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誘惑

白莘莘的表情逐漸凝化。

真誠變成茫然,眼神透露着懵逼,整個人散發着‘他說了什麽’的問號,湊成一個回答,那就是,司韶瘋了。

剛剛說話的的确是司韶吧,他的确說了那個詞吧。

她舉起水晶杯一口幹了青檸汁,舔舔唇,心中組織了半天的腹稿,未果。

這不是幻聽的話,就太匪夷所思了。

她這麽想,也這麽看司韶。

男人靜靜的等着她的答案,眼神裏有那麽些許意料之中的淡定。

好像不是說錯,他在等回答。

這種話還在等回答?!難道不該先去醫院好好看看是不是路上出了車禍撞到腦子了!

結婚!

這種話是他能說的嗎,還是對着她!

拿來做為一個綜藝的條件!

有那麽一瞬間白莘莘差點懷疑這一場晚餐是不是司韶接了一個什麽綜藝,故意整人的。

一個三金影帝,實力與人氣并存,現在一片光明,未來雲霄之上的男人,會對甩過他的前女友,說這種話?

吓得白莘莘趕緊喝了一口空杯子壓驚。

一口空氣咕嘟,嗆得她咳咳咳。

白莘莘狼狽地趴在桌上,緩了半天。

丢人了,又丢人了。

胳膊被推了推,白莘莘滿眼濕漉漉擡起眼皮,司韶一言不發推過來一支水晶杯。

是服務生剛遞來的純淨水。

白莘莘接過杯子嘟嘟嘟喝完,放下杯子長舒一口氣。

妙齡少女,眼神是看破生死的滄桑與和平。

破罐子一碎到底,也沒有什麽好掂着撚着的了。

“你剛剛說的是故意想看我笑話,還是真的?”

白莘莘問。

司韶開玩笑故意逗人這種事,怎麽可能嘛,他那個性格,是連熱鬧都不會湊的冰雕娃娃。

明知道這一點,她還是懷着百分之百的希望,渴望百分之零點零一的可能性。

司韶對上白莘莘的視線,她眼底是有着一絲急切,急切想要得到他否定。

想要撇開他,拉開關系,不肯接受。

談不上有多難受,她沒有心,他早就知道了。

只是時隔五年重溫,心上的倒刺又在作祟。

“和我結婚。”

他垂着眸淡聲重複。

這一次聽得清清楚楚,白莘莘沒有任何可以找的理由和借口。

是真的。他說得是真的。

他說,要和她結婚。

沉默之間,白莘莘居然有一種,并不讨厭的感覺。

一個月前,王家的小兒子由父母陪同帶着媒人,舔着臉上門來,豪氣地拍下一張銀行卡,說給白家五千萬的聘禮,要和她結婚。

那油膩的,令人作嘔的,充滿算計和輕浮的眼神,白莘莘哪怕心中告誡自己一百句不要結仇,都沒有忍住,當場把人給怼了回去。

還有明裏暗裏,趁着她失勢,算計她婚姻的人,每一個都那麽讓她惡心,讨厭到想讓對方從此消失。

可司韶不。

他眼神是幹淨的,深邃的,認真的,甚至會給白莘莘一種他還愛她的錯覺。

不讨厭,心裏還有一絲久違的緊張。

一瞬間,她掐了一把自己虎口,讓自己幹淨冷靜下來,別瞎想了,錯覺錯覺,就是錯覺。

對,這就只是錯覺。

司韶已經不愛她了。

白莘莘低下頭戳着盤子裏的牛排,牛肉被戳得千瘡百孔,處處都是淡粉色。

“你這交易劃不來,”白莘莘低着頭沒看他,嘴裏飛速說,“你要給我綜藝,還要跟我結婚,你可虧大了。”

司韶該知道的吧,她家出事了,白氏集團這麽大的情況,他怎麽也該是聽過的。落魄的她,現在連個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和她結婚,換言之就是,得不到好處還是一大堆麻煩,一個不好,說不定還會把他自己拖入泥坑。

結婚在兩個相愛的人面前,是最幸福的詞。在分手多年的前任面前,有多荒唐。

作為他和人交易的條件,拿出來都是可以換取最大利益的籌碼,他卻作為一個提供資源的人,想要從她這裏得到婚姻。

他瘋了嗎,這種完全颠覆了得失的話,都能對她說。

為了表達嚴重性,白莘莘誇大風險:“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家現在沒錢,還欠債,你要是和我結婚,你家底子都要被掏空。”

司韶:“嗯。”

他知道,也做了。

“還有啊,”白莘莘想了想,又找出來她一個缺點,“我現在也混你這個行業了,你就沒考慮過,我一個小新人,要是和你結婚,你如果被我吸血,蹭熱度,天天蹭你能把你蹭禿一層皮。”

知道不該,但是司韶腦海中還是浮現出白莘莘抱着他蹭的模樣。

他別過頭去。

“我不介意。”

白莘莘這次是心服口服。這些他都考慮過,還都做好了心理建設,也就是說,結婚這件事不是他随口提出的,也許,他已經思考了許久。

這就更可怕了!

她什麽都不怕,可是眼前這個局面她完全看不懂啊。

難不成分別多年,司韶信佛,選擇普度衆生了?

她放棄猜測。

“給我一個理由。”

她是真的很好奇,司韶到底有什麽理由,要對她說,和他結婚?

必須恭喜司韶,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司韶掀起眼皮,見白莘莘一臉無解的糾結中摻雜着好奇,抿唇。

“我需要婚姻。”

白莘莘不理解。

司韶他才二十四,在圈內正是如火如荼的時候,所有人都追着他,捧着他,愛慕他,親近他,其中少女粉,都是對他懷有憧憬的。

這樣的他早早結婚,無異于在一定程度上,斬斷了自己的一部分女友粉。

“不理解。”

白莘莘坦然自己的不解:“像你們,難道不該是三四十歲才結婚嗎?或者隐瞞個十年八年的,讓大衆去猜?”

“不需要。”

司韶簡潔說道。

哦,對,他是誰啊,他是業內最被看好的橫梁人物,不走流量粉絲經濟,只靠實力說話,用作品打江山的人。

那她的不解就是,為什麽需要?想結婚了就結婚還能理解,他的說法是需要。難道出現什麽讓他都要妥協的事情了?

白莘莘一雙眼亮晶晶地,一眨,她的疑問順利通過眼神傳達出來,起碼,司韶完全接收到了她想說的話。

“家庭問題。”

司韶淡然說道:“結婚是唯一的選擇。”

白莘莘聽完解釋,更一頭霧水了。

家庭的話,她知道的就是司韶的外婆和媽媽。當初第一次見面,還是她中考結束,悄悄用爸爸的賬戶買了一輛三千萬的豪車,被爸爸一氣之下扔到山間農村去勞動改|造。鄰居就是司韶家。

外婆年紀不大,年紀不好,太陽好的時候,經常坐在門檻外作繡活,看見白莘莘,笑眯眯誇她小姑娘白淨好看,惹人喜歡。

司媽媽是個沉默的人,看起來很不好接近,也會在白莘莘哭着鬧着要回家的時候,悄悄送過來一碟炸丸子哄她。

而司韶……

清澈的小溪流微風一吹晃了波光,層層星點随波碎開,狼狽站在小溪中間的少年,白襯衣濕透,烏黑的發梢滴着水珠,他擡手捋起發梢,一雙眼,比冰海要冷,比星空要耀眼。

水珠滾落在他喉結,少年喉結一滾動,樹後迷路的白莘莘也跟着,吞咽了下。

那一刻,玩鬧似的小孩兒年紀過去,小鹿鹿角頂着她的少女心而來。

一眼驚豔後,就是白莘莘的舔着臉靠近。

一個暑假,和司韶沒說幾句話,倒是和司外婆,司媽媽,相處融洽。

兩位長輩人都很好。

白莘莘也經常會想起,司媽媽做的炸果果,司外婆給她繡的小手帕。

這是司韶唯二的家人,他的家庭氛圍,一看就不是一個會催婚的。

或者還有什麽她不知道的隐情?

白莘莘忍不住想到,看過的電視,只要是催婚橋段,八成離不開家中老人重病,想看着小輩結婚。

所以,難道,司外婆生病了?

老人家,萬事都說不好。

她也沒敢問,悶着聲說:“哦……可是,為什麽是我呀。和我結婚你也不憋屈得慌。”

“你是最合适的人。”司韶這一眼看過來,眼底的意味深長,讓白莘莘差點回避了眼神。

“我結婚對象只有是你,才有說服力。”

白莘莘對着司韶的眼神,慢慢地,慢慢地,移開了視線。

然後趁着人不備,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啊,果然發燙了。

不要瞎想,這不是情話!司韶根本不會說情話的!

他說的意思,肯定是因為,司媽媽和司外婆都認識她,知道她和司韶的那麽一段。

在他們分手後,司韶就入圈做了演員,無論是在他大學,還是在他工作中,都沒有一個傳緋聞的女孩,所以忽然要結婚,只有她這個初戀,才是最合情合理的。

對,這才是最正确的解釋。

明明都給出最合理的解釋了,可臉上的熱度還是降不下去。

她索性手托着腮,遮住微粉的臉頰。

“哦,這樣啊,那我理解了。”

如果對司韶來說,現在結婚的确是他必須要做,并且很重要的事情,那麽她理解為什麽條件是結婚了。

那是不是之前他就有這個想法,才會遞過來綜藝資源?

不對,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結婚對司韶來說是一個條件,但是對她來說……

好像也不是那麽抵觸。

也許是因為對象是司韶。

她現在落魄潦倒,身後是沉甸甸的負債,和司韶結婚,百利無一害。從利弊角度出發,她會立刻握住司韶的手,感激涕零地深深一鞠躬。

利弊,她和司韶之間,居然有一天要用利弊來衡量。

她的婚姻,要推算利弊。

可是就這樣和司韶結婚,她心有不甘。

“對不起……”

白莘莘想了又想,鄭重其事對司韶投以歉疚的目光。

“你說的這個交易,我可能……”

“作為酬勞,婚後,財産立刻分你一半。”司韶忽地打斷她的話,聲音提高一分,不高不低,剛好壓住了她的音量,“使用方式,我不幹涉。”

“我手中所有資源都給你。”

“你的一切事情我解決。”

“你家的事情,我也解決。”

司韶抿了一口香槟,掀起眼皮,靜靜看着目瞪口呆的少女,耐着性子問。

“剛剛你想說什麽?”

白莘莘已經被一連串的報酬砸到腦袋暈乎乎,眼冒金星。

天上掉餡餅她嘗到了,可天上下三星米其林大餐絡繹不絕朝着一個人執着沖來,她第一次見。正巧了,她已經饑餓多時。

“我剛剛想說,我可能有點急。”

白莘莘舔了舔唇角,真誠地發問:“民政局晚上加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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