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顆星星

“姐姐——”

在她和江燃澤僵持不下的時候, 小家夥甜甜的叫聲傳來,常星的腦子一下子清醒了,又換上了安慰的笑容。

“一周後來拆線,中途需要換藥,做好清潔衛生。”

江燃澤摸上小家夥的後腦勺:“好,麻煩您了。”

小家夥一蹦一跳上了車,另一只手自然而然牽上常星的細膩的手,滿心洋溢着快樂。

“手受傷了還這麽開心呀?”常星不懂小朋友的腦回路,想了想如果她真有這麽個弟弟,感覺也不會像熊孩子那麽不爽。

小家夥有了新姐姐, 似乎就冷落了江燃澤,常星在車後座講了各式各樣的故事, 他差點就忍不住拍手鼓掌了, 但一看到自己手上的紗布,只能勉勉強強比了個大拇指來表達自己的喜歡。

“從前, 山上有很多條巨龍,危害了村民的正常生活,有勇士想去殺龍, 但是上了山就再也沒回來, 後來沒人再敢去殺龍, 直到......”常星放緩了語調,看到精神亢奮的小家夥也打着哈欠,枕着後座的玩偶睡得酣暢,才覺得自己的“睡前讀物”沒有白費。

“看的出來, 他很喜歡你。”江燃澤喉結微動。

常星:“啊?好像你和他待在一起的時間比較多。”

正常的父母再忙,孩子也是“心頭肉”,受傷了抽不開身過來醫院,也應該來打個電話來問一下嚴不嚴重之類的。

可是,好像沒有了。

常星憐愛地揉了揉睡得真香的小家夥,

江燃澤頭一次對她坦誠他的家庭狀況:“我姐夫早些年在一場滅火中犧牲了,我姐姐現在還沒醒過來。”

“還沒醒過來的意思是......”常星眼睫紛飛,為這樣的家庭狀況而揪心。

“嗯,還是植物人,在醫院躺了兩年。”江燃澤盡量平鋪直敘這一段,已經無可奈何地接受了這個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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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

似乎也是江燃澤來接的小家夥呢。

常星眼神一暗,話音低沉:“這樣啊。”

“他現在在上全托的學校,老師和同學也能稍微照顧一下他。”江燃澤把車開到了A美校門口:“需要送你進去麽?”

小家夥已經徹底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常星推不開,求助地給了江燃澤一個眼神。

江燃澤拉開後座車門,撓了撓了小家夥的癢癢,果然他就颠倒着睡到另一邊去了,常星舒了口氣:“好好照顧他。”

這樣的重擔全部落在了江燃澤一個人身上,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抗過來的。

江燃澤手撐在車頂,怕她出來粗心磕到頭頂,用只有兩個人的語氣說:“早上跑那麽快?嗯?”

“我要回宿舍了。”常星裝作沒聽見,來來往往的行人那麽多,她想江燃澤也不敢真在這兒打斷她的腿。

男人驀地捏上她的手腕,真當她沒長記性:“上次說好的不躲?還是說我們星星是魚的記性?”

“江燃澤——”常星掙脫開他的手掌,鼻子一酸,将眼淚鎖在眼眶裏:“我不喜歡你了,你沒資格這麽管我。”

當初,說不喜歡自己的人是他。

現在來招惹自己的人還是他?

常星很怕所有的情感是空中樓閣,上一秒給過她天堂的男人,下一秒就能全身而退,留她一個人在即将塌陷的樓房裏。

江燃澤心一沉,黑發遮住了他陰蟄的眸子,在常星看不見的地方他勾起唇自嘲地笑了笑,克制住聲音裏的瘋狂,他靜靜地說:“好,你走吧。”

江燃澤長腿一邁,開着卡宴揚長而去。

常星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悉數往下掉,她到底在說什麽啊?

是真的不喜歡了嗎?還是她本就拿不起、放不下?

這場冷戰來的太突如其來,每對戀人都有可能因一時的氣話導致雙方內心的煎熬,更何況她和江燃澤還沒到那種程度。

喻清看她失魂落魄回來了,奇怪道:“怎麽了?誰欺負你了?我第一個打爆他狗頭。”

“沒什麽。”常星已經擦幹了眼淚,只是吸了吸鼻子,把手上的禮物盒遞到她前面:“別人送的費列羅,你和妙妙她們分了吧。”

晚上整個寝室的氛圍因常星的不言語頭一次陷入了最低潮,許妙妙咳了一聲:“星星,吃完飯了嗎?要不要我去東門外邊給你帶點夜宵?”

“謝謝你啊妙妙。”常星擦掉所有的圖紙,彈去橡皮屑:“不過我不餓,就不麻煩你啦。”

“那好吧。”

剩下的宿舍三個人面面相觑。

江燃澤給小家夥蓋上了毯子,頭一次拿出屜子裏的一包煙,別人送的,他都沒開封過。

上一次抽煙,還是他和一群不良少年厮混在一起。江希嘉發現了之後,追在他後面把煙屁股拿了下來,表情他現在還記得,像是恨不得擰掉他的耳朵,改邪歸正之後,他再沒碰過這東西。

但當人壓抑的情感太久無處宣洩時,江燃澤腦子的第一反應用這些來麻痹自己的神經。

他站在陽臺上,在這裏能俯瞰到全江城最好的風景,煙霧一絲一絲飄上升空,化作不盡的空氣。

掐滅煙頭後,他又嫌惡地跑去洗手間用洗手液洗幹淨雙手,直到聞不出一點煙味,江燃澤才抽出紙巾擦幹淨手上的水珠。

傅旋煙瘾很重,而他,這麽多年,果然還是很讨厭煙味啊。

唐泉收到快遞的時候,還正在和一群老男人周旋,她就在回去的車上把快遞盒子拆了,當即臉色不好看。

“停車,去醫院。”

唐泉把一沓照片扔在常逸的病床上,質問道:“又是你哪個前女友做的?嗯?都發到我這裏了,你讓我說什麽好。”

“嘶——”常逸猜都能猜到:“媽,你再暴躁幾次就老了,你怎麽對付的別人,別人就怎麽對付的你的呗。”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唐泉保養極好,饒是如此,歲月不饒人,眼角的細紋也慢慢爬了上來。

“常星電話都打到我這裏來了,您說呢?”

面對自家兒子一通質問,唐泉倒是慌了:“這個小浪蹄子最好別把事情抖給常家的老人,說了,我們連家産都分不到一杯羹。”

常逸倒是分析的頭頭是道:“要是能說再說了,她用得着用這種方式耀武揚威麽?還不是沒證據。”

唐泉的心定了下來,抓緊了常逸的手:“總之,常家這個大個餅,總有我們的份,這麽多年,是我陪着常遠道白手起家來的。”

天氣轉涼了。

因冷戰持續的太久,久到冬日刀子般的風劃過臉龐,常星才愣愣地把臉埋進圍巾裏,想起兩年前的那個冬天,也是這樣的下雪天。

剛考完一月模拟,同學們都撒開了腳丫子投入打雪球大戰,連梅花枝頭都被這樣撒鹽一樣的雪壓彎了三分。

她盡興打雪仗之後,一屁股坐在了雪地裏,在無人的角落裏,一筆一劃寫着三個字的名字。

寫的是——【江燃澤】

後來,漫天大雪掩蓋了她的傑作。

又是一年雪景時,心境卻是完全不一樣了。

喻清是最南方的人,去年江城沒下雪,她失望了好久,今年在她第一次看見雪時,已經裹着羽毛服在雪地裏滾了好幾圈。

“初雪诶——”喻清拉着她的手:“聽說初雪的表白就會成功,如果在這樣的日子在一起,也是代表了最純潔的愛情。”

“喻清,我要是......”常星捏起一團雪,呼出去的氣凝結成霧:“不小心弄丢了很重要的人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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