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顆星星

“這根本不是一回事好不好。”常星氣結, 手指緊緊攥着他大衣袖子下擺,生怕一層一層的人群把兩人給沖散了。

不遠處的鐘樓下人山人海,還有不到一小時就要敲鐘,然而在新年之際,江燃澤和她注定要在醫院度過。

常星站在交叉路口觀望等車,江燃澤驀然笑了,聲音在晚風裏透着點啞:“常星,我是過敏,不是殘疾。”

說到這裏,她才驚覺已經到了人少的地方, 自己還沒松開捏上他衣擺的手。

被江燃澤這麽一提醒,常星把手觸電般收了回來, 進行着無力的辯解:“我......我忘記收回來了。”

“嗯。”就個單音節, 也聽不出來是相信還是不相信。

江燃澤把敞開的袖扣扣好,怕裏面皮膚上的過敏症狀吓到她, 只是一浪一浪密密麻麻的癢鑽心腦肺,最後他單手插兜緩緩吐出口氣,半個難受的句子都沒跟常星吐露。

跨年夜本來就難攔到車, 路口站了十分鐘, 還是一輛空車都沒有。

常星真急了, 轉過頭問他:“江燃澤,你一個人在這裏待一會兒沒問題吧?”

江燃澤微不可聞地點頭,眼神裏的堅定讓她很快安心下來。

“那就好。”常星長舒一口氣,急匆匆跑到路口前面相對好攔車的位置。

晚上溫度驟降, 常星用哈出的熱氣暖手,鼻頭凍得通紅,因冷風陡然打了個噴嚏後,又用力吸了吸鼻子。

看到出租車亮起“空車”的亮牌時,常星幾乎是小跑着過去攔車:“師傅,去省人民醫院嗎?”

“到。”

常星扒着玻璃車窗,急切地說:“好,您等等,還有一個人。”

“江燃澤,攔到車了。”常星下意識拉着他往前走,江燃澤踉跄了幾步,她又瞪圓了眼睛問:“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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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猛然的停頓,江燃澤的胸膛撞上了她的後背,男人的悶哼在黑夜的寂靜裏很暧昧,常星耳根子爬滿緋紅,轉過身替他拉開後座車門。

“剛才......疼嗎?”因江燃澤病着,常星對他猶如易碎的瓷器,态度都比平時收斂了不少。

玻璃窗透的冷風飒然,江燃澤咳嗽了好幾聲,倔強着說:“星星,叔叔還沒這麽脆弱。”

嘴硬。

常星從他膝蓋前越過,少女不設防的飽滿胸脯就晃在眼前,像成熟的桃子待人采撷,江燃澤喉結滾動,最終還是別過頭去。

“呼。”把車窗搖了上去,常星又安靜地回到座位上,又黑又亮的眸子打量着江燃澤此時的狀态。

“叔叔臉上有什麽東西麽?”他彎起唇,嗓音平靜如水,半明半昧的臉卻像在黑夜裏的男妖。

不知怎麽的,常星就想起那句土味情話來,标準答案是“你臉上有點可愛”。

但江燃澤這種狀态還能和自己貧,常星也是佩服他的忍耐力,擺正姿态道:“親親,這邊建議病人少說話噢。”

嘁。

江燃澤果真沒再說話,外面濃重的夜色伴随着上空的煙花綻開,各式各樣,絢爛十分。

“放煙花了欸。”常星一眨不眨地盯着夜空,仿佛整個冬天在這一刻才充斥暖意。

他眯着眼靠在後座靠枕休息,微擡眼皮問:“喜歡麽?”

“喜歡,很喜歡。”常星想起小時候的經歷,話匣子被打開了般滔滔不絕:“小時候我們家後面有個很大的院子,那時候霧霾污染還不重,煙花都是随便放的,逢年過節,整個後院都是我們的天下。”

“不過......”常星的眼神帶着些委屈中的期許:“那時候我聽不見,只知道鞭炮是劈裏啪啦的,煙花就是滋滋的,光是看綻放的瞬間,我就能想象到耳邊的轟鳴,已經很足夠了。”

聽不見?

江燃澤正着衣領,他都不知道常星的這一段過去,一幅有興趣想聽的神情,但眉宇間的疲憊着實很重。

“不是什麽大事,你看我現在不是好了麽。”常星一向樂觀,雖然她對江燃澤隐瞞了部分事實。

高三前的暑假她一個人跑去寫生,母親抗拒的态度她能理解,畢竟花了大價錢恢複的聽力,也不代表一輩子都會是好的。

落下了病根,不複發自然最好,要是哪一天常星真的聽不見室友的歡聲笑語,街邊小攤的吆喝,煙花鞭炮的轟然......

那麽她精心打造的藝術繪畫世界,會有一半陷入灰暗。

常星不想把無妄的痛苦強加在江燃澤身上,尤其是在兩人心扉都還沒敞開的情況下。

煙花消散,結束掉短暫的使命,周遭又陷入新一輪靜谧,常星柔聲道:“快到了,你先休息吧。”

男人睡覺的時候很安靜,雙手規正擺在褲沿,不像她總喜歡亂動,這麽看着,連窗外月光的清輝也為他柔和了幾分。

常星先是給江燃澤挂了急診,診斷出來江燃澤是魚蝦過敏,醫生說要先打一小針,之後服用口服和外敷藥就可以了。

她便在急診室外候着,等江燃澤打完針出來,手機的時針正好指向零點。

張了張嘴,常星發覺聲音有些澀:“新年快樂。”

江燃澤的神色恢複了不少,他也回道:“新年快樂。”

試想過很多種可能,沒想到今年的第一聲新年快樂是和江燃澤說的。

陪着江燃澤去一樓大廳拿藥的路上,常星看着手機新發過來的一條信息,是曲斯揚發的——【星兒,清崽這麽叫你,那麽也請允許我這麽叫你,新年快樂,再在江城待兩天我就要回部隊了,希望你開心幸福。】

當時兩人加聯系方式,還是在喻清的撺掇下,常星也不好拂喻清的面子,便掃了個碼,和江燃澤折騰了一路,她都快忘了這檔子事。

江燃澤腳步一頓,他走在常星後面,無意中把信息和發件人看的一清二楚。

又是曲斯揚。

他舌尖劃過後槽牙,帶着些不懷好意地說:“我後背也有過敏的症狀。”

“所以呢?”常星的注意力還在曲斯揚的這條短信上,她敲了“新年快樂”四個字,後來又悉數删掉。

曲斯揚說他只能在江城再待兩天,自己又不是他女朋友,交待的這麽清楚,不會是認真的一見鐘情了吧?!

這番糾結的苦惱對常星而言是煎熬,雖然是喻清的朋友,拒絕傷的是室友的面子,但不喜歡的感情将就不來,回不回、怎麽回都是一門技術。

但被江燃澤瞧了去,自然放大成為揣測,不就是個新年快樂的信息,這麽糾結回複什麽,不會真對那小子有意思吧?

兩人都各懷心思,江燃澤抖了抖大衣的衣領,直截了當地說:“後背,我沒辦法自己上藥。”

意思是......還要自己到他家,看他脫掉衣服并且幫忙上藥?!

常星收回信息界面,一臉的不可置信,江燃澤什麽時候臉皮這麽厚了?雖然無意中傷,但是她想難道是男人的臉皮都會随着年齡的增加而變厚的嗎?

一提到上藥,她的腦子裏就警鈴大作,江燃澤可以忘,但她忘不了主動告白那一天的場景,也是上藥後,喘息間的初吻。

只剩下朦朦胧胧的印象,還有他的唇很軟,清新的氣息和她交接,男人微長的眼睫劃的她的臉龐很癢......

算了,權當送佛送到西,誰讓自己欠江燃澤的呢,她拿不出理由拒絕。

車內。

江燃澤一挑眉,口吻不是很客氣:“還在看曲斯揚給你發的信息?”

其實,她是在百度界面查魚蝦過敏後,吃什麽能較好地恢複,被江燃澤這麽一誤會,常星都辯解都懶得辯解了,破罐子破摔道:“你覺得我該怎麽回?”

怎麽回?!在江燃澤心裏,這樣的騷擾信息肯定是删掉最好,虧常星還敢摸老虎毛,用這個問題故意激怒他。

他輕笑出聲:“不喜歡我之後,咱們星星的品味可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誰比誰更氣死誰喽。

常星背過身去,沒再理他。

曲斯揚怎麽了,聚少離多,也總比江燃澤每次看到她,就恨不得吃了她的樣子要好吧。

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做比較,常星趕緊甩掉荒唐的念頭,新年第一天,不該想些不好的事情的。

江燃澤剛打開玄關處的燈,常星就被他摁在紅木門上,因力量的懸殊,她根本無力躲開,手腕的骨頭被他慵懶地把玩着,像對期待已久的獵物終于張開獠牙......

“江燃澤,你是不是......”

有病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常星就被他眸子裏的猩紅給吓退,那裏面有什麽呢,或許是染了欲的深淵。

他摩梭着少女腰間嬌嫩的肌膚,隔着寬松的毛衣,線條還是勻稱流暢,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

垂着頭打量身下的女孩,和兩年前無差,少了分稚氣未脫,是真正的純與媚的魅力交雜。

常星的心跳快的都要跳出來,男人熾熱的溫度讓她想要躲,然而身後是硬邦邦的紅木門,她只能承受着他逡巡的目光,從眉眼到雙腿......

落了唇。

江燃澤沒有長驅|而入,他只是一遍一遍用涼薄的唇在少女的額角、鼻尖留下屬于他的印記。

唯一的、刻骨的滋味,他要她記住,兩年前如此,兩年後也一樣。

什麽曲斯揚,什麽跨年夜,都見鬼去吧!

占有欲占了上風,常星小聲嗚咽着,很癢很蝕骨的滋味,不知何處安放的雙手慢慢攀上他的背。

寒冬裏,室外冰天雪地,還殘留着年輕人跨年的激情,而室內的陰冷早已被一片旖旎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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