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墳頭蹦迪

林襄捶打、推搡、又咬又罵,無論他如何垂死掙紮,霍司容依舊死死按着他,像一座山,不為所動。

“林二,和我演一出如來佛鎮壓孫悟空。”霍司容啞聲道:“你演孫悟空,我演五指山。”

如果是林襄,他會再加一聲“如何?”以征求對方意見,但霍司容根本不會征求林襄的意見。

所以他就像命令一樣,掰開林襄的身體,頂了進去。

突兀離別、得知離婚的憤怒、兩年徹骨相思,被霍司容一股腦兒灌進林襄身體。

“別走了,”霍司容強硬而霸道地要求,“不準再離開我。”

林襄翻身,吐得昏天暗地,痛苦如山洪沒頂。

“是林硯。”他閉上眼睛,恍若一腳踏下雲端,不知所謂地重複着:“林硯……”

黎明清寒,林襄眼簾緊阖。

霍司容就着夜色睜開眼睛。

他這兩年淺眠,每一次深夜夢回,張開眼睛,身旁只有一片冰涼空氣,那個曾趴在他身上戳他肩膀的孩子不見了。

霍司容只好翻坐起身,從櫥櫃中取出他為林襄置備的衣服,抱在懷裏,枯坐至天明。

有些喜歡由于離別太久于是潦草淡去,而有些喜歡,像陳釀的葡萄酒,埋在深不可測的地下,經年累月,日積月累。

霍司容有多少次盼望林襄就在他身旁,他已經數不清。

當他回頭發現一張與林襄相似的臉,再喊出對方的名字“林硯”時,內心有多少失望,難以言喻。

霍司容坐起身,将疲憊沉睡的林襄抱入懷中,讓對方的腦袋斜倚他胸口。

霍司容緊緊抱着他,收攏雙臂,失而複得的恐慌和膽顫讓他無暇他顧,只能抓緊懷中真切存在的人。

林襄自噩夢中醒來,察覺霍司容氣息的同一時刻,推開他拼命幹嘔。

霍司容慌手慌腳地守着他:“你怎麽了?”

林襄一腳将他踹開,憤怒地罵道:“滾!”

霍司容面色微變。

林襄跌跌撞撞撲下床,捂着肚子撐住牆面,空氣陰冷潮濕、身下更是渾濁一片,林襄滿面惡心。

“霍司容,怎麽有你這種人,你怎麽不去死!?”林襄口不擇言地怒罵。

我有多喜歡他,霍司容心想,他卻讓我去死。男人怒火升騰,他跨步上前,捏住了林襄的胳膊:“複婚。”

“不可能!”林襄甩開他:“我不喜歡你,霍司容,我他媽有多恨你,你心裏沒數嗎?!”

霍司容眼底的希冀之火一瞬間冷下去,臉上呈現出燒透後死寂般的灰燼之色。

萬籁俱寂。

霍司容想起來,曾經他對林襄有多麽棄如敝履,拿他當個替代品,當個玩物,留在身邊,卻舍不得割離。

那時他太自信,自信三十歲後的自己不會再愛上誰,林襄把自己洗幹淨送上門,霍司容便笑納。

那時他想,玩玩而已,誰動心,誰傻逼。

林襄是個傻逼,奉上少年滿腔真心供男人踐踏。

霍司容也是個傻逼,失去之後才懂得擁有本身有多麽幸福。

“複婚。”霍司容不理會林襄的叫嚣,他生硬而冷酷地重複:“你必須在複婚書上簽字。”

“不可能。”林襄情緒激動,胸膛劇烈起伏,他扶着牆厭惡道:“想都別想。霍司容,除非我死,否則我恨你一輩子。”

心髒絞痛,霍司容下意識揪住了胸口,他邁步逼向林襄,眼底一片陰鸷。

“無所謂,我不在乎你恨我與否,但我們必須複婚。”霍司容沉聲道。

“如果我不答應呢?”林襄冷笑:“你能按着我簽字?”

“那就關到你簽字為止。”霍司容的神情和語氣一般冰冷,近乎殘忍地俯視着他,臉色陰郁得可怕。

林襄不是不清楚霍司容這人發起狠來,什麽下三濫的事他都幹得出。

論不要臉,這世上恐怕當真無人能出霍司容其右。

聞堯拿着手铐回到二人住的別墅時,霍司容正卷着林襄洗澡。

林襄掙紮得厲害,霍司容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制住他。

林二窩窩囊囊地被他塞進浴缸,霍司容一手按住他胸口,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擦拭傷處。

刺痛、羞恥與惡心一同湧上心頭,再搗入胃裏,林襄一腳踢中霍司容的臉,翻轉身趴着缸沿連咳帶嘔。

“別碰我!”林襄怒道。

霍司容站起身,大男人簡直手足無措,茫然僵立,不明白林襄是為什麽又吐了。

他一天都沒怎麽吃東西,吃下去反胃,于是吐出來,這會兒只能嘔出些酸水,讓霍司容看得心驚膽戰。

聞堯擔心地問:“林二腸胃炎犯了?”

霍司容搖頭:“不像,醫生檢查過,說沒啥毛病。”

林襄裹着毛毯蜷縮,将自己塞進了小沙發,滿肚子怨氣一絲不漏挂在臉上。

聞堯小心将裝有手铐的不鏽鋼方盒交給霍司容,望向背對他坐在電腦前刷網頁的青年,驀然感嘆:“長大了。”

“個子也高了不少。”霍司容順他的視線望去,一聲苦笑,意有所指地說:“脾氣更是。”

“以前裝乖賣傻把野貓性子壓得狠了,這兩年無人肯多加看管,放他自由生長,脾氣只能較從前更壞。”聞堯搖搖頭,一拍霍司容肩膀:“先生,來之不易,珍惜點吧。”

這話什麽意思,兩個人心裏都清楚。

霍司容與林襄這一路折騰過來,聞堯算是切身見證人,能分分鐘敲鍵盤哭訴十萬字,他作為一條單身狗被這對狗男男折磨的日日夜夜。

簡直不堪其苦,聞堯望天興嘆,不堪其苦啊。

霍司容送了他一個“趕緊滾”的眼神,聞堯麻利地溜了。

林襄肚子餓,四肢軟綿無力,霍司容送來的東西他又不肯吃,吃不下。

那些食物含在嘴裏就是苦瓜水的味道,難受得緊。

林襄耷拉肩頭,鼠标指針飄忽不定,随手點進了一家純文學論壇。

這家論壇都快倒閉了,版面最新回複的時間還是上周這個時候,翻來覆去就那麽幾個用戶。

文學……林襄默然無聲地嘆了口氣,離開寧北去倫敦後,他就再未曾碰過一本文學理論書籍。

馮唐、王朔是否又出驚人之語,郜元寶與錢理群一南一北對魯迅的研究有新進展嗎,洪峰還在微博po女兒日常吧。餘華呢,雜集出到哪一本了?

老一輩的作家凋零,新人青黃不接。

林襄心想,不行,文學界需要我這樣的人才,我不能自暴自棄,他摸着下巴琢磨。

幸虧霍司容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否則肯定要嘴上逞能嘲一句:“說我不要臉,你還不是一樣一樣的。”

林襄心中百感交集,對霍司容的厭惡暫且為文學界的擔憂壓了下去。

直到腕上一陣冰涼觸感。

林襄扭頭,霍司容半跪在他身旁,認真細致得好比良家媳婦為自己男人縫衣引線,生怕針腳不嚴、稍有疏漏。

林襄:“……”

霍司容溫柔地注視他:“來,那只手。”

林襄順手甩了他一耳光,将霍司容踹翻在地,跳上去壓住他一頓拳打腳踢。

霍司容忍氣吞聲地受下了。

等林襄解氣,霍先生整張帥臉已經鼻青臉腫,他小幅度地龇了龇牙,暗暗嘀咕:“爪子可夠利索的。”

“你有病是吧霍司容?”林襄不客氣地反問。

霍司容一言未發,将鐐铐抻長了去夠林襄另一只手腕。

“我知道你有多能跑。”頂着林襄厭惡鄙夷的目光,霍司容視若無睹,沉聲道:“我也知道你恨我。”

林襄微挑眉梢。

“正因如此,我不能放你走。”霍司容擡眼注視他,萬分鄭重地繼續:“除非你簽複婚書。”

“那你知道我現在,看見你就想吐嗎?”林襄一臉麻木地反問。

霍司容愣住了,他不明白林襄這句話意指生理反射,而非情緒的比喻句。

但這句話赤|裸裸的擺在兩人面前,的确有夠狠的。

在霍司容記憶裏,林襄就像圍繞恒星旋轉、不知疲倦的小行星,那麽晦暗渺小,不會發出光亮,卻一直無法忽視地存在着。

曾經的林襄總是包容霍先生的一切。

“你就這麽的……讨厭我。”霍司容兩道濃眉擰住了,隐忍不宣的痛苦又一次漫上心頭,讓他寬闊高大的身軀,整個兒籠罩在難以言喻的悲傷中。

林襄已經不屑再搭理他了,丢掉的東西,就屬于過去,他沒興趣撿回來。

“你記得何思遠嗎?”林襄說。

霍司容略一思忖,點了點頭。

“我和他掰了,此後他一直試圖聯系我,甚至發來倩倩的照片。”林襄殘忍地抿起唇角:“我拉黑了他。”

“何思遠打電話說我不夠兄弟。”林襄扯回被霍司容捏在掌心的左手,哈哈大笑,語帶譏諷:“我找人揍了他一頓,又逼他還了欠我的五千塊。”

“哦對了,為了那五千塊,他和倩倩連租房都租不起了。”

“霍司容,你心狠的時候怎麽沒想過,我要是不喜歡你了,你敢那麽對我,就不怕半夜三更被我拿把刀子宰了嗎!?”林襄情緒激動,豁然起身。

霍司容仍舊維持着半跪在他身前的姿勢,頭暈目眩,眼前發懵。

——“但假如不是你,誰又敢這麽對我呢?”霍司容第一次上他的時候,林襄忍着流血的痛苦,将一切毫無保留交給他。

那時候,霍司容壓根沒放在心上。

很久以前,林襄還是碧溪市的小霸王,高他五個年級的混混都不敢輕易招惹他。

林襄這人,大度起來,對兄弟兩肋插刀好得沒話說,可一旦狠了,那就是野貓變老虎,非得把對方扒掉三層皮。

他的個性,單從當時在小巷子被混混們圍毆時,便能管窺一二,換做任何別的人,稍微膽怯些的,立刻抱頭蹲下求饒,而林襄,兇的不行,一個打四個,不見刀子不見血就不帶怕的。

他那麽兇一孩子,脾氣又壞。霍司容忽然想不起,當初他如何馴服的林襄。

似乎從一開始,林襄在他面前,就收攏了全部利爪,乖乖巧巧地蜷起大尾巴,任由霍先生揉圓搓扁。

——“我喜歡你,真的……對不起。”醫院裏,林襄微弱的呼吸不停顫抖。

而現在,都毀了。

喜歡煙消雲散,唯獨恨比愛更頑固不休。

霍司容幾乎難以支撐身體,他擡手掌住桌面。

良久,暴怒起身,掃翻桌上的瓷瓶,踹倒皮椅,抄起林襄面前的筆記本電腦,砸了個四分五裂。

整間屋子,只餘一片令人恐懼的狼藉,仿佛狂風暴雨過境,寸草不生。

林襄沉默地看着他發脾氣。

霍司容宣洩夠了,才步步逼近他,每一步都載滿了沉重與壓抑,他沉沉地注視他。

“林二,無所謂。”霍司容發了狠道:“你願恨就恨,可這一輩子,你男人都是老子。”

林襄有一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

自古文鬥談判分不出勝負的,向來都發展成武鬥,上至國家戰争、下到夫妻打架。

門窗早讓霍司容鎖緊了,防盜欄把這間屋子圍成了一座囚牢。

林襄跑無可跑,氣得心肺炸裂,撸起袖子和霍司容幹了一架。

林襄也算小有拳腳的人,但他不像霍司容,從小就成體系的練過。

換言之,霍司容是個練家子。

雄性之間的鬥争,總是以征服對方為首要目的,鬥争的獲勝方通常能獲得優先□□權。

大自然的原始規律,似乎非常适用于人類。

本來霍司容只想制住林襄,途中皮膚灼熱摩擦,沖撞出過于熾烈的火花,撩的霍先生一股無名火起,幹脆将拳打腳踹的林二扔上床。

“霍司容你王八蛋!”林襄不甘示弱地叫罵,霍先生答曰:“艹。”

言簡意赅,并身體力行。

林襄俯趴在床上,霍司容一碰他,他就條件反射惡心幹嘔,比姑娘家的大姨媽來得還準。

林襄吐得天昏地暗,沒忘回頭豎中指:“艹你八輩祖宗。”

霍司容一臉淡定,扒了他的遮羞褲衩,輕車熟路一通到底,對曰:“可以,下次我帶你去靈堂,在他們墳頭上艹|你,行?”

“你簡直……不要臉到極致了,霍司容。”林襄感到惡心反胃。

回應他的是鐐铐上鎖的聲音,霍司容壓住他,俯身親吻他的耳廓,嗓音低啞而性感:“你以前追我的時候,也挺不要臉的。”

林襄氣得渾身顫抖,霍司容笑而不語。

他得跑出去,林襄頭昏腦漲地想,喬伊斯這鴿子變的假冒僞劣貨,究竟什麽時候才飛到中國?!!

“哦對了,還有一個問題,”林襄聽見頭頂的霍司容悠悠閑閑地說:“我一碰你就吐,是懷了嗎?是我的吧,嗯?”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是那個,上夾子emm所以更新emmm

渣是肯定會虐的!怎麽虐我都想好了

但是要兼顧劇情和字數呀TAT

可以等一波養肥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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