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忱芍虹打電話給忱軒宥,她以為接聽的是忱軒宥,沒想到是忱軒禾。
忱軒禾說,“哥剛做完手術。”
“你說什麽?他做手術?又怎麽了?”
忱軒禾急忙解釋,“他頭部受重傷,裏面有淤血,昨天決定動手術,哥不知為什麽猶豫,最後還是做了。”
“結果呢,結果怎麽樣?”
“沒事了。”
忱芍虹有那麽一瞬間又陷入黑暗裏,她坐在沙發裏發呆,周廷旭看着又靈魂出竅的人,他招了招手,她仍是看不見。
“芍虹?”
忱芍虹回過神,坐下旁邊的人一手把人攬過來抱住,他說,“又陷入魔障裏了?”
忱芍虹說,“我真是粗心,竟然沒想到軒宥的傷。”
忱守煜接到姐姐的電話時,同一時刻也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那是業務手機號碼,顯示是醫院的姚醫生。
他放下忱芍虹的電話先接聽醫院的電話,等接完了,他即刻站起來奔出辦公室。
前幾天差點出車禍,好在福大命大,只是撞傷了手,而對面逆行過來的車主,也急于拐向另一邊,他出事了,而且頭破血流。
忱守煜出于仁心道德,把人送去附近的醫院,他留了電話號碼,就想等車主醒來找自己也方便,不想,車主就說了聲感謝,接着就是醫生的電話。
那位姚醫生,要是沒記錯,應該是給忱軒宥診斷的那位,當時讓老人家仔細檢查,他說過幾天就能拿到檢驗結果,誰想忱守煜後來轉醫院,還把業務的手機號給拿出來,因此姚醫生讓助理聯系的人聯系不到,也就暫時擱置了,畢竟人家都到別的醫院了,還能幹什麽?
忱守煜趕到了醫院,他說,“軒宥的什麽診斷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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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醫生低頭避過鼻梁上的老花鏡看了一眼橫沖直撞進來的年輕人,他說,“我以為聯系不到你,沒想到助理又自己聯系你了。”
忱守煜坐在醫生的辦公室對面,他說,“我帶他轉院,當時因為只顧他的身體恢複,并沒有留意到另一份腦部檢查報告。”
姚醫生說,“所以現在要告訴你,他必須馬上做手術,他腦部裏有淤血,可能病人還不會感覺到有異常,但久了,他肯定會感覺得到。”
“那是什麽症狀?”
“最大的可能性是頭痛,接下去的症狀根據他個人的身體情況而誘導出許多病因,像這種腦部積血的病況,最好就是動手術。”
忱守煜懵懵然然的沒辦法思考了,他竟然把這麽重要的事情忘了,當時被那個人快速的恢複力沖昏了頭,他驚喜到把其它事情忘記了,就想他足夠堅強,因此任何事情對于他來說都不會造成致命打擊,萬萬沒想到,一時的疏忽大意險些陷對方于死地。
從醫院回到家,也不知如何回去,到了家即刻給忱軒禾打電話,然而對方可能在忙着上班,手機無人接聽,當猶豫了大半天,他還是決定親自撥打那個熟悉的號碼。
忱軒宥在醫院裏修養了好些天,他很快辦理出院,醫生建議最好多觀察一陣子,他說,“這樣子對你有好處。”
忱軒宥聽不進去,他堅持出院,忙着辦理各種手續和思考下一步路。
當一個人在家裏趟在沙發裏發呆,他放置在桌上的手機劇烈旋轉起來,拿過來一看,異地手機號碼,本能的聯想到了一個人,手莫名的就發抖了,他的手抖得不行。
忱守煜等着手機響了又響,他差不多要放棄了,手機那邊接起了電話,對方直接問,“守煜,是你嗎?”
忱守煜怔了一息,他張了張口,竟然說不出話。
忱軒宥越發肯定了這個號碼就是心裏念念的人,他說,“守煜,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我之前打了很多電話給你,我本想告訴你。”
“我都知道了。”
忱守煜打斷緊張的人的話語聲,到這一刻才知道有多在乎這個人,其實不可能沒有一點害怕,但相對于害怕,他更希望他不要為難,可自以為是的決定總換來無數的張惶和驚恐,他說,“對不起,軒宥,我以為……”
忱軒宥說,“過幾天,我去你那裏,你告訴我地址。”
“你需要動手術。”
“你想知道我的決定嗎?”
“軒宥,你能不能不要讓我來決定你的事情?”
“你說要告訴我在一起的唯一方法。”
“你先動手術。”
“你先告訴我。”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忱守煜最後先服輸,他說,“我想你和我在這裏工作,每年過節過年再回去也一樣。”
忱軒宥隐隐約約猜測到了其中要付出的代價,那無非是隐瞞和欺騙。
忱守煜說,“你眼下最主要先動手術,其它的等做完手術後再決定吧,不管你選擇什麽,我都不會不高興,忱軒宥,之前我不接電話,那是因為出國去公差了,回來才發現我給你發的短信,我以為你已經默認答案,所以我更換了電話號碼,就想幹脆一點。”
忱軒宥靜靜地聽着解釋,他問,“你什麽時候能不自作主張?”
“沒辦法,我都習慣了,還記得嗎,我說過我喜歡通過任何的數據去推理出結果,從高中畢業開始,我就一直在任性的獨斷專行,我就是不想你為難。”
“那你覺得我是個猶豫不決的人,是個輕易改變原則沒有任何自制力以及毫無分辨力的人嗎?”
“我沒有這樣想。”
“那你怎樣想,這麽多年來,你自主決定任何走向不都因為怕我不能給你一個明确答案嗎?”
“軒宥,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我不認為自己做錯了。”
“你還是這樣,随便用個人的意識來斷定我的意志。”
“對不起。”
“忱守煜,你想沒想過,也許為了你,我可以做出不孝的選擇。”
忱守煜心裏一陣驚慌,他問,“你想幹什麽?忱軒宥,你絕對不能跟家裏人坦白,我們是族親,而且家裏如今承受的風波已經夠多了,你再……”
“這就是你推理出的結局嗎?”
“你……”
“笨蛋,你有沒有問過我,我對于你的提議,心裏表示幾分認同?”
忱守煜不知該說什麽了,他想了一下問,“那你打幾分?”
忱軒宥笑了笑說,“九十九分,剩下一分,我在猶豫着被發現後的種種可能性。”
忱守煜說,“那一分可以忽略不算吧。”
“這麽說你其實希望我百分之百同意你的做法,你看你都強加意識與我了,其實我的答案與否對你來說無關緊要,你只是等一個願不願。”
忱守煜沉默,而後想了想問,“你就不能給我留條後路?”
忱軒宥說,“不能,忱守煜,為了你,我等了五年,你怎麽不問問我在五年裏輾轉反側想了多少種被家裏人掃地出門的可能性。”
忱軒宥收拾了行旅,辭去了在原單位的高薪穩定職位,他說,“我只想做一個不會後悔一生的選擇。”
忱芍虹說,“真的決定了嗎?”
忱軒宥轉頭看着特意跑回來的小姑,她回來沖進門的第一句話是忱軒宥你怎麽樣了?手術的結果呢?
忱軒宥把手術後的最新一份檢查報告拿出來,他說,“以後不管我頭痛還是心疼,麻煩到的第一個首先是守煜,小姑,你會怪我嗎?”
忱芍虹給男人正了正外套,第一次發現這個侄子已經頂天立地,他不再是初中時站在舞臺上的單薄少年,他已經能撐起一片天,也能扛起心底裏所付出的情感背後所必須承擔的責任。
忱軒禾穿着白大褂追出去,他說,“哥,你真的要離開這裏?”
忱軒宥回頭看着跑來的弟弟,他點頭,“我又不是不回來。”
忱軒禾站在哥哥的面前,他其實想問幾個問題,然而看到安然無恙的兄長眉目裏的欣喜和期待,便不再問了。
那些微小的舉動,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那時就懷疑為什麽哥哥老喜歡注視着小叔煜,那沉重的感情,不知要如何收藏才能被保護那麽久?
忱軒宥抱了抱突然變得多愁善感的弟弟,想問他要說什麽?忱軒禾當即說,“要和小叔煜好好的。”
忱軒宥聽不出來,可能是從小到大親弟弟心思比較向着心裏窩藏着的那個人,所以從不懷疑忱軒禾的偏心。
兩人跟着轉身離去的男人招手,忱軒禾心裏沉重,他也不是無知少年,想想還是小時候好,那個年紀什麽都不用擔心,也不用緊張,更不用害怕。
忱芍虹回過頭,看到俊秀的醫生露出難過的表情,當即挽着他的手往回走。
忱軒禾說,“小姑,你說幸福是什麽?”
忱芍虹說,“幸福是家裏人,自己所愛的人都能快樂安心的生活。”
忱芍虹搭車回酒店,忱軒禾坐車回醫院。
路終究要分出幾個方向,每個人的選擇不同,但不能怪哪一個人自私的選錯了,他只是跟随了心裏的意願罷。
忱軒宥來到第三次踏足的陌生城市,從今天開始,他要在這裏立足,為了心裏守着多年的人。
忱守煜親自來接機,他說,“我姐呢,她說會一起過來。”
忱軒宥看着站到面前的人,當靠近那漂亮的耳朵旁,他幾近咬住那柔軟的耳垂問,“能不能要一個擁抱?”
忱守煜拿過行旅箱,他說,“不能。”
忱軒宥嘴角一勾,他把人拉過來就抱住,他說,“心思純粹一點。”
忱守煜嘴角抽搐,他想問,敢說抱着我你心無雜念?
兩人回到了新住處,在家裏睡懶覺的石頭哇嗚大叫,他穿着睡衣跑進房間裏躲起來,他大喊,“忱守煜,為什麽忱軒宥過來你也不說一聲,他要是把我剁碎了怎麽辦?”
忱守煜任由躲在房間裏咆哮的人呼喊,眼看黑臉的人氣呼呼的打算興師問罪,才想逃,忱軒宥把人拉住,他說,“坐着別動。”
忱守煜乖乖坐下,他說,“他是難民,我沒辦法把他扔在街上。”
忱軒宥當然不信,“鼎盛的少公子沒有地方住,說出去誰信?”
石頭從房間裏走出來,他換了正裝,英俊挺拔的身姿,西裝革履,從頭到腳都是貴公子氣質。
他說,“軒宥大哥,你先別吃醋,我和老大真的沒什麽。”
“誰知道你對他有沒有企圖?”
石頭順口溜的回應說,“企圖肯定有。”
忱軒宥身上寒氣直冒,他問,“你說什麽?”
“額,你聽我說,我對他的企圖是聘他為我所用。”
忱軒宥微不可聞的哼一聲,忱守煜瞅着難得全身貴氣起來的青年,他說,“今天穿上了名牌,打算去哪裏逍遙?”
石頭笑得風流俊賞,他說,“去找新的合租人,再跟你蹭下去,我好意思,忱大哥肯定都不好意思了。”
忱軒宥眼裏寒光凜凜,他說,“我會跟你不好意思?”
“咳,我是說,你們夫夫倆恩愛會不好意思。”
忱守煜毫不客氣的把人踹出家門,他說,“別再讓我看到你。”
石頭回頭看了一眼暴力橫行的老大,他說,“祝你生活愉快。”
忱守煜把門合上,他才想說,“要不要出去吃點東西。”
忱軒宥說,“我正好也餓了。”
“那出去吧。”
“不,先吃你。”
忱守煜防守不及,猛地被人抱去卧室了,才想說忱軒宥現在大白天你幹嘛,我還要去公司,我還有工作……
忱軒宥說,“你千方百計把我誘拐到這裏,想好安置我了嗎?”
忱守煜被咬得喘不過氣,他上氣不接下氣,想把身上的人推開,可推不開。
“那你想做哪方面的工作,端茶倒水願意嗎?”
“我天天伺候你在床上,願意嗎?”
“你敢嗎?”
忱守煜把人推入浴室洗澡,“別再亂來,我要去公司開會,下午有會議要開。”
忱軒宥被鎖在了浴室裏,他開門出來時,家裏的人已經出去,無奈的只能找衣服穿上然後再巡視最新的家。
三室一廳,十七層高,也還可以。
從陽臺上回來,進入書房翻看桌面上剛買來的報紙,忱守煜打來電話說,“你看看有哪方面的意向,我幫你問問。”
忱軒宥挑挑眉,他覺得去跟鼎華的老總喝喝酒也未嘗不可。
石頭從外面跑回來,他灰不溜秋的跑進運營總監的辦公室。
忱守煜正在查信息,擡頭看到風急火燎的人沖進來,正想問什麽,門外那些平日裏就興奮表達着各自喜怒哀樂的員工,各個在哇塞的叫着,好像都見到了鬼。
忱守煜好奇的盯着在房間裏亂竄的少公子,正想問他你要幹嘛?
石頭說,“找地縫。”
忱守煜淡定的指了指沙發,背對門口的沙發,躺在上面,應該看不到。
石頭頭昏腦熱的聽從了最高建議,他說,“還是你好。”
忱守煜笑得很危險,他看向門口,外面站了一杵人影,那人氣勢很強,壓迫感十足,雖然隔着門,忱守煜依然能感覺到從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壓迫力,威力十足。
石頭拿了沙發上的抱枕把自己蓋住,他屏住呼吸,想把自己埋入沙發裏。
忱守煜坐在位置裏,他轉開椅子半圈,并沒有正對門口,而是一半向着門外一半向着躺在沙發裏的人。
那人開門進來,見到了坐在旋轉椅裏的男人,一雙氣勢橫生的眉頭微微蹙起,随後問,“史衷映呢?”
忱守煜微笑着起身出來迎接,他說,“覃總,很榮幸。”
覃頃瑞看着走到面前的總監,想到貿然闖入對方的公司有失禮之處,當下伸出手和人家握手說,“我剛看到你們總裁進入這間辦公室,他的辦公室不是在這裏嗎?”
忱守煜笑了笑說,“在那裏。”
石頭從沙發裏跳起來,他說,“忱守煜,你出賣我。”
忱守煜說,“這是我辦公室。”
“那也是我給你的好嗎,我們是拴在同一條繩上的螞蚱,你怎麽可以出賣我!!!”
石頭氣沖沖的坐在沙發上,他扔掉手上的抱枕。
忱守煜請了站着的男人坐下,而後叫林秘書送來兩杯咖啡。
石頭問,“兩杯?”
忱守煜說,“覃總,不知找我們總裁有何要事?”
覃頃瑞看着坐在沙發裏怒發沖冠的人瞪着自己,他回過神,聽到了對面的人的問話,當即說,“一點個人私事。”
石頭眼珠子來回溜着,天花板都被他射穿了好幾個洞。
林秘書把咖啡送進來,她說,“請慢用。”
覃頃睿環顧一眼于自己來說明顯很小的辦公室,好在主人的品味比較讓人茍同,沒有過多裝飾,也不會因為沒有珍貴的裝飾而顯得單調,留許的空間反而相得益彰的彰顯出一種簡約大氣。
忱守煜把咖啡推出來,他說,“石總,這是你的咖啡,你知道我不喜歡喝咖啡。”
石頭盯着那杯咖啡,他确實有點口幹舌燥,對于剛剛偷親了人家的事,想想更加口幹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