉眼醺醺,側倒在美人榻上,玉秋和檀冬慌了,連走上來,要掐殷明鸾人中。
但馬上,殷明鸾站了起來,冷靜道:“事已至此,逃避不是辦法,我這就去面見皇兄。”
她猜不透殷衢的心思,為何在知道她不是妹妹後,還賜予她無比的封號。
她憑借僅有的經驗,想到了前世許家最輝煌之後的事。
皇兄不會也是在捧殺她吧?
若她不識擡舉,和許氏一樣,是不是也會步許氏後塵?
殷明鸾下了轎辇,她抿了一下唇,看着漢白玉階上巍峨莊嚴的宮殿默不作聲。
天色不太好,烏雲沉沉壓着乾清宮,宮殿就像一只困卒的巨獸,壓抑着脾氣,窺伺來人。
乾清宮從來沒有像今日這樣可怕,殷明鸾走在殿門前,幾乎要退縮。
張福山望了一眼殷明鸾:“公主,在等什麽嗎?”
他眼神中似乎有一點慈愛的揶揄,不過現在殷明鸾心亂如麻,絲毫沒有注意到。
張福山心裏想着:年輕人啊。
許是臉皮太薄,今天一看,一個兩個都正正經經,仿佛昨天那一出活色生香和他們無關。
張福山見他們要裝傻,免不得也跟着裝傻。
殷明鸾卻不知道張福山這許多心思,她搖了搖頭,暗暗吸了一口氣走了進去。
今日外面下了雨,天陰陰的,殿內卻是燭火輝煌,殷明鸾走了兩步,腳步聲回蕩在空曠的大殿內,讓人對這龐然的宮殿心生畏懼。
殷明鸾覺得此情此景分外熟悉,她蹙眉想了一想,那日大夢歸來後,她在訓斥完裴元白,就是這樣來到殷衢的宮中。
那時候她對假公主的身份頗為不安,害怕着真相揭露的那一天。
那一天在一年之後來了。
就是今日。
殷明鸾走了進去,她沒來得及擡頭看殷衢一眼,就這樣跪了下來:“長樂死罪,懇請皇兄收回鎮國封號與所有賞賜。”
上面久久沒有言語。
似乎過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殷衢的聲音響起,讓人聽不出有任何波動:“長樂何罪之有?”
昨夜任人擺弄的殷衢仿佛是殷明鸾臆想出來的,殷明鸾聽見上面冷冰冰的聲音,開始覺得委屈。
殷明鸾吸了一口氣,沉靜說道:“我……我非為世宗與李貴太妃之女,我……是個假公主。長樂深知愧對皇兄,愧對祖宗,自請離宮,望皇兄念在昔日之情,成全。”
良久,頭頂上殷衢的聲音略有遲疑地問:“那……顧家的一切,你父母如今在何處,你可知曉?”
殷明鸾不知殷衢為何沒有在意她的身世之謎,反而關注顧家,她只能回答道:“兄長,顧家兄長曾經說過,我親生父母是在我很小時候,因病去世的。”
許久,上面沒有說話。
殷衢松了一口氣。
“長樂、真是不聰明。”
殷明鸾惶惶之中聽見了來自頭頂的一聲輕笑。
是嘲笑。
她還跪着,卻被擁進了殷衢地懷裏,是殷衢半跪了下來。
一段冷冽的龍涎香從幹燥的織物中透了出來。
殷明鸾睜着眼睛,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她情不自禁想要回抱過去,舉起手,卻只是揪住了殷衢的衣角。
揪得很緊。
“自請離宮?”
“是。”殷明鸾的聲音細若蚊蚋,但是她有些放心下來,看來皇兄并沒有生氣。
“不,朕在宮中為你留着位置,雖然暫時被鸠占鵲巢,但,你要耐心等一會兒。”
殷明鸾開始聽不懂了:“什麽意思?什麽位置?”
殷明鸾被放開了,她依舊怔怔地坐在地上。
殷衢已經回到書案前,拿起一本折子看,順便撩起眼皮看她一眼。
“地下冷,起來。”
殷明鸾慌忙整理了衣裳,站了起來。
她小心試探問道:“皇兄,不處置我?”
殷衢發現他将折子拿倒了,他不動聲色将折子合上,說道:“朕說過,宮中有你的位置,你不能走。”
“這是什麽意思?”殷明鸾不解問道。
“朕要你……”殷衢話說了一半,卻頓住不說。
他将手指一根根收緊,白玉扳指膈在手心,他緩緩道:“你去吧。”
這是逐客令了。
殷明鸾心中一下子湧出了大喜大悲後的一種茫然,她似乎應該是松了一口氣,只是她對目前的狀況感到愣愣的,有些虛幻之感。
這就是這麽多天來,她夙夜憂心的事情嗎?
就這樣解決了?
她怔怔地站起來,歪歪扭扭對着殷衢行禮告退,離開前忽然又想起一個要命的事情。
“昨夜,我飲了酒,似乎冒犯了皇兄,記不太真切了。”
殷衢放下手中的折子,感到昨夜醉酒後的頭疼湧上來,他擰着眉頭緩緩發問:“昨晚、怎麽了?”
殷明鸾認真看殷衢,他眼中的疑惑不似作僞,她大喘一口氣,心中默念老天眷顧,她露出一絲笑,說道:“只記得好像冒犯了皇兄,細想又不記得了。”
殷明鸾害怕殷衢細問,忙行禮告退。
她站在乾清宮門外,怔怔了許久,思緒因為太過雜亂,她一時間竟然是什麽都沒想。
她往乾清宮外走,一不留神,差點撞到人,擡頭一看,是衛陵。
她忙說:“見諒,我不是故意往你這兒撞的。”
衛陵道:“我卻是專門在這裏等你。”
殷明鸾問道:“怎麽了?”
衛陵說道:“貴太妃娘娘病重,她……催着讓我和你快快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