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的耳朵好紅◎
至不至于的事另說, 周郁汀從床上爬起來,重新換了一條床單,并把“贓物”扔進了洗衣機, 摁下按鈕清洗。
做完這些,他本想去浴室沖個冷水澡, 可是不行, 這會只要閉上眼, 他腦海裏就全是這樣那樣的姜彌, 夢中的他帶着股狠勁, 存心要把人弄壞似的。
這個家裏好像全是她的味道。
真他媽玄幻,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下猛/藥了,不然怎麽……欲/求不滿成那樣。
後背汗涔涔的, T恤黏在背上不怎麽舒服,身體的溫度卻很高。
最終,周郁汀換了一身運動服, 開門下樓跑步。
這時候不到六點, 晨光熹微, 萬物蘇醒。他圍着石榴巷來來回回跑了三趟,回到家沖完澡, 從浴室出來正巧碰上李佩蘭。
“來吃早餐。”李佩蘭給他剝了一個水煮蛋。
周郁汀感覺嗓子幹渴, 從冰箱裏拿出一瓶冰水,擰開瓶蓋喝下大半瓶。
李佩蘭唠唠叨叨:“哎呀, 說多少次了不要大清早的喝涼水, 對身體不好。”
“沒事。”
他在餐桌前坐下, 祖孫二人一邊吃早餐一邊閑聊。
李佩蘭習慣吃東西的時候看電視, 這會早間某電視臺正在播放一部臺灣偶像劇, 劇情正好播到男主帶女主去商場買鞋, 蹲下身親自為女主試鞋。
李佩蘭啧啧出聲,“這要是古代,男人看了女人的腳,那要娶人家負責一輩子的。”
她無意提一嘴,旁邊喝水的周郁汀卻嗆了下。
“慢點!”李佩蘭看他一眼,狐疑道:“你今早怎麽奇奇怪怪的。”
周郁汀無所謂地反問,“哪奇怪了?”
李佩蘭說不上來,但是她轉念一想,她這個寶貝外孫成績好,獨立自主,這麽多年也沒讓她操過什麽心,就把這茬揭過了。
“對了,我還沒告訴你,前幾天你不在家的時候,李瀚繹來過。”
周郁汀拿筷子的手一頓,很快恢複如常,“他又來做什麽?”
李佩蘭說:“還能做什麽,想把你接去京市。”
“不去,我都說過多少次了。”
或許是周郁汀早熟的緣故,家裏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李佩蘭和周妍從來不瞞着他。她們兩個女人,有時候拿不定主意,還得聽周郁汀的。
周郁汀雖然沒成年,但主意卻很正,所以從某些方面來說,他更像家裏的頂梁柱。
李佩蘭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那家人太複雜了,他老婆像個神經病,前幾年一直給你發那些血淋淋的東西,現在好不容易消停點了,咱們也別去惹她。”
“嗯。”周郁汀淡淡應了聲。
李佩蘭想到什麽,“昨晚和你媽視頻,她問你選學校的事來着,想好了嗎?”
過年那幾天周妍回國,一家人短暫地商量過周郁汀上大學的事。周妍的意思是,可以申請斯坦福或者加州理工,到時候李佩蘭也跟着過去,一家人就在加州生活。
不過是初步設想,具體也要考慮實際情況。
周郁汀放下筷子,“你怎麽想的?”
“我這麽大年紀,當然希望孫子兒女在身邊,不然不會整天抱着本書學英語。不過也擔心,到了國外能不能适應。”
周郁汀點點頭,“再想想。”
時間不早,他回屋換了身衣服,穿着件綠色T恤出來,書包挂在一側的肩膀上,手裏拿着校服。
李佩蘭打趣,“我孫子一天比一天帥。”
“和你偶像比呢?”
李佩蘭立馬改口,“那你還是差一點點的。”
周郁汀被自家老太太逗得不行,挑了挑眉,“行,你沒孫子了。”
從小區出來,周郁汀去自行車棚取車,好巧不巧遇上趙乾坤。
“郁哥,早啊。”趙乾坤沒精打采的樣子,眼下一團烏青。
周郁汀略略嫌棄,“怎麽,昨晚偷地雷去了?”
“沒。”趙乾坤低聲在他耳畔說,“看片。”
周郁汀渾身一顫,本來已經忘掉的一些片段,又開始在腦海裏重播。
關鍵趙乾坤這個傻逼,還一個勁叨逼叨,“昨晚看的島國的,北野望學生制服誘惑,我去你不知道這回多刺激,地點在教室,我做了一晚上春/夢差點精/盡人亡……”
“不行,我要分享到自學成才群,可不能我一個人爽。”
“你他媽惜點命吧。”周郁汀罵完,自顧自出發了。
這天,師婕早早地起床到了教室,因為昨晚的事她一宿沒睡好,坐在座位上也心不在焉的。
她的同桌安慰說:“你怕什麽,游泳館附近的監控都壞了多少年了,就算她們問你又怎麽樣,反正沒證據,打死不承認就完事了。”
師婕心裏忐忑,但想到姜彌被關在游泳館的狼狽樣子,又有點幸災樂禍,笑道:“你說的對,沒證據她們又不能拿我怎麽樣。”
師婕其實也有點沒想到,她會這麽讨厭姜彌,明明上學期姜彌剛轉來那陣,她還是挺喜歡這個漂亮的小姑娘的。
因為兩人都是從國際學校轉普高,她自然而然認為她們兩的家庭情況一樣,都是家裏突然破産不能出國了,一度覺得找到了同類。
可是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覺得姜彌礙眼的呢?
大概是期中考那次,姜彌拿下語文英語單科年級第一,總分636,而她每個科目都平平無奇,有些甚至沒及格,總分才四百出頭。
那時她就覺得腦子發懵,憑什麽都是從國際高中轉來的,姜彌能考這麽高?
後來,運動會姜彌被選定舉班牌,跳芭蕾出盡風頭,而她明明也表演鋼琴彈奏了,都是一個班的卻沒人關注她。
那種感覺很難受,就好像兩個起點一樣的人,別人飛速向前,她卻只能原地踏步。
家長會那天,她在校門口被她媽媽罵了一頓,期間她媽媽可沒少提姜彌,說什麽都是從國際高中轉普高,為什麽人家能考六百,你卻不行?白白多上一年高一浪費錢!
一樁樁一件件加起來,她心态直接崩了,一肚子火沒地撒,只能算到姜彌頭上。
馬上就早讀了,學生陸陸續續進教室,師婕也做好了心理建設,抱着打死不承認的想法,恢複了好心情。
然而她的好心情沒維持一分鐘,桌面忽然被沉沉地叩響。
她一擡頭,就看見一張帥臉。周郁汀站在她面前,表情要笑不笑,懶洋洋道:“你鎖門很熟練啊。”
師婕臉色發白,心底發虛,“什……什麽鎖門?”
周郁汀懶得跟她廢話,直接把手機往她眼前一舉,開始播放一段監控視頻。
附中的監控是高清攝像頭,用丁主任的話說,臉上有幾顆痘痘都能給你拍的明明白白。監控顯示,下課後師婕最後一個走出游泳館,她原本已經走了,沒一會又折返回來,鎖上了大門。
期間師婕在游泳館附近走走停停,似乎專門等着姜彌呼喊求救,根本就是故意的。
證據擺在眼前,師婕簡直吓懵了。
周圍靜悄悄的,全班學生都望着他們兩,師婕又怕又羞,恨不得原地消失。
她的好友幫腔一句,“周郁汀,有話好好說,別為難女生。”
“這就算為難了?”周郁汀語氣很沖,像是要打人,他活動了下手腕,居高臨下睨着師婕:“行,那你自行了斷?”
“……”
那張狂的語氣,讓師婕有種錯覺,好像下一秒他就能脫口而出,“白绫還是毒酒,選一個。”
她怕的不行,眼睛紅紅,“我……”
“不準哭!”
師婕更他媽怕了,一擡頭,見姜彌和徐佳緩緩走進教室,連忙沖上去。然而不知道是誰缺德,恰好扔了塊香蕉皮在地上,師婕踩中,一個趔趄摔了個狗吃屎。
全班吸氣,卻只是看熱鬧沒人敢上前扶。
姜彌也是一臉懵,右手縫了針疼的不行,今早疊被子洗漱什麽的都不方便,導致她早讀遲到了。
可現在怎麽回事?師婕昨晚還一臉不服氣地和她吵架來着,怎麽今早就給她跪下了?
“姜彌對……對不起。”師婕哭着從地上爬起來,“我昨天不……不該把你鎖在游泳館的,我就是想吓吓你,打算下了晚自習就去開門的。”
徐佳怒了,“行啊,我也把你關進去鎖一晚上,吓死你。老實交代,運動會我和姜彌的裙子是不是你弄壞的?”
師婕戰戰兢兢,“對不起……”
大家看着姜彌這個傷員,再結合徐佳的話,慢慢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竊竊私語。
“卧槽卧槽,這他媽就是沖冠一怒為紅顏嗎?”
“我哭死,他好愛她,眼睛一直盯着姜彌耶。”
“我還是第一次見周校草罵女生,好兇。”
……
這場事故,在衆人的議論聲中結束。回到座位後,姜彌也從別人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經過。
她驚訝,小聲問周郁汀,“你找到證據啦?”
“嗯。”周郁汀說着,把視頻發給她,順便也發給了齊健。
姜彌看完視頻,憤憤地握緊小拳頭,咬牙切齒地,“我就知道,一定是她。”
“周郁汀,謝謝你了。”他又幫了她一次。
周郁汀翻着語文課本,漫不經心挑了下眉,“怎麽謝?”
姜彌抿唇,說:“都可以。”
“那你誇我幾句。”
周郁汀這個人,有時候就是奇奇怪怪的,姜彌也沒多想,畢竟人家幫她了,于是真心實意地誇贊他:
“嗯……你很厲害。”
她嗓音本來就軟,像輕飄飄的羽毛,那雙潋滟的眸子看着他,乖乖的,一副随便你怎麽樣都好的表情。
周郁汀喉嚨一緊,一些無法言說的畫面再度湧入腦海。
這句話……昨晚在夢裏她也說過。
剎那間,他呼吸一滞,抓住姜彌的手腕,壓低聲音:“別說了。”
“啊——”他力氣好大,姜彌蹙眉,說:“幹嘛,你抓疼我了。”
同樣的話,在不同語境下有不同的意思,但這會,在周郁汀聽來,就是他夢中帶着顏色的意思。
他喉結一滾,牙齒縫裏吐出幾個字,“閉嘴。”
接下來一上午,兩人都沒說話。姜彌搞不懂自己又哪裏得罪他了,也發脾氣不理人。
下午,姜彌要去教師辦公室抱英語試卷,她才出教室,就見周郁汀跟了上來。
姜彌在前面走,周郁汀不近不遠地跟在後頭。兩人經過三樓走廊,收獲一衆注目禮。
正是下課時間,走廊欄杆上趴着一群男生,不約而同起哄:
“郁哥,我天下無敵的郁哥,你怎麽成小跟班了?”
“哪裏是小跟班,我看像保镖。”
“你兩什麽關系啊,別是在談吧哈哈哈哈。”
……
這個年紀的男生,屁大點的小事都能起哄半天。姜彌一路聽着他們的鬼哭狼嚎,走到樓下臉已經紅成了煮熟的蝦子。
趁着走到樓梯死角,沒什麽人,她轉頭小聲道:“你別跟着我了。”
“我不是你的保镖麽?不跟你跟誰?”
煩死了,這都多久前的事了,還拿這個來打趣她。
到了一樓教師辦公室,姜彌卻沒進去,反而徑直出了知行樓。
周郁汀就這麽跟着她,問:“不去抱試卷嗎?”
“我去衛生間。”
“哦,你的手方便嗎?”
姜彌一路被他跟着,耳根發紅,賭氣地說:“不方便呀,怎麽你要跟着我進衛生間嗎?”
“我跟進去……幫你脫褲子嗎?”周郁汀淡定發問。
姜彌的本意是提醒他,不要跟着了,誰成想這個人臉皮厚的要死,脫褲子這種話都能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來。
周郁汀繼續發揮,“如果你有需求的話……”
“沒,我沒有需求。”姜彌真是怕了他了,妥協說:“你在這裏等我。”
進了衛生間,姜彌在鏡子裏照照,果然一臉羞意。
周郁汀這麽做到底什麽意思呢?開學前,她本以為自己能克制,能清醒,但近來,一切都有失控的趨勢……
尤其昨晚那個擁抱,現在回憶起來,她竟然有點貪戀。
因為右手受傷,很多事都不方便,包括上衛生間。姜彌磨磨蹭蹭地脫褲子提褲子,十分鐘後才出去。
周郁汀果然還在小花園那兒等着,見了她什麽都沒說,兩人一道去辦公室。
到了辦公室才知道,今天的英語試卷有點多,年級裏給每個班都打印了三套,岳雅又自己出了兩套,幸好周郁汀跟着來了。
厚厚一沓試卷被他輕而易舉地抱起,姜彌當甩手掌櫃。
辦公室裏,師婕和她的媽媽也在。姜彌沒想到齊健效率這麽高,早上才收到監控視頻,下午就把師婕的家長請來了。
師婕一直在旁邊哭,姜彌聽到齊健和師婕媽媽聊成績,在學校表現,換宿舍什麽的,表情很嚴肅。
姜彌并不知道師婕為什麽要針對她,但也沒興趣知道,反正已經收到道歉,她不想再管這件事了。
回到教室,周郁汀叫了幾個人幫忙發試卷,很快班級一片哀嚎,大家的課桌上都被白花花的試卷堆滿了。
“英語五張,數學三張,語文三張,物理六張,殺了我就現在!”
“呵呵得了吧,要死也做完試卷再死ok?”
……
姜彌手疼,她課桌上的試卷都是周郁汀幫忙整理。這會,周郁汀兩只手都在忙,一張一張把試卷分類。
旁邊趙乾坤和一個人在打鬧,比賽潑水,洋洋灑灑弄得到處都濕漉漉的。
周郁汀坐在邊上首當其沖,頭發和臉上都遭了殃。他渾然不覺,瘦長的手指翻飛數試卷,發現好像有幾張重複了。
水漬沿着他的太陽穴往下流,姜彌好心提醒,“周郁汀,你頭發上有水。”
“嗯,幫我擦。”他心不在焉,随口說了句。
姜彌怔愣了會,內心掙紮。
幫他擦……好像也不是不行,畢竟人家又是幫忙抱東西又是發試卷的,當然不可否認的是,她确實存着那麽點私心。
姜彌扯出一張紙巾,輕輕擦了擦他頭發上的水。
也是此時,專心數試卷的周郁汀忽然擡頭側目,對上她的視線。
空氣沉悶,那一瞬間鬧哄哄的教室好像靜止了片刻。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周郁汀心如海浪,洶湧的潮水起起伏伏,他想起那個夢,僵硬地扭頭,拉開兩人的距離。
姜彌睫毛顫動也覺得尴尬,正要移開視線,忽然發現一件有趣的事。
周郁汀的耳朵好紅。
她像發現了什麽新大陸,認認真真看了眼,确定以及肯定,周郁汀的耳朵真的比平時要紅。
以前都是周郁汀捉弄她,現在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姜彌也想逗逗他。
于是,姜彌眼睛微眯,捧着臉湊近,目光帶着點探究,輕聲說:“周郁汀,你的耳朵好紅。”
“嗯?”
周郁汀發愣,嘴硬:“沒有。”
“真的有點紅,不信的話我拍下來給你看,是不是發燒了?”
周郁汀閉眼,定了定神,淡定甩鍋:“可能是剛剛被趙乾坤擰的。”
作者有話說:
趙乾坤:請叫我背鍋俠。
還有幾個劇情點,就讓男主告白。感謝在2023-04-08 22:21:02~2023-04-09 23:10:4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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