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劉莎的出現
劉莎覺得很別扭,怎麽也想不通對人一片赤誠了也倒貼了卻換來個不甩帳的主兒,關鍵是莊靜不去,韓雅就不會去,也就沒人去了,那她不是白忙活一場麽~~
兩個人誰都不看誰,也沒有語言交流,卻拎着只有情投意合的人才會買下如此之多分量的東西,出了超市出口,韓雅迎上來:“去這麽久……”
劉莎不甘心,頓時蹦出個試試看的準行的舉動,為了達到目的先斬後奏,“韓雅,我想請你去我家吃個飯,你有空吧。”
韓雅看看莊靜,莊靜還沒說話劉莎搶先說:“我跟莊靜都說好了,她一會兒去我家,你也一塊去吧,孫寬呢?”
“他有事先走了,怎麽了?”韓雅說。
“這麽快,也好,那就咱們三個吧,你倆不是還沒吃飯嗎,那正好,我給你們做很好吃很好吃的東西。”劉莎美滋滋。
韓雅不确定地看向莊靜,意思是真的說好了?
莊靜點了下頭,默許。只能答應了,再說個不字就不通人情了。
“我們随便什麽都行,不要太麻煩了。”韓雅客氣道。
劉莎自信滿滿地說:“不會,不是我自誇,吃過我廚藝的人沒有說第二的。”
還好,劉莎恢複了之前的開朗,莊靜放心了。
韓雅笑笑,斜眼瞅了眼莊靜,莊靜眼前閃過一盤綠綠的苦得眼淚直流的苦瓜杏仁醬,雖然明知道那都是她編的卻還是暗暗打了個冷顫。
當汽車開往橡樹街那片郁郁蔥蔥的參天樹林方向時,植被就越發茂盛繁密,有很多說不上來的盤天古木相互交纏,團結得生怕被分開似的,緊緊抱在一起形成一條濃翠蔽日的林蔭大道,将陽光藍天隔離得密不透風,瞬時高溫降了幾個度,全身一下涼爽了,除了瀝青色的地面提醒着這是在地球上的某個地點外,相信每一個置身這樣林海的人都會認為到了另一個不曾來過的土地,沒有地球的概念,當然會激發某些人探索欲和求知欲,而且确實有人找到了生命的意義,如同那些生物學家為此付出了畢生的心血。也有些人會不經意冒出奇怪的想法,比如劉莎,她覺得她自己原本就是一只蟲子,看到了綠色的葉子就有種沖動——想進食,看到藤條就有種睡意——想築巢,本來就是生在綠色長在綠色吃在綠色的自然裏,幹嘛一定要藍天作陪、大海灌注、紅瓦做窩,不可理喻的人們卻自以為是地小看真正自由自在活過的它們,不知道自己的可笑和狹隘,永遠以萬物之王自居。可偏偏也有人什麽也沒想,比如說韓雅,她正在享受原始樹林一樣清爽的蔭涼和全身的舒展。還有人什麽都想過了,比如說莊靜就想得太多了,頭疼是肯定的,但是不要緊,頭疼是可以忍受的,她最不能容忍的是明明那麽冰雪聰明的女孩兒卻喜歡着根本不值得留戀的一個人,這是為什麽啊?誰能告訴她是什麽道理,誰能理直氣壯地告訴她,她在單戀人家呢!
司機把車停在橡樹街第九區林間的一所獨門獨院的別墅門前,下了車,小街對面有一座奶白色的二層洋樓,真真切切地立在眼前,以前只在圖片上看過,被修剪得整齊的兩排什錦花安詳地坐落在房子兩邊,房前後是一片平整的鮮嫩草坪,新綠色的小草剛長出尖尖頭,脆弱的小生命還來不及經歷妩媚多姿的韶華就被命運之神降為卑微的臣級,無可選擇地隕降在萬物之下,高傲的血脈被人千踏萬踏,叫人如何能不凄嘆和憐憫,怎能忍心撕碎它最後的尊嚴,正在猶豫時,劉莎這個不稱職的主人竟然眼都不眨一下就從人家的臉上壓過去了,接着遭受了滅頂般的踩跺,韓雅歡快地蹦跳着繞過長椅跑向蔥郁的樹後,莊靜尚在燃燒着的詩情畫意也随着她這一大腳給踩地奄奄一息。“還愣着幹嘛,快來啊。”韓雅喊道。萬物都是有靈性的,莊靜只得懷着歉意移步,綿綿的感覺比毯子更松軟輕便,走上去如雲般舒服暢意,撲鼻的青草清涼比香濃的花香更清神放松,置身其中倍有貼近大自然的真實之感。
樹後也是草坪,只是這跟前面的不太一樣,涼爽了許多,莊靜走過去,左看看右看看,總覺得哪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韓雅,你有沒有覺得涼快了?”
“是啊,吸收精華的中心寶地自然是最先照顧光臨它的客人。”韓雅張開雙臂,閉着眼睛仰脖享受着溫暖的陽光,根本沒聽莊靜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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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莎笑了笑:“這麽快就被你發現了。”
莊靜遲疑了下,“這片草質量太好了點,雖然較房前那片綠坪踩壓得少,但是草坪後的栅欄裏不是種着很多草莓麽,想要摘草莓就必須走過草坪,從這裏到栅欄大概有一百步左右,而人通常的習慣是最近路,也就是直徑,可是這條路上的草卻沒有被踩壓的痕跡。”
劉莎淡笑:“就是怕走出紋路才每次走不同的路線吧。”
莊靜不以為然:“就算那樣,別處也一樣沒有痕跡,草坪這種草種雖然生命力很強又耐磨但終歸是植物,所以它不可能沒有折痕的。”
劉莎臉上依然挂着笑容:“那又能說明什麽呢?”
莊靜認真地說:“這是不是近來新種的草?”
韓雅發現身邊很靜,異常的靜,回頭兩人離自己有段距離了,她挺好奇她們說話,探脖子聽。
劉莎當即否定:“不對,你想錯了,不是新種的,它們都是從新加坡一次性運過來的。”
莊靜無語。
啊?買個草還要去新加坡買?太誇張了吧……斷章取義的韓雅想起了新聞裏說過外國物種不适宜在國內生長,水葫蘆和水浮蓮就是因為沒有天敵植物抗旱且抗雨現在密密麻麻占滿了整個湖裏,連水草都被擠死了,成了無可治理的一片災湖。
莊靜笑了:“怪不得呢,它吸熱功能真好,站在這就像站在樹林裏那麽涼爽。”
劉莎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是啊,這種草種會吸收大量二氧化碳和光熱,釋放氧氣,你會覺得涼快是應該的。”
“這塊地方以前是不是一個泥塘或沼澤什麽的?這邊草地明顯比房前低,不會是雨雪經久滲水造成了低窪的緣故吧……”莊靜走了兩步,她起疑了。
韓雅聽糊塗了,什麽什麽,沼澤??這裏是沼澤地??韓雅覺得不可思議,這麽好的房子竟建在沼澤地裏,心情有點複雜。
劉莎怔住,在莊靜轉身的瞬間一個刻意的眼神迅速打量了下,既然都被她看出來了,也沒必要賣關子了,劉莎心悅誠服地笑了,“不是沼澤,是泳池。”
莊靜驚了下,韓雅徹底暈菜,随着劉莎話音剛落,不知何時她手裏拿着一個游戲手柄大小的遙控器按了兩下,就聽見地上唰地一聲,好似啓動機開始工作的聲音,草坪緩慢地震動向兩邊裂開,就像兩邊開的推拉門,莊靜和韓雅退到石板路旁,劉莎早就站那了。
“這就是你為什麽總覺得這裏更涼快的原因,本來我是想給你們一個驚喜,沒想到都讓你猜到了。”劉莎含笑。
“這真是個驚喜,像迷宮一樣。”莊靜笑着說。
“那草會不會被刮壞?”韓雅蹲下,托着腮直勾勾地盯着退去的草面,一副沒待夠的表情。
“不會,高仿草坪都是采用矽膠材質,比普通的材質更逼真更結實,不信,你摸摸看。”
“高仿?”韓雅不可置信地摸摸草地,擡頭問:“不對啊,高仿怎麽吸收二氧化碳釋放氧氣?”自覺聰明了一把的韓雅卻發現了一個不是問題的問題。
劉莎轉了下眼珠,沒有立刻說出來而是把問題交給了莊靜:“你說呢?”
“我想很可能是房前的大概是真草,這裏的是高仿,而它們都是一起從新加坡預訂過來的。”莊靜謙虛地說。
“嗯。”劉莎投來傾佩的目光。
事實就是這樣,莊靜絲毫沒有說錯,如果給點提示,她一定能猜出草坪下的秘密。
通常人都會提防比自己聰明的人,可劉莎覺得眼前的這個美麗女孩兒很舒服,不自然地就讓她放松,安然,跟莊靜在一起的時候她有着與別的人不曾有過的愉快和默契,她覺得莊靜是一個特殊的人,特別的存在,這種特殊令她羨慕起了韓雅……不過還好,相識得不算太晚。
莊靜先前還沒準備好見劉莎的家人,看來是她想多了,劉莎給龔揚慶生,家裏怎麽可能在有第三個人呢。
當劉莎恍然想起莊靜和韓雅還沒吃午飯從剛才就一直餓着肚子到現在時,她便迫不及待地沖進廚房拿出新鮮好看的西餅招待她們,讓她們将就一下,她自己轉身進了廚房兌現她一流的廚藝,可是兩人一致表示想等她一塊吃,這讓正在廚房裏賣力的劉莎感到莫大的鼓勵和支持,連空氣裏都溢滿了濃濃的感激和愛。聽說用愛心做出來的東西才是最棒的,莊靜和韓雅在劉莎精心烹饪的菜肴裏吃到了真正的美味。說話間,莊靜注意到房子裏的東西很多卻一點不顯得擁擠和雜亂。
客廳裏的每一樣家具都是帶着水心花紋的象牙白色,連餐盤、筷子、碗、都跟家具歐式的風格毫無二致,再仔細看,每樣餐具上大方的顏色和典雅的花紋與家具上的如出一轍,刻着同樣花紋的長方圓角飯桌和雕文木椅、銀白色锃亮皮沙發、灰白色鋼琴架、螺旋式水族箱、淺灰色整體茶座、白綿綿的沙發躺椅、挂着雅致的雪梅壁畫以及幹淨的餐具這一切都是那麽講究和整齊,不要說住在這裏的主人就是初來乍到的客人都能深深地感到如此舒适和安閑,莊靜仿佛看到了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圍坐在這裏說說笑笑好不美滿的一派溫馨和睦的景象。
飯後,劉莎帶她們去了二樓她的卧室,一張紫檀色簡單的雙人床、木本色兩用電腦桌和淡黃色落地窗簾與普通人家的卧室大胫相庭,倒是牆壁上的幾幅裝飾畫非常可愛,特別是梵高的這張《夜間咖啡館》引起了莊靜的興趣,誰會在乎與生俱來的夜,誰沒在美好過後仰望過浩瀚無窮的星,誰又會在意平日裏見慣不怪的咖啡,然而就是這樣平淡中的寧靜往往被人們忽視了,畫家才會用那顆敏感的心和細膩的筆捕捉它的真實将之雀躍在畫板上,地方不大小的街,幾顆明星下的小鎮上的人們有着自己的生活樂子——在星夜下品咖啡抒發着別樣的閑情逸致,坦白說要不是這張活潑的小畫巧妙裝點了室內單調的擺設,使它看起來柔和敞亮,這間卧室怎麽看都有點兒沉悶了,不知道韓雅感覺到沒有,莊靜覺得劉莎的卧室和樓下的客廳有些不搭調,或者說有點破壞整體效果,客廳是高貴典雅的宮殿,卧室卻是俗的不能再俗的經濟房,一落千丈的視差不得不讓莊靜一時想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