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難忍 相思就交給你了

陸相思晚上還有課。

沒等梁裕白回來, 她就離開小區。

從疏密的縫隙中照落的月光稀薄暗淡,凜然寒風穿過樹梢。

她路過櫥窗,伸手拍下照片。

照片裏,她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寬大沖鋒衣, 衣服蓋過大腿, 底下的短裙被遮蓋, 露出白皙纖細的腿部線條。

她對着鏡頭比了個耶。

然後把照片發給了梁裕白。

附字,

——我把你衣服偷走了。

梁裕白皺眉,直接給她打電話。

涼風将夜晚吹得斑駁。

陸相思接起電話:“梁裕白。”

梁裕白:“為什麽不穿褲子?”

陸相思愣了下。

他語氣很冷,“露太多。”

陸相思忍不住笑,“你褲子太長了,我穿不了。”

梁裕白的語氣仍不是很好, “隔壁房間有梁初見的褲子。”

她輕聲:“可是沒有我的褲子。”

電流滋滋作響。

陸相思每往前走一步, 說一句話。

“你家裏是有你妹妹的褲子。”

“但我不想穿她的褲子。”

“我又不是沒有。”

梁裕白了然,“你在吃醋。”

語氣肯定确鑿。

陸相思強裝鎮定地否認,“沒有。”

梁裕白卻疑惑:“我妹妹的醋也吃?”

她反駁:“你不也吃我哥哥的醋?”

誰都沒比誰大方。

他們之間的感情,自私、蠻橫, 容不下第三個人的存在。

沉默半晌。

梁裕白問她:“冷嗎?”

她回:“冷。”

梁裕白:“去買條褲子。”

陸相思:“不要。”

他沉下眼眸,“為什麽?”

陸相思嘆了口氣:“我穿成這樣,不是為了聽你唠叨的。”

梁裕白不明白,“那是什麽?”

她眨了眨眼,“勾引你啊。”

他邁出的腳步停下。

耳邊又是她的聲音。

“我穿你的衣服, 好看嗎?”

在她面前。

他什麽也不是。

“好看。”

“多好看?”

“它不應該這樣。”

毫無邏輯的一句回應。

陸相思有些茫然。

正好經過的攤子上有着喇叭, 聲音振聾發聩。

以至于她錯過了梁裕白接下去的話。

梁裕白說,“它應該勾着我的腰,或者是在我的掌心,任我擺布。”

所有的美好, 都應該屬于,并且只能屬于我。

這樣才對。

這樣才是最好。

她錯過了這句話,追問:“你剛剛說什麽了,我這邊太吵,沒聽到。”

梁裕白搖頭,“我什麽都沒說。”

陸相思:“真的嗎?”

他音色淡然:“嗯。”

不能再提,也不能再想。

因為到頭來,害得最慘的人是他。

他的貪欲,越發的難以控制。煙瘾也随之變得越來越大。

周末,陸斯珩找他時,忍不住道:“你最近抽煙的頻率是不是太多了?房間裏都是煙味。”他其實很少提這個,但最近每每見面都是這句話。

梁裕白嗓音低啞:“好像是。”

陸斯珩:“你不是沒去公司了嗎,還有什麽可煩的?”

他嘴角輕扯,沒說話。

陸斯珩沒再追問,轉移話題,“月底有時間嗎?”

梁裕白沒有猶豫:“沒空。”

陸斯珩兀自:“你答應了。”

梁裕白一臉漠然。

陸斯珩說:“我爺爺八十大壽,你怎麽也得過來吧?”

梁裕白面露躁意。

陸斯珩:“我爺爺八十大壽,你不來說不過去。”

他語氣冷淡,“是你爺爺,不是我爺爺。”

陸斯珩:“正好是周五,你那天要是沒課就早點過來。”

梁裕白輕哼:“想太多。”

陸斯珩向來不在乎他的意見,走到玄關處時又想起一件事,轉身,“對了,相思的衣服我讓人送到你這兒了,到時候你把相思接到你這兒換衣服,順便再把她送過來。”

梁裕白眉眼掀動,眼底一片陰翳。

“我同意你了?”

“你沒拒絕。”

“你這是在通知我,不是在和我商量。”

“那我現在和你商量。”

“我拒絕。”

“拒絕無效。”

梁裕白冷眼掃向他,

陸斯珩眼梢挑起笑意,“就這麽說定了,相思就交給你了。”

房門關上。

梁裕白斂眸。

陸斯珩,你怎麽就這麽放心把她交給我?

你也怎麽這麽确定,我的人生不需要弱點?

萬一,

我需要呢?

十月底,在一場淅瀝夜雨後,天氣驟降。

陸相思上完課回到宿舍。

她拿出手機準備給陸斯珩打電話,問他什麽時候來接她,結果取而代之的,是梁裕白打過來的電話。

“在哪兒?”他問。

陸相思吸了吸鼻子,“在宿舍。”

梁裕白:“下來。”

她愣了半瞬,而後走到陽臺處,往下張望。

黑色商務車猶如一輛龐然大物停在宿舍門外,引得無數人駐足。

陸相思問:“你怎麽來找我了?”

梁裕白:“接你。”

她以為是約會,忙解釋:“我在等我哥哥來接我,今天是我大爺爺的八十大壽,我得過去,不能和你見面了。”

“陸斯珩讓我來接你。”

不到兩分鐘。

陸相思坐進車裏。

可她看到車子行駛的路線,并不是去陸家大院的方向。

她疑惑:“我們去哪兒?”

梁裕白:“先去我那。”

她仍不解。

梁裕白:“你的禮服,還在我那裏。”

陸相思眼珠一轉,“哥哥是不是很早就告訴你,要來接我?”

他眉骨輕擡。

她瞪他:“那你為什麽之前不告訴我?”

梁裕白沉默幾秒,而後回答:“忘了。”

陸相思:“……”

到他家後,陸相思就換好衣服。

梁裕白并沒有打開看過,原本以為是禮服,結果沒想到,竟然是旗袍。

旗袍将她的身體優點放大無數倍,盈盈一握的腰,瘦削纖細的脊骨,卻又并非幹癟如排骨,曲線凹凸有致。

挺翹,又飽滿。

而且因為旗袍是奶白色的,能夠很好地消除妖媚。

清純中帶着妩媚。

陸相思每次穿旗袍都有些不适應,“是不是很奇怪?”

梁裕白搖頭。

他張唇,嗓音莫名低啞:“很好看。”

陸相思嘴角上揚,“是嗎?”

他目光死死地盯着她。

好看到。

讓他不舍得放她出去。

她應該是他一個人的。

且,只能是他的。

她渾然未知,挽着他的手往外走,聲聲催他:“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哥哥還說讓我們早點過去。”

可他站在原地不動。

陸相思回眸。

眼裏閃爍着光。

而他最讨厭的就是光。

如今最讨厭和最喜歡成為一體。

他輸了。

他不能毀滅她。

因為她是來拯救他的。

認識到這個事實後,他陡然笑了。

陸相思莫名:“你笑什麽?”

梁裕白:“想到了一些東西。”

她歪了歪頭。

他突然向她靠近。

額頭,有柔軟的觸感。

一觸即離。

不像是他的作風。

因為按照以往,他都要來個熱吻。

半小時打底的那種。

還沒等她細想。

門打開,樓道裏的風呼嘯而入。

她模模糊糊地聽到他一句喟嘆:“原來是你。”

原來是你。

來這深淵救我。

陸相思更疑惑了。

她仰頭,想問什麽,但見到他此時模樣,她也忍不住想親他。

她扯了扯他的衣袖,“你低頭。”

梁裕白朝她那側偏頭。

然後。

臉頰處有個溫軟的觸感。

他目光直勾勾地定在她身上。

眼裏有着欲色。

她慌忙轉移視線,“走了,再不走,真的要遲到了。”

陸老爺子八十大壽,辦得極其低調,只邀請了親朋好友,但就這麽四個字,也已價值千金。來的基本都是南城有頭有臉的人物。

像梁裕白,代表的是梁家。

卻也不止是如此。

他的父親梁亦封和陸斯珩的父親陸程安是多年好友,梁陸兩家這些年的往來早已摻雜着各方多面的利益。

晚秋時間,暮色降臨。

宅院外遍地豪車。

二人剛下車,就有人迎了過來。

陸相思不記得自己要叫他表叔還是表舅,只記得是她很遠的遠親。

那人顯然也不太記得她。

因為他是為梁裕白而來的。

聽着那人索然無味的奉承,陸相思有些不耐煩。

好在沒一會兒陸斯珩就來了,她和陸斯珩離開。

宅院裏有着充足的暖氣,她脫下外套,問:“哥哥,剛剛那個人我要叫他什麽啊?表叔還是表舅?”

陸斯珩接過她的衣服,遞給傭人。

他動作極輕地敲了下她額頭:“是表哥。”

她無奈,“親戚太多了,真的記不住。”

陸斯珩說:“沒關系,反正這些人都不重要。”

她眨眼:“那誰重要?你嗎?”

陸斯珩:“那不然你還想誰重要?”

她故意道:“哥哥,你以後有女朋友了也會覺得我在你心裏最重要嗎?”

陸斯珩猶豫片刻。

她抓住這機會,“你猶豫了。”

陸斯珩挑眉。

陸相思:“果然,男人都是重色親友的。”

他伸手又敲了下她額頭,“所以,你千萬別找男朋友。”

陸相思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好在拐角處的光線并不充足,陸斯珩看着前面,并沒注意到她的異樣。

沒得到她的回應。

陸斯珩說:“知道嗎?”

她裝作不知道:“什麽?”

陸斯珩:“不要找男朋友。”

“男人都是重色親友的,我找男朋友還不好嗎?這樣他就只重視我了。”陸相思頭頭有道地分析。

陸斯珩不贊同:“能為了你放棄別人,他也同樣能為了別人放棄你。”

廊道的盡頭是亮的。

她被帶入光圈中。

心裏也有火苗搖曳。

光影交錯。

暗時——

她承認人都是趨利避害,并且貪心自私的生物。

但亮的剎那——

她覺得,梁裕白不是那樣的人。

因為他是梁裕白。

所以她願意付出所有的信任。

因為是他。

也只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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