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晚膳時分, 掌珠抱起崽崽去往膳堂,完全沒管坐在屋裏優哉游哉的帝王。

蕭硯夕等了一會兒,見沒人來請他, 哼笑一聲,站起身,兀自去往膳堂。腦海裏不停盤桓着張懷喜的話——

哄女人要放低身段。

膳堂內, 掌珠拿着勺子,正在喂崽崽吃魚肉泥。

崽崽瞧見父皇,推開勺子, “唔”一聲,像個小大人, 在招呼客人入座。

蕭硯夕覺得自己的崽太懂事, 忍不住撥弄撥弄他的小下巴。

崽崽被掌珠養的很胖, 小下巴肉肉的,特別讨喜。蕭硯夕坐在一旁, 從女人懷裏抱過崽崽,放在腿上, “父皇喂。”

“唔——”崽崽指着面前的鲅魚餃子,口水流出來了。

蕭硯夕夾起餃子就往崽崽嘴邊送,被掌珠擋住。

“七個月, 還不能吃。”

這句話,崽崽聽懂了,小臉一皺, 淚眼汪汪盯着父親。

蕭硯夕看向掌珠,“吃一口也不行?”

“不行。”

崽崽更委屈了,小嘴一咧,指指餃子, 又指指娘親。

蕭硯夕親了他一口,把一盤餃子推遠,扯過魚肉泥,剜了一勺,“咱還太小,先吃這個。”

崽崽推開勺子,指着餃子,“爹。”

Advertisement

這一聲,酥了男人的心。蕭硯夕夾起一只餃子,放進碗裏,用筷子搗成泥,一邊擅作主張,一邊不走心地詢問,“吃一口,總成吧。”

掌珠伸手夾住崽崽腋下,作勢要抱回來,可崽崽拽着父親衣襟,說什麽也不下來。

蕭硯夕護着兒子後背,伸出長腿,将掌珠連同她的凳子挪遠,“吃一口,沒什麽大不了的。”

“嗯!”崽崽點頭如搗蒜。

小家夥還會“嗯”了?

掌珠心裏有氣,端起飯碗,自顧自吃起來,不再理會父子倆。

蕭硯夕喂兒子吃了一小口,真的是一小口,也就花生粒大小,敷衍至極。

崽崽吧唧吧唧嘴,啥味道也沒嘗出來。

蕭硯夕略帶壞笑,“不能再吃了,再吃晚上就沒奶喝了。”

末了,還涼嗖嗖地加了一句:“沒奶喝的孩子,多可憐。”

崽崽眨巴大眼睛,盯着父親的下巴,擡起肉乎乎的小手一指,“嗯——”

蕭硯夕低頭,不懂兒子在指什麽,勾唇道:“乖寶也覺得,是不?”

“嗯——”崽崽發着氣音。

蕭硯子“啧”一聲,瞥向掌珠,“兒子你是帶不走的,要走,你自個兒走。”

掌珠想把魚丸湯,揚他臉上。

“噗——”

一聲不該出現在膳食間的聲音,突兀地發出。

蕭硯夕皺眉,“什麽味?”

掌珠淡定地夾起湯裏的丸子,放進碗裏,“寶寶可能拉了。”

“......”

“陛下不是喜歡帶孩子麽,自個兒去換尿褲吧。”

“......”

蕭硯夕把崽崽放在掌珠懷裏,“朕不擅長,還是你來吧。”

崽崽的一只小胖手還拽着他的衣袂。蕭硯夕掐開兒子的手,“乖寶,你娘想你了,讓你娘抱抱。”

掌珠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放下筷箸,抱起崽崽去往正房。

蕭硯夕舒口氣,覺得自己的容忍度越來越高了,擱在以前,誰敢在他面前放臭屁,定是要打板子的,何況是拉臭臭。

自己的崽,憋氣也要忍着。

他站起身,也跟着走進正房,看掌珠熟練地給兒子換尿褲,畫面溫馨惬意,除了味道不太好聞。

換好尿褲,掌珠杏眸一轉,将換下來的尿褲扔向男人,“拿出去,放木盆裏。”

蕭硯夕下意識地,一個閃身,眼睜睜看着尿褲落在地上。

掌珠睨一眼,抱起崽崽,親親他的臉蛋,“你父皇嫌你臭,以後,你也嫌棄他。”

崽崽伸長脖子,看着地上的尿褲,指了指,“嗯——”

蕭硯夕眉梢一抽,嗯什麽嗯,讓他撿尿褲,是絕不可能的。他是誰?九五至尊,會撿尿褲?

“嗯——”崽崽還在指揮。

蕭硯夕當沒看見,徑自走到母子面前,沖崽崽拍手,“來,爹抱。”

不比掌珠,崽崽極為好糊弄,伸出兩只藕臂,嘴裏嘟嘟囔囔。

蕭硯夕從掌珠懷裏搶過孩子,努努下巴,“去收拾。”

忍無可忍,掌珠踩他一腳,還碾了碾。

蕭硯夕“嘶”一聲,單手抱娃,用另一只手狠狠拍了女人後面一下。

掌珠小臉殷紅,狠狠踢了他腿彎一腳。

蕭硯夕懶得跟她一般見識,看崽崽精神頭不錯,拿過素衣架上的羊羔絨鬥篷,就往孩子身上罩,“走,父皇帶你看舞獅去。”

想一出是一出,完全不管孩子是否要休息了。掌珠攔住他,“寶寶該睡了。”

小崽崽适時打個哈欠,是真的困了。

蕭硯夕不知小孩子這麽愛犯困,跟小老頭似的,啧一聲,走到嬰兒床前,将他放下,拿起撥浪鼓逗他。

越逗崽子,崽子越興奮。

掌珠無語,推開他,為孩子蓋好被子,彎腰貼近孩子的臉,輕聲哄着。沒一會兒,崽崽就睡着了。

屋裏陷入靜谧,掌珠看向男人,“時候不早了,陛下該回宮了。”

怕他賴着不走,又道:“耽誤這麽久,奏折又該堆成山了,陛下快回去吧。”

蕭硯夕哪會不知她心中的伎倆,靠在嬰兒床前,擡手捋她額前碎發,“不急,朕再待會兒。”

今兒他是來吃她的,豈會輕易離開。

掌珠看他眼底灼灼,起了防備,兀自往外走,“餃子要涼了,我去用膳了。”

倏地,腰間一緊,她被男人攬了回來,鼻尖磕在他胸膛,生疼生疼的。

她捂住鼻子擡頭,迎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

蕭硯夕掐住她的腰,不讓她逃竄。俯身靠近她耳畔,誘.哄道:“真這麽心狠,不給朕一點甜頭?”

掌珠推不開他,索性閉上眼,不想看他的狗模樣。

盯着兩片緊閉的紅唇,蕭硯夕咽下喉結,輕笑道:“不吱聲,朕當你默許了。”

然後,不等她拒絕,大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傾覆而下,軋轉她的唇。

掌珠驚恐地睜開杏眼,看着眼前放大的俊顏,擡手推他胸膛。

蕭硯夕真的素了太久,撬開她的唇,攻城略地。

兩人不是沒吻過,可這般冗長的吻,還是頭一次。

他唇上有茶葉的清香,是碧螺春的味道。

蕭硯夕側過面龐,啄她的耳垂,“珠珠,可以嗎?”

掌珠不是沒有感覺,相反,靈魂本能地想要解渴。可她理智尚在,不想與之沉淪,最終換來人老珠黃,心鎖宮闱,卻無鑰匙可解鎖。

他不愛她,她一直知道。

前世今生,他迷戀的,只是她的好皮囊。

在她思忖間,男人已經打橫抱起她,壓在了榻上。薄唇覆下,去尋她的唇。

掌珠偏頭,男人的吻落在她臉頰。

蕭硯夕撐起上半身,捏住她下巴,迫使她面對自己。無論心境如何變化,在這事兒上,他霸道強勢慣了,不允許她拒絕。

無奈之下,掌珠再次嘗到了碧螺春的味道。雙腿小幅度蹬着,蹬亂了榻上的絨毯,蹬掉了一旁的軟枕。

靜谧中,暗流潺潺。

嬰兒床上,小崽崽翻個身,肚子硌到了布老虎,嗚嗚兩聲。

掌珠聽見動靜,推開男人,“寶寶醒了。”

男人扣住她的手腕,“沒醒。”

果然,小家夥只是“嗚嗚”兩聲,趴在床上繼續睡。

“我怕寶寶窒息!”掌珠青絲淩亂,美的勾魂攝魄,嘴裏卻說出煞風景的話,“窒息了怎麽辦?!”

蕭硯夕磨磨牙,忍着火氣松開嬌嬌人兒,倒在一旁捏眉骨。

掌珠如獲大赦,趿拉上繡鞋下了榻,來到嬰兒床前。誰知,小崽崽自個兒翻個身,仰躺回來。

掌珠松口氣,彎腰摸摸兒子的頭,為他蓋上小毯子。她不敢離開嬰兒床。似乎,崽崽是她的救命稻草,也是阻擋男人的盾牌。

此時此刻,她深覺,在權勢面前,她毫無抵禦之力。心裏忽然生出頹廢感,雙手握住嬰兒床的橫欄,坐在地上。

蕭硯夕斜睨到她的舉動,坐起身,蹙眉道:“地上不涼?”

掌珠雙手捂臉,啞聲道:“求陛下放過我吧,我真的累了,不想留在這裏,我想爹娘了。”

是真的身心俱疲。自從遇見他,她的生活發生了變化,即便不是每日擔驚受怕,也是處在提心吊膽的邊緣。同床共枕時,沒有一晚睡得安穩,生怕他突然變臉。

蕭硯夕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道:“起來。”

掌珠像是沒聽見,坐着不動,陷入自己的思緒,不願意交流。

男人不滿,蹲在她面前,緩緩擡起手,一下下撫着她的長發,說出的話卻冷酷無情,“你若不想要寶寶了,可以離開,朕不攔着你。”

她怎麽可能不要寶寶!

掌珠心中悲戚,卷縮一團,雙臂環住膝蓋,咬唇壓抑着上湧的淚水。

看她無助的樣子,蕭硯夕腦海裏沉睡的種子破土而出,帶着穿透歲月阻隔的力量,直擊他的心頭。

眼前憑空出現一座墳,墳前的白發老人孤獨飄零,一個人默默吹簫。

墓碑上的名字赫然呈現眼前,又是那行“吾愛,掌珠”。

蕭硯夕忽然眼前發暈,擡手按住眉心,甩了甩頭,眼前的畫面随之消弭。再看掌珠時,眼中多了一份審視,“你上一世,逝于朕前頭?”

掌珠一愣,點點頭,“我離開京城後,一直在尋找寶寶,三年後郁結而亡,期間,并未見過你。”

二十出頭,花樣年華,卻因遺憾,郁郁而終。

多麽凄慘悲涼。

蕭硯夕忽然自責,将不安的她攬入懷裏,緊緊抱住,“掌珠,若你願意,給朕一次彌補前世的機會,朕以輪回起誓,許你今生安穩,如若食言,來世孤燈永伴。”

掌珠僵住身子,喃喃道:“誓言太重,掌珠承受不起,望陛下莫要輕言兒戲。”

蕭硯夕緘默不語,收緊手臂,抱住嬌弱的人兒。若她不信承諾,不給機會,就只能死皮賴臉耗下去了。

總有一天,他會記起前世,然後雙倍地償還于她。

蕭硯夕說在心裏。

而他與她皆不知的是,前一世,在掌珠出宮尋子時,身後就跟了數名暗衛,一路保護。掌珠病逝那天,蕭硯夕就站在草屋外。在掌珠徹底閉眼前,始終沒有勇氣走進去。而在掌珠逝去的第十年,他終于從一對老兩口的家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兒子。

前塵往事,随着帝王的逝去而被封存,就不知,何時才能重啓。

屋內靜悄悄的,兩人相顧無言。一個不願打開心扉,一個徘徊心門之外,久久沒有搭上一句話。直到嬰兒床上的小家夥趴在欄杆上,好奇地盯着爹娘看,“吖?”

聽見動靜,兩人齊齊站起身,争先要抱崽崽。

面對爹娘同時伸出來的手,崽崽咧嘴選擇了娘親。

掌珠抱起他,抛卻煩心事,溫柔地問:“寶寶醒了?”

“嗯!”

掌珠又問:“還困嘛?”

“不~”

歪打正着,小崽崽回應了兩聲。

蕭硯夕覺得自己的崽太聰慧了,從女人手裏抱過孩子,扛在脖子上,“走,父皇帶你去街上看舞獅。”

因為剛睡醒,孩子小臉紅撲撲的,哪受的得了外面的寒風?掌珠不答應。

蕭硯夕拉着兒子的雙手,讓他抱住自己的頭,散漫道,“朕向來一言九鼎,承諾的事,必會兌現。”

意思就是,不去也得去。

崽崽抱着父親的頭,捯饬兩條小短腿,“吖——”

蕭硯夕明白了,崽崽是想去。于是再次扯過羊羔絨鬥篷,罩住兒子,大步走向門外。

掌珠擔心孩子,不得不跟上。

侍衛們排成兩排,跟在帝王身後,那陣仗,別提多惹眼。

蕭硯夕側眸,“閃一邊去。”

侍衛們立馬遁地,悄悄保護。誰能想象,矜貴疏冷的帝王,還有這樣的一面。

東街開了一家面館,請了江湖雜耍的戲班。戲班輪流表演着胸膛碎大石、硬氣功-吞刀、走鋼絲,還有舞獅。

崽崽哪裏見過這些,瞪大眼睛,聚精會神瞧着。看見武師噴火,驚訝地撐圓小嘴,十根手指頭不停扒拉着父親的發冠。

蕭硯夕怕他尿自己脖頸裏,把他抱下來,抱在臂彎,指着噴火的武師,破滅孩子的幻想,“假的。”

崽崽不懂,指着躺在長椅上,準備碎大石的人,“吖——”

蕭硯夕點點頭,“也是假的。”

掌珠:“......”

崽崽看看爹爹,又看看娘親,完全懵了。

“砰!”

表演者掄起錘子,砸在同伴胸口,大石頭應聲而碎。

瞧熱鬧的百姓們起哄喝彩,“好,再來一次!”

打雜的夥計拿着銅盆,輪番走一遍,“爺們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銅板霹靂吧啦落入銅盆裏。

等夥計來到蕭硯夕面前,笑道:“大爺,賞口酒錢?”

沒等蕭硯夕開口,崽崽伸出手,從銅盆裏抓了一把銅錢,遞給娘親,“诶——”

掌珠:“......”

夥計懵逼了,“喂,小鬼,不能拿啊。”

本要翹起唇角的蕭硯夕冷臉,“叫誰小鬼呢?”

看對方衣冠楚楚,身側的女子嬌美如花,定是哪戶有錢人家的少爺,夥計不敢招惹,撓撓頭,“大爺,小的嘴瓢,但道理是真的,您家寶貝不能拿我們的辛苦錢啊。”

蕭硯夕看向懷裏的崽崽,“乖寶,還回去。”

崽崽低頭玩手裏的銅錢,沒有要還的意思。

蕭硯夕單手抱他,另一只手摸向錢袋,空空如也......

貴人出街,基本不會自帶錢袋......

這就尴尬了。

他看向掌珠,不自然地道:“給錠銀子。”

一錠銀子十兩,夥計立馬亮了雙眼,目光炯炯地盯着掌珠。

掌珠白了蕭硯夕一眼,哪來十兩銀子?

再說,就是有,也不能給那麽多,當她是養尊處優的淑妃娘娘啊?

她是獨自撫養孩子,含辛茹苦的單身母親!

但錢兩還是要給的。她摸向腰間,亦是空空如也......

兩人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中窺見了“尴尬至極”。

掌珠低頭,小聲道:“侍衛呢?”

肯定帶銀子吧。

蕭硯夕随意一掃,侍衛們紛紛低下頭。

誰特麽也沒帶銀子。

這讓帝王如何收場?

夥計連同百姓們,紛紛看過來,都等着富貴人家亮出來的十兩紋銀。

然而,一個子兒也掏不出來。

無奈之下,掌珠去掰崽崽手裏的銅錢,“乖,咱不要啊。”

像是被搶了心愛的布老虎,崽崽咧嘴要哭。

蕭硯夕一把捂住兒子的嘴,在這裏哭,不占理兒,還丢人。

手裏的銅板,被母親一枚一枚搶走。  崽崽傷心極了,淚豆子染濕父親的手。

幾人狼狽地離開。

錢袋被偷,掌珠要去報官。侍衛長嘆道:“人海茫茫,即便報官,也難找回。”

蕭硯夕抱着崽崽走在前面,根本沒打算報官。堂堂九五至尊,會丢錢袋子?

那多有損他的高大形象。

要找,也是讓三廠一衛秘密去找。

哪個不長眼的小賊,敢偷他們的東西?!

逮到非要扒了皮不可。

此刻,偷了錢袋的小賊正在面館二樓吃吃喝喝。

這時,一身翠色長裙的季知意,懷裏抱着貓,坐在小賊對面,笑看着他。

小賊戒備心起,指了指一旁的桌子,“這張桌子爺包了,另請吧。”

季知意歪頭,“我剛看你偷人錢袋了。”

小賊做賊心虛,握着筷箸一拍桌面,“血口噴人!”

“喵!”

季知意懷裏的貓突然跳到桌上,張牙舞爪撓向小賊。

小賊吓了一跳,抄起面碗,就要往貓腦袋上扣,貓咪極兇,一躍而起,抓花了小賊的臉。

小賊捂臉嚎叫,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

季知意從他腰間拽下錢袋,在手裏颠了颠,沒什麽分量,充其量,裝了幾兩散銀。随即看向小賊,“你也不打聽打聽他們是誰,就敢盜竊?”

她今日出來買貓,恰好遇見帝王和掌珠,本想上前打招呼,卻瞧見小賊偷錢袋的一幕。俠女之魂熊熊燃燒,想要獨當一面,便沒有驚動掌珠他們,默默跟上小賊,進了面館。

小賊惱羞成怒,撸起袖子就要揍人。季知意哪裏是好惹的,剛要展現俠女風範,卻被一人捷足先登。

宋辰昭扼住小賊手腕,将人撂倒,轉眸吩咐宋府扈從,“帶去見官。”

扈從架起小賊,離開面館。

季知意見到來人,抱起貓咪就要溜,被宋辰昭拽住脖領,“躲我多久了,我們談談。”

“我還有事呢。”季知意扯開他的手,颠颠錢袋,“我得給淑妃娘娘送錢袋去。”

“那一起吧。”宋辰昭揚揚下巴,“帶路。”

季知意搖頭如撥浪鼓,“你去不合适,再說,你很閑?”

宋辰昭懶得再僵持,抓起她的手腕,“路上說。”

“喂喂喂,男女授受不親。”季知道甩開他的手,緊緊抱着貓咪,一副戒備的模樣。

宋辰昭抿唇,深深凝她一眼,轉身離開。

等人下了旋梯,季知意趴在窗前向下瞧,見男人挺拔的背影沒入人群,才抱着貓咪下了樓。

她在路上買了幾袋點心,晃悠晃悠去往掌珠所住的私宅。

掌珠看着晃動錢袋的姑娘,失笑道:“季小六就是牛。”

“那是。”季知意把錢袋扔給她,“寶寶呢?”

“睡了。”

季知意嘟嘴,“真不巧,還想捏他的胖臉蛋子呢。”

“睡不了多久就會醒。”

“那行,我等等。”季知意抱着貓咪走進屋,見到坐在榻上沏茶的男人,腳跟一軟,“...陛下。”

還以為他離開了呢。

季知意腹诽,走過去行禮。

蕭硯夕靠在軟枕上,瞥她一眼,見她懷裏窩着一只長毛貓,随口問道:“撿的?”

季知意拎着貓後頸,湊近給他瞧,“這品相,若是撿來的,我一會兒出門就能撿個如意郎君。”

提起如意郎君,蕭硯夕哼笑,季氏族人為家裏的六姑娘可沒少操心,偏偏,六姑娘不上心啊。

“想要什麽樣的如意郎君?朕給你尋摸一番。”

季知意眼睛一亮,放下貓,搬個繡墩坐在榻前,小嘴開始倒豆子。

掌珠端來茶點,坐在炕幾另外一頭,聽着季知意的擇婿标準,腦海裏自動聯想到宋家二哥的臉,“季小六,你确定自己說的不是宋二哥嗎?”

季知意仔細想了想,驚悚地擺手,“不是不是,我可不喜歡那樣的。”

蕭硯夕懶懶問:“那樣是哪樣?”

“冷冰冰的,跟冰塊似的。”

蕭硯夕有點好笑,以宋辰昭的條件,什麽樣的妻子娶不到,偏偏看上自己這個一根筋的小表妹。

還真是一物降一物。

“宋卿年紀輕輕,官至禦史臺少丞,前途無量,嫁給他不虧。”

季知道搖頭,苦惱道:“我把他當哥哥。”

想到跟哥哥同床共枕,季知意渾身哆嗦。

蕭硯夕向來不關心別人的私事,但身為帝王,多少要關心一下臣子的家室,“據朕所知,宋卿潔身自好,連個通房都沒有,這樣的男子不多了。”

季知意随口說道:“那是宋家家教森嚴,宋大哥也是如此,是吧,掌珠?”

掌珠剛要點頭,想到什麽,愣是沒有回應。

“你想嫁宋屹安?”蕭硯夕挑眉,笑的意味深長,“也行,朕明日就下旨,給你們賜婚。”

“我不想!”季知道站起來,倒退幾步,使勁兒擺手,“我不想,我可不想!”

一不小心,她踩到了貓尾巴。貓咪彈跳起來,幾步躍到嬰兒床前。聞到嬰兒的味道,繞着床來回轉,想要跳上去,試了幾次沒成功。

這時,小崽崽剛好醒來,趴在床邊,好奇地盯着地上的貓,“吖——”

聽見幼崽的聲音,掌珠快步走過去,溫柔笑道:“寶寶醒了,看看誰來看你了。”

崽崽指着地上的貓咪,“吖——”

掌珠抱起他,蹲在地上,摸了摸貓咪的頭,“這是貓,是一種小動物。”

崽崽嘬着手指,一直盯着貓咪看。

貓咪在地上翻個身,似在取悅崽崽。

崽崽咧嘴笑,發出“呼呼”的聲音。

季知意走過來,掐住崽崽的胖臉蛋,“乖寶寶,姑姑抱。”

坐在榻上的蕭硯夕閑閑道:“季小六,不許掐他。”

季知意趕忙改掐為戳,不停戳崽崽的臉蛋,“太可愛了。”

掌珠打趣,“喜歡的話,自己生一個。”

“......”季知意瞪她,“人家還沒嫁人呢。”

聞言,掌珠一愣,說起來,她也未曾嫁人,就生了孩子。

發覺自己說錯話,季知意咬了咬舌尖,小聲道:“珠珠......”

掌珠笑着搖搖頭,抱着崽崽站起來,問道:“讓姑姑抱抱,好嗎?”

崽崽來者不拒,伸出兩條胖藕臂。

季知意笑着抱過來,因府上幾位兄長都已成親生子,她對抱孩子駕輕就熟。

這時,貓咪蹿上她的腿,一點點向上,伸出貓爪去夠崽崽的腳。貓咪對幼崽極為溫柔,碰了一下就縮了爪子。

崽崽腳底癢了一下,嘻嘻笑起來。

季知意覺得小崽崽可愛的不行,有一瞬間,真的動了嫁人生子的念頭。腦海裏不由自主浮現的畫面是,自己窩在宋辰昭的懷裏......

她甩甩頭,覺得太過羞赧。

深夜,掌珠非要留季知意過夜,季知意也想,可瞧着帝王陰冷冷的樣子,膽兒慫了,“我還是回私塾吧。”

蕭硯夕立即給她臺階下,“來人,送季六姑娘回去。”

暗衛現身,“諾。”

送走季知意,掌珠站在大門口吹風,久久不願進去。

可出乎意料,蕭硯夕沒有留宿的打算,跟兒子玩了一會兒,起身走向門口,攬住她的腰,親了一下她額頭,“記得上門闩,朕回宮了。”

掌珠愣在。

蕭硯夕略帶壞笑,故意啞着嗓音問:“怎麽,想讓朕留下?”

作者有話要說:  提前更啦。本章留言有紅包,24小時之內,愛你們~

感謝在2020-11-28 23:03:50~2020-11-29 20:11: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阮軟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小魚幹 15瓶;餅幹 10瓶;嘲風閣主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