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 難忍 可你是我的
燈光璀璨的宴會廳。
光折射在橙黃色透明液體裏, 陸相思透過水杯,看到不遠處的梁裕白。
光微微蕩漾。
照映出他清冷模糊的身影。
認識不認識的人都圍着他。
他面容寡冷,臉上沒什麽情緒。
但陸相思知道,他現在心裏一定煩透了。
梁裕白确實煩透了。
放在平日, 這些人他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但今天, 是在陸家的地盤, 來找他的又是陸家的人,他不得不保持幾分禮貌。
卻也只能是疏冷的禮貌。
差不多要結束的時候,又來了一人。
梁裕白斂眸:“何叔叔。”
何蔚:“裕白,你也在這兒?”
梁裕白:“嗯。”
何蔚突然朝某處招了招手,“過來。”
過來的是何蔚的兒子, 何處安。
何蔚說:“處安現在也在你們學校讀書, 應該算是你的學弟了吧?到時候希望你多多照顧他一下。”
視線轉移。
四目相對。
一個清冷淡漠,一個斯文有禮。
打破的是何蔚的聲音:“叫人啊。”
何處安開口:“裕白哥。”
梁裕白嘴角輕扯,沒說話,視線往他身後瞥去。
陸相思仰頭, 璀璨燈光拉出她優雅頸線,她一口飲酒,脖頸處起伏。
而後,她看了過來。
雙頰泛紅,眼裏帶着醉意。
梁裕白皺眉, “抱歉, 我還有事,下次再聊。”
連禮貌都懶得掩飾。
抱歉裏沒有半分歉意。
何處安盯着他的背影幾秒。
聽到何蔚輕嗤了聲:“還真不是個善茬。”
何處安有些茫然:“什麽?”
何蔚拍拍他的肩,“梁裕白已經進梁氏了,等到明年, 你也得進公司,知道了嗎?學校學到的東西,到底是有限的。”
比如階級。
比如地位。
何處安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樣。
身邊有人經過,何蔚連忙過去打招呼。
何處安停在原地。
他的目光總是忍不住往那邊看。
人群攢動,光影交織。
他看到陸相思仰着頭,朝梁裕白笑。
畫面美好地,令人忍不住心生嫉妒。
陸相思酒杯還沒放下,眼前就有一片陰影蓋了上來。
而後是他的嗓音:“誰讓你喝酒了?”
冰涼的,帶着不滿。
陸相思看向他,“我為什麽不能喝酒?”
梁裕白在她對面位置坐下,“你有多少酒量,你不清楚?”
她眨眼:“我知道呀。”
梁裕白頓了頓,“你故意的。”
陸相思突然起身,穿過人群,穿過走廊。
長而暗的走廊,高跟鞋的聲音清脆作響。
梁裕白跟在她身後。
目光從下往上。
高跟鞋包裹着她的細白腳腕,裙片開合搖曳,窺近她如夜晚般充滿誘惑的森林,搖曳的腰肢,蠱惑着他的思想。
在只有他們存在的空間裏。
他什麽都不是。
白色是最純潔。
像兔子。
但她打開一扇門,轉身進去,身影消失前,他快速閃身而入,抓住了她。
沒有開燈的室內。
窗外星河煜煜,清冷月色勾勒出她的眼睫。
笑起來像只狐貍。
梁裕白按着她的腰向他靠近。
周身空氣變得稀薄,悶熱着人的理智。
他語氣肯定:“你故意的。”
那天晚上,在陸斯珩家,她故意裝醉,而他卻以為她是真醉,把她抱回房,為自己心裏滑過的龌龊念頭而懊悔過。
他以為她是兔子。
結果現在發現。
她是狐貍。
也是。
陸宴遲的女兒,能單純到哪裏去。
陸相思毫不掩飾:“我就是故意的。”
梁裕白:“如果那天,我不抱你上去,你會怎麽樣?”
陸相思肯定道:“你會的。”
他的手放在她的喉嚨處,“你這麽确定?”
她的聲帶被他操控,“……不确定。”
他的手是冰涼的,“如果換一個人,敢這麽騙我,你知道會是什麽結果嗎?”
陸相思閉上眼:“你會……掐死她嗎?”
意料中的窒息感卻沒襲來,取而代之的,是胸口的觸感,冰涼的,室內暖氣并不充足,他所到之處,激起一陣顫栗。
他說:“殺她,我不會親自動手。”
說的話令人後怕,“她不配。”
陸相思的呼吸一滞。
可他吻了上來。
他将氣息渡進她的口腔裏。
這一刻。
她是因為他而活着的。
唇舌瘋了似的糾纏。
不知過了多久,梁裕白終于退出一些,“但你不一樣。”
她呆呆地問:“你不會殺我的,對嗎?”
他卻笑了:“你騙了我。”
陸相思迷離的望着他,“你……”
梁裕白:“我最讨厭被人騙。”
她喃喃:“可你,你也喜歡我的不是嗎?”
“是。”
“那……”
梁裕白的指腹在她的頸處留戀,似親昵的動作,但溫涼的手,猶如利刃般,讓她備受煎熬,“所以你不一樣。”
她仰頭,看着他。
他說:“我會,先奸後殺。”
陸相思問:“那你呢?”
得到的是意料中的回答。
——“我會和你一起死。”
他要的是絕無隐瞞、絕無背叛、絕無欺騙的愛情,但凡這三個違背了一個,他就是個無情的劊子手。
先殺她。
看着她在自己懷裏倒下。
卻也心滿意足。
你看。
至少你死了,陪着你的是我。
而我也會陪你一起死。
沒多久。
二人下樓。
陸斯珩見到他們一起出現,疑惑:“你們怎麽一起下來?”
陸相思張了張口,不知要怎麽解釋。
好在梁裕白說,疏離又寡冷的語氣:“在樓上遇到的,怎麽?”
陸斯珩挑眉:“我就這麽問一下。”
梁裕白斜睨他一眼,沒說話。
陸斯珩:“爺爺剛剛在找你,你去哪兒了?”
陸相思說:“我剛剛去洗手間了。”
陸斯珩:“行了,去爺爺那兒吧。”
她乖巧的還是那只兔子。
乖乖地跟陸斯珩走。
卻又在人群裏,頻頻地往他這邊看。
偶爾眨眨眼。
手不經意地撥弄着頭發。
沒有人知道。
披散在頭發下的脖頸處,有斑駁吻痕。
只有他知道。
這是只有他們知道的秘密。
直到半夜,晚宴才結束。
陸相思一晚上都跟在陸斯珩身邊,不停地叫人、問好,結束的時候,小腿都在打顫。她毫無形象地倒在沙發上。
宴會廳裏還有一些人在。
陸斯珩走過來,邊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
他輕斥她,語氣卻是寵溺的:“穿着裙子,不許這麽坐沒坐相。”
陸相思随即端正坐姿,聲音懶憊:“哥哥,我好累。”
陸斯珩:“我知道,今晚上辛苦你了。”
她脫下高跟鞋:“你也很辛苦啊。”
陸斯珩笑笑,“對了,四叔和嬸嬸呢?”
陸相思說:“我爸明早還有選修課,他和我媽先走了。”
陸斯珩揉眉,“剛剛太忙,我都沒注意。”
“沒事,”她并不在意,“我好困,我先回房了。”
“行,讓傭人帶你過去嗎?”
“不用,我記得我的房間在哪裏!”
為了證明自己記得,她還刻意加重了聲音,陸斯珩失笑。
陸相思彎下腰穿鞋。
再擡頭,就看到陸斯珩身邊多了個人。
“正好,相思也回房,”陸斯珩說,“相思,你裕白哥哥今晚睡我屋,你帶他過去。”
陸相思沒反應過來。
有人在叫陸斯珩的名字。
他拍了拍梁裕白的肩,又看了她一眼。
扔下一句:“我先走了。”
陸相思先困惑,接着走到梁裕白面前。
她歪頭:“你為什麽不回家?”
梁裕白垂眸看她:“你也不回。”
她說:“這裏也是我家。”
梁裕白走近一步。
鞋尖相抵。
他身上有着酒味。
“那又怎樣?”他面無表情地說,“可你是我的。”
陸相思突然笑了。
但她始終顧忌着陸斯珩,怕他半路折返,撞見她和梁裕白太過親密的距離。
于是她轉身,“你不許離我太近。”
梁裕白跟上她的步伐:“距離多少,是太近?”
陸相思猶豫片刻,說:“不能碰我。”
梁裕白的神色卻不太好。
她有些忐忑不安,“哥哥在……而且還有別人。”
“我知道。”
他突然停下腳步。
陸相思疑惑地轉過身,“你怎麽不走了?”
梁裕白:“我喝了點酒。”
她歪了歪頭,不解。
他說:“和你離得太近,會忍不住想碰你,抱你,親你……”
陸相思愣了下。
就見他伸手,“你先走。”
她有點懵:“那你呢?”
梁裕白:“我在後面跟着。”
陸相思為難地看着他,“後面是多後面?你不會跟丢嗎?”
梁裕白搖頭:“不會。”
她面容古怪地盯着他看了一會兒,于是轉身離開。
步調慢悠悠的。
身後的步伐也是閑适。
故意的,加快步伐。
身後的步子仍舊沉穩。
她突然覺得很委屈。
怎麽她說保持距離,他就真的保持距離?
但她改口。
又會覺得她很善變。
無論怎樣,她都讓自己到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可他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她這樣。
她忍不住。
真的忍不住。
于是在拐角地段,她加快步子。
找不到她了。
梁裕白也加快。
轉彎時。
身前的領結被人抓起。
力氣極大地拉扯過他。
而後雙肩一重。
光影閃爍。
他看清陸相思的臉。
又沒看清。
因為她在他眨眼的剎那,就傾身吻了上來。
牙齒毫無章法地啃着他的雙唇,或者,又是故意。
梁裕白不明白。
但他明白的是,她主動。
他不可能被動迎合。
當欲望主動充盈于他腦海裏時,他全身細胞都在瘋狂地叫嚣,血液沸騰。
下一秒。
他反客為主。
夾雜着酒意的吻,更給這個夜晚添加一份迷離情調。
他有些控制不住,“你的房間在哪兒?”
陸相思聲線顫抖着:“就在那兒。”
她伸手指了指。
并不遠。
梁裕白懶腰把她抱起,大闊步地往房裏走。
進屋後,連燈都沒開。
急迫,又渴望。
就連解她衣扣時,手都有些慌亂。
再加上她穿的是旗袍,扣子難解。
梁裕白的額間沁出汗來。
還沒等他再近一步。
有人敲門。
“相思,你在房間嗎?你爸爸有事找你,打你電話你沒接。”
門外。
是陸程安的聲音。
室內,安靜了一瞬。
所有的情熱和溫存都被這猝不及防的聲音打斷、褪去。
梁裕白的眉眼恢複清冷。
只是呼吸還有幾分淩亂,他輕聲:“你應他。”
陸相思深吸了一口氣,有些磕絆地回他:“伯伯,我手機在充電,沒聽到,我馬上打電話給我爸爸。”
陸程安:“那就好,記得早點睡。”
陸相思:“好的,謝謝伯伯。”
在他們說話的時間裏。
梁裕白已經把解開的衣扣一個又一個的扣上。
他低頭,透着壓抑氣息的吻印在她額頭。
今晚。
是他太沖動了。
“晚安,”他打開門,關門前,仍是那句,“記得把門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