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信號
歐青筠坐在往郊區開的大巴上,掀開了簾子舉起手機對着外頭拍照。
拍完了,猶豫片刻,還是發給了許沛白。
許沛白正頹廢地在寝室裏打游戲,見狀照樣是毫無良心地抛下了自己的室友們,很是捧場:哇,你們去哪裏秋游了?風景很好的樣子。
雲雲芸耘筠:XX農莊,風景是很好,但是我感覺這裏面有點兒冷……可能是海拔比較高?
橘子不要:那你多穿衣服了嗎?你們不會打算在那裏過夜吧?!
雲雲芸耘筠:不過夜。你加那麽多标點符號幹嘛?
許沛白屈起長腿,嘆口氣。被抛棄了的室友們紛紛跳起來打他,揚言要給他買橘子,“你嘆嘆嘆個屁的氣啊!要妹子不要爸爸的東西!”
許沛白憂愁地說:“小筠要在那裏過夜,山裏蚊蟲很多的,早知道就去實驗室給她提純一瓶DEET帶過去了。”
阿黃說:“我呸!濫用私權,看沈爺爺不抽死你!”
沈爺爺全名沈東南,是化學院的副院長,也是他們名義上的班主任和無機化學老師。
老三拆臺,“沈爺爺是舍不得抽他的,倒是你上次徒手捅穿了一個三頸燒瓶被沈爺爺罵了哈哈哈。”
寝室長最靠譜:“你擔心的真是這個?”
許沛白憂愁地看了他一眼,說:“當然不是。我懷疑她班上那幾個小矮子對小筠圖謀不軌來着。”
“小、小矮子?”寝室長目瞪口呆。
“就是學妹班上那幾個男生……”老三笑嘻嘻,“小白這樣不好啊,太刻薄了,那可是咱們的直系學弟。”
“我們還是他的親親室友呢,”阿黃冷笑說,“他把我們丢下然後去找妹子的時候也沒有手軟啊。”
許沛白維持着他那個憂郁的神情轉過頭來,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一眼,說:“那你也找一個?”
阿黃:“……”
阿黃:“…………”
阿黃:“………………”
脫單了不起咯?脫單就可以随便瞧不起別人了咯?脫單就賣室友咯?
寝室長裝作勸架,實則火上澆油:“沒事啊,他沒脫單也這尿性啊,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許沛白被室友拖下去,最後終于搶回手機的時候,歐青筠已經在一串問號之後不見了蹤影。
他撓撓頭,有些困惑地說:“小筠生氣了?”
他又打過電話去,顯示的卻是不在服務區。
他默默地放下手機,擡頭看向那幾個看熱鬧的室友。
衆室友心虛,作鳥獸散,“開黑開黑開黑,這次不帶小白了。”
大概是上天看不下去他們偃旗息鼓,匹配一過,許沛白在了對面的隊伍,一路追着室友殺,拿了個浸透了室友之血的MVP,對面隊伍裏頭的妹子在語音裏尖叫:“啊啊啊啊小哥哥好帥啊,能不能再帶我一把?”
阿黃一個哆嗦:“我、我掉回鑽石了。”
“我也是……”
許沛白慢條斯理地拿起手機,說:“不帶。”
衆室友看着他不說話。許沛白轉向他們,微微一笑,說:“要我帶?”
衆人慫,“算、算了。”
許沛白于是低下頭繼續給歐青筠打電話。
然而那煩人的忙音持續了許久,竟然沒有半分偃旗息鼓的意思。許沛白照舊打了一個又一個,終于坐不住了,放下手機。
歐青筠是中午的時候給他發了的微信,現在外頭的天卻都已經黑了,微弱的星子升上來,月亮卻是彎彎成了一線。他心煩意亂地坐了許久,終于忍不住,站起來。
“她們是去秋游去了,可能是山裏沒有信號吧。”寝室長安慰他說,“那麽一大班的人呢,你擔心什麽?”
許沛白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而是徑直走到了陽臺上。
後頭三個室友面面相觑,終于覺得不妥。阿黃覺得這有些小題大做了,“小白是不是關心則亂啊?我上次看他這麽擔心還是……诶,他什麽時候這麽擔心過?”
寝室長說:“擔心GPA低于4.5的那一次啊。”
“……”
許沛白也不知道在陽臺上給誰打了電話,轉身回來的時候眉頭緊縮,拿起了挂在門後的外套,衆人問:“問出來怎麽回事了嗎?”
“輔導員也不知道,”許沛白說,“她倒是知道他們去了哪裏秋游,告訴我可能是信號不好。他們班的別人的電話也打不通。”
寝室長忍不住說:“我沒記錯的話他們般男生都沒幾個吧,一群女孩子去深山裏過夜,心也太寬了吧。”
許沛白搖搖頭,穿好外套,“我去看看。”他四下看了一圈,點了點看起來相對靠譜的寝室長,“顧嘉言,你和我一起去。”又指了指剩下兩個,“你們看家。”
顧嘉言嗤笑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打算殺過去?”
許沛白又給許沛朱打了個電話,“對啊,我不放心,一定要過去看看。你的車?那是你爸說要給我的成年禮,我一直沒空考駕照才轉讓給你的。別鬧,快過來。”
許沛朱對于“別鬧”這種男友力慢慢的詞彙嗤之以鼻,不過并沒有什麽抵抗力,沒一會兒,紅色的跑車就在校門口停下了。
她把鑰匙丢給許沛白之前警告他說:“刮花了就拿你的命來賠。”
許沛白擡手,接住鑰匙。他這會兒心情很不好,對着親姐的威脅絲毫不為所動,懶洋洋地擡了擡眼皮子,“找個男朋友吧你。”
許沛朱:“……”
一直到許沛白把車開遠了,寝室長都很擔心她會突然從腰間拔出一把勃朗寧對着自己這邊大義滅親來着。
他看着導航,有些擔心地說:“導航上說要兩個多小時呢,而且也是走的高架路,估計短不了。啧,妹子攤上你,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了。”
許沛白板了許久的臉忽然在這一刻微微柔和了一點兒,他維持着往前看的姿勢,一動不動地說:“你不覺得小筠有點傻乎乎的嗎?”
寝室長拒絕這狗糧,他冷冷地說:“能考上咱們學校的,除非姓趙,不然智商都得超過130。”
許沛白無語,又低下頭去打電話,卻仍然是暫時無法接通。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的,”他喃喃說,“我看不見她的時候,就想要變着法的找她,一旦連這網絡上的聯系也沒了,我就會很擔心。”
另一邊,衆人晚飯吃了農家樂的老板娘燒得飯菜,幾個熟悉的女孩子相約一起去飯後散步。
“還是沒信號啊……”陸依然看了看手機,有些悶悶的,“哇,萬一有人給我打電話怎麽辦?”
歐青筠顯然也是這麽想的。她垂下眼去看自己的手機,手指無意識地在微信的界面往下刷了數次,最後發現無論如何都不能變出信號來,只好作罷。
“山裏面蟲蟻比較多,大家還是別逛久了,”王貝辰見四下越來越黑,似乎有些不安,手機的手電筒亮了一片,但是這周圍的黑暗卻如影随形,濃稠到無法被驅散,“我們先回……小心!!!”
歐青筠猛地後退了一步,就覺得腳下踩上了什麽圓滑的東西,随後裸露在外的腳踝上一陣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