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15-2
李白聽到這裏,很久沒有說出話來。
春天的A市,風呼呼的,透過燈光,可以看到漫天的黃沙正襲擊城市的上空。
誰一路走來,都風塵仆仆的。誰都不是一天長大的。
“你後過悔嗎?”
“後悔什麽?”
“訂婚,或者退婚。”
“不後悔,也沒什麽好後悔的。人生只有一次,走過就是走過了,沒有什麽可後悔的。曾有好幾年,想起過去的我,羞愧的都睡不着。後來就想開了,往日不可追,對得起對不起、錯過了什麽得到了什麽,也都是随緣。人生只有時間而已,而時間就是世界中最大的秘密。像白花花的河水,載着船,不管是鮮花,還是垃圾,終于要奔流向海。”
這是他的真心話。他有處分在身,一切的公職都與他無關,他也不感興趣。世界之大,離開了部隊,忽然覺得無處可歸。
頭一年是他人生最難熬的時候。迷茫、窮困、社會地位一落千丈,尤其是清醒後,知道自己終身的夢想就這樣遠去、再也回不來時,那種錐心的痛讓人徹底難眠。
好在他意志堅強,更習慣于向前看。
畢竟在境外做過不少的維和、護航及駐外工作人員的工作,他對地緣政治有一種特殊的敏感。母親是部隊裏的俄羅斯翻譯,他精通俄羅斯語,對中亞五國的語言也有所了解。加之不管是他自己以前積累的,還是家庭積累的,人脈總還是有,于是就開始做點生意。
普通人的生意他不會做,雖然離開了部隊,軍事新聞也的确天天看,憑着在部隊積累下的經驗,他判斷得出交戰對手的情況,就去做點與此有關的生意。
于是,就有了商人李向樵。包括那次他和李白去俄羅斯做的那筆生意,也是這個範圍裏的,只不過,他遇到了李白。
那次他遇上了故人,聊起過去的事。李白說的沒錯,他的确也想讓李白知道,他不結婚。既是因為有朱顏的原因,也是因為他确實不想結婚。不管是他看到的,還是他個人的潛意識所形成的印象,婚姻用來束縛的是沒有感情的男女。他認為,如果男女間沒有感情,就是最大的虛僞,用一紙婚書束縛,是對人性的殘酷。他說“家是個負累”的時候,絲毫沒有避諱李白。他知道,這是個聰明的姑娘,她聽得懂。
他注意到她有時會在網上或者一些數據庫中查“肖天明”,他沒問也沒查,他成熟的人格早已懂理一個道理:她就是她,她的一切事情他都不必幹涉也不應該幹涉。這是他的信條,是朱顏所不能理解的信條。
在遇上李白時,他知道,李白是上天賜給他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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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朱顏才會問,你為什麽喜歡她。為什麽?對于一個風塵仆仆、閱盡千人的人來說,這根本不是問題。誰适合他、他喜歡什麽樣子的,他心裏很清楚。
把她帶去俄羅斯,他有一半的私心。在俄羅斯共事下來,他基本确定。
這個姑娘身上有一種任性,好像不聰明、不優秀、不高傲就不能讓她自己滿意一樣。他對這種性格的了解如明鏡似的。
他喜歡她,又不能做的太過。他喜歡分寸,喜歡餘地。尤其發現她對男人總有一種距離感,他并不想急于求成。
李白對付穎說,李向樵勾引的方式既含蓄又明晃晃,确實不錯。
他從來就不是熱情如火的人,直接的表白不适合他,也不适合心裏有人的她。如果不成,就會沒有餘地。
男人對女人的心思,就在那麽一點點。多一點點則是,少一點點則否。在俄羅斯時,兩人伴演過情侶。從戲場到臺下,他總能過渡的恰到好處,既不讓人覺得冒犯,也能讓人感覺到一點心思。例如,在人前,他總是紳士的替她切好食物。在人後,他會避免點她不擅長處理的東西。在人前,他會替她拿手包。在人後,他會走在她的外側,兩人之間的距離不大不小。偶爾有突發事件,他會迅捷的伸過手,然後又悄無聲息的拿掉。
他邀請她到自己公司工作,知道她一定會拒絕。明白意思就好。
分寸和餘地,才是他喜歡的方式。
“我确實沒有想到朱顏會找到你,抱歉,這是我失言。之前我曾和你說,保證朱顏不會因此而找你。”他停了停,“其實,她更多的只是好奇,好奇你是個什麽樣子,我為什麽會喜歡你。”
“她怎麽會知道我的?我記得,郝延秋那篇黑我的文章中,并沒有提到你的名字。”
“我也從來沒有刻意隐瞞你在我生活中的事實。和肖天明回來差不多的時間裏,我給你買過一對耳釘。買之前,我和一個朋友吃了飯。他是我和朱顏的表哥共同的朋友。那時我提到了你。我知道他們會把這話告訴朱顏。”
李白有些吃驚。她還記得那對耳釘,是李向樵送她的最後一件禮物,含蓄的漂亮。當時她還說,兩不相欠是人生最好的狀态。
不過幾個月而已,卻覺得恍如隔世。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因為我想安定下來。雖然我現在叫李向樵,但我也希望,在丁懷章的世界有你的一席之地。”
李向樵的話讓她很吃驚,“你……”
“所以,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們可以在任何時候可以随意分開。”
城市裏無論什麽時候,都沒有真正完全的黑暗,更何況這是城市裏最繁華的地方。即便沒有燈直接照射,依然有散光照在他的臉上。他的表情平靜而認真,像是平淡的敘述着一件事實。
李白沉默,沒想到自己的認知出現了這麽大的偏差。
他的話帶着寬慰的意思,“我不能親口告訴朱顏,但我也不能任由事情這樣發展下去,對她、對我都不好。在我給你買了耳釘後的不久,就是你過敏我送你去醫院時,她給我打電話核實。那個電話你應該也聽見了吧?”
是的,當時的他說,“你不用再提醒我,我暫時不會和她結婚。”就是聽到了這句話,李白心裏不痛快。那天晚上李向樵給她擦藥時,她還找了頓茬。
“這麽說,你是故意讓朱顏找來的?”
“這是她必須要面對的現實,而不是抱着不切實際的幻想。那件事終要有個解決。年輕時不管怎麽選擇、怎麽承諾,在當時的情況下怎麽不得已,但都還是要為自己的幸福負責。我本來打算如果郝延秋鬧的再大,我就帶你回大院。你不肯。我也不想勉強你。我尊重你的選擇。”
李向樵的話颠覆了她之前的整個判斷。這個男人再一次顯示出了他的成熟和分寸,她嗫嚅的說,“不好意思,我有點蒙。我……确實不太習慣,有男人為我做這些。”
“不是為你做,是為我自己做。我在争取自己的幸福,我是對自己負責任。人在年輕時,沒有經驗,心智也不成熟,把事情處理的亂七八糟也許不可避免。好在人終究會成熟,成熟意味着一種能力,能圓回自己年輕時造下的遺憾。”
李白呆呆的坐了會兒,歪頭看着他,“李向樵,你比我高了真不止一百個段位。”
“你服嗎?”
“服。”
“那你願意信賴我、和我在一起嗎?”
作者有話要說:
寫了删、删了寫的。
把昨晚寫的思路都給推翻了。。。
呃,就這麽點啦,熬的不行,要去睡覺了。
另外,你家作者從明天開始起,要去三個城市出差。周五才能回來。所以,明天起到周四,不能更新了。。。周五回來的早的話,也許能更個三兩千字。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