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12-1
自從上次聚會建了個微信群後,同學們還挺活躍。有曬娃的,有轉雞湯的,天天聊,也不知哪裏來那麽些話題。
李白基本不參與聊天,連默默看着都少。偶爾有人提到這一點,李白總是奉上苦哈哈的表情,“沒辦法啊,外企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今天是有人@她,而且是付穎。
“李白,你去不去?”
“什麽事?”
“不@你就不看是吧?”付穎一幅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數你最忙。”
“快說什麽事。”
劉奔說,“我們在讨論周末爬城牆的事。上學時不是經常會爬古城牆看落日嗎?”确實是,也不算經常,但的确也爬過幾回。A大的附小、附中天生自帶精英氣質,附小的時候就去天文臺,附中就開始爬古城牆。想一想,十幾歲的年紀,還真是……揮斥方酋。
“啊,怎麽了?”
“你去不去啊?”
“噢。”李白迅速往前刷了兩下,也沒看見肖天明的回音。
“付穎肯定是要去的是吧?”
“我當然了。以我這體質,再不去一回,這輩子怕都爬不動了。”
“那我去。”李白說。
“我就知道,上學的時候就你倆最好。”劉奔說。
“我也去。”說話的是肖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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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肖博出現了。果然。李白去哪兒他去哪兒。所以這一半天,我連他的名字都沒點。英明,果然是英明。”劉奔配上得意的表情。
李白仿佛看見付穎捋袖子的樣子,“好好,那我們周六上午九點集合,誰也不能落後。遲到的,罰請客。再者,這是班集體活動,誰也不能帶家屬。”
“好、”“同意”、“收到”。
李向樵約她吃飯,李白想也不想的回絕,“不了,加班。”
“我正好經過你們公司樓下。那一起吃了,你再上去加班?”
李白想到那封郵件,心裏一陣惡心。她就有這份任性,你越說我怎樣不好、我非要頂着向上。于是,李白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李向樵選的地方就在李白他們辦公樓的樓下。
照樣先上湯。和李向樵認識這幾年,別的不說,吃飯可真是精致。即便跟他去吃個川菜,也吃的是官府菜。李白才知道,原來川菜也有不辣的菜。
李向樵永遠溫文爾雅,問她最近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的累。
李白說,“不累不累,倒有戲看。”
“哦?什麽戲?”
李白本來想把郵件的事告訴他,不過還是忍住了沒說,草草地說,“也沒什麽。反正就是那句話:狗咬了我一口,我不能反咬回去。”
李向樵看了她一眼,也沒再打聽,問她要不要周末去泡溫泉。
李白說,“不去,周末要去爬古城牆。”
“你自己嗎?”
“不是,以前上中學時每年都要去,這次算舊事重溫。”
李向樵點頭,“那互相之間多照應下,發現不大好的事,別慌,給我打電話。”
李白草草的應了。
吃完飯,李向樵要送她上樓,李白不用。李向樵也沒有堅持,和她道了別。
李白上來,辦公區燈火通明,很多人都沒走,也有人吃了飯陸續上來。透過玻璃幕牆,遠遠近近燈火一片,不遠處的立交橋上,紅的、黃的車燈連着一片。這可能是全A市最忙的一個立交橋,只有常年加班的人才知道它什麽時候會通行順暢。
李白出了會兒神,有人打電話,接起來,是送花的。李白說,“我?”
“你不是李白嗎?”
李白下去了。居然不是手捧花。不大的橢圓陶瓷罐,橫插着幾只郁金香和雛菊,很适合擺在辦公桌上。
李白簽收了。
她不用猜就知道是誰送的。她也沒有求證,就像她也不想問他,是不是、以及如何發覺她心情不好一樣。
晚上加班到很晚,回來又沒有睡好,恍恍惚惚自己似乎置身于樹林之中,找不到路,她很慌。想大聲叫又叫不出來,急急的找路,結果越找樹越多。
早上醒來頭疼欲裂,李白懶得動,躺着想,要不不去了吧?其實她對這項活動沒什麽熱心。看看群裏,一堆人已經報到說自己出發了,劉奔還特地@了自己,這個時候說不去,實在不大合适。
李白磨蹭了一會兒,還是起來了。收拾完後,再一看,壞了,遲到了,她把手機扔到包裏出了門。好在周六的早上,路上挺空圹,倒也沒遲到太多。
劉奔說,“遲到了啊遲到了啊,就知道你要遲到。”
李白嘻嘻笑,“我昨晚加班來着,不能怨我。”
李白轉着頭,剛好與肖天明對視個正着。郝延秋的那些話就湧了上來,她莫名覺得有點尴尬,就低下了頭。
劉奔清點了人數,“還差柯娟。再等等,不落下任何一個,是我們的原則。”
這個原則是以前他們上學時班主任定的。每次集體活動,出發前,班主任會說一遍;整隊離開時,會再說一遍。今天聽劉奔自然地說出來,莫名有些親切。
大家原地聊着天兒,今天天氣不錯,太陽挺暖和,就是遠遠的有些發灰。在A市生活久了,自動認為那是霧霾的集合帶,也沒有多想。
柯娟來的也不算太晚,只不過出人意料的是,和她一起來的,還有一個人。
居然是郝延華。
所有人的視線都湧上郝延華的左腿,她倒是很鎮定,沖大家笑一笑,“我也想去,不知,方不方便?”
郝延華終于出現了,李白心裏想。那天在微信群裏,劉奔那話只說對了一半:她去哪裏,肖天明會跟着。肖天明去哪裏,郝延華就會去哪裏。
肖天明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付穎先跳了出來,“你能行嗎?上回不是還坐輪椅?”
郝延華說得安安靜靜,“上次是把假肢拿去修了,現在好了。我有假肢的,可以爬。”
付穎繼續,“那——也不方便吧。這畢竟是爬城牆,別回頭有什麽閃失。”為了加強,付穎說,“我雖然就是婦産科的,但畢竟是學醫的。我說的對吧,天明?”
肖天明漠然的看一眼郝延華,臉上現出厭惡的神色。
郝延華說,“那年,我也曾和大家一起爬過的。”
鴉雀無聲。
那年他們仿佛才只有十八歲,年華正好,相互之間常有些小別扭,但不妨礙集體活動。
劉奔開口,“那年是那年,現在你能爬嗎?”
“應該——可以吧。”
自始至終,肖天明沒有說話。付穎有點生氣,她扯了扯李白,“什麽情況啊?”
“随便吧。”李白說。
劉奔說,“既然人都到齊了,咱們開始。老規矩,各人自願結成小組,不準單獨行動。”
付穎掩着嘴小聲對李白笑,“劉奔雖然已經發胖到像是懷孕四個月,但還挺帶感,恍惚間,我似乎又看到當年的劉體育委員,還真有點怕怕。”
李白說,“你當年就體力差,沒少被他說,所以你印象深刻。我這種自小體育都是優等的,從來沒覺得對我有什麽威脅。”
付穎倒不以為忤,笑嘻嘻地說,“那你一會兒等着我啊,我可不希望一個人落單。”
李白哼了聲,“說得好像我什麽時候沒等你似的。”
開始爬了。
大家的興致都很高,就連郝延華也不斷的和人說說笑笑。李白刻意的和她保持距離,但偶爾會裝作不經意的回頭時看看她,看她的樣子,似乎也沒什麽事兒。李白就放心了。
劉奔看看肖天明,“你行啊。這基因,保管将來遺傳下去,會是個運動健将。這上學就能打籃球,迷的小姑娘神魂颠倒的。”
肖天明有點臉紅,“別瞎說。”
“嗨,我瞎說什麽呀?”劉奔這信口胡說的風采比上學時絲毫不減。“高中我就不說了,老師管的嚴,防火防盜防早戀。就大學吧,付穎,你說說,是不是很多人。”
“你甭扯上我,不上那套。”
“切,就沒個說實話的。甭以為我不知道,我那時候注意着你吶。什麽有人送花送情書都是小事,還有人送衣服、送吃的。”劉奔其實也是半胡說,因為他們學校就有送領帶、送圍巾之類的,他就尋思着沒事兒詐一詐,反正也就是瞎取樂。
沒想到,這倒說中了。肖天明不說話,李白借故看向別的地方。
“哈,怎麽樣?讓我說中了吧?你當年那情史,那真叫讓男生羨慕。”
“別瞎說。”李白怕郝延華臉上不好,就打斷了劉奔,“你一個大老爺們兒,絮叨這些事幹什麽?”
付穎小聲怪她,“小白,就你大度。她都不嫌丢人,你為她維護什麽面子?”
李白爬的很穩,“這樣是自己有福。”
付穎切了下,“你這叫假聖母。”
“你不懂,等到了你自己身上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