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顆星星
“那就再找回來啊——”喻清在雪地裏撒歡, 扯着她羽絨服寬大的袖子:“星星,來嘛,趁初雪的時候咱們一起許個願吧。”
常星沒帶帽子,鵝毛大雪從天而降,覆住了她濃密的眼睫,她快速忽閃着眼眸,搓了搓凍得通紅的雙手。
喻清笑得心神蕩漾:“我許願,我的愛豆明年一年順順利利的,不招小人嫉妒。”
還要用說出來的?
常星耍着小心思道:“我還沒想好,想好了再在心裏許願吧。”
“哼, 你的小秘密......”喻清戳着她的心口:“就好好留着吧。”
雪停了。
但積雪都能沒過腳後跟,踩着松松軟軟的, 如同軟糖墊。
“馬上到元旦了, 要不要出去玩兒?”
到了結課周,元旦一過, 部分學科就要陸陸續續開始期末考試了。
有些人會選擇安安心心搶占學校圖書館,在暖和的自習室裏複習各科考綱,但也有浪的沒邊兒, 就比如她旁邊的喻清同學。
喻清挽住她的胳膊, 撅着嘴說:“妙妙她們肯定不去。”
“廢話。”常星白了她一眼:“人妙妙是科科九十分以上, 拿國家一等獎學金的學霸,你以為和我們兩一樣混吃等死呢?”
“我這不是機智地找上了我的姐妹人美心善的常星同學嘛,單身狗一起過跨年夜,應該也蠻有氛圍的。”
常星一把拍掉她的狗爪子:“你把單身狗那幾個字去掉, 我們兩還有再見面的可能性。”
喻清谄媚的神色轉化為震驚,還模仿着在自己的心口開了一槍:“嗯?你什麽時候找的男人,竟然背叛了我們單身聯盟嗚嗚嗚。”
Advertisement
“想什麽呢。”常星問:“哪兒快活去啊?”
喻清不假思索道:“當然是宜和路啊,跨年夜會有敲鐘儀式的,去年我就在圖書館待了一周,還是挂了一科,這次我決定聽天由命,願妙妙考神保佑。”
“到時候我帶人一起哈。”喻清邊說邊朝常星擠眉弄眼。
“誰啊?”常星跑去路邊買了兩杯熱乎乎的黑米粥,順便遞了一杯給喻清。
“嘿嘿,到時候不就知道了嘛。”
得,喻清和她賣關子,她也懶得追問,反正确保有一個熟人在,場子不會尬她就謝天謝地了。
她們住的宿舍正好背陽,夏日裏還好,一到冬天,寸冰的冰凍感就從腳底冒到天靈蓋。
一回宿舍,喻清就迫不及待打開空調,從抽屜裏拿出了她的“違禁物品”。
常星手機已經瀕臨沒電的狀态,剛充上電,收到一條快遞短信,她還沒來得及看清編碼就啪叽一下屏幕亮光沒了,黑屏上正對着自己惶惑的眼睛。
“跳閘了?”
喻清像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委屈道:“我太冷了,想充點暖手寶來着。”
常星也沒教訓她,對着自己一時半會兒沒救了的手機嘆了口氣:“學校最多供電400W,你這暖手寶功率都得有500W了,不跳閘才怪,等着來電吧。”
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常星還在用數位板畫畫,是男人的桃花眼,瘦削的鎖骨,細長的骨節......
等電來了,她這副畫也勉勉強強算的上完工。
沒顧及冷成生鐵的手指,常星哆嗦着給手機開了機,讓她不解的就是,自己最近也沒在網上網購,是誰閑着沒事給她寄的快遞啊?
“喻清,我出去拿一趟快遞,你注意點暖手寶,再多跳兩次,咱們今兒就要恢複到沒電的原始社會了。”
三次跳閘即斷電,到時候去求宿管阿姨也是于事無補的。
喻清給她遞了條圍巾:“外面冷,你快去快回。”
捧着有些沉重的紙箱子回來,常星一路都在掂量,愣是沒感覺出來是什麽東西。
拆開層層的外包紙箱,常星不可思議地拿出了畫框,這不是......她上次在拍賣會上介紹的那一幅畫嗎?!
當時還是江燃澤花費重金拍賣下這幅畫的,自己也給過無數種他拍賣下是純粹當裝飾品還是送人之需的念頭。
但萬萬沒想到,自己倒是這幅畫的收件人。
“星星怎麽了,什麽東西啊?”喻清給老寒腿搭上攤子,對常星瞬間的靜默感到奇怪。
“一幅畫。”
她忽然感覺喉嚨幹的疼痛,不知是空調熱風吹的太過于猛烈,還是心裏的泛酸直接滿溢到喉嚨裏。
都讓她走了,還把這幅畫寄來幹什麽?
這的确是大師的畫作,并且拍賣價格昂貴,此刻到了自己手上,常星反倒不知道怎麽處理才好了。
她又把畫原封不動塞回了紙箱,盯着手機聯系人“江燃澤”那三個字發愣。
快遞只是冗長生活中的一段小插曲,仿佛只要畫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在哪兒蒙塵也不是那麽重要了,但是在喜歡的人面前,她卻失了當初橫沖直撞的勇氣,變的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跨年夜前夕,在喻清再三的要求下,常星收拾了冬日裏的懶氣,紮了個精神十足的丸子頭,露出光潔的前額,上半身搭配的是流蘇式的白色呢絨大衣,下面的冬日裙也很好地勾勒出她的身體曲線。
“不錯不錯。”喻清和她嘴貧:“我都快動心了,大美人兒。”
常星規整着帶帽子:“你朋友呢?要到哪裏等他們?”
“不是他們。”喻清給宿舍門落了鎖:“就一個人啦,是我發小。”
“噢,青梅竹馬啊。”
喻清聳了聳肩:“我們只是純潔的友誼關系,你就別腦補了。”
下車到了宜和路附近的咖啡廳,常星推開門時,彈出來的玩具鹦鹉便和她問好:“美女好,帥哥好,喝杯咖啡你更好。”
她被逗的直樂呵,阻隔掉外面的寒冷,心情似乎還算不錯。
“咱倆得有一年沒見着了。”喻清摘下手套,介紹道:“這位就是我常常給你提起過的室友,常星,本人是不是比照片兒上還好看?”
“我一年就回了一次,還是回齊城看了爸媽一眼,也沒來得及到江城看看你。”男人腼腆地笑着,不敢直視常星的眼睛,邊塞天寒地凍的,哪裏見的着這樣漂亮的姑娘,就說是從小到大,他還是覺得常星是他見過的最好看的。
喻清給他看室友的合照,他還以為用了美顏P圖,當時也就沒怎麽上心。
“我發小,曲斯洋,高中畢業就去邊塞保家衛國去了。”
很黝黑的男人,但比皮膚更黝黑的,是此刻不知道往哪兒看的雙眸,一身大衣也蓋不住他的肌肉,一看就是訓練下來的,連握着咖啡杯的手外側都冒着繭子。
常星只當是喻清順便來見她的竹馬,客氣地打着招呼:“你好,邊塞軍人都挺不容易的。”
“你......你好。”甜膩的嗓音彌漫在他耳周,曲斯揚呼吸一窒,完全不見和喻清說話時的坦然。
“怎麽着!?見着大美人兒不知道說什麽啊。”喻清太了解他了,打趣道:“星兒這個人很好相處的,你別太有距離感。”
常星也保持着朋友的分寸感:“大家都是朋友,我又不吃人,邊塞軍人怕我做什麽?”
“開玩笑了。”曲斯揚在褲腿上抹了一把手心的汗,“你們都喝些什麽?”
“卡布奇諾。”
“焦糖瑪奇朵!”
曲斯揚在心裏記下常星愛喝的口味,默不作聲打探着那張明媚的臉,很适合掃去嚴冬的煙霾,女孩兒一笑,整個世界都亮了的感覺。
桌上的氛圍不冷不熱,喻清偶爾與曲斯揚聊起小時候的趣事,順帶着把常星帶進來讨論,曲斯揚聽她說話聽得很認真。
出了咖啡廳,宜和路上人更多了,傍晚的光影混合着夕陽的美景悉數落在城市的背面。
“星兒,斯揚,我先去個廁所,你們在這兒等我一會兒。”喻清走的很急,常星只能站在雕像旁凝望着遠處的夕陽。
曲斯揚突然蹲下身子來,粗砺的大掌抓起兩條鞋帶,常星一陣瑟縮,發現他居然是在親手給自己松掉的鞋帶給重新系上。
江燃澤剛送走遠道而來的教授朋友,迎面碰上的就是這樣的一副場景。
女孩兒捂着嘴,驚慌失措,可臉上的羞紅分明礙眼的很。
“不用了,不用了曲斯揚。”常星實在難為情,怎麽求卻都沒有用。
曲斯揚利落系好後,突然想起什麽一樣:“我去買點東西過來。”
“诶——”
常星叫都叫不住,如果沒記錯,她也是只是在飯桌上說了句待會兒想去吃曲奇餅幹。
曲斯揚不會是現在要去給她買吧?
常星無措地搓着圍巾,盯着雕像的男人出神,就感受到了某種氣息的靠近,她下意識地以為是喻清或者曲斯揚回來了。
結果,冷杉的氣息鋪天蓋地襲來。
“江,江燃澤。”常星一時語塞,腳步不由得後退了幾步。
“這麽怕我麽?”江燃澤套了件灰色的呢絨大衣,看起來很像自己的情侶款,他一字一句問:“剛才他給你系鞋帶系的是哪只鞋子?”
“怎麽了?”常星不解,捏着圍巾的手不由得瑟縮到大衣口袋裏。
他也蹲下來,右手劃過兩只鞋之間,眼神帶火地問:“這只......還是這只?”
常星清晰地聽到自己咽了一口口水:“右邊的。”
江燃澤毫不猶豫扯下曲斯揚給她系的蝴蝶結,骨節分明的雙手重新系了一個結,這麽看,果然順眼多了。
常星一連被兩個男人的騷操作驚呆了,所以,她的鞋帶又是做錯了什麽呢?!自己給系一次的機會都要被徹底剝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