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喜歡的人是注定的
莊靜點點頭,兩人進了‘擔擔面館’,還想找個座美美地吃上一頓熱湯面,卻出乎意料的全滿員了。一個婦女小心翼翼地端着碗剛出鍋的熱面移到椅子旁,從身邊路過飄來縷縷暖暖的雞湯香,婦女撥開香菜蔥花蒜丁,舀了一口湯吹吹,然後吸溜吸溜地喝起來,光是看她喝湯就忍不住了。
“老板,要兩碗。”韓雅說。
老板掃了一圈,“不好意思,姑娘,沒地方了,要不你等一會兒……”
算了吧,像她們這樣站在地中央等的又不止兩個,莊靜對韓雅說:“還是看看別家吧。”
“好吧。”韓雅只得放棄了。
小吃街上賣什麽的都有,爆米花、棉花糖、麻辣燙、水煮魚、瓦缸豆餅、金絲魚、蝦餃、藕粉……可這些攤不是滿員就是收攤了,趕的時候真不巧。莊靜看到一家新開的涼皮店,可惜也沒座了。
“怎麽辦,沒吃的了?”韓雅喪氣地扁扁嘴。
莊靜說:“再找找吧。”
身後一家‘燒燒燒’三字燒烤店的老板一邊來回翻騰着手裏鱿魚一邊高嗓吆喝:“鐵板鱿魚,十塊錢兩大串。新鮮熱乎的深海鱿魚……”說着,烤得八分成的鱿魚被翻過去噴上少許檸檬汁和米醋,又翻過來刷上辣醬後均勻地撒上孜然粒、咖喱粉、黑胡椒粉、白芝麻,最後用平鏟按壓鱿魚的肚子,完整的一只張牙舞爪的白臉八爪魚被烤成服服帖帖的金黃色串燒,貼在鐵板上的胡須圓鼓鼓的紅嘟嘟地趴在滾熱的席子上,發出陣陣酥麻麻熱辣辣海鮮獨有的香味,召喚着急需待哺而無處寄托的胃,消磨她們的意識,霸占她們的口腔,刺激着已經填滿卻未光顧它的肚子,再次喚醒他們的食欲,他們在享用完這裏天上人間的美味後必然會為以往短淺的食欲而追悔抱憾。
“來,誰的鱿魚?”老板擡頭看向人群。
人們呼地一窩蜂圍滿前臺。
“我先要一串。”
“這兩串我都要了,我先給你錢,再給我來三串。”
“夥計,給我來六串,快嗎?”
人們伸着手争先恐後地都想把錢最先送進窗口裏,老板笑說:“慢點,一個一個來。”
這時候就聽見夥計跟老板說話:“沒材料了,就這兩串了,一個女的抱着小孩先給了錢說一會過來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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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愣了下,轉頭對大家道歉:“不好意思,沒材料了,今天收攤了,明天在賣。誰的來?剛才誰說要兩串來的?”
“……”沒人回答。
“喂,還要嗎?不要可賣別人了昂……”老板再次喊道。
有人預定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祈禱着繼續沒人答應,等着機會先占上,特別是擠到最前排的人站着位置,遲遲不願就這樣空手而歸,而後面的人自知沒希望都悻悻地散了。
就在這時,人群裏一只肉乎乎的小手時高時低地舉着,剛好夠到窗口玻璃,笨拙的孩童聲音:“娃娃魚,娃娃魚……”大人們紛紛讓開,就看見紮着朝天追的小丫頭踮着腳尖極力想扒到窗沿,可是個頭不夠,剛剛好看不到不顧形象的八爪魚正四腳朝天地躺在熱板上。兩顆黑紫黑紫的葡糖眨眨,突然轉身回跑着蹦出幾個驚爆的字眼兒:“媽媽,咬,咬。”然後躲進她媽媽腿後,噙着淚花的兩顆黑葡萄膽怯地望着腫着臉的鱿魚,人們被這個小不點逗樂了。
“來了。”夥計對孩子的母親說。
“嗯,謝謝昂。”女人接過烤串。
“沒事,不咬,”她拿着一串咬了一口,示範給小女孩兒看,“不咬,好吃,你看媽媽吃得多香,再不吃就沒有了。”說着蹲下遞到小丫頭嘴邊,“啊啊。”
小丫頭張開嘴:“啊——”一口咬下去,嚼嚼,樂了。伴随着孜然和辣醬天衣無縫的配料,那種唯有鱿魚才有的勾人香味頓時操控了人的視覺和行為意識,總讓人抱着一絲希望。
明知道已經售完了韓雅還是要親自确認一遍:“老板,你下午什麽時候還出攤?”
“今天不出了,這箱鱿魚都賣完了,明天再出。”老板說着叮囑夥記走後別忘了鎖門。
這下,沒走遠的人回頭聽到這話總算死心了,韓雅一度抱着有錢就能買到的觀念這下作癟了,有錢花不出去,不要說別的就連充饑都渺茫了。
韓雅沒精打采地跟莊靜說:“你餓了吧?”
通常問這話的人是她餓了,莊靜說:“還行。”
“要不然買面包吧,我快餓扁了,下次我請你吃自助,行嗎?”
“呵呵,就那麽辦吧。”瞧瞧她那副可憐相,莊靜笑。
正打算買面包解決溫飽的莊靜在超市裏看見韓雅和孫寬說上話了,想給他們制造見面機會,她故意拖延了時間。可是她剛要拿牛奶,就被搶了先,又拿酸奶,也被搶了先,身邊這人好像故意跟她對着幹似的,莊靜納悶誰這麽不自覺,回頭沒好氣地瞥了一眼,僵住。還沒看清是誰就給抱了,突如其來的親昵動作不是親密的人怎麽可能不怒,下一刻莊靜使力推開她,爆發了:“你有病吧……”
“Hi,買什麽呢,就你一個人嗎?”劉莎近距離跟莊靜揮手打招呼,甜甜笑容堆滿眼角,可愛得就是一個真人版芭比。
一個陽光燦爛的甜美笑容,一個親切的意外抱,一個自然略帶開玩笑意思的近距離遠程問候,這些看似普通不能再普通的表情、動作以及話語在莊靜日後回憶起來都是她不能自拔的點點滴滴,然而當時最大的感觸卻只是停留在表面,膚淺地認為是被她的陽光給感染了,被明朗的眼睛吸引了,被純淨的倔強給迷倒了,後來莊靜才明白之所以會那樣包容她只是因為那個人是劉莎。
可是這個時候的莊靜自己都不明白為何看到她氣就不解自消了,反而很高興。
“我跟韓雅誤了飯點,想買點東西填補一下,你呢?”莊靜說。
“我來買蛋糕,蛋糕店還要現做,買個現成的比較方便。”說着劉莎握住莊靜的手,兩人邊走邊說。莊靜盯了眼她的手,樂在心裏。
“買蛋糕,你過生日嗎?”莊靜問。
劉莎拿起跟她一個牌子的冰茶放進莊靜的提籃裏,“不是我,是龔揚,這個是新上市的酸奶,味道純正。”拿了四盒,放她自己推車兩盒,莊靜籃裏兩盒。
她總愛給別人做主買東西,每次都是雙份的,所以每次都拿不了總要麻煩別人幫忙,當時莊靜就覺得她像個管家婆,到後來還是一點沒變。
龔揚這個名字這麽難聽,為什麽她們都愛提他,聽說他之前有過女朋友,都見家長了還把人家甩了,別說不是校草就是男神也好不到哪去吧。
“你們是要在一起慶祝生日嗎?”莊靜抓着她的手,緊了些。
“差不多吧,不過龔揚喜歡辣醬不愛吃甜食,尤其是蛋糕,買蛋糕是我自作主張買的,一年就一次怎麽也得有個蛋糕象征性慶祝慶祝吧,”劉莎伸手夠到一瓶韓國辣醬,“就是這個。”她又往莊靜籃子裏放了一瓶。
莊靜以前也經常買這種辣醬,可是今天覺得它越看越不順眼,雖然沒說出來心裏卻一直疙瘩。
“那你呢?”莊靜問。
“他喜歡吃辣口。”劉莎所問非所答,這根本不是什麽模棱兩可的問題她卻犯這麽顯而易見的錯誤只能說明她滿腦子都在想龔揚,莊靜有點兒失望。
“我是問你。”莊靜認真地看着她,表情好像在說誰管他啊。
“我喜歡吃醋。”劉莎脫口而出。
沒聽錯吧 o_O
“騙你呢,其實我比較偏愛吃杏仁,蓮子心。”
莊靜看着她,眼底閃出一絲明顯的驚異。
劉莎語重心長地說:“你別看杏仁和蓮子心是苦的,但常年吃會使人精神煥發精力充沛,它們不但有清除體力垃圾的功效還有改變心情的作用。我十六歲時做過腎髒移植手術,術後整個人都大傷元氣,住院一年身體還是虛弱得經不起一點風吹草動,我的主治醫就告訴我每天三餐前堅持吃這兩種東西,我記得那個時候我吃的劑量是杏仁二十顆蓮子心五十粒,如果加量更好,不過要不是我身體需要相信沒有人會了保健堅持吃那種苦東西吧,到現在我都一直有這個習慣,習慣久了,再吃其他味道的食物就會作嘔,我買這些都是給別人吃的,我那份單做,對了,你吃過苦瓜杏仁醬嗎?”
莊靜聽着表情凝重了。
劉莎卻很樂呵:“怎麽,你不相信?”
“不是,我在想你還經歷過那樣的事,只是有點……”莊靜樂觀不起來。
“那你看我現在像生病的樣子嗎?”劉莎一副說別人的輕松。
莊靜沉默了,當然不能說像了,誰希望自己像病人,健康人不想、真正生病的人更不想,而站在眼前亭亭玉立的劉莎哪裏像是個生過重病的人,“一點都看不出來。”莊靜照實說了。
劉莎笑了:“你真好。”
真是個開朗健談的女孩兒,得了那麽嚴重的病還笑得出來,她不是一般的堅強,想到這莊靜就更喜歡她了。
“你終于笑了。”劉莎興奮地說。
“……幹嘛那麽看我?”莊靜說。
劉莎小聲叨念:“人長得漂亮,頭腦也好,卻沒有男朋友,”她想了想,問了一個早就有結論的問題:“你對男朋友的條件一定很高吧?”
“……”
“不過我有信心把你變成我的人。”
“你說什麽?”莊靜怔住。
“心情好些了麽,”她咯咯地笑了:“我是看你表情好嚴肅就想讓你開心點兒。”
“你真是,
稍等一下,”轉身她對售貨員說:“這些一起算。”
“好的,請問您是現金還是劃卡?”售貨員問。
“現金。”莊靜說。
“劃卡。”劉莎說。
兩人異口同聲,轉頭看看對方,會心一笑,莊靜掏出錢夾準備付錢,劉莎手疾眼快地先給了卡,微笑着說:“別麻煩了,卡方便。”
“不用了,我還是……”莊靜說。
可售貨員已經結算,“你好您的卡裏積分已滿三萬分,可兌換三百元代金卷,是繼續積分還是兌換代金卷?”
“可以用代金卷抵這次金額嗎?”劉莎問。
“可以。”售貨員說。
“謝謝。”莊靜說。
劉莎笑笑,手機震動聲響了,“等一下,”她點開手機,就一條短信看了又看,也沒回就塞進衣兜了。
“是誰啊?”莊靜問。
“龔揚說有事就不來了。”劉莎顯然很失望,莊靜極力想說點別的讓她開心起來,可是也找不到合适的話題。
“去唱歌吧,你喜歡唱歌嗎?”莊靜只想讓劉莎高興起來,前天剛唱了兩個小時的她已經膩歪了,可她就是見不得劉莎這副失落的表情,還是因為個言而無信的人,這樣就更不應該了。
“抱歉,我不想去。”劉莎很直白,莊靜不會這個時候生她的氣。
“陪我吃飯吧,怎麽樣?”莊靜看看手機,“都這個點了,就當吃晚飯了。”
“……嗯,咱們把蛋糕分了吧。”劉莎看着它,還是有點失落。
“這樣好嗎?”莊靜明白她的感受。
“反正他也不吃,有什麽關系……”默了一會兒,劉莎淡淡地笑了:“你一會兒沒別的事吧?”這話分明就是在說她有事。
“沒有,怎麽了?”難得她會這麽問,莊靜真的會什麽都答應她的。
“去我家吧,奧,韓雅也去……”劉莎認真地說。
“……”莊靜高興了,出乎意料地高興,只是頭次去人家家裏拜訪也不事先打聲招呼是不是有點唐突,能這麽想不難理解她有點高興過了頭。
“你跟韓雅去我家吧,我買了這麽多東西一個人也吃不了,再說東西那麽重,我一個人也拿不了,幫個忙,好嗎?”劉莎又說了一遍,可見很誠心地邀請她了。
“嗯……還是算了吧。”壞了,差一點就答應了,莊靜恍然想起她今天正好來事,整個人都變醜了,怎麽能這種形象見她父母呢,要知道第一印象很重要的,要是留下不好的印象……不行不行,可是這麽好的機會……她瞄了眼劉莎,好容易劉莎才有了點笑模樣,可她的苦衷也不能對劉莎說,第一次邀請就被她回絕很不識擡舉很可能以後都別想來往了,可她的問題确實也是事實,反複思量,莊靜還是艱難地不情願地回絕了。
“為什麽?你不是沒事嗎?”劉莎很驚訝莊靜會拒絕。
“我跟韓雅現在都餓飽了,還去你家做什麽。”莊靜越來越不知道她自己說什麽了,明顯的強詞奪理她都不敢想劉莎會不會當場掉頭而去。
“……”劉莎知道這是借口,但是萬萬沒想到莊靜會斷然拒絕,而且還是兩次,心裏不舒服了。一路上她犯嘀咕,大家都是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同學不就是吃個飯拽什麽拽,再說是莊靜說要她陪的,她誠心邀請,反而糟倒冷眼,真是亂七八糟,劉莎一頭霧水地看着莊靜,篤定她的玩笑開大了,莊靜挑眼了。
這她可想錯了,莊靜還真沒往心裏去,除了覺得劉莎不該拿她自己的生命說笑外,其實莊靜挺高興的,雖然手段是笨拙了點但如果是喜歡的人還是蠻可愛的,莊靜用餘光看看劉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