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12-2

大家越爬越開,斷斷續續的拉開了距離。肖天明始終和李白、付穎在一起。他一個人背了三個人的水和食物,劉奔也和他們一起,只是他的胖肚子讓他爬了不一會兒,就哎喲哎喲的喊自己不行了。

肖天明說,“讓你別來,你何必呢?”

劉奔仰面躺在一塊石頭上,“我就是尋思,估計這輩子,我是最後一次爬這古城牆了。”

“那不一定。”李白半真半假地說,“你兒子要來爬呢?你不陪?”

一提起兒子,劉奔的眼睛就睜開了,“我兒子?他不會的,那是出門恨不得就坐車的主兒,絕對不會想起來遭這份罪。”

付穎爬了個大紅臉,“你兒子要是将來也上A大附中呢?”

劉奔說,“那不行,上不了,我那小子,渾着呢,估計什麽像樣的學校也考不上,只能将來看看把他送出去了。”

付穎說,“你有錢,行啊。像我們怎麽辦?現在A大附中附近的學區房已經到了二十萬一平,我可買不起,三代A大附的夢想只能落空了。”

劉奔喟嘆,“有時候想,咱們可能自己不覺得,但多少是有那麽點精英習慣。全國最好的城市,全國最好的中學,覺得自己沒有什麽特別,但那潛意識之中,還是有點兒。”

肖天明想起那天在醫院外與郝延華的對話,于是他就說,“也許是有,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以世俗的眼光,總還有別的替代,可為什麽有人會眼饞呢?”

劉奔停下來,看看那前面似乎綿延到很遠的古城牆,“眼饞是對的。像我明知我兒子上不了A大附,哪怕我買得起學區房,他依然上不了A大附,我就是不甘心,想上一個更好的。其實我也想過,上A大附,或者以更大代價上和A大附差不多的學校,他将來的人生和有沒有上過A大附,可能沒什麽關系。”

李白笑,“時光啊,劉奔都哲學的思考起人生起來。”

劉奔有點臉紅,轉瞬也釋然了,嘿嘿笑道,“就是偶爾想想。還是上中學的時候好啊,人生有無限可能,最好的中學,就是最好的我們,什麽也不用想,世界似乎無限大。就這麽老了。”他站了會兒,又說,“我未來的人生,頂大不起就是個成功的商人,這和我當年的願望不相符。”

“你當年要幹什麽?”

“當然是化學家!咱們A大附的,有幾個人的想法是經商?”

李白說,“我連去外資公司混的念頭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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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穎老老實實地說,“我倒是就想進醫院,就是沒想到會進婦産科。我的軌跡是高考那一瞬就決定的。”

李白說,“我的不能是,也說不上是哪一步,糊裏糊塗的就到今天了。”她想起李向樵說過的關于她沒有錯的那些話,又說,“不過也不一定。我當時高考,如果報個什麽其他專業,現在就不是這樣了。”

肖天明看了她一眼,“你當年的願望不是要去WTO當仲裁員?你在大學那麽活躍,還參加了國際法的社團,我以為,你留學時一定會修個國際法的學位。這基本是最好的路徑。”

李白爬的很放松,就說,“當年要是去美國,可能就是修個國際法的學位了。可去的是俄羅斯,于是,就接着申了國際關系,我總不能去俄羅斯讀國際法吧?”說完了她想起來了,又趕緊補充,“其實也蠻好,即便真去美國修國際法的學位,也未必會去到WTO當仲裁員。”

肖天明說,“那至少希望會很大,至少可以做些可以去到WTO仲裁庭的工作,比如,律師事務所什麽的。你的性格适合做這個,而且我相信,你那麽優秀,去那裏,不過是時間問題。”肖天明并沒有說什麽過分的言詞,聽在人心裏,倒是沉甸甸的。

李白以開玩笑的口吻說,“我倒是也無所謂。我這人,一陣兒一陣兒的,任性,也沒準兒。也可能當年就是說說。如果真的想去,回來後,也一樣可以考個相關的執照,進到這種律師事務所。不過,當時沒想到,我這人,其實比你們想的要随性。”

肖天明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付穎小聲說,“肖博這是替你抱不平?”

李白說,“這時候抱這不平有什麽用?都是過去的事了,如果就是如果。再說,我也不怨誰,反正都是過去的事了。”

她倆在說着小話,聽劉奔說,“那看起來,肖博,只有你實現了人生夢想。”

肖天明正站着喝水,透過樹枝的光線落在他的側臉上,他喝了口水,很平靜地說,“我原本的人生夢想,既不包括留在美國,也不包括——”他看了眼李白,沒有說下去。

李白心裏多跳了一拍,她裝作若無其事的說,“其實美國挺好的,世界頭號國家,科研氛圍什麽的都不錯。”

肖天明又看了她一眼,盯着樹上的苞芽說,“像劉奔說的,我是A大附中出來的,有精英的意識。我爺爺當初讓我報醫的時候,有家國情懷。”

付穎說,“學醫無國界。你利用美帝的資源搞出成果,回來應用在咱們國家,也一樣。”

“就是就是,”李白說,“你呀,就是矯情。”

幾個人再出發時,肖天明在後面拉了下李白的沖鋒衣,李白回頭見是他,知道他有話說,就對付穎說,“你和劉奔先往前走吧。”

付穎看了看前面,剛好前面是個挺陡的坡,“哎呀媽呀,你讓我們倆個體力差的先上去,這、這……你倆先快幾步并肩往前走着行不行?我倆反正也跟不上你。”

李白咭咭笑,“你真是個活寶。”又說,“那好吧。”

付穎看了眼肖天明,小聲說,“還是你倆打算有什麽秘密親熱接觸?那你提早給我個暗示,我到時候帶着劉奔一起往後轉,絕對不妨礙你。”

李白打了她一下,“就你話多。”

肖天明和李白往前走了幾步,劉奔和付穎果然就落在後面了。李白回頭看,付穎正用手拄着腿,哈着腰,看見她,擺了擺手。李白笑着回過頭,“付穎還是那麽可愛。”

肖天明也回頭看了下,“确實可愛。上學時就那樣。”

肖天明的手抄在沖鋒衣的口袋裏,一步跟着一步,走得很穩。李白稍稍帶着點氣喘,“看得出來,你這幾年沒少鍛煉。”

“還行。也沒有別的事。不習慣一身肥肉。”

李白聽了這句,不自覺的摸了摸肚子,幹巴巴地說,“是啊。”

肖天明注意到她的動作,笑了。他客觀地說,“你還好,不明顯。”

李白有點惱羞成怒,“不明顯是什麽意思?還是有了?”

肖天明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緊說,“沒有沒有,我是客觀評價,你現在這曲線比原來更好看了。”

他本來是救場,并沒有什麽深意,說出來後才發現有點暧昧。

兩人就都不說話了。

畢竟曾經有過肌膚之親,雖然只有一次,但沖擊太強烈,始終都在腦海裏。

兩人又沉默的走了一會兒,肖天明回頭看看,劉奔與付穎已經遠遠的被落在後面。他說,“小白,你和不和我去美國?”

他說這話時低着頭,看着腳下的城牆,一步一步,像是尋常走路。

李白下意識的住了下腳,看他也停了下來,自己就繼續往前走,走了幾步後,她說,“郝延秋應該和你說了吧?這幾年,我一直和別人在一起。”

肖天明沉默了。雖然明知如此,李白還是感受到了一種侮辱,“真是幾十年如一日的low,什麽年代了,還拿男女這點事兒做文章。”

“她就那樣,你不要生氣了。”

“那你呢?”李白的語氣有點咄咄逼人,“你也不在乎嗎?”

肖天明有一點苦笑,“我能在乎什麽?”

當郝延秋告訴他的時候,他确實有些失去理智。他向來內斂,不習慣沖着任何人大喊大叫,他習慣于自責,不習慣于指摘別人。當冷靜下來,他又覺得,是他自己有錯在先,也怨不了李白。

只是,心裏再也不能平靜。

李白想起那幾年自己等待的時光和心情,忽然有點委屈,“你是不應該在乎。這五年來,你在哪裏?你是不是回來過一次?”

肖天明看着她,“這五年,的确是我不對。我始終沒有勇氣回來。不過,我現在已經想好了,我怎麽都不可能娶她。”停了停,他說,“要不要和我去美國?”

李白一向嘴上不饒人,但對着肖天明使不出來。但她還是說了一句,語氣中帶着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的一點譏诮,“你和郝延華說清楚了?”

“從來沒有什麽不清楚的。”

“她說什麽?”

肖天明的口氣忽然有些惡劣,“不知道,不管她。”

李白看着他,“是不是在你心裏,郝延華也是個很沉重的包袱?”

肖天明斷然否認,“我不可能顧及她的想法一輩子。我和她本來就沒有什麽關系,以前是我自己想得太多。我是絕不可能娶她的。小白,我只愛你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都別急哈~總得把雙白這一對交待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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