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九月初,崇陽城黃府】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朗朗的讀書聲自黃府前院的某一院落中傳出,清越甜美的女聲與爽朗英氣的女聲交織在一起竟是奇異的和諧,這自是秋容與靜初。
自上次傅念雪決定秋容請個先生先到家裏教課之後她便緊趕慢趕地找夫子,這期間蕭別情忙完自家的事情也常常到黃府與傅念雪共同商議,聞人靜初更加是黃府的常客,即使蕭別情不得空的時候她也會讓貼身丫環帶着到黃府找秋容,現在黃府俨然成了她的第二個家了。
秋容與靜初偷偷地謀劃去學院的事情很快被同意了,兩人原是高興的,不過傅念雪與蕭別情一劑藥下來--兩人上學院之前先跟着先生讀上幾個月,也免得到了明陽學院不好好讀書而枉費了夫子們的教習,也省得浪費了時間。于是兩人瞬間沮喪地哀嘆沒有玩樂的機會了,被傅念雪與蕭別情笑罵了一頓便接受了。
因為明陽學院的關系許多考上秀才或是舉人卻再不能進一步的人都喜歡到崇陽城來落戶,一則是有時候可以和明陽學院的夫子們交流學術,各位夫子并不自視甚高,對待想與他們交流學術的人不說殷切熱情,但也是以禮相待的;二則是崇陽城因着明陽學院的關系學習的風氣也較濃,上至官家下至農家都提倡讀書識字,對于那些考試落第而家中不裕的秀才、舉人來說,倒是好賺些銀錢貼補家用的。
傅念雪找了很多個夫子,比較來比較去還是難下決定,看着這個好那個也好的,舍不得放棄。幸虧還有蕭別情時不時來黃府一起商議着,最終兩人決定了請兩個夫子。兩個夫子一個通曉文藝,另一個精通術數,一個姓宋,一個姓馬。
宋夫子單名一個星字,字仲華,他是一個見識獨特的舉人。他最是見不慣權貴相護、官官勾結的,而他更是清楚自己不适合官場那樣的環境,所以毅然決然地放棄了考取進士,并沒有一味地想要高官厚祿、飛黃騰達。他的文學造詣極高,說句誇張的話,只怕與崇賢館的學士們相比也是不遑多讓,傅念雪看中的正是他這學問與他那獨特的見識。
而馬夫子雙名世易,字信之,他卻是比宋夫子還要高一個級別,倒是個進士。不過雖說他是個進士,他在文學造詣上卻是比不上宋夫子的,這進士還是他千辛萬苦才考上的,可惜的是殿試之時沒能得到賞識,之後更是連官職也沒得分配。雖說馬夫子比不得宋夫子,但是他的術數卻是極好的,他自千渡城回來便醉心于鑽研,其中以術數為最。
蕭別情早就告訴傅念雪明陽學院教授的課程,騎射是教不了的,也不是這幾個月便能學好,禮樂也是一項長久的學習,倒是術數與文藝需得打些基礎,所以便請了馬夫子與宋夫子,宋夫子上的是早上的課,馬夫子上的則是午後的課。
宋星安然坐于屋子前面專為夫子授課而準備的座位之上,凝神聽着底下秋容與靜初的誦讀,發現兩人雖是一起誦讀卻沒有想着渾水摸魚,雖然也可能是只有兩個人想渾水摸魚也不好實施,但是聽她們聲音卻是清朗清楚的,這便證明她們是真的用心了,不由得嘴角揚起一抹滿意的微笑,眼睛半眯着恍若沉醉一般。
秋容嘴裏還是熟練地背誦着書上的語句,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瞄向夫子,見他半眯着雙眼不由得用手輕輕捅了捅身邊的靜初,靜初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卻恰見夫子眼皮子微動,然後便是懶洋洋地起身,嘴角含着輕笑慢悠悠地道:“能一心兩用自是好的!不過……”宋星故意拖長了尾音,看着兩個學生随着他的話目光炯炯地望向他,說出接下去的內容,“不過在我上課的時候可千萬不要嘗試一心兩用喔。你們既是已經誦完昨日的知識,今日便繼續講別的,還是一樣的,課上要理解課後要背誦。”說完便開始了今日的授課。
秋容與靜初對視一眼,各自給對方一個“開始聽課了”的眼神,然後便專心致志地聽夫子的講課了。
宋夫子是個灑脫之人,講的課也較為随性,但是卻是不妨礙他講的效果,這一點從秋容與靜初的身上便可以看出來。一個上午的時光就在宋夫子的講解中不知不覺地度過了,當他厚實的聲音說出“今日的課就到這邊”的時候秋容兩人眼中都是一片茫然,這就結束了?
宋星已是對這兩個學生有了了解,見她們這樣子便知道她們又聽迷了,但是他卻不擔心她們是分了心想別的事情而入迷,因為他知道她們必定把自己的課聽進去了,于是也不管她們反應,只徑自出門往自己住的“落楓院”走去。
“落楓院”是傅念雪安排給宋星和馬世易住的地方,他們二人都是孤身居于崇陽城,給他們安排一個住所不僅更加方便他們授課也多少會讓他們感念主人的貼心而更加用心。
那邊宋星徑自回了院落,這邊秋容與靜初眼中迷茫散去,相視一笑,共同感慨着夫子的魅力,然後起身離開了這個被當作授課地方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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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初自與秋容一起上課以來每日的午膳都是在黃家解決的,只有到了晚膳的時候才在蕭別情派來接她的人的陪同下依依不舍地回家,所以她們現在自然是往飯廳去的。
傅念雪體諒她們念書辛苦,早早地就把飯菜都準備好了,一切就只等着她們兩個來便可以用膳了。黃粟也心疼寶貝女兒,也不待丫環動手便趕着獻殷勤,迅速地盛好了三碗湯,沒辦法,一碗是個親親娘子的,一碗是給親親女兒的,自然也不好落了親親女兒的好友。
傅念雪對黃粟的行為笑而不語,只是默默接過黃粟遞來的湯慢慢地喝着,秋容和靜初則是笑意盈盈地道謝,也接過湯喝起來。一頓飯吃得是溫馨而甜蜜。
吃完飯各人自去歇息,靜初與秋容也回了秋容的“容華院”。
【容華院,秋容的閨房裏】
秋容和聞人靜初仰躺在床上,下午還要上課,可是兩人卻都沒有馬上睡覺的打算,一個玩着自己的手指,一個用手卷着一小撮頭發似是在思考着什麽。
半響,靜初翻身面向秋容,一點一點地點着她玩着的手指道:“你覺得我們要是提出要單獨出去玩會怎麽樣啊?”語氣裏淨是對自己這個不靠譜的提議的不确定。
秋容将頭一偏想了想肯定地說:“會被罵。”雖是這樣說着,語氣裏卻是沒有一點別的情緒,似乎只是單純地回答一個結論而已。
靜初卻是知道她必定是有辦法的,雖不想讓她得意,不過自己卻更想出去玩,只好涎着臉蹭了蹭她道:“好容兒,別賣關子。”
“當然是帶着丫環和家丁一起出去啦。”秋容悠悠然看着靜初,眼裏傳遞出一種“你很笨”的信息,靜初回給她的是一個“你更笨”的眼神。
秋容斜睨她一眼才得意地開口:“丫環和家丁都是保護我們的,不然我們兩個小孩子還不得被壞人欺負了去,這樣娘親她們才會放心讓我們出去。而我們是主子,出了門還不是得聽我們的。”
靜初想想有理,這時困意湧上來,也不管她得意不得意,打了個長長的呵欠,淚眼朦胧地答道:“果然還是容兒厲害,我困了先睡了。”說完果然就徑自睡去了
秋容見靜初睡了也禁不住睡意地睡去。不得不說秋容的想法确實很好,不過她卻忘了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即使一切都安排好了也還是會出現異數,而那個異數正是她沒想到的。
作者有話要說:
☆、11 - 出府前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