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幼稚
其實謝雲歸倒也不是心血來潮突然就去了碼頭。
過馳海不解風情,但不代表沒人看得出那姑娘的小心思,端陽就這麽大一點地方,路上不小心撞到人,可能攀談幾句就發現兩人間有着拐了幾彎的關系,你的嫂子是我的表姐之類的,所以有什麽事散播得也快,沒幾天這事就傳到了謝雲歸耳朵裏,也只有過馳海遲鈍得什麽也不知道。
那天晚上謝雲歸難得主動,過馳海沒來得及換下外衣,謝雲歸的手臂就纏了上來,輕貼着他的胸膛,鼻尖抵在他的衣領上輕嗅着,像只黏人的貓在撒嬌。
過馳海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麽味,但總不會是香氣,且他在外面一天,外衣幹淨不到哪裏去,謝雲歸剛沐浴過,過馳海怕謝雲歸貼得這樣近要沾到些髒東西,偏偏他手下的這具身體溫熱而柔軟,他舍不得放開。
過馳海碰到謝雲歸永遠只會想和他靠得更近,要他狠下心把人推開實在太為難他。
他進退兩難間謝雲歸倒是先從他懷裏退了出來,過馳海還保持着剛才的姿勢,懷抱一下子空下來,迷惑地看向謝雲歸,對方擡頭對他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
過馳海不明所以。
第二天謝雲歸就盛裝打扮出現在了碼頭。
如果謝雲歸未施粉黛時是素雅高潔的水芙蓉,現在就是人間富貴的牡丹花,雖然美得不分上下,但人總是愛看些更濃豔的東西,過馳海敏銳地感覺到周遭的視線,皺了下眉,心中的愉悅被沖淡了些,不動聲色地把謝雲歸帶進懷裏,有意無意地擋住他人視線。
謝雲歸今天用的脂粉還是過馳海買的,謝雲歸雖然扮女裝,但他不喜歡脂粉香氣,也不願意往臉上抹這些東西,所幸他長得夠好,再用頭發稍作遮掩,平常不說話扮作個啞巴,沒人會把他和男人聯想到一起。
于是在過馳海帶回了這一堆胭脂水粉放在那個本就是擺設的梳妝臺上,并告訴他這花了他一天的工錢時謝雲歸是無奈的。
過馳海其實沒有要謝雲歸濃妝豔抹的念頭,他只是被商販忽悠得昏了頭,那商販拿着個小巧的螺钿花鳥胭脂盒向他推銷,說是每個路過的官人都是要給自家娘子帶回去幾盒的,都是最時興的顏色,連京城的小姐夫人都在用,他的口才實在很好,說得過馳海掏了錢拿了東西,站到家門口前才發現這些東西對謝雲歸來說完全沒用。
要是放從前謝雲歸還是洛城少主時估計就眼都不眨地丢了,但今時不同往日,且他心疼這些東西花了過馳海做了一天工的錢,放着吃灰他是舍不得的,安慰自己現在他是個“女子”,偶爾塗脂抹粉也很正常,每日素面朝天才是少見。
謝雲歸從小到大身邊都沒有親近的女眷,連看人使用脂粉的經歷都沒有,更不知道該怎麽使用,過馳海推門進來時他正坐在鏡前,一只手的食指尖沾了點膏狀的口脂,有些笨拙地在唇上抹着,被推門的聲音吓了一跳,手一抖那口脂塗抹的地方便偏了位置,在唇角帶出一道石榴紅的痕跡。
謝雲歸在過馳海面前露了怯,向來從容不迫的人難得緋紅了臉。
他慌亂地拿了帕子去擦,沒想到那道紅沒被擦掉,倒是被抹開來,暈成了一片。謝雲歸實在覺得丢人,捂了臉轉身背對着過馳海:“你……你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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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馳海難得見謝雲歸在床下這樣羞怯的樣子,也起了逗弄的心思,不僅沒走,反而湊近了去看,過馳海扳着謝雲歸的肩膀,他低了頭不讓過馳海看,像極了漂亮的鳥雀淋了雨弄濕翅膀後的垂頭喪氣。
過馳海不忍再逗他,去打了盆水浸濕帕子,把那痕跡一點點擦去了,那之後謝雲歸再沒碰過那些東西了。
而今天他是想來看看那些個對過馳海有心思的姑娘,自然不能落了面子,甚至為此又翻出了那些胭脂水粉,去找了隔壁的嬸子來幫忙拾掇他那張已經足夠漂亮的臉。
過馳海聽到隔壁嬸子為謝雲歸畫了眉毛心裏又翻江倒海起來,他之所以買那枚螺子黛,就是聽了那商販說畫眉是夫妻間的情趣,丈夫捧着娘子的臉執黛細細描着眉,靠得足夠近,又比親吻時稍遠些的距離生出些讓人心癢的暧昧,收筆後再對着鏡中人親昵地問“畫眉深淺入時無”,入不入時不重要,要的是那兩人卿卿我我的氛圍。
只是現在這親密的事情被一個旁人搶了先,過馳海有了點去捏碎那枚螺子黛的念頭。
過馳海面上沒表現出什麽,謝雲歸自然也注意不到,他心裏在想着那姑娘,狀似無意地往那邊的亭子裏掃了一眼,十七八的姑娘很多,一眼望過去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謝雲歸後知後覺自己的幼稚,那姑娘和這些姑娘也差不多,不過十幾歲的年紀,一時之間被迷了眼罷了,估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過段時間也就會明白過來自己在做傻事,他竟也和這麽個小姑娘計較上了,大費周章地來碼頭示威,真是夠傻的。
謝雲歸低笑自己關心則亂,那邊過馳海突然附在他耳邊說今晚他也想試試給他畫眉,謝雲歸不覺得過馳海那雙拿慣刀劍的手執起纖細的眉筆能畫出個什麽東西,但還是沒什麽猶疑地應下了,畫得如何總之都在閨房之中,他們二人的胡鬧,總不會被外人看到。
謝雲歸自然是不知道他這一趟并非全無用處,至少加快了那姑娘清醒的速度,說來他的臉倒是比李阿婆的香囊更有用些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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