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真相揭開
倒計時:離結局還有一章
BGM:可念不可說(建議搭配)
===================================
明臺沉默地跟随着男人一路左拐右拐,最後發現,那人的目的地竟是明公館外的草坂。
“坐吧。”男人拍拍草地,轉過頭笑了笑,在他看來,卻刺目至極。
明臺鎖着眉一屁股坐下,又被硬硬的草紮得屁股疼,瞬間猛地跳起。
男人愣愣看着他,最後似是反應過來在此之前,明臺遭遇到了什麽。
他脫下身上的風衣墊在草坂上,“這樣就不痛了。坐吧。”
明臺緊盯着他的動作,眼中轉換幾番後,終是順從地緩緩坐下。
男人從旁扯了草根拿在手裏把玩,望着那冬日豔陽下清光潋滟的湖面,眼裏滿是懷念。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想問我。”
“不過不急,我們可以,一個一個,慢慢來。”
慢慢來?
明臺想笑,喉間卻幹澀至極,像是冒着燥熱的白煙,哪怕只投入一點火苗,也可轟燃整個膨脹宇宙。閉上眼,他深吸幾口氣,雙手死死抓着身旁的硬草,指甲穿過草隙緊摳進掌心,刺得生疼。“你先告訴我,你、究、竟、是、誰。”
男人不在意地一笑,“如你所見,我是你,你也是我。”
那幅面容……
Advertisement
與明臺一模一樣。
除了被磨砺得更加滄桑的眉眼,他眼上的疤,耳旁的痣,乃至手上的指紋,都與明臺一模一樣。
簡直就像赫胥黎在小說裏幻想的人類複制自身的真實展現,荒誕可笑,又驚怖至極。
“為什麽……為什麽你會長得與我一模一樣?為什麽你會出現在這裏?這幾年,這幾年你又為什麽要锲而不舍地殺我?!是因為一山不容二虎,還是你只是想耍我?大哥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明臺語無倫次地問着,揪扯着草根的手更是不顧指尖泥土地抓上了那人的袖口,“這一切、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男人沒有掰開他的手,反而轉握了上去,“明臺,別急。”
“我自時間盡頭而來,出現在這裏,是因為有事相屬,而殺你,是因為……迫不得已。至于大哥啊……”他柔了眼神,那死水般的眼裏開始有了灼灼光彩,像是一湖的秋水,都倒流進了他的眼裏,流轉成一星秋輝。“他的事,我全都知道。”
……
“因為,你就是過去的我,我就是未來的你啊。”
明臺僵立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這件事說起來,很漫長。”男人松開了他的手,看着浮光翩跹蜻蜓飛舞,聲音輕了下去,“一切的源頭,其實都糾葛在一起,即使是我,也難以探清。”
“明臺,”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那絲明明喚着自己卻像喚着他人的怪異感,“你知不知道為什麽,在小巷裏我殺了你後,你再也無法逃離大哥被殺的命運?”
明臺抿着唇,神色陰雲籠罩,“我不知道。”
“那是因為,所有的世界線,都纏在一起了。”
“世界線?”
“對,這是我專門用來解釋這些世界的術語。德國那個Einstein也在他的論文裏也提到過,‘由于一個粒子在任何時刻只能處于一個特定的位置,它的全部歷史在這個四維空間中是一條連續的曲線,這就是世界線’。簡單理解,你從出生到長大,這一系列的時空進程,便是你所處的世界線。”
“這個我在科學雜志上看到過。可你說……‘所有’,這又是怎麽回事?”
男人沉默了下。
“意思就是說,你所經歷的,不只一條世界線。”
這句話,低沉如石,傾落至地,發出碎裂的聲響。
“每次你重生後,都會做出新的選擇,而新的選擇又致使你踏上了新的道路,擁有新的人生。當原來那段被你抛棄的世界線灰暗後,你所處的,其實便是一條新的世界線。”他頓了頓,“舉個例子,假設……假設我在小巷殺你那回,你所處的是SECN71Y025世界線好了——前四個字母随機選擇排列,後兩位數字随機選擇排列,最後三位數字是你死亡的序數,而倒數第四個字母為數字所對應的字母。這樣設可以嗎?”
明臺微微冷靜下來,點點頭,“可以。”
“那我繼續。當你第二十五次死亡後,你進入了第二十六條世界線,它的代碼是LAST48Z026。 ”
“你在第二十六條世界線裏,見證了大哥的死亡,接着自殺,重生後又做出了新的選擇。你猜猜,你進入了第幾條世界線?”
說這話時,男人眨了眨眼,那副頑皮神情,和往日的少年如出一轍。
“第……二十七條?”明臺思索着,猶豫開口。
“不。”男人笑着搖了搖頭,露出一口皓齒白牙,“你進的,還是第二十六條。”
“這、這怎麽會這樣?!”明臺驚得從草地上彈起,挺直了背看向他,“按你的理論,不該是新的世界線嗎?”
“新是新,但卻不是下一條世界線。這也就是,你現在的問題所在。原本該進入第二十七條世界線的你,永遠停留在了第二十六條世界線。因為世界線沒有轉換,所以你所做的一切,都永遠無法改變當初的結局。通往的,只有最終的暗黑死亡。”偏偏,那種刻骨的痛楚,不是加諸己身,而是全由所愛之人來承受。
而自己,除了眼睜睜地看着,無能為力,束手無策。
“那麽……為什麽會再也前進不下去呢?”明臺恍惚着,輕聲問出口。
“如果把你現在面前的,叫做世界壁的話,”男人停頓了一下,似在猶豫剩下的話語該不該說出口,“它,全因你的存在而出現。”
“什……麽?”
“正因你從一條世界線跳躍至另一條世界線,做出了新的選擇……所以,前後兩條世界線,在無形中被你如亂麻般纏在了一起。而你,便是那至關重要的連接口。”
男人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起伏潮湧,迅速說了下去,“或許,那一部分的連接,很是微小。可是當你多次穿越世界線後,它們的力量,便不可再忽視。就像‘藕斷絲連’,時日一長,它們也可粘性極強的狗皮膏藥。”
明臺皺皺眉,忽視他那極爛的比喻,“所以現在的這一切,可以說是我自作自受?”
“非常正确。”男人點點頭,而後似是想到什麽,笑眯眯地拍了拍明臺的腦袋,“不愧是我,理解滿分。”
“畢竟你要清楚,這個世界是正常人的世界,而你,則是這個世界的異數。為了維護自己運行的規律,為了維護所謂的天道,它們必然會做出相應的改變,以阻止你的前進,而那個障礙物,便是世界壁。也正因如此……你自殺後無法前往下一條世界線,而是不斷停留在原地。”
明臺點頭以示明白,面色嚴峻,看來,這幾年的軍校訓練和特工生活終究已讓他出落成更加冷靜的人,“這些我都明白了。也就是說,正因我的存在,所以才使大哥逃離不開被注定的死亡。”
男人沉默了下,“那或許不是被注定。而且,也不全是你的原因。”
“那還會是什麽?”明臺想勉強扯出一笑,最終卻宣告失敗,只落成苦笑。
從沒料到,他本沒有多想的“逃離死亡”,而今竟成了大哥的最大死因。
“明臺,你有沒有想過……”男人猶豫着開口,“為什麽你會不斷重生?”
為什麽會不斷重生?
時間在剎那凝固,凍結回宇宙大爆炸的奇點。
……
明臺僵硬在原地,聽着那人低下頭的回答,任那些話語一點點敲打入耳。
“正因我一次次地殺了你,所以你才會一次次地重生啊。論起來,我才是罪魁禍首。”
可是,這也是個無限循環。
他沒告訴明臺,這是個死局,是每一個他,都逃不開的死局。
“所以、所以你說,你究竟為什麽要殺我?”他低下頭,聲音輕下來,鼻尖隐隐有些發酸,“這對你也沒好處,不是嗎?明明你也喜歡大哥,我看得出來……你也喜歡他。”
“對啊,我喜歡他。”男人晃神地回答,神色蕩漾成夕陽西下的溫柔,“我喜歡極了他。”
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麽明明确确地表白。只可惜,大哥怕是再也聽不到。
漫天的夕陽流照着翻卷着,蕩起層層纖雲霞繡,男人的眼神柔和,卻又漸漸堅定。
“所以,我才更要這麽做。”
“這是什麽意思?”明臺沒忍住地擡起頭,卻看見那人剛好低下頭來,直直注視着他,眼裏是暗燃的火焰,是放縱的癡狂。
“明臺,你想救大哥吧?”
“自然。”他沒有猶豫地鄭重點頭。
為了救大哥,哪怕再歷經數十次的死亡,哪怕回憶如昔被那人忘卻,哪怕靈魂消散于茫茫天地間,哪怕黑夜如寂白晝如焚,他都願意救回他。
用一切去挽回他。
沒有那個人存在的世界,不值得他去留戀。
“那接下來的事情,你聽仔細了。”男人聽此,面色開始變得凝重,“我說過,你是世界糾纏在一起的連接口吧?”
“嗯。”天邊的烈焰餘晖把明臺的臉龐照耀得金光閃閃,聖潔似一心要去拯救被困于城堡中的公主的昂揚騎士。
“要打破世界壁,就要取消世界線的混亂狀态。而要解除它們的連接,只能從最關鍵的源頭着手,那也就是……你。”
啪啦……
明臺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剝落碎裂。
聰明如他,已然知道了那人的意思。
“要想讓一切恢複正常,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男人忍住心間翻湧的疼惜和不忍,強行說了下去。
“回到過去,消除掉你的存在。”
這句話孤零零地跳脫在草坂上,像是一滴露珠滾落,然後,被生命的熱度蒸發得一幹二淨。
餘溫不再,痕跡……全無。
明臺孤立無援地站在原地,神情僵硬至極。
“只要你願意,我可以殺了你。因為從時間盡頭而來……我雖然不能幫你打破世界壁,但可以送你回到上一條世界線,就像上下坡一樣。再然後……不需我多說,我想你也明白——要把曾經處在連接口上的你,處在連接口上的自己,全部、一個不剩地消滅掉。”
聆聽者像是上了漆的木偶,整個人一動不動,只餘熱烈霞彩在臉上滾動輝映着,變換着光影。
“為了避免‘他們’的痛苦,我想,你還是選擇槍殺比較好。如果與‘他們’解釋起來,想必會耗費一番功夫,而且,你自己也會心疼,所以,還是什麽都不說比較好。”男人細致地囑咐着,卻不敢看他,視線游離,“……不過你也知道,這是個極其危險的做法。”
“你所歷過的時空,由二十六條世界線交織而成。當過去的自己全都消失後,沒有人知道你還能在哪裏。”他沉默了一瞬,“或許還活着,又或許……再也不複存在。”
“我……”明臺想說什麽,翻了翻嘴唇,翕張着。幾乎是下了極大決心,他閉上眼又微顫睜開,低沉着聲音沙啞答應,“我願意。”
生于這世上,沒有一樣感情不是千瘡百孔、無需付出的。
他從不怕死,怕的只是,沒能為愛而死。
沒能為信仰而死。
“無論發生什麽,只要能救大哥,我都願意。”他冷靜了下來,擡起頭看着那個明明與他一模一樣卻一身滄桑疲憊的男人,心神在剎那間有了契合的共鳴。
“來吧,殺了我。”
第一回他求他殺他,是在曼麗死後的那個晚上。
第二回他希望他殺他,是在大哥被槍決的那天清晨。
曾經的他瘋狂沖動,現在,理智重歸後,他心甘情願地接受那被自己憎恨了多年的死亡。
“你想清楚了?”男人神情複雜地看着他,眼裏糅了一湖的漣漪。
“這不用想。”像是萬千束縛從心頭解脫,明臺這麽多天來真心笑了笑,“我想,你也是與我同樣的想法吧?”
那人是未來的他,他是過去的那人。他們,是同一人。
他們,比任何人都知曉彼此。
男人沉默着,最後點點頭,擠出了個笑。“好……”
說着,他解下了自己身上的風衣,套在明臺消瘦的身上。
“這個冬天很冷,你別凍着自己。”
湖面上,是盛大的夕照在沉沉落下,燃燒着茍延殘喘的熾熱光芒,像是一個摧拉枯朽的暮日帝國終于走向黃昏,像是一個沉疴腐朽的故事終于走向了期待已久的結局。
明臺套上那件黑色風衣,立起了衣領,看向那被照得一半明亮一半灰暗的男人。
視線裏,每個動作都定格成臨終前的殘碎畫面。
那人舉起了槍,慢慢地對準了他的額頭,眼裏凝聚了太多難以言明的情緒,最後……是開阖着嘴唇,道一句無聲的“保重”。
“砰!!!!——”
一聲浩大槍響,驚醒栖于枝上的數點寒鴉,驚起漫天飛舞的紅蜻蜓,驚得湖面波紋漣漣蕩漾,再也驚不回,那應聲倒地,然後消失不見的人影。
SECN71Y025 18:26
暗巷裏,明臺看着來人,癡癡一笑,“你來了啊?”
“真是奇怪……明明你是來殺我的,可我總覺得……你救了我。”
“你到底……是誰?”
……
“明臺”想起那個人的稱呼,自嘲一笑。
“Nil.Nihility的Nil.”
SECN71Y025 18:34 明臺第二十五次死亡。
“明臺”降落至第二十四條世界線。
SPNT96T023 20:57
“你又來殺我?”明臺在驚慌高喊後,深呼吸着努力恢複鎮靜。
“你怎麽、你怎麽知道它放在哪兒?”
“你究竟是誰?!你是不是對這場輪回重生知道什麽?!”
……
抽屜裏的毛瑟槍安靜地躺在原處,手上的毛瑟槍正泛映出金屬寒色,“明臺”在一瞬間明白了當初他犯了個多麽大的錯誤。
扳機扣動中,是翻飛的血花,是冰冷的光芒。
……
“死了,你就知道了。”
SPNT96T023 21:13 明臺第二十三次死亡。
“明臺”降落至第二十二條世界線。
BTRK62U021 09:27
明臺藏在樹幹後,死死地抓着樹皮,緊盯着街角那談笑親密的兩人。
“明臺”站在不遠處,恍惚地看着他,然後,沒有任何猶豫地舉起了槍。
……
BTRK62U021 09:28 明臺第二十一次死亡。
“明臺”降落至第二十條世界線。
HUGE37T020 22:11
“是你?”躲藏在黑暗中的明臺聽到漸近的腳步聲後不怕反笑,“好多年沒見了,不知先生近來可還好?”
“先生,這麽晚了還來找我,真是對我這個目标執拗得很啊?”
“說實話,你數十年如一日的追殺我,這真的讓我很好奇啊……”
“每次都能出乎意料地找到我,并且予我致命一擊。你,跟蹤了我很久吧?”
……
“明臺”完全不用猜想,就知道那人會躲往何處,沒有停頓的,他開槍掃了過去,誘出了黑暗中潛伏的獵物。
“你!”明臺睜大雙眼,一臉不可置信。
那真是與自己一模一樣的面容啊,為了夢想而奔跑在漫長的道路上,為了所愛而執着地追尋跋涉着……
“明臺”只是一瞬間的恍惚,就扣響扳機射向了他。
沒什麽好懷念的,沒什麽好留戀的,現在的他,還有更要緊的事要去做。
還有更重要的人,要去保護。
HUGE37T020 22:23 明臺第二十次死亡。
“明臺”降落至第十九條世界線。
他一次次地回溯至過去,一次次地硬下心腸射殺那人,射殺“自己”。一開始尚有疼痛和不忍,那揪扯于自殺和殺害他人的罪孽感一直如藤蔓緊緊攀附在心頭。似是神的一滴,從天淵降至冰海,無盡墜落,風聲淩厲呼嘯,速度也越來越快,快至槍起槍落,快至宇宙光速,快至心死心滅。
一次次地射殺,一次次地奉上冰涼體溫……所有交疊的死亡,在他逐漸暗淡、逐漸麻木無波的眼裏,映照出浩瀚無垠的血色之海。
他是殺手,也是救贖者,他自黃泉而來,也自時間盡頭而來。
命運宛若撥雲撣日的巨樹,分叉出無數柯岐之端,盤龍虬枝,腐朽宿命,糾纏于一處的世界線,以及,無止的輪回重生。
他看着自己從青年變為少年,他看着自己從狠厲變為純真,他看着自己的身量從高大變為瘦小,他看着那雙暗藏太多風雲思緒的眸子一點點地煥發回往日光彩,變得清澈無邪,如樹深葉茂處的小鹿。
他看到了自己一路的成長歷程,從結局看到了開端,從無盡之遠看到了無限之初。
他看過那人的深陷暗戀,看過夜深的互道晚安,看過草坂上被追逐着的紅蜻蜓,他看過所有的一切,看過了無數個自己,看過了無數個過去。
就像個沙漏,所有緊縛心神的難受不安全都漏完後,再也不會剩下什麽。
他數着死亡,數着倒計時,數着與終點的距離,努力地忘卻着所有的負罪感,忘卻那空了一大個洞的血淋淋的心房。
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一切都會好的。
他安慰着自己,放松地沉降着,在不斷轉換的世界片段裏,感受來自靈魂深處的超脫和輕淺,似是這二十多年一直貼在後背的無形道符,終于被命運之手輕輕撕下,揭露結局一角光影。
明明暗暗的,光影之外,時光盡頭,歲月源流,是孩童站在血泊中的茫然面孔。
那是三歲時的他,父親消失,母親去世,家中闖入了一群匪徒,兇神惡煞,刀槍搖晃。
只有三歲的孩子不信任任何人,包括前來救他的明家姐弟。他拒絕了他們的收養,一個人呆呆望着鮮血如洋的地板。
“……你是誰?”
孩子聽到腳步聲,擡起頭木愣愣看他,眼裏映照着血色的光芒。
明臺回望着他,僵立在原地。
早已麻木冷硬的心腸在剎那間突然有了細微動搖,一隅無人察覺的暗影角落沉沉陷落,然後,便是接二連三地碎片脫落,剝蝕碎裂,轟然傾塌,廢墟一地。
那還是個孩子啊……
明臺閉上雙眼,眉心凝成了個結,一口幹涸的枯井,汲不上一桶清水。
最終,他還是輕嘆了一口氣,走近了那個孩子,蹲下身摸了摸那柔軟的小腦袋,“我是……”
話至一半,他卻倏地停住了,戛然而止的餘音回響在空間裏,飄蕩着不願散去。
他該怎麽回答?
我是未來的你?我是要殺你的人?我是一切的終結者?
無論哪一個回答,這個還小的孩子都不會理解。
沉默一瞬後,明臺抵着他的額頭,低聲開口,“我只是個……過路人罷了。”
于那人而言,他的出現,的确不過是一生的路過。
“那你為什麽會出現在我家?”歷經家破人亡的孩子警惕地盯着他。
因為我要殺你。
他無聲地撫摸着那人松軟的頭發,右手卻在那瘦弱的後背立起了槍。
“因為,我要來接你回家……”
“回家?”孩子微微瞪大雙眼,“你也要接我回家?我不回去。我要呆在這裏。這裏才是我家。”
“乖,”明臺柔了眼神,像是哄着羔羊,像是哄着自己最親最愛的孩子,手指卻慢慢地扳動了扳機,“這世上,沒有一個人只會有一個家。我要帶你歸往的,是你這輩子的最後一個家。”
“那你先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孩子用軟軟的手指勾上了他的掌心,清澈的雙眼,把那一地污血都照映得聖潔了幾分。
“我啊?”明臺恍惚着笑了笑,在槍響的那一瞬輕輕回答。
“早就告訴過你了啊,傻瓜……”
“我叫Nil……Nihility的Nil啊……”
那個尚不知英語的孩子,那個驚慌中睜大雙眼的孩子,那個只記住死亡和殘碎音節的孩子,終究還是在鮮血汩汩中軟軟地癱倒在地。
FIRS27A001 明臺第一次死亡。
這是一切的開始,也是臨近終局的,最後一個連接點。
TBC
作者有話要說: 高考結束,但是事務一大堆。
要改文稿,要翻譯勃朗寧夫人十四行詩當送英語老師的畢業禮物,還要準備給同學的畢業禮物_(:з」∠)_
我怎麽天生忙碌命呢?
這章真相揭開,當然,bug肯定很多,歡迎指出啦!
下一章就結局上了。
嗯哼,期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