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真兇現身

“怎麽會這樣??”金不浣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胸前,聲音都顫抖着,充滿了懷疑與恐懼,“我身上怎麽會有這個東西?”

開陽帝君臉上也出現了一絲迷茫。

蕭冥猛然想起那監牢中移植過來的墨奂花,“一定是在你昏迷過去的時候——”

被他這麽一提醒,金不浣才終于反應過來,“對!一定是誰趁我失去意識的時候......”

風影立刻毫不留情得打斷,“你們說什麽便是什麽了?他身上的蛇紋可是鐵證!現在還想抵賴?”

落晖又附和道,“鐵證如山,你還狡辯什麽!還不束手就擒!”說着,便拿出了捆仙繩,往金不浣而去。

蕭冥快他一步,上前一把拉住了金不浣,往後一拖,躲過了套過來的捆仙繩,“還未最後下定論,落晖神君你為何如此着急抓人?”

一旁的風影冷笑了一聲,道“你和他是一條繩子上的,你自然覺得事情尚未有定論。可在衆神看來,事實如何,已經很清楚了.....”他瞥了一眼蕭冥,神情變得高深莫測“蕭冥你又為何這麽相信他?怎麽,沒了從前的崇吾大人,便和他好了麽?可惜了......他這次——”

“砰——”

一個拳頭毫不留情地砸到了風影臉上,打得對方嘴角都出了血,往後栽了下去,一臉驚愕,似乎沒想到面前的人真的會動手。

“要不是你們把我的軟鞭拿走了——”金不浣平日裏為人極為和善,從未露出過如此兇狠的表情,他一字一句道,“老子真的要勒死你了........你再說半句冥水大人的話,一會兒遭殃的就是你的舌頭。”

金不浣雙眼通紅地瞪着他,又看向衆神,咬牙切齒地道,“我再最後說一次——我從未對爾文動過手。”

他擲地有聲的話語中似乎包含着無法動搖的堅定,但蕭冥感覺到了那份決絕背後的動搖與放棄,他快要撐不住了.......

按這個發展态勢,他就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即使是開陽帝君願意保他,可也難堵住悠悠之口。此事如此蹊跷,根本也無從查起,他也根本想不出誰會要對他不利........這樣下去,他只有逃走,或是在神界領罰。

可他分明什麽也沒做過啊........

金不浣的父母是兩位十分強力的初代神,在一千多年前的浩劫中隕滅,那時他才剛出生幾年。開陽帝君和衆神憐惜他自小便失去了父母,便對他百般的偏愛。他也并未變得任性跋扈,待衆神均是十分和善,幾乎沒和人紅過臉,天真又正直,從未受過如此這般的對待,再好的性子,都快要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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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風影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他一躍而起,拔了劍便朝金不浣而來,後者沒有武器,只能一味地閃躲,占不了上風。

蕭冥上前想要迎擊風影,卻被一旁的落晖絆住了。

“蕭冥,你既然要袒護他,那你就先過我這關吧——”落晖擋在跟前,他沒多想,便拔劍相對,二人打得難舍難分。

一旁的開陽帝君立在原地,皺着眉,也沒去幹擾他們,似在思考眼前的局面該如何解決。

而争鬥的這邊,原本是四人的戰局,卻忽然增大了許多。

原本是旁觀的一些神竟也加入了進來,蕭冥咬着牙一面要迎擊面前的衆多攻擊,一面去留心金不浣的情況。

後者的情況顯然比他差很多,在閃躲中,身上各處也都受了傷,但仍在負隅頑抗着。

不行.......要是這樣耗下去,他和浣水大人很快便會耗盡體力,倒是便要任憑這些人處置了........可要是現在帶着浣水大人逃走,豈不是變相承認了有罪,變成了畏罪潛逃.....那樣,他也永遠回不來了——

蕭冥腦子裏飛速地運轉着,企圖找出應付眼下情況的最好解決仿佛,略一分神,落晖的劍尖便直朝着他的心口而來——

糟了。蕭冥看着那劍尖一點點離自己更近,四周都圍滿了人,根本無從閃躲。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衆人眼前既然閃過一道濃墨般的黑。

“咔——”地一聲,落晖那柄劍頓時斷成了兩半,摔到了地上。

一柄黑色的劍出現在了蕭冥的額視野中,那劍鑽進了人群中心,圍着人群劃過一圈,猛地一挑,衆人的武器便無一例外地被掃到了地上。

另一邊的風影,也被這忽如其來的攻擊給打掉了武器。

衆人呆愣在了原地,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弄懵了。

“堯光”蕭冥還未看到他人,便看到了他那柄純黑的劍,嗅到了他身上慣有的那種清甜的香氣,這個味道讓他狂跳的心髒安定了一些。

蕭冥轉過臉,果然看到了他的臉。

那張臉不似平日裏平靜,黑色的眸子完全變成了淺褐色,放大了一些,很像是某種野獸的眼睛,發怒的樣子,帶着某種殘酷的殺意。

他額角有一層細汗,轉臉看向蕭冥,放大些許的瞳孔漸漸平靜了下來。

堯光是來救走他們的嗎?可要是這個當口他們随着他走了,這事才真是永遠也洗不清了。

對方好像看出了他的擔憂,朝他輕輕搖了搖頭。

嗯?

被打掉了劍的風影迅速回過神,皺着眉看向堯光,瞪大了眼睛,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口氣很沖,“呵呵,蕭冥,你也真是給我們長臉啊,現在還跟邪獸混在一起——還有你”他轉向堯光,“你是什麽東西,竟也敢私闖神界?”。

開陽天帝仍在一邊靜靜地立着,眯起眼看着堯光,不知在想些什麽。

堯光瞥了他一眼,并未言語,轉身便朝還放着爾文的遺體的床榻而去。

落晖立刻大叫道,“你想幹什麽?”

開陽天帝就在一旁立着,看着他走過來,似乎也摸不準他的意思。

衆神都叽叽喳喳了起來,但也都意識到他難以對付,都未貿貿然的上前來阻止。

堯光的目光直接越過了開陽,看向了床上的敞着上身的屍體。他伸出一只手,停在那人屍體上方。

蕭冥的目光停在了他伸出的指尖上,眼睜睜地看着爾文肩上的那個淡一些,蛇紋繁複的符咒似乎在他的手下化成了一縷飄忽的黑煙,縮進了他的衣袖中。

衆人發出了一陣驚嘆聲。

自來只有施術者本人才能解除自己的咒符。

他依舊是冷着一張臉,道:“他是我殺的。”那不經意的語氣甚至不如他在醫館給人包藥叮囑藥一共有多少包要重視。

蕭冥一怔,回想起了當初在飛霜時,那個刺了他一劍的人逃走後,堯光暫時地消失在了視野之中......難道是那時下的符咒麽?

衆神都被眼前複雜的情況給弄蒙了。

風影滿臉的驚詫,繼續咬定了不松口,懷疑道“你又有什麽理由殺他?”

堯光轉過身,看了蕭冥一眼,理所當然地回答道:“我有的是理由殺他。”

風影嗤笑道,“你一個邪獸,屠殺了我神界的神祗,還理直氣壯?你可知,私闖神界已是大罪!”

堯光目光淩厲地看向風影,道“一百多年前,他父母害了我城內十幾萬百姓,我的妻子兒女亦身首異處,這個理由,可充足了?”

蕭冥又是一怔,滿臉驚愕地看向他,一百多年前的種種事端歷歷在目,似乎在短短的時間內,他又重新經歷一次似的,不敢相信地喃喃道“你......你是黎然?”

堯光擡眼看向他,方才逼人的氣勢變得柔和一些,緩緩道,“是我。”

他有些清冷的聲音好像一根針忽然紮到了他的心上,勾起了某種細小、又不可忽視的痛密密麻麻地紮了上來。

一旁一直沉睡着的恍黎,忽然睜開了眼睛。

那是在一百多年前,善養還叫黎城的時候。黎城處于一個巨大的盆地中,四周是連綿的高山,阻斷了和外界的交通,去到最近的的城邦都要翻過三座大山。

因此,許多城民往往終生都不出城。

好在黎城氣候十分宜人,也适合各種糧食水果的生長,即使有些閉塞,但好在太平無憂。

因其城主一代傳一代都姓黎,因此稱黎城。

那時的蕭冥同行屍走肉一般,躺在城南的石橋下,整日整夜地睜着兩只眼睛,一動不動,有時望着天,有時望着水,但眼裏卻好像從來沒有什麽東西。

“娘親,那個人是誰?怎麽整日都躺在那裏?”路過石橋的小孩拉着大人的衣角,奇怪地看着那個石橋下那個奇奇怪怪的人。

被拉住的大人往那處看一眼,便一臉嫌棄的轉開臉,硬拉着小孩離開了,口中不住抱怨着,“誰知道是哪家的瘋子,你們小孩不要看的哦,你多看他幾眼,便要過來把你抓走了賣掉哦!”

唬得小孩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再也不敢看過去。

也有附近的小商販見他可憐,是不是送來幾只熱乎的饅頭包子,放在一邊,還要戰戰兢兢地一探他的鼻息,确認一下這個人是否還活着。

但放在他旁邊的那些食物,他從來都沒動過,倒是被城裏一些膽大的毛頭小孩給拿了去。

就這麽過了快有一個月,他仍是滴水未進粒米未沾,卻依舊活着,還維持着同一個仰躺閉、睜眼看着某處的動作。

賣燒餅的大爺都忍不住跟買糖葫蘆的小販嘀咕,“石橋下那人怎麽還在那裏?今天我去摸摸他還有沒有鼻息。”

“是啊!這都快一個月了,又不是石像,怎麽就一直那個樣子呢,不會是中邪了吧?”

“誰知道,興許是得了什麽怪病,被家裏人趕出來,無家可歸的。”

“啧,怪可惜的,多俊俏的一個小子,怎就變成這樣了呢......所以說,世事無常啊——”

時間一久,城南的人都知道了這個整日在石橋下的‘活死人’。

偶有一些好心的人想幫幫他,卻都無功而返,他好像根本就聽不見別人說話,也看不見他人的存在似的,偶爾能轉轉眼睛,已經是對來人最大的回應了。

就這麽過了三個月,依舊在那石橋下躺着,身上的衣服已變得看不出本來的顏色,整個人和乞丐看起來無甚差別。

他的腦袋旁邊甚至長出了幾顆蘑菇,可他仍像石像一樣,一步也未挪動。

某天,城裏的一個風水師說這石橋正處在整個黎城最靈的地方,若是拆掉重新修一座廟,供上神明,定能保佑黎城風調雨順,城民和睦。

城主采納了廣大民衆的意見,決定毀橋造廟。

可沒想到,施工的第一天便遇上了困難。

倒也不是什麽技術人力方面的難處,只是橋下有一個大活人躺在那裏,趕也趕不走,說也說不動,施工的衆人不敢輕舉妄動,恐有損他性命。

實在無法,衆人便決意先把他搬開。

黎然趕到那石橋處時,看到的景象便是五六個壯漢圍着一個灰頭土臉、看來十分纖瘦的青年,累得滿頭大汗,也沒把他擡起半寸。

旁邊拿着鐵錘的工人看到他走過來,恭敬地鞠了一躬。

“擋着毀橋的便是他麽?”

“是,那是我們城南有名的一個瘋子,在那幹躺着幾個月了,也沒見家人來找找他,也怪可憐的——”

黎然點點頭,奇怪道“怎麽這許久都沒挪走?”

“說來也真是奇怪,剛才兩人去擡他,硬是沒擡得動,現在五六個人,也都費勁好一會兒,那個乞丐也沒挪動半步。”

“竟這樣奇怪——”

“是呀!”

說話間,那五六個人都脫了力,歇到一邊,有個脾氣急躁的,忍不住罵道,“也不知怎會這麽沉!要不直接動工得了!反正他這樣,跟死了也無甚區別!”

旁邊的人對他使了個眼色,低聲提醒道,“城主來了,你別說這種話,一會兒被他聽見了。”

那人便立刻收了聲。

負責毀橋的監督叫再換六個人過來。

黎然皺起眉,叫停了他們的人,親自走到了石橋下面。

旁邊的人阻攔道,“大人!這乞丐髒污得很,您別下去!”

他揮揮手,“無妨”。

衆人見他一步步地走下來,都恭敬地站到一邊,留出了一條通道,讓他直直地走近了那個躺着的人。

黎然居高臨下地看着地上僵如石像的人,始終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算不上壯實的身軀怎會有這麽沉,“真有這麽沉?”

一旁的人怕被他覺得辦事不利,趕忙回答道,“兄弟幾個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可不止怎的,一點也擡不起來,就好像....就好像這人是被釘在這處似的。”

黎然左看右看,始終覺得太過了奇怪,忽然躬下了身——

“诶——”衆人紛紛阻止到,一般半為了那乞丐髒,一半是怕他閃了腰。

但這些聲音他都充耳不聞,他比劃了一下,似在尋找一個合适的搬動方法。

“有了——”

他一手從對方的脖子下穿過,另一只手抄起對方的膝窩,略一用力,便穩穩當當地把那人抱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要抱抱才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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