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鼻血

陸依然跑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歐青筠一臉血的樣子,她被驚呆了,差點沒哭出來。

歐青筠十分淡定地掐着鼻梁,眼淚卻還在嘩嘩嘩地往下流,“你別哭,紙巾紙巾紙巾!”

她穿的本來是一件白色的短袖,這會兒胸口也全是血,看起來簡直像個殺人犯。陸依然一邊哭一邊給她遞紙巾。

歐青筠一只手掐着,另一只手舉着,沒有別的手空着了,用眼神示意她給自己捂住鼻子,不過她的眼睛霧蒙蒙的,這會兒怎麽示意都像眉目含情,陸依然完全無法理解,還是傻乎乎地站着。

……歐青筠覺得自己可能會因為流鼻血過多而死。

就在這時候,一個略微耳熟的聲音在她耳邊說:“撒手。”

歐青筠一擡眼,看到了滿眼的奶奶灰。她一愣,松開了握着鼻梁的手,另一只更有力的手穩穩地掐住了她的鼻梁,還順勢捧住了她的後腦勺,以免她往後仰。

她這才有功夫騰出手來,接過了陸依然手裏的紙巾,捂住了自己血流不止的鼻孔。

其他圍觀的人來得晚,一來就看到這麽個驚世駭俗的場景,歐青筠甚至還聽見了孟嘗驚訝地叫了一聲自己的名字。她轉眼看了一眼,又很快回過頭。

“……這樣下去不行,”奶奶灰說,“我陪你去醫務室。”

她覺得自己滿嘴的血腥味兒,恨不得能吐遠處的孟嘗一臉,猛然想起來那籃球約莫就是眼前這位砸出來的,頓時似笑非笑,“哦,好啊。”

對方沒能聽出來她話裏的含義,很是認真地扶她站了起來,兩個人就這這扭曲而詭異的姿勢走了兩步,歐青筠受不了了,“停停停停停。”

許沛白說:“怎麽了?”

“……再這樣走下去我們得收門票錢,一路上回頭率快比外星人還高了,”她鼻子無法呼吸,說話就十分的甕聲甕氣,“靠邊坐坐吧。”

陸依然本來亦步亦趨地跟着,這會兒弱弱地問:“學長,你手疼不疼?我們換個班?……”

許沛白還真有點覺得手酸。不過……那籃球是他砸出來的,雖說眼前這姑娘昨天無禮在先,把人砸得一臉血也真是他沒能預料到的。于是他沉着臉,說:“不用……你給你同學去買瓶水,售貨機裏有。”

陸依然“哦”了一聲,小跑跑開了。

草地上頓時就剩了兩個人,歐青筠嗓子又幹又癢,不想說話,反倒是許沛白坐立不安,“學妹……你也是應化的?”

歐青筠愣了愣,“也?”

許沛白聞言,笑起來,說:“因為啊,我剛才看到你看孟嘗了。”

歐青筠仿佛聽見了“first blood”的女聲提示。

對方還在說:“孟嘗他不是和他女朋友分手了嗎?”

……double Q

許沛白又說:“既然你是應化的,你又在看孟嘗,我估計你就是他前女友了對吧。”

歐青筠沒等到腦海裏的“triple Q”響起,就面無表情地彎過手肘,毫不留情、用盡全力地給了他一胳膊肘。

許沛白被她打了一下,疼得彎腰,下意識松開了手。歐青筠猶不解氣,冷冷說:“滾!”

陸依然拿着水回來的時候,快被吓哭了。

“小筠,血……”

歐青筠一低頭,看到自己的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比剛才更嚴重了,剛才是“小雨疏疏”,這會兒則能說“飛流直下”。

許沛白也震驚了。他毫不猶豫地,攔腰抱起了面前快拿鼻血把自己淹死的女生,也不管捏不捏鼻梁了,就直往校醫院跑。

歐青筠被他颠得頭暈腦脹,又無法呼吸,“嘔”一口,吐了他一胳膊的血。鼻腔裏的血都不用她吐,直接全擦他身上了。

沒能在前男友身上做到的事情,在他這兒實現了,她勉強覺得自己沒那麽不爽了。

校醫室在教學區對面的生活區,走過去都要小半個小時,這會兒許沛白端着個祖宗,生生發揮出了短跑一百米的速度,五分鐘就跑到了。

就算是這樣,校醫院裏面的值班醫生還是受到了驚吓。

她從業生涯的十餘年中,從來沒見過能把流鼻血搞得像流産的人才。

“你把她放下,快快快,”醫生說,“去前臺那兒先拿個冰袋。挂號?……別挂號了,你女朋友都快挂了!”

許沛白在被她支配得團團轉的百忙之中抽空解釋,“我我我不是——”

歐青筠也悶悶說:“我不是——”

“閉嘴!”醫生毫不客氣地喝止了這對在她眼裏看來胡鬧得沒分寸的小年輕,指揮許沛白把冰袋放到歐青筠額頭上,讓她靠在牆上,又說,“你,過來掐住她的鼻梁!”

歐青筠頭暈眼花了好一會兒,一睜眼,看到奶奶灰一臉郁悶地掐着她的鼻梁,把她壓在了牆壁上。

……看起來非常像,嗯,別出心裁的壁咚。

醫生見狀放心了,重新走回桌子後面坐下,“你倆這是怎麽搞的啊,我還以為這小姑娘流産了。”

許沛白掐得手抖,不過這會兒再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撒手了,于是只能弱弱地回答說:“我的球砸到她了——”

話音未落,被他壓着的那位睜開眼皮子,她這會兒糊了一臉血,只剩一雙睫毛濃密、黑白分明的眼睛能看,“你叫什麽?”

許沛白覺得,要是告訴她自己的真名,沒準這姑娘明天就能做出到他寝室樓下用喇叭放“許沛白王八蛋 王八蛋許沛白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人”(原名:江南皮革廠倒閉了)。

于是他說:“我叫雷鋒。”

歐青筠張嘴,又要往他身上吐血。

“……許沛白許沛白,”他崩潰了,“學妹,咱們好好相處吧,行嗎?”

醫生在邊上笑瘋了,“唉呀小姑娘,這男生缺心眼兒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他剛才抱你過來多費勁兒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嘛!”

歐青筠冷靜了一下,說:“今天的事情,我們都別說出去。”

許沛白擔憂道:“……我覺得已經不是我們說不說的問題了。”

他甚至還想好了明天校園公衆號的标題,“女子血流不止,校草浴血狂奔是為哪般”。

“……”歐青筠覺得自己的血差不多止住了,于是又給了他一胳膊肘。

然後再次血流成河。

校醫崩潰了,“你倆這是在幹啥?!按住!按住啊!小姑娘你別動!你再流都能給我這兒洗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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