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疑雲密布

“多謝神君關心,現如今暫且活着。”

落晖神君依然是毫不退讓,“我不管你怎麽活到如今,可你這些年都未回神界,這裏的種種事端你早已插手不得了。”

青媛神君亦是勸道,“蕭冥,莫要與神界作對。”

蕭冥聽了這話,目光頓時淩厲了起來,十分不客氣道,“怎麽我想為浣水大人讨個公道,便是要與神界作對了?青媛神君這話,可是言重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忙開口解釋道。

一旁的風影神君立刻打斷了她,“你私放出了金不浣,還說什麽讨回公道?若不是我們來得快,誰知你不會立刻帶着他逃竄了?”他又接着看向一旁仍昏睡着的恍黎,擡手一指,“還有他,必然是你的人吧?不然怎麽解釋他身上那半截你的神骨?你是不是忘了,神祗自毀可是大罪.......這是當初崇吾大人定下的規矩。”

蕭冥聽到這個名字,面上的神情頓時有些難看,捏緊了腰間的劍,道“幾位非得站在這裏廢話?我和浣水大人要求的東西很簡單,不過是重新查證那位已死天神的情狀,再來判斷,想來也并不過分,幾位這樣遮遮掩掩,難道不是心中有鬼要嫁禍于人?”

風影反駁道,“先是那小子,再是你,你們破壞規則在先,現在倒喊起了公正來了?”

蕭冥沉聲道,“即使如此,那就拔劍吧。若是幾位不答應重查此事,我便要和你們幾位争鬥到底,再自行查證了。”

金不浣在蕭冥身後拉住了他的衣角,面色嚴肅,低聲道“冥水大人.....勿要與他們硬碰硬——你會受傷的,他們若是不答應,我便等着,開陽帝君一回來,不會不為我再次查證的。”

銀色的劍光在衆人面前一閃,蕭冥擡手把金不浣往後面一推。

風影大喝了一句“你以為現在的你能打贏誰?”便挺劍直向他刺去——

蕭冥也拔了劍,向對方而去——

“呲——”

電光火石之間,衆人面前閃過了一陣刺眼的銀光。

那光從二人相交的兵刃迸裂而出,蕭冥感覺自己手裏一輕,劍便被挑開了,眼前浮現起了被強光刺激後生出的明晃晃的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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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人也一樣,被那銀光晃得頭暈目眩。

“開陽帝君?”站在蕭冥身後的金不浣不敢置信地喊了一聲。

蕭冥定睛一看,銀光逐漸散盡,在光芒中站着的人穿着一件金色的外袍,他有一對上挑的丹鳳眼,鼻梁英挺,面色雪白,除了眼睛,都很像當年的崇吾,卻要更加秀雅一些,讓他不自覺地心生親切。

方才在電光火石之間,便是他挑開了二人的劍。

衆人也從短暫的眩暈中反應過來,欠身向他行了個禮。

開陽帝君朝他們略一點頭,便轉向了蕭冥和金不浣二人。

他的神情十分平靜,既不像要問罪,也不似吃驚,朝蕭冥略一點頭,似乎還帶着些不易察覺的欣喜,開口道,“蕭冥,真是許久不見了。”

蕭冥一怔,欠身行了個禮,“帝君久別無恙。”

那些年輕的神都互相使着眼色,對當前的情況滿臉的茫然。

原本還氣勢洶洶的風影頓時蔫了,恭敬地行了個禮,立即開口告狀道,“大人,蕭冥私入神界,還把殺了爾文的金不浣放了出來,這——”

開陽帝君擡起了左手,止住了對方的話,并不看他一眼,又轉向了金不浣,“浣水,你又惹了什麽禍事?”

金不浣從開陽帝君出現,一顆心便放下了,見他問起,更是一肚子的委屈都冒了出來。“帝君一定不要聽信他們的片面之辭,我從未對爾文動過手!是他們不分青紅皂白地便将我投入監牢之中,還公示了整個神界。煩請帝君一定要為我查個明白。”

落晖神君立刻開口反駁道,“你犯下了彌天大錯,竟還敢倒打一耙?你是仗着——”,話講到一半,卻被說的人吞了進去,他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開陽帝君,沒敢把後面的話說完。

開陽帝君轉過身看了落晖一眼,開口像衆人道,“若是浣水當真殺了爾文,自然是嚴懲不貸的,但要是誤會,豈不冤枉了他?弑神乃是大罪,不可如此草率。你們不妨随我一起立刻徹查此事,再做定奪如何?”

風影又開口道,“可蕭冥和他的人私闖神界該如何處置?若不嚴懲,恐還會有類似的狀況發生。”

開陽看了他一眼,道“死者為大,先處理爾文一事,其他的暫時擱置一邊,延後處理。況且——”他那雙丹鳳眼微微眯了起來,補充道“蕭冥從未被逐出過神界,何來私闖一說?”

風影臉上的神情頓時梗住了。

開陽帝君問落晖,“爾文的屍體在何處?”

“還在他的殿內停放着。”

“好,那我們便一同去看看。”開陽回身看了看蕭冥,道“你也和我們一同來吧。”

蕭冥答應了一聲,便轉身想去背還在昏迷狀态的恍黎。

一回頭才發現,金不浣已經把人背到自己背上,偏偏倒倒地走了過來,好像背上的是一座大山。

蕭冥:“........還是我來背吧”一會兒摔了加重了傷勢就不好了。他在心裏又補充了一句。

金不浣擺擺手,一邊喘着氣,還一邊問他,“冥水大人,那只狗呢?”

蕭冥這才想起,擡眼找了兩圈,也沒瞧見狗在哪裏。

停放着爾文屍體的殿內。

床榻上平躺着爾文的屍體,神之于人的又一大不同在于,神的屍身若不是遭到了外力的破壞,基本上能保持千年不壞。

蕭冥自告奮勇道“若是沒人想碰屍體,蕭冥可以代勞。”

風影立刻反對道,“你是想去替金不浣抹去他行兇的證據吧——你顯然是他那邊的人,怎能碰這屍體。”

金不浣立刻火大了起來,“你口口聲聲說是我殺了他,你可有證據?”

風影擲地有聲道,“爾文的脖子上的勒痕就是證據!誰不知道整個神界只有你用軟鞭?他死之前最後一個見到的就是你,你走後,沒過一個時辰他便死了,這還不算是證據?”

“你!”

開陽帝君眼見他們又吵了起來,便自己去到了床榻前,檢查起了屍體,蕭冥緊跟着也走了過去。

這是一張少年的面孔,看起來和恍黎、曠予一般大,估計也就只有一兩百歲,作為一個神來說,還尚未成年。

可蕭冥總覺得這張臉有一些熟悉,但又說不上來是不是在哪見過。

目光往下,觸目所及的,便是爾文床上那人脖子上青紫的淤痕,勒溝水平、閉鎖,十分均勻,基本排除了缢死的可能。那便是勒死。

若是別人勒死他........

蕭冥環顧了一下殿內,種種桌椅擺設都十分規整,并未有搏鬥痕跡,難道是——

“帝君,我能否把他的衣服扒開,檢查一下其他地方?”

開陽帝君點了點頭。

蕭冥對着屍體道了句得罪了,便解開了他的腰帶。

脫掉了他的外袍,又脫掉了中衣,露出了對方的胸膛。

“這個是——”蕭冥不自覺地驚嘆着,“帝君,你看!”

兩人的目光順着他有青紫淚痕的脖子往下,看見了他心口處一個圓形的咒符,那是無數的小蛇纏繞在一起形成的圓,用深黑的線條勾勒,栩栩如生。

蕭冥又湊近了一些,伸手把他的衣服扯得剛開了一些,又猛然發現他的肩膀上也有着一個同樣的符咒,只是顏色稍淺一些。

那個符咒的名字是萬蛇噬骨。

符咒打在哪裏,便疼在哪裏,發作時如萬蛇噬骨,痛不欲生。

這是一種極為兇險的邪咒,并不常見。

蕭冥還想看看他身上還有沒有,便三兩下把對方的衣物除掉了——只有那兩處符咒。

就在蕭冥低頭思索着事情始末之時,從爾文身上扒下來的衣物中滾出了幾顆小小的東西。

定睛一看,竟是幾顆黃豆。

蕭冥蹲下身撿起了一顆,湊到了眼前,忽然回憶起了之前在飛霜城內那個突然向他發起攻擊的‘玄武閣的人’。

難怪他覺得這張臉如此熟悉!原來是他!

轉身和金不浣對上了目光,後者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麽似的對他點了點頭。

開陽帝君側過頭,低聲問道“有結論了?”

蕭冥點了點頭,對幾位神君道,“爾文不是浣水大人殺的。”

衆人沒說話,等着他接着說下去。

“大家請看他頸部的勒痕,這也确是他死亡的原因。可他是自己親手把自己勒死的,他心口和肩上的這兩個咒印大家應該都認得吧——萬蛇噬骨印的兇狠各位雖少有體會,但卻應該有認識吧。爾文便是在這咒符發作之時把自己勒死的。”

又有人立刻反駁道,“你怎麽敢肯定不是在他咒印發作的時候,浣水趁着他法力不濟,将他勒死的?”

蕭冥立刻反駁道,“不會,你們看着殿內,一切的物品都歸置得整整齊齊,并無打鬥的痕跡。”

那人又反駁道,“那他就不能把東西弄亂了再好好擺回去嗎?”

“那請問,是哪一位神有看到浣水大人進入了爾文殿內?”

衆神中一個看起來和爾文差不多大的少年舉了一下手,“是我看到的......那時我在殿外等青媛神君,她久久未來,我便看到了浣水大人好像特別兇的樣子.....進了殿內。”

“那你有注意到他停留了多久?”

那少年皺起眉,努力回想了一下,道“時間不長,大約只有半柱香的時間......因為他出來之時我還沒等到青媛神君,所以我記得。”

蕭冥道看了一眼金不浣,認真道:“爾文的劍還在手邊,若是忽然受到攻擊,不會不拔出迎擊對方,刀劍磕碰的打鬥痕跡是不可能會消失的,并且他身上也毫無磕碰的傷痕........其次,半柱香的時間根本不能讓浣水大人勒死爾文——這一點我很清楚,因為他連一個大人都背不起。”

金不浣:“........”嫌疑就要洗脫了,可是為什麽有一點點不開心呢。

話音剛落,一個女山神便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

“是真的........爾文那幾日肩膀一直都不舒服,問他也不說是怎麽回事...你們看他手心的傷口....便是他自己痛的時候劃出來的——”

開陽帝君朝她點了點頭,看向衆人,問道,“大家還有疑問嗎?”

一直沒說話的青媛神君卻忽然開口了,“如此一說,爾文脖子上的勒痕倒真的不關浣水的事了,都怪那個下了符咒的人——你們怎麽知道那人就不是浣水了呢?爾文打小,可就跟他合不來。”

金不浣被氣地快要當場爆炸,一躍而起,大聲吼道,“合不來!合不來便得殺他滅口嗎?你們怎麽還咬着我不放了?你這憑空的猜想能不能有證據??”

青媛面不改色,繼續道,“我的宮殿就在爾文的後面,那日約見他人,恰巧是從他殿內繞過去的,我分明聽見你指控他對蕭冥不利?”

衆人一下便炸了鍋,議論了起來。

“爾文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怎會對他不利?青媛神君搞錯了吧?”

“但我覺得這樣下判斷是不是也太草率了?也不能就賴到浣水頭上吧。”

金不浣被衆人吵得頭疼,大聲喝了一句,衆人便立刻清淨了下來,

“他的确是對冥水大人不利,怎麽了?這算什麽證據?”

青媛神君步步緊逼着,“萬蛇噬骨咒的施咒者手臂上會有一條蛇紋,一直盤旋到胸口,你敢不敢露出來讓大家看看?”

蕭冥心內猛地一跳,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這一切也太巧合了,分明是設計好的,怎麽偏就抓住他不放了?

另一邊,金不浣随手解開了自己的外袍和中衣,“你要看就看——”

蕭冥和開陽帝君站在金不浣的身後,看不到他的樣子,卻可以看到衆人變得驚愕的神情。

“糟了”

衆人的目光都落在一處——一條盤旋在金不浣的胸口上清晰、細小的蛇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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