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難道,你想在浴室
夜漸漸深,時鐘的時針指向晚上十一點。
忱守煜有些困意,說起以前的事,他還是覺得困,然而坐着傾聽的忱軒宥一絲困意也沒有,反而更加精神,他眼睛不停的眨着,希望旁邊的人發現自己的反應,但忱守煜說得口幹舌燥,他正雙手枕頭望着天花板,腦海裏盤旋着剛出來混的狼狽,那時幾乎找不到出路,不是被拒之門外,就是找的公司不盡如人意,高不成低不就的,幾乎要讓人崩潰,他為此一度自我懷疑到底有沒有能力活下去,如果自己都養不活,那何以養家裏的爸爸媽媽?
他幾度頹廢和失意,借酒消愁幾度,得過且過幾番,最後終于找到了一家待遇符合個人要求且各種管理制度也夠人性化的公司。他在那家公司忙死累活賺得第一桶金,第一單,三萬,他第一次知道有錢是什麽感覺,那感覺就像自己拔高了一尺,走在路上,腳步不僅輕了,看人的感覺都有一種俯視感。
只是這一單之後,就沒有了,困窘的生活又悄然而至,那種此起彼伏的生活狀态尤其讓人迷茫,為此他想轉向,想跟人創業,他把手頭裏攢着的五萬塊全部抛出,本以為就算不能一本萬利,只要把本金收回來也該感恩了,至少收獲了所謂經驗。
可惜最後血本無歸,合夥創業的幾人,跑了兩個,留下的那一個也向自己咆哮,我的錢也沒有了。
那種絕望,不是一種死就能解脫。
到底是什麽支撐下來,好像是心底裏的那點奢望,就想要是哪天光彩風華的出現在忱軒宥面前,他要是看到自己過得好,說不定心裏松一口氣呢。
那種想法很奇怪,就認定對方擔心,從未懷疑過他會放下那份不該有的感情,然後從此不聞不問。
然而成功後就不敢出現了,怕那種同根生的失得并存原理沖擊,為此很多年不回家,就想避過那一場場劫難。
二十九歲,年紀不小了,很多同齡人,曾經的同學,見過的路人,他們都已成家立業,唯獨自己立業家未成,為此時常茫然,這一生若真一個人孤獨,結局會如何?是自己獨自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就這麽靜靜地的閉上眼誰也不想嗎?
忱守煜閉上眼睛,他想象未來一人孤獨終老的結局,想着悲慘能有多悲慘的可能性,這時,猛然的被人握住,他的手被握住了。
忱守煜一驚,剎那間的意識,他猛然轉頭看旁邊人。
忱軒宥看着轉過頭來的人,他握緊抓到的手,對,他抓住了,他的手能用力的抓住別人了。
“軒宥?”
忱守煜心裏又驚又喜,他立刻坐起來,面對靠在床頭坐着的人。
“軒宥,你能動了,你的手?”忱守煜抱住還坐着不能動的人,他喜不自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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忱軒宥握住驚喜不已的人的手,他眨了眨眼,意思是在說,“睡覺吧。”
忱守煜原本是昏昏欲睡了,剛剛喜悅過頭,興奮還沒有淡去,他親了親那微微揚起的嘴唇,而後說,“好,我抱着你,你先睡。”
忱軒宥執拗,他想面對面。
忱守煜無法,他讓人面對自己。
次日起來,忱守煜去上班,他說,“保姆在家照顧你,有什麽事叫她打電話。”
忱軒宥說,“你晚上多少點下班?”
忱守煜回,“六點。”
“正常不是五點嗎?”
“你告訴我哪裏是五點下班,你們那國企單位?”
忱軒宥無話可說。
晚上,忱守煜下班回到家,已是七點鐘,他回到小區別墅,擡頭見到坐在陽臺上的身影,他說,“怎麽不在屋裏坐着?”
忱軒宥說,“想等你。”
忱守煜蹲在男人面前,他問,“能說了?”
“嗯。”
“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
忱軒宥也只能說短短的詞句,他說,“你上班了?”
忱守煜點點頭,“我找工作很容易。”
忱軒宥注視着面前的人,他握住那雙手,想說什麽話,最終因為說得不多而沉默。
忱守煜說,“謝謝就不用了。”
忱軒宥瞪一眼,他鄙棄的樣子。
忱守煜笑,“難道想罵我?”
忱軒宥繼續鄙棄,“罵你做什麽?”
“我自作主張把你帶到這裏,沒有經過你同意。”
“我願意。”
“唉,你知道嗎,你順從起來好可愛。”
忱軒宥咬住靠近來的臉,他想說,“別用可愛形容我,我一個大老爺們。”
忱守煜也不再欺負說話不方便的人,兩人吃完晚餐,再出去轉一圈回來,接着洗澡。
忱軒宥雙手能動了,然而雙腳不利索,當然,嘴巴也不利索,因此沒辦法反駁欺人太甚的男人。
忱守煜說,“你不是能動了嗎,自己洗。”
忱軒宥說,“站不穩。”
忱守煜說,坐在浴缸裏。
忱軒宥說,“動不得。”
忱守煜無奈,他把人扶進浴缸裏,正想說,“你不許盯着我。”
忱軒宥說,“不敢看。”
忱守煜好想砸了毛巾摔門出去,“忱軒宥,等你好了,我送你兩拳頭。”
忱軒宥笑,“不好意思?”
“誰跟你不好意思。”任勞任怨的男人心裏憋屈,嘴上執拗心裏抗議的百般不服的就對人家兄弟招呼。
忱軒宥瞪了一眼,才說喂,忱守煜把人吻住。
“忱軒宥,你給我記着了。”
忱軒宥把人抱住,吻了吻,有點艱難的甜蜜,要是四肢健全,還不把人給從裏到外辦了。
這一天,忱守煜讓秘書傳達下去,他說,“明天周六也上班,市場部門誰都別想翹班。”
林秘書說,“老大,你那損招用來對付過多少人,就不怕有人不滿而辭職?”
忱守煜敲着電腦,他說,“要是他們想走,我留也留不住。”
林秘書說,“你要知道恒曦走了一大半的人,再走公司就要關門了。”
忱守煜擡頭看了一眼,林秘書還是林秘書,石頭特助還是石頭特助,好像什麽都沒變,又好像變得徹徹底底了。
鼎華是史仲荨的集團,而石頭則是史仲荨找了多年的兒子史衷映。
忱守煜知道這個真相并沒有多少震驚,他都想好了如何應付背後捅一刀的徒弟,商場上遇見的叛變多了,數也數不清,沒有人財兩空也算仁至義盡,背後虛拟捅刀子算什麽。
石頭那天發信息解釋說,“老大你是不是不打算回來了?”
忱守煜本想說不可能,沒想到詢問得不到回答的石頭,他打了一遍又一遍電話,最後因為自己的一而再挂掉而發了長長的郵件說出事情原委。
當時忱守煜一心只顧着昏迷的忱軒宥,他哪有心思去考慮工作,直到兩天後查看郵箱才明白石頭為什麽發來那條短信,他說,“老大,我知道你生氣了,我所有的話都寫在郵件裏了,你要是同意,就回複吧,如果不同意,那就算了。”
忱守煜查看郵件後瞬間恍然大悟,難怪孔靳說,“你就沒有懷疑過石頭的身份?”
孔靳能查到石頭的身份,想必是被搶了項目的緣故,原本以為他沖着自己來,因為石頭确實是很優秀的苗子,他再鍛煉那麽幾年,想必就會名聲鵲起,忱守煜沒想過要踩踏誰人身子通而往上,他單純覺得石頭心思不壞,又肯學習,因此即使Janson提出要求讓石頭當替死鬼,以保留自己在公司的機會,他最終還是沒有那樣做,而也是這一步讓石頭說通了父親,他讓史仲荨答應忱守煜到鼎華底下的恒曦公司直接升任。
史仲荨是個軍人,他退伍混成了鑽石王老五,他個人主義精神強烈,對于接受一個不了解也不怎麽看好的銷售總監進入自己公司任職,他心裏其實萬分不同意,第一就不說那個不争氣的兒子多年前因為有了個後媽而不高興離家出走,再說忱守煜原公司高層有兩個跟自己耳語了幾句,說的盡是忱守煜很可能帶來的後患,為此差點就把剛回來的兒子給轟出門了。
要不是顧及史衷映的外公,這剛回去的青年确實差點被趕出家門。
忱守煜聽林秘書說出事情經過,他清楚如今坐着的位子并不穩當,并且随時有被端走的危險,然而以鼎華的雄厚實力和龐大資金,值得冒險,他要麽在這裏站穩腳跟,要麽就不用自我感覺委屈的受辱下去,要知道石頭并無實權,重大權利,主要決策權還是在他老爸那裏,而鼎華集團旗下的恒曦,聽說史仲荨打算抛棄這個公司。
石頭說,“恒曦是我媽媽創立,雖然是我爸爸出錢,然而它是我媽媽的心血。”
石頭想把公司發展下去,只是僅憑他一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忱守煜想賭一次,他想要麽功成名就,要麽功敗垂成,他喜歡為自己的人生下賭注,前幾年是為拮據的生活做賭注,而今是為他和忱軒宥能否在一起而做賭注。
兩個人想要在一起,不是說想想就可以,沒有足夠的能力和生活支撐力,別談情說愛,連自己都活不下去哪還有力氣說愛。
多年前,正因為想到即使留在忱軒宥身邊也不會有結果,他才離開對方身邊,不想越陷越深,而今,在對方受傷昏迷後,他忽然間明白了,既然現在已經有足夠的能力為人生做選擇,那何不試一次,為了和他在一起而努力一把,即使最後沒有結果,至少他也付出過。
石頭說,“我沒想到你答應那麽快。”
忱守煜說,“我也沒有想到,你是鼎華集團的未來繼承人。”
石頭抓了抓頭發,他不好意思的笑,“也不一定,我那後媽,她生了個兒子,誰說鼎華就一定是我的。”
“哎,當年為什麽離家出走,就不怕餓死街頭?”
“我當時也很害怕,好在我比較幸運,遇見的都是好人,嘿嘿。”
忱守煜終于明白當初這個青年拉着自己盡情推銷手中産品為何,他是聰明的孩子,眼光夠準,也夠狠,逮着的人多半是面冷心善,再加上能言善辯之本領,要混不下去還真有點難。
兩人下班後在大排檔吃晚餐,林秘書跟随,還有公司的人力資源主管許老陪同。
許老并非年紀很老,而是大家習慣稱呼他許老,可能是因為他身為公司的長老,也可能是他原是石頭媽媽招聘進去的人,翻看他的履歷,雖然人生經歷不豐富,也就是在恒曦這裏踩了最深的印記,其他無所長處,但卻深得鼎盛裏的人尊重,可能是他得到鼎盛的董事長的看重吧。
忱守煜不想知道石頭家裏的恩恩怨怨,而且石頭也不想說,那是他的家事,他肯定不願意談論。
四個人坐在桌邊,忱守煜打電話給忱軒宥,就告訴他晚點回家。
忱軒宥已經能站起來,也能自如說話,僅僅用了一個月的時間,他能做到如此,想必是他當兵的經歷有關,一個在軍營裏被摔打着鍛造出來的男人,他不可能輕易屈服于一點點傷痛所帶來的後遺症。
石頭親自開車把人送回去,他說,“軒宥大哥恢複得怎樣了?”
忱守煜說,“要不你上去看看?”
石頭搖搖手,“不用,這麽晚才把你送回來,他要是生氣送我拳頭怎麽辦?”
忱守煜笑笑,他拿起放在後座打包回來的飯菜,他說,“回去吧。”
“嗯,明天見。”
石頭把車倒出去,等他開車出了小區,忱守煜擡頭看了看站在陽臺那裏等候的男人。
忱軒宥說,“那麽晚?”
忱守煜揚了揚手中的飯菜,他說,“吃晚飯了嗎?”
忱軒宥說,“趕緊上樓。”
忱守煜走向樓的入口,待回到家門口,才拿着鑰匙戳門,裏邊的人開門出來,悄然的把人拉進去,而後把人壓到門上問,“石頭開得起名牌轎車?”
“額……”
忱守煜忘了交代石頭的人生經歷,他就是落難的太子爺,開豪車純屬正常。
忱守煜讓人吻了好久,他笑,“生氣了?”
忱軒宥又親了幾口,他說,“我做了晚飯。”
“是嗎,你自己去買菜。”
“不然是你去?”
“你不該把保姆辭了。”
“我不需要人照顧。”
“也是,能走能動就忘恩負義。”
兩人邊鬥嘴邊吃夜宵,忱軒宥夾了一把菜喂給旁邊的人,他說,“你還沒跟我說,石頭為什麽開得起名牌轎車,你不是說他是你下屬嗎?”
忱守煜轉頭笑,“你吃醋了?”
“你說呢?”
忱守煜不再開玩笑,他說,“人家是鼎華集團的少公子,有錢開名車很正常。”
“什麽意思,他不是一個銷售人員嗎?”
“別小瞧他。”
忱守煜把大致講了一下,他說,“他就是想拉着我去當墊背,如果能扶正恒曦,那再好不過。”
“你這麽說,恒曦和你原來在的公司是競争對手?”
“可以這樣說,不過恒曦與我原來的公司相比,恒曦微不足道,而且業務方面發展不成熟,即使有幾個年頭了,然而幾年來多半入不敷出。”
“那你還在這樣的公司待着。”
“我就想試一試,再說,這兩個月忙着照顧你,我哪能去實力相對好的公司,人家允許我三天兩頭早退曠工嗎?”
忱軒宥把人拉過來抱住,他說,“對不起,讓你操心了。”
“別客氣,打電話回去給你媽媽了嗎?”
“嗯,我過幾天想回家看看。”
“好,你自己的事,我相信你能處理好。”
忱軒宥低頭吻了吻這個相信自己過頭的人,“你就不怕我回去再不出來?”
忱守煜笑,“忱軒宥,你要是真不出來,除非躲到天上。”
“這話說得不吉利。”
“那就對了,當然,出不出來,那是你的選擇,我給你機會了。”
忱軒宥蹙眉,他感覺不爽。
“我好了你又變毒蛇是吧?”
“嘁,我跟你沒好話可講。”
“哪行,我們都什麽關系了?”說着低頭就把人吻得喘不過氣,連飯桌上的剩飯剩菜也不收拾了,直接把人推去浴室,邊洗邊問,“難道你希望我手腳不能動?要是這樣的話,我就沒辦法顧及你的感受了?”
忱守煜吸了一口氣,低頭看着男人慢慢的吻下去,想罵混蛋,還沒罵出來,又被咬了,疼得有點溫暖。
忱軒宥把人抱去卧室,他說,“該壓一壓你的銳氣了。”
忱守煜想下地自己走,他說,“你才剛恢複,別亂來。”
忱軒宥盯着對方把住卧室的門,忍不住揶揄,“難道你想在浴室?”
忱守煜咬牙切齒,想揮一拳就怕出手太重。
忱軒宥眼看着就要決定在浴室裏一番了,忱守煜放開了浴室的門,他反而抓緊男人的手,随後由着他把自己抱到床上。
果然還是不能比,忱軒宥身材比較健壯,人魚線條性感又刺激人的神經,
忱守煜掃了一眼,他想移到一邊去,以免被壓得死慘。
忱軒宥把人按住,他說,“這一天,我等了多久你知道嗎?”
忱守煜扛住男人的攻勢,他說,“我怎麽知道?”
兩人邊鬥嘴邊交纏,貼得越來越緊的身體,最終走了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