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9-1
肖天明說,“我真後悔,當時真的不應該就那麽答應了。”
李白想起李向樵的那句“做什麽都沒有錯。”這個也算嗎?她拿不準。這麽多年,她沒有為報志願後悔過,也沒有為去俄羅斯後悔過,但這件事,她确實覺得,自己有可能是做錯了。至少是做過了。
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明明覺得自己和肖天明已經不可能,但仍然無法斬斷和肖天明的關系。斬斷了,當年的事,就只剩下他自己的了。她什麽時候把他丢下過?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她寧可早點放棄肖天明,也不會讓事情走到這個地步。
只因當時太年輕。
沒有分寸,不知天高地厚,不知生命脆弱,不知機遇巧合,更還沒有嘗運命運的殘酷。
她發自內心的喟嘆,“當時我們就是太年輕。”
“那當年即便是錯了,要怎麽樣?難道要我拿一輩子來補償她?況且,我們當年到底錯在哪裏?是我們錯了,還是她也有錯?當年我告訴過她,我不喜歡她,我喜歡的是你。如果不是她……”
“但如果是你,你會選擇放棄,還是失去一條腿?”
“但是我們也沒有錯!難道當年我只有接受她才是對的嗎?”
李白開了一陣車,“好,當年是我錯了。”
“小白!”
李白有些疲憊地說,“真的,天白,這些年我一直是這麽想的,當年,是我錯了。”
“不,小白……”
“當年是我錯了,至少我有錯。”她帶着含有盈盈淚光的眼轉向他,“天白,難道你不覺得,只有承認錯誤,我們才好受些嗎?”
肖天明說的激烈,“不,我們沒有錯、沒有錯,錯的是她,錯的就是她,是她纏着我不放,是她明明在我表明自己的立場後仍然施各式各樣的詭計。她是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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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咎由自取,也沒有想到要失去一條腿。”
“但我們也沒想到要害她失去一條腿。”
李白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激動的肖天明。他睜着眼睛,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哪怕就是在當年的分開,他們都沒有這樣的吵過。
李白別過頭去。
“我不愛她,我不可能娶她,我不可能和她生活一輩子。我在外面游蕩五年了,我越來越明白這一點。如果我以前對她還有一些憐憫,那麽,現在的她只會讓我厭惡。”肖天明說的斬釘截鐵,“我已經想好了,我們從來就是在一起的。什麽時候不是?我們本來就應該在一起、我們就是在一起的。我們可以一起去美國,我不信她能跟去。我讨厭她,我讨厭她!如果世間真的有能夠擦掉過去的橡皮擦,我想把她的一切都從我的生活中擦除。如果真的有時光隧道,我希望自己在她剛進我家就搬出去,哪怕流浪街頭。是她壞了我的人生,是她,我讨厭她。”
我們從來就是在一起的。
肖天明這句話說的沒錯,哪怕他們分隔在兩個學校。
真的來說,R大也并不差,沒有A大那麽自覺是天之驕子的光環,人人低調樸實,自認為是二流,但個個實力不俗。
李白入學不久就忘了報志願引起的小小不愉快。R大以實際出發,腳踏實地,自有自己的風格。李白好奇心重,加入了不少社團,甚至跑去法學院加入國際法社團。很快,就打開了自己的新天地。
肖天明得算性格內向,學醫正好對他的胃口,每天躲在醫學院的小樓裏,不是苦讀書本,就是做各種病理實驗。
兩個人各自以自己的特點招引了不少桃花眼。
李白性格活潑,會彈琵琶的她,自然是校民族樂隊的,長發披肩,一身中式衣裙,在臺上顧盼神飛。她在社團裏也很活躍,居然在國際法社團也大受歡迎。要模有模,要樣有樣,這樣的姑娘,自然有不少的追随者。
肖天明則是另一種風格。長身玉立,溫和少言,籃球場上表現不俗,又是A大前副校長的孫子、某高級軍官的兒子,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少不了是很多少女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付穎因為和肖天明的老同學關系,被很多女生套過辭。每次付穎都義正辭嚴的說,“他有女朋友,隔壁R大的校花。你們不用費心了。”
隔了不久,付穎的這番話就受到了質疑。
“那經常來找他的那個女的,又是什麽人?我看他們不僅是朋友那麽簡單,那女生又給他送吃的,還給他送衣服。”
“是啊是啊。我有次在男生樓下等人,也遇見了。看她對着一個男生說,‘這是剛下來的水果,空運來的,你帶給天明,你們一起吃。’這完全不僅是朋友嘛。”
付穎哼了聲說,“有人送吃的,幹嘛不要?”
“但他們是什麽關系呢?”
付穎沒說。她覺得,這畢竟不是什麽光彩事,說出去對肖天明不好。
另一個女生插了進來,“我聽說,他們訂了婚呢,那是他未婚妻。”
“別瞎說!”
“啧,付穎,你別說的那麽絕對。你是他中學同學不假,但現在呢?也許人家有新發展了呢。我聽說啊,那女的叫郝什麽華,她們班裏說,他們訂了婚,反正在一起住。”
付穎沉不住氣了,“在一起住了不起呀?”
“在一起住還不了不起啊?我們都才二十歲呀。”
付穎忍了忍,為了肖天明的面子,沒有把這話戳穿,只是氣乎乎的和李白吐槽,“小白,你怎麽也得出來正正視聽了。這才幾個月?這郝延華要不要臉,連一起住的話都說出來了。她還真會搬弄事實。”
“肖天明都不吱聲,我憑什麽說?”
李白這麽一說,付穎也有點奇怪,“哎,是啊。肖天明怎麽這麽沉得住氣?難道……你就沒問過他?”
李白搖頭。
“為什麽不問啊?”
“跟我有什麽關系?”
“小白,你不是吧?真要把肖天明送給郝延華?”
“本來也不是我的。再者說了,跟誰争我都不屑,何況跟她?”
“那你到底和肖天明要怎麽着啊?”
李白沒言語。
“說啊。現在到大學了,總可以光明正大的談了吧?”付穎不愧是李白的第一閨蜜,忠心耿耿。
李白說,“說到這裏,我倒是有個事兒要告訴你——劉奔那天找我了。”
“啊,他又找你幹嘛?”
李白橫了她一眼,沒好氣,“能幹嘛?再打架啊?當然是表白了。”
“什麽?!”付穎激動的站了起來,“劉奔?找你表白?”
肯德基人很多,李白啧了下,拉她坐下,“你嚷嚷什麽?”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他在哪兒?化工大學是吧?其實也不錯。不不不,我是說他上的那學校不錯,适合他。你怎麽說的?”
李白又橫了她一眼。
“說啊,你怎麽說的?”
李白的臉紅了,她慢慢悠悠,急得付穎想按着她使勁擠擠,“我說,我的心裏,只有肖天明。”
“噢。”付穎捂住嘴,看了眼周圍,壓低嗓門說,“小白,你行。這話要我我還真說不出來。行,行,你真行。一招制敵,一針見血。行,你真行,佩服!”付穎舉着大拇指,不停地晃。
李白若有所思,“我這人就這樣,幹脆利落。但是,哎。”
付穎懂了,“是啊,這肖天明怎麽就沒這範兒呢?我就不相信,他不知道郝延華對他有非分之想?你們最近沒見過面?”
“還行吧。其實我也不怪他。他約我一起上自習,我不肯。不好意思。”
“你有什麽不好意思的?肖天明能約你的也就是這個了。你還不好意思?”
“畢竟不是我的學校嘛。”
“有誰知道呢?R大也不差,離A大也離不了幾步路,說出來也不丢人啊。”
“不,學校還是自己的好。我現在很認同R大,絕不做去別人的學校蹭自習的事。”
“那你讓肖天明陪你去上自習,他絕對不會在意這個問題的。”
李白古怪地看着她,“你說的還真對。肖天明還真是這麽說的。可我也不想讓他去,感覺、感覺……”她越說聲音越小,“我就是他的了,至少被貼上了标簽,不合算。”
付穎推了她一把,“我怎麽以前沒發現你這麽多事呢?你到底想要怎麽樣?一方面心裏沒別人,一方面又不想這麽公開,你到底想要怎麽樣?”
李白玩弄着手裏的可樂杯,半天才說,“實話說,你別笑話我小心眼,我還是挺介意郝延華的。”她講了那個電話,然後說,“雖然我知道自己不該這麽想,不該懷疑他,但是,一個男的在洗澡、一個女的替他接電話,是不是也……”
“那你問過他沒有?”
“怎麽問?”
“那……那你們這上了快一年大學,和高中也差不多?”
“随便吧。”李白心煩意亂地說,“怎麽這麽麻煩呢。”
“肖天明也是,比劉奔差遠了。劉奔有什麽希望啊?我不信他自己不知道。明知道沒希望還來表白,這是什麽勇氣?再看看肖天明,是不是就算準了你跑不了啊?不行,小白,你也得激激他。老這麽溫吞水的,他享受着郝延華的噓寒問暖是挺好,你這邊兒他也不擔心。合着就他最好,不行,你得讓他難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